送人這個法子還算正常,把好好的新衣裳撕成當抹布,放在地上踩,給樹穿衣裳,傳出去了,誰會不說我是神經病?
難得皇帝任性一回,就由著他去吧,省得他看我替他節約,萬一以後都不給我買東西怎麼辦?
店主把衣裳打包妥當後,皇帝付了五分之一的定金,剩下的錢,等店主找來馬車,運到蘇閤家後再給錢。
皇帝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心血來潮,找店主要了一根五米長的精緻腰帶,皇帝把腰帶綁在我的左手上,另一頭被他牽著。店主看著皇帝笑得合不攏嘴,好像皇帝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我對皇帝這種做法很有意見,便開口道:「錦哥哥,我是人,又不是牛羊那一類的低級動物,你把我綁著幹什麼?那達慕大會上這麼多人,被這麼多人當怪物一樣看,我還怎麼做人?」
「一,我怕你走丟,而你又拒絕跟我走得太近,這是最保險最直接的辦法;二,你是中原來的女人,草原上的人有幾個認識你?除了巴特爾和蘇合這對夫妻外,誰還認識你?」
怕我走丟,可以牽著我的手啊!
還好,我沒把這句話說出口,要是孫郁和吉祥公主看見皇帝牽著我的手,會做何感想?孫郁知道皇帝喜歡我,可孫郁見我和皇帝那麼親密,一定會覺得有點礙眼吧?而吉祥公主尚不知情,以為我是由三寶公公扮成女人的,這樣的話,皇帝一個大男人,走到哪裡都牽著一個宦官的手,那也說不過去。
皇帝要這麼做,丟人的不僅僅是我,還有皇帝自己。皇帝都不怕醜,有皇帝陪著我一起丟人,也值得了。
皇帝跟店主約定好了之後,皇帝走在前面扯著腰帶,我不情不願被腰帶拉扯著走一步算一步。說實話,我高估了我和皇帝的影響力,那達慕大會到處都是人和馬,我和皇帝穿著蒙古服裝,連接兩人之間的只是一根繡滿花紋的腰帶,我們幾乎被人潮擠成肉餅,其他人顧著自己帶來的農貨和馬匹,哪裡有閒工夫看我們的熱鬧。
皇帝都能放下他的偶像包袱,我還有什麼放不開的?我把那些不太好的念頭從腦海裡趕出去,一雙眼睛左顧右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的瞬間,也怕錯過任何一樣值得購買的。
閒逛了一會兒後,只聽見悠揚動聽的馬頭琴配合著敲鑼打鼓,喜慶又熱鬧。這琴聲是從主會場傳來的,可能是那達慕大會要開幕了。我和皇帝往那達慕大會的主會場湊,奈何遊客實在是太多了,我們根本擠不進去,只能在外圍遠遠的看著。
那達慕大會的主會場搭建了一個比較高的舞台,此時,有人在彈馬頭琴,另外敲鑼打鼓的樂手穿著豪放,一些蒙古女子站成一排,手裡捧著潔白的哈達,一個穿著怪異頭飾複雜的壯年人,大約有四十多歲,他舉起盛滿鮮奶的銀碗和哈達,嘴裡唸唸有詞,就像唸經似的。
我低聲問:「錦哥哥,那人在幹什麼?」
「那達慕大會舉行比賽之前,要由族領朗讀祝頌詞。」
按照我的理解,所謂的祝頌詞,就跟現代體育會或者什麼盛大賽事的主席做開幕式發言一樣。那些發言無非是寓意美好的場面話,我沒什麼興趣聽。
倒是舞台下有幾個身形超高的男子,背上背著箭筒,箭筒裡插著許多支箭。其中,就有巴特爾的身影。我想起蘇合提到那達慕大會會有射箭、賽馬和摔跤的比賽,那些男人應該是待會兒參加射箭的選手。怪不得巴特爾一早要吃那麼多東西,原來是準備參加射箭比賽。
「你擎起萬鈞弓呀,搭上了金色利箭,引弓猶如滿月,啪地撒放扣環。你能射倒聳立的高山,你能射穿飛翔的大雁。啊!祝福你啊,生銅熟鐵般的大力士」。
皇帝把族領朗讀的祝頌詞翻譯給我聽,我知道皇帝會武功,卻不曉得皇帝是否射箭。皇帝會射箭嗎?
我突發奇想,問:「錦哥哥
,你會不會射箭?」
「你覺得呢?」
我不假思索的說:「會。」
「你想要我參加射箭比賽?」
我才問了一個會不會射箭的問題而已,皇帝就能推斷出我是想讓他參加射箭比賽,皇帝的智商簡直不要太嚇人,我以後說話要小心點。
其實,我想看皇帝在賽場上大放異彩,又怕刀劍不長眼,更何況是射箭,萬一哪個不長眼的把弓箭射偏了,傷及皇帝怎麼辦?皇帝可是九五至尊,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我忙搖搖頭,說:「不用,錦哥哥,我們都當觀眾。」
皇帝不置可否,也沒走開,我摸不準他怎麼想的。趁著人多的時候,我一定要盯緊皇帝,萬一皇帝出了什麼差錯,那我可就完蛋了。
台上的人朗讀祝頌詞完畢,許多牧民上舞台幫忙佈置射箭的場地。
周圍人議論紛紛,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如聽天書一般,這種感覺委實是太不爽了,加上被太陽曬的汗水直流,置身於這麼多人中間,太多汗味,就像夏天飯菜餿臭了一樣。我實在是忍耐不住這樣難聞的氣味,扯了扯皇帝的衣袖,說:「錦哥哥,我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看,這裡人實在是太多了,擠得好難受。」
皇帝並無二話,用腰帶牽著我走出人群。走了大概二十米的樣子,遠離擁擠的人群,我覺得空氣都好了些,再看人山人海,心中的擁堵之感瞬間消失。
皇帝說:「此次射箭大會,設置了三個難度等級。最低級的是,固定射乾草做成的靶子。」
這種是最常見的射箭比賽方式,我對更難一點的射箭方式更感興趣,忙問:「錦哥哥,那其他更難的比賽方式,是什麼?」
皇帝回道:「稍微難一點的,每位選手對應著一個人,那人頭上頂著一個馬鈴薯,射中馬鈴薯才算贏。」
要讓選手射中人頭頂上的馬鈴薯,這個未免也太難了點吧?萬一射偏了,那些頂著馬鈴薯的人豈不是成了人肉靶子?
皇帝說這只是稍微難一點的,難道還有更難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