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羅恩和荷米恩那個晚上起身到奧裡路去找皮威軍,因為這樣哈利就可以給西裡斯寄信,告訴他已經毫髮未傷地擊敗了那條龍。在路上,哈利告訴羅恩每一件西裡斯告訴他的有關卡克羅夫的事情。羅恩起初聽到說卡克羅夫曾經是個食屍者時報震驚,但是當他們走進奧裡路時,他還是說他們早就該懷疑他了。
「很震驚吧?」他說,「你還記得那次在火車上,馬爾夫說他爸爸和卡克羅夫是朋友嗎?現在我們知道他們是在哪兒認識的了。他們很可能在那場世界盃賽上,戴著面具一起玩過呢。告訴你一件事哦,哈利,如果是卡克羅夫把你的名字寫在名單上,他現在會感到自己很蠢,是吧?那沒起作用,不是嗎?你只是被劃傷一下!過來——我幫你弄。」
皮威軍一想到寄信就有點興奮過頭,他在哈利頭上飛呀飛,叫個不停,羅恩一把抓住他,按住他,讓哈利把信繫在他的腳上。
「沒有比這更危險的任務了,是吧?」羅恩邊說邊把皮威軍送到窗口。「你知道嗎?我認為你能贏這場比賽,哈利,我是認真的。」
哈利知道羅恩這樣說只是為了補償他前幾個星期的行為,但他仍然很感激。荷米恩卻斜靠在牆上,交叉著雙手,皺著眉頭看羅恩。
「哈利在完成比賽之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認真地說,「如果那只是第一個任務,那麼我討厭去想第二個。」
「只是剛開始,是吧?」羅恩說,「你和特雷絡尼教授該找個時間聚一聚。」
他把皮威軍扔到窗外,它落下了十二英尺後又重新飛起。繫在他腳上的信比平常重了很多——因為哈利迫不及待地要跟西裡斯詳細講述他是怎麼轉彎、盤旋及怎樣巧妙地避開號尾龍的。
他們看著皮威軍消失在黑暗中,這時羅恩說:「好了,我們到樓下去參加你的驚喜派對吧,哈利——弗來德和喬治本該去廚房偷點東西來吃的。」
果然,當他們進入格林芬頓的公共休息室時,滿屋子又一次爆發出歡呼聲和叫喊聲。屋裡到處是如山般高的蛋糕,裝有南瓜醬的瓶子和黃油啤酒。李。喬丹已經點燃了菲利布斯特博士的無熱的煙花,所以空氣中密密麻麻的星光火花相競爭輝。托馬斯主任擅長畫畫,這時他已舉起了醒目的新旗幟,上面是大部分畫的哈利坐著他的火箭在號尾龍頭上盤旋上升,還有一兩面是畫著塞德裡克的頭看火了。
哈利盡情地吃著,他幾乎忘了什麼是飢餓。然後和羅恩和荷米恩一起坐著。他簡直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幸福:有羅恩在他身邊,他已經完成了第一次任務,而且三個月內他不會有第二次任務了。
「布林米,這個很重呢。」李。喬丹說。他舉著一個金色的蛋,又拿在手裡掂量著,這蛋是哈利留在桌子上的。「打開它,哈利,開吧!讓我們看看裡面是什麼!」
「他應該自己找出線索,」荷米恩很快回答。「那是比賽規則……」
「我應該自己想出如何一個人擊敗那條龍。」哈利咕噥著,只有荷米恩聽見,所以她很內疚似的笑著。
「是啊,開吧,哈利,開吧!」有幾個人也附和著。
李把蛋遞給哈利,哈利把手指甲插到槽線裡,然後沿著槽線劃了一圈,之後把它扒開。
蛋裡什麼也沒有,空的,完全空的——但在哈利打開的那一刻,有一種最可怕的聲音,一種大聲而且尖銳的哭號聲充斥著整個房間。這使哈利想起他曾經聽說過的那個無頭腦尼克在忌日派對上的鬼魂交響樂團,他們經常演奏一些音樂名篇。
「合上它!」弗來德吼叫著,雙手捂著耳朵。
「那是什麼?」謝默斯說。他兩眼盯著那蛋,這時哈利又把它「砰」一聲合上了。「聽起來像一個女鬼……那可能是你下一個要征服的目標了,哈利!」
「好像有人在受折磨!」尼維爾說。他臉色已變得蒼白,剝好的香腸都滾到地上去了,「你將不得不和克魯希爾特斯符咒戰鬥!?」
「別傻了,那是非法的。」喬治說。「他們不會用克魯布爾特斯詛咒的。我倒覺得那聽起來像伯希在唱歌……或許你可以在他洗澡的時候偷襲他一下啊,哈利。」
「要一個果醬餡餅嗎,荷米恩?」弗來德說。
荷米恩很懷疑似的看著弗來德遞給她的盒子,弗來德則在那裡露齒而笑。
「好了,看著我,」他說,「我沒碰過他們哦,你們看清楚了,這是乳蛋糕奶油——」
尼維爾剛咬了一口奶油,嗆了起來,不得不把奶油一口吐出來。
弗來德笑了。「尼維爾,那只是我的一個小玩笑而已嘛……」
荷米恩拿了一塊果醬餡餅,接著說:「這些都是從廚房拿的吧,弗來德?」
「是的,」弗來德對他笑著說。接著又怪腔怪調地用高音調模仿一隻傭人小精靈:「我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先生,任何事情!」
「他們真的很有用……如果我說我餓得很,他們都給我拿來一隻烤牛。」
「你是怎麼進去到那裡的?」荷米恩很隨便地問道。
「很容易嘛,」弗來德說道,「密封的門後面有一幅畫著一碗水果的畫。你只要撓那顆梨,它就會咯咯笑,然後——」他停下了,疑惑地看著她,「怎麼啦?」
「沒什麼。」荷米恩很快答道。
「現在去把傭人小精靈們帶出來舉行罷工吧,怎麼樣?」喬治說,「不要再搞什麼宣傳單的了,想辦法讓他們加入這場示威運動中吧?」
幾個人大聲笑了起來,荷米恩則什麼也沒說。
「你別總是惹他們生氣,你應該告訴他們說他們會拿到衣服和工資的!」弗來德警告似地說。「你應該勸他們做飯!」
這時,尼維爾變成了一隻大金絲雀。
「哦,太抱歉了,尼維爾!」弗來德叫著,邊笑著,「我忘了——乳蛋糕奶油被我們施法了。」
不一會,尼維爾就蛻變了,當他的羽毛脫落時,他又恢復原樣了,他還跟著別人一起笑呢。
「金絲雀奶油!」弗來德對著這群激動的人喊著,「喬治和我發明的——每個七個鐮刀幣,成交!」
當哈利和羅恩、尼維爾、謝默斯和迪恩走到宿舍時,已是接近凌晨一點了。在把四張海報的床簾拉上之前,哈利把他的匈牙利號尾龍的小模型放在床邊的桌子上,那東西打著呵欠,蜷縮著身子,然後閉上了眼睛。真的,哈利想,當他把窗簾拉上時,哈利想到……他們是對的,真的,那些龍……
十二月剛開始,初冬就把風和露送到了霍格瓦徹。城堡冬天一直都很通風。哈利每次在湖上經過丹姆斯安的船時,看到船在海風中上下顛簸,黑色的帆朝天鼓起,就感到非常愜意。他想,比爾貝頓的住所也應該很冷吧,他注意到哈格力,正在把瑪西姆夫人家的馬喂得肥肥的,因為有他們喜愛喝的單麥芽威士忌。從馬房一角的食槽上浮出的氣味就足以使整班在上魔幻生靈保護這門課的人頭暈目眩。這當然不好,因為他們照顧的可怕的史庫斯需要他們的智慧。
「我不清楚他們是否冬眠。」哈格力正在風很大的南瓜地裡教學生們下一課。理特史姬特斜靠在哈格力的花園裡的籬笆上,觀察著這一片混亂。今天,她穿著一件較厚的紫紅色大衣,衣領是毛制,紫色的,肩上還掛著一個鱷魚皮手提包。
在史庫斯把哈利和羅恩逼到走投無路時,哈格力跳到了史庫斯上頭,把它壓倒,這時,一陣陣火焰從它口裡噴了出來,把附近的南瓜苗都燒焦了。
「你是誰?」哈格力問。「我是理特。史姬特,《先知日報》的記者。」理特答道,微笑地看著他,她的金牙閃爍著金光。
「丹伯多說你被學校開除了,是吧?」哈格力邊說邊皺著眉頭,把已被制服了的史庫斯拽給他的同伴。
理特像是沒聽見哈格力說話似的。
「這些奇形怪物叫什麼?」她問,笑得更燦爛了。
「尾巴會發火的史庫斯。」哈格力咕噥著。
「真的?」裡特問,顯然是真的很感興趣。「我從沒聽說過有這種東西呢……他們從哪來的呀?」
哈利此時注意到哈格力鬢鬚下面所泛出的陣陣臉紅,他的心沉了,哈格力到底是怎樣弄到這些史庫斯的?
荷米恩好像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似的,這時,她馬上答道:「他們很有趣,是吧?哈利,你說是不是?」
「什麼?哦,是,是……哎喲……很有趣。」哈利叫了起來,因為她踩到他的腳了。
「啊,你在這裡啊,哈利!」理特。史姬特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所以,你喜歡魔幻生靈的保護這門課?你最喜歡的課之一?」
「是的。」哈利很堅定地說。哈格力看著他笑了。
「嗯,很有趣,」理特說,「真的很有趣,教很久了?」她對哈格力補充道。哈利注意到她的眼睛向每個人都掃視了一下,迪恩(一邊臉上有一處很重的刀痕),萊文德(長袍被嚴重燙焦了),西摩斯(在那裡護理著他那燙傷的手指),然後再掃向茅屋的窗子,那裡有很多學生站著,鼻子緊貼在玻璃窗上,想把海濱看得更清楚些。
「這是我在這裡的第二年。」哈格力說。
「嗯,有意思……我想你是不喜歡被訪問的吧?但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你在接觸魔幻生靈過程中的體驗嗎?我想你是知道的吧,《先知日報》上每個星期三都開一個動物專欄,我們讓這群,呃——尾巴呼呼響的史庫斯上報吧。」
「是尾巴發光的史庫斯,」哈格力急切地糾正道。「呃——對吧?」
哈利對此感到很不舒服,但是理特。史姬特在場,他又沒辦法向哈格力表達。所以哈格力和理特在商量著哪個星期找個時間在三掃帚那裡會面進行一次訪談時,也只有默默地站在那裡忍受著。不一會兒,城堡的鐘聲響了,表明了又一節課的結束。
「好了,再見了,哈利!」理特。史姬特看到他和羅恩、荷米恩起身要離開時,高興地跟他道別。「星期五晚上再見了,哈格力!」
「她會扭曲他說的每件事的。」哈利低聲說。
「只要他不非法進口那些史庫斯或其它的什麼就行了。」荷米恩絕望地說,他們望著對方——要是換成哈格力,他也會這樣做的。
「哈格力以前老闖禍,可丹伯多從沒解雇過她,」羅恩安慰似地說,「最糟的是,哈格力得除掉那些史庫斯。對不起,……我是不是說嚴重了,我本意是好的。」
哈利和荷米恩都笑了,但因此而感到更歡快些,起身去吃午餐了。
現在哈利和羅恩重歸於好了。事情就又變得好玩了。他們那天玩雙面預知玩得很開心,並且還在一起畫星圖啊,寫預言啊。特雷絡尼教授,原來看著他們兩個在那裡預言自己的死亡時還很開心,但當她解釋柏拉圖擾亂日常生活的不同方式時,哈利和羅恩竊笑不已,她一下子被激怒了。
「我在想,」她說,又小聲又神秘地說,為的是掩飾剛才的怒氣,「如果我們中有些人,」——她意味深長地盯著哈利看,「在我昨天晚上的水晶占卜過程中看到了我所看到的東西,他們就不會那麼輕浮了。昨天我正在這裡,專心地幹著手中的針線活的時候,一種強烈的地想要請教一下這水晶的慾念佔據了我。我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了,但我還是站了起來,注視著水晶……你們猜一下我看到的是什麼?」
「一隻很醜的戴著一副巨型眼鏡的蝙蝠?」羅恩低聲說。
哈利忍俊不禁。
「我想可能是死神。」
帕維提和萊文德聽了嚇得雙手摀住嘴巴。
「是的,」特雷絡尼教授說,鄭重地點了點頭。「它來了,越來越近,就像一隻兀鷹盤旋在半空中,向著城堡,越來越近……」
她死死地盯著哈利,因為哈利正毫無遮掩地打著呵欠呢。
「真是的,她都不知講了幾十次了,」當他們走出特雷絡尼教授的房間、在樓梯間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時,哈利感歎道。「如果她每次說我快死了,我就死了的話,那我將成了醫學上的奇跡。」
「你本該是一個濃縮的鬼魂嘛,」羅恩咯咯地笑著說。當迎面經過布萊第。巴羅恩時,他的大眼睛很邪惡地瞪著他們。「至少我們沒有作業。我希望維克特教授會佈置很多作業給荷米恩,我喜歡沒事幹的時候看著她……」
後來他們去找荷米恩的時候,她不在吃飯,也不在圖書館,在圖書館裡的只有維特。克倫。羅恩在書架後轉了一會,觀察著克倫,和哈利一起竊竊私語,他該不該去要一個鉛筆——但當羅恩注意到有六七個女孩藏在隔壁那排書後面,討論著同一件事時,他頓時對這個想法失去了興趣。
他倆走回了格利勞頓塔,羅恩說,「不知她去了哪裡?」
「別……別走。」這時從後面傳來的腳步聲說明荷米恩已經到了。
「哈利!」她快速跑到他身邊停下喘息著說,「哈利,你一定要來——一定要來喔,最精彩的事呢——拜託啦——」
她抓住哈利的手臂,而且開始設法把他拖著走。
「什麼事呀!」哈利說。
「到了那兒我會告訴你的——喂,快點,快點嘛——」
「好吧,」哈利說著,跟荷米恩起身跑出了走廊,羅恩趕緊跟上。
「荷米恩,我們這是去哪呀?」荷米恩帶他們走下了六層樓後,哈利問道。現在他們已走下了大理石樓梯進入到八門大廳。
「你會知道的,你一分鐘後就會知道的!」荷米恩激動地說著。
到了樓梯下面,她就向左拐,跟著就快步走向那天晚上塞德裡克。
迪格瑞走過的那扇門。
在高腳杯火種反覆念叨著哈刮的名字之後,哈利就從沒到過這裡。他和羅恩跟著荷米恩走過了一段石頭砌成的樓梯,跟著是一條寬大的石頭走廊。火把照得這裡一片光亮,還用一些看起來令人很愉快的畫裝飾著,這些畫大多是關於食物的。
「喂,停一下……」哈利不緊不慢地說,這時已到了走廊中間了。「等一下,荷米恩……」
「什麼事?」她轉身看著他,滿臉期待的樣子。
「我知道這幅畫是什麼意思。」哈利說。
他輕輕碰了碰羅恩,指著荷米恩身後的那幅畫。畫面上是一個巨大的銀製的水果托盤。
「荷米恩!」羅恩叫著,「你又想把我們騙到嘔吐物那裡!」
「不,不,我沒有!」她匆忙解釋道。「而且那也不是嘔吐物啊,羅恩——」
「你已經幫他們改些名字了?」羅恩說,皺著眉頭看她。「我們現在是在做什麼,傭人小精靈的解放運動?我不會干預廚房的事情,我不會讓他們停止工作的,我不會那樣做的——」
「我沒叫你那樣做呀!」荷米恩不耐煩地說著。「我剛才才到這裡的,跟他們每個人都說過話了,接著我發現——哎,來吧,哈利,我要帶你看些東西!」
她又一次抓住哈利的手臂,把他拉到那幅巨大的水果托盤前面,伸出她的食指,撓了一下那顆巨大的綠色梨。那梨開始蠕動了,還發出咯咯笑聲,突然間就變成了一扇大門上的綠色把手。荷米恩抓住它,擰了一下,推開門,從後面把哈利用力推進去。
哈利很快瞥了一眼這個房間。很大,天花板又很高,好像上面有一個會議廳似的,還有一堆堆如山高、閃閃發光的銅罐和平底鍋堆積在石牆周圍,另一邊有一個很大的磚砌成的壁爐。這時,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房間中間向他飛過來,發出嘎吱聲,「哈利。波特,先生!哈利。波特,先生!」
這時,一陣風刮過來,嘎吱小精靈摔在了他的臉部上,緊緊地抱著他,他想他的肋骨都會斷掉。
「多——多比?」哈利喘著氣問。
「是,我是多比,先生!」他肚臍周圍發出了這種長而尖銳的聲音。「多比一直就很想很再見到哈利。波特,先生,哈利。波特來看我了。」
多比放開手,後退了幾步,微笑著打量哈利,他的綠色的網球形的大眼睛溢著幸福的淚水。多比看上去和哈利記憶中的幾乎一模一樣:銅筆形狀的鼻子,編幅形的耳朵,長長的手指和腳——除了衣服大大地改變了之外。
多比為馬爾夫工作的時候,一直就穿著那件骯髒的枕頭套。現在,他打扮得比世界盃賽上的巫師還奇怪。他把茶壺罩當成帽子,戴在頭上,還別了幾個明亮的徽章在上面,一條有馬蹄鐵圖案的領帶掛在光著的胸前,還穿著小孩子踢足球時穿的短褲以及不成對的襪子。哈利看到其中一隻是黑色的,那是他從自己腳上脫下來、哄騙馬爾夫先生把它拿給多比的,而且多比因此獲得了自由。另一隻,是底色粉紅有桔黃色條紋的。
「多比,你來這幹什麼?」哈利驚奇地說。
「多比已經在霍格瓦徹工作了,先生!」多比興奮地用尖銳的聲音說,「丹伯多教授給了多比和溫奇工作呢,先生!」哈利說:「她也在這裡?」
「是啊,先生,是的!」多比說著,抓起哈利的手,把他拉到廚房,經過兩排有著四條長腿而且是木製的桌子時,哈利留意了那些桌子,確實是上面大會廳裡四個房間裡的桌子。現在,桌面上沒有食物,因為晚宴剛剛結束。他想,一小時以前,桌上肯定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色,而且還通過天花板送到了上面的同伴那裡。
至少有一百隻小精靈圍在廚房裡,當多比領著哈利經過他們身邊時,精靈們有的微笑、有的鞠躬,還有的向哈利和多比行屈膝禮。他們都穿著清一色的工作服,茶具拭布上印著霍格瓦徹飾章,系的像溫奇系的一樣,像一件官服。
多比在磚塊砌成的壁爐前面停下了,然後指著那裡說。
「溫奇,先生!」
溫奇正在爐火旁邊一隻桶上。和多比不一樣的是,她沒有老是搜尋衣服。她穿著一件上衣,和一條很乾淨的小裙子,戴著一項與之相襯的藍帽子,那帽子因為她的大耳朵而穿了幾個洞。但是,多比的奇裝異服都很乾淨,而且保管得很好,所以看起來很新。而溫奇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衣服。她的上衣從上到下都是湯的污跡,裙子上還有一處焦痕。
「你好,溫奇。」哈利說。
溫奇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接著就哭了起來,眼淚從她的棕色的大眼睛裡溢了出來,順著臉頰流到了她的胸前,就像那次在快迪斯世界盃比賽時一樣。
「噢,天啊!」荷米恩和羅恩已經跟著哈利和多比來到了廚房裡面,荷米恩說:「溫奇,別哭,拜託啦,別哭了……」
但溫奇哭得更凶了。多比卻對哈利笑著。
「哈利。波特想要一杯茶嗎?」他大聲又尖聲說道,聲音掩過了溫奇的啜泣聲。
「嗯——好吧!」哈利說。
很快地,大約有六個小精靈快步走到哈利後面,為哈利,羅恩和荷米恩送來了個裝著很多茶壺、杯子以及一瓶牛奶罐和一大盤餅乾的很大的銀色盤子。
「真是一流服務啊!」羅恩用很滿意的語氣說。荷米恩對他皺著眉頭,但小精靈們都看起來挺高興的,他們深深鞠躬後就退下了。
「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多比?」當多比送來茶水的時候,哈利問道。
「才一個星期,哈利被特先生!」多比高興地說。「多比是來看望丹伯多教授的,先生。你想一下,先生,一個傭人小精靈被開除後要找到一份新工作是很難的,先生,真的很難的——」
這時,溫奇哭得更凶了。她的鼻涕流到她胸前了,而她根本就沒能阻止。
「多比已經周遊全國兩年了,先生,到處找工作呀!」多比尖聲說道。「先生,因為多比現在就想要工錢!但是多比還沒有找到工作呢!」
小精靈們都圍到了廚房,看著多比,聽得津津有味,但聽到這裡,個個都看到別處去了,好像多比說了什麼粗俗的或令人難堪的話。
荷米恩卻說,「你這樣做很對,多比!」
「謝謝,小姐!」多比說,露著牙齒對著她笑了笑。「但是很多巫師都不想要想得到工錢的小精靈的,小姐。」「那不是一個傭人小精靈的實質。」精靈們說。他們還當著多比的面呼地一聲關了門呢!
「多比喜歡工作,但他也想穿衣服,想有工錢呀,哈利。波特……」
多比不斷地說!霍格瓦徹的傭人小精靈們都從多比旁邊擠過去,想離他遠點,好像他有傳染病似的。溫奇卻仍呆在原處不動。但是,她的哭聲好像有了提高了。
「然後,哈利。波特就去看望溫奇,發現她也已經獲得自由了,先生!」多比高興地說。
聽到這裡,溫奇撲倒在地上,臉朝下,貼著鋪著石頭的地板,還用她的小拳頭捶地板,顯然是因為痛苦而尖叫著。荷米恩趕緊跪在旁邊,盡力想去安慰她,但無論她怎麼努力,她說了跟沒說時沒什麼兩樣。
多比繼續講他的故事,幾乎是用尖叫聲喊著,試圖掩蓋過溫奇的尖叫聲。「後來多比想到了一個主意,哈利。波特先生!為什麼多比和溫奇不一起找工作呢?但哪裡有需要兩人做的工作呢?多比想著。後來他想到了,先生!霍格瓦徹!所以多比和溫奇就來拜訪了丹伯多教授,先生!然後丹伯多教授就僱用了我們!」
多比高興地笑著,眼睛裡又閃爍著幸福的淚花。
「丹伯多教授說,先生,如果多比想拿工錢的話,他會付錢給多比!所以多比現在是一隻自由的小精靈了,先生,而且多比還可以每個星期得到幣,每個月還有一天假呢!」
「那並不是很多呀!」荷米恩很憤怒地喊道,聲音蓋過了溫奇的尖叫聲和拳頭捶地板的聲音。
「丹伯多教授付給多比每星期十幣,還有週末休息呢,」多比說,突然顫了一下,好像這麼多空閒和這麼多的報酬反倒讓人覺得害怕似的,「但是多比讓他降低工作,小姐……多比喜歡自由,小姐,但他也不喜歡太多自由,小姐,他喜歡工作得更出色。」
「丹伯多教授付給你多少錢呀,溫奇?」荷米恩很輕聲地問。
如果她認為這樣可以讓溫奇高興起來的話,那麼她就完全錯了。溫奇並沒有停止哭泣,而且,當她坐起來時,她用那雙很大的棕色的眼睛瞪著荷米恩,突然間變得很生氣。
「溫奇是一隻失寵的小精靈,而且溫奇還沒有得到報酬呢?」她尖聲叫著。「溫奇還不至於這麼落魄吧!溫奇正是因為被釋放而感到羞恥!」多比說。
「羞恥?」荷米恩感到莫名其妙,「哎——溫奇,別這樣啦!是克勞斯先生該感到羞恥,不是你!你並沒做錯事啊!是他對你太刻薄了——」
然而,聽到這番話,溫奇卻用手把耳朵壓下來。這樣,她就聽不見荷米恩說話了,她還尖叫著,「你不能侮辱我的主人,小姐!
你不能侮辱克勞斯先生!克勞斯先生是一個很好的巫師,小姐!克勞斯先生解雇壞溫奇是對的!「
「溫奇還不能很快適應過來,哈利。波特,」多比很機密地尖聲說。「溫奇忘了她不再受克勞斯先生的約束的事了,她現在可以自由地說出心裡話了,但她不會這麼做。」
「那麼就是說,傭人小精靈不能自由地說關於他們主人的話了?」哈利問道。
「噢,不,不,先生。」多比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說:「這一點就是傭人小精靈所受的束縛了,先生。我們為她們保守秘密而且不能亂說話,先生,我們維護了整個家族的榮譽,從不講他們壞話——但丹伯多教授告訴多比說,他並不堅持一定要他這樣做。丹伯多教授說我們可以自由地——」
多比突然間變得緊張起來,他招手示意哈利走近一點。哈利俯下身子。
多比在他旁邊耳語,「他說如果我們喜歡的話,先生!我們可以自由地叫他——呃,——叫他愚蠢的老頭或瘋老頭子。」
多比受驚嚇似的傻笑著。
「但是多比並不想這樣做,哈利。波特,」他又恢復正常了,還甩了甩頭,讓他的耳朵拍起來。「多比很喜歡丹伯多教授,先生,所以為能幫他保守秘密而感到驕傲。」
「但你現在能說說你為什麼不喜歡馬爾夫一家人了吧?」哈利問他,露齒而笑。
多比的大眼睛裡掠過一絲害怕的神情。
「多比能——多比當然能啦,」他很不確定似的說。挺了挺他的小肩膀,「多比可以告訴哈利。波特,他的老主人是——是,很壞的陰險的巫師!」
多比被自己的勇氣嚇呆了,站在那裡全身都顫抖了好一會,然後,他衝到最近的那張桌子旁邊,開始用頭重重地去向桌子,很大力地尖聲叫著,「壞多比!壞多比!」
哈利抓著多比後面的帶子,把他從桌子那裡拉開來。
「謝謝,哈利。波特,謝謝。」多比喘息著說,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需要練習一下,習慣一下。」哈利說。
「習慣!」溫奇很惱火地尖聲說,「你應該為你自己感到羞恥,多比,那樣說你的主人!」
「他們不再是我的主人了,溫奇!」多比反抗似的糾正道。「多比已經不在乎他們是怎麼想的了!」
「哦,你真是一個壞精靈啊,多比!」溫奇嘟囔著,眼淚又一次順著臉頰滾下來。「我可憐的克勞斯先生,他現在沒有了溫奇在身邊,不知道正在做什麼呢?他需要我!他需要我的幫助!我要用我的生命來照顧克勞斯全家,我媽媽以前就是那樣做的,我外婆也是那樣做的……哦,他們如果知道溫奇被釋放了會怎麼想呢?哎,羞恥啊!羞恥!」她又把臉埋進了裙子裡,然後大喊大叫著。
「溫奇,」荷米恩很堅定地說,「我很肯定地跟你說,克勞斯先生沒有你,現在仍過得很好。我們已經去看過他了,你知不知道」你看過了我的主人?「溫奇喘息著問,又一次抬起了她那滿是淚痕的臉,對著荷米恩咯咯地笑,」你在霍格瓦徹看過他了?「
「是的,」荷米恩說,「他和巴格蒙都是三巫師爭霸賽裡的裁判。」
「巴格蒙先生也來了?」溫奇尖聲問,使哈利感到驚奇的是,溫奇又不高興了。「巴格蒙先生是個壞巫師!是個壞透了的巫師!我的主人不會喜歡他的。懊,不,根本不可能的!」
「巴格蒙——很壞?」哈利說。
「嗯,是的,」溫奇說,使勁點頭。「我的主人告訴過溫奇一些事情的!不過,溫奇不會說的……溫奇——溫奇會為主人保守秘密的……」
她又哭了,埋在裙子裡嗚咽著,「可憐的主人,可憐的主人呀,再沒有溫奇在身邊幫他了!」
他們再也沒能從溫奇那裡聽到更理智的話了,就讓她哭著,繼續喝他們的茶,聽多比高興地講他作為一隻自由小精靈的生活,還有他的工資設想。
「多比接下來想買一件長背心,哈利。波特!」他高興地說,批判他光著的胸膛。
「告訴你,多比,」羅恩說,好像喜歡上了這隻小精靈,「我給你這個聖誕節我媽媽給我的那件吧,她經常會織給我的。你喜歡茶色的吧?」
多比高興極了。
「我們把它縮小點,才會適合你穿,」羅恩告訴他,「但是不襯你那頂茶壺罩帽子哦。」
當他們準備離開時,很多小精靈擠向他們,拿了很多小吃給他們讓他們拿到樓上吃。荷米恩拒絕了,臉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因為她想到小精靈們對他們又是鞠躬,又是行屈膝禮的,就很難受。
但,哈利和羅恩的口袋裡卻裝滿了奶油蛋糕和餡餅。
「太謝謝你們了!」哈利對簇擁著到門口道晚安的小精靈們說。
「再見了,多比!」
「哈利。波特……多比能去看你嗎?」多比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當然能啦!」哈利答道,多比高興地笑了。
「你知道什麼?」他們走出廚房,來到了通向入口大廳的樓梯上時,羅恩問,「這些年來,弗來德和喬治確實給我留下了深刻印像,他們從廚房裡偷食物——唉,不是很難,是吧?他們都很不得把他們派送掉呢!」
「我想這就是能發生在那些小精靈身上最好的事情了,你知道的,」走回到大理石樓梯那裡的時候,荷米恩說,「我想其它小精靈見多比來這裡工作這麼幸福,這麼自由,慢慢地,他們也會想這樣的!」
「希望他們不要向溫奇看齊。」哈利說。
「哦,她會振作起來的。」荷米恩說,但是不太確定一樣,「只要這場震驚過後,她就會習慣霍格瓦徹的,她會發現沒有那個克勞斯,她還是會過得那麼滿足的。」
「她好像很愛他呀。」羅恩聲音沙啞地說(他已經開始吃那奶油蛋糕了)。
「不喜歡巴格蒙,真的不喜歡?」哈利問道,「真不知道克勞斯在家裡講了他什麼話?」
「可能說他不是一個很好的領導吧,」荷米恩說,「唉,算了吧,面對現實吧……他說的也有道理啊,不是嗎?」
「但我更願意為他工作,而不是老克勞斯,」羅恩說,「至少巴格蒙有幽默感。」
「可別讓伯希聽到你這樣說。」荷米恩說著,輕輕地笑了。
「嗯,是哦,伯希不喜歡給有幽默感的人做事,是吧?」羅恩開始吃那巧克力酥捲了,他說,「伯希不會意識到那只是一個玩笑,如果有人戴著多比的那頂茶壺蓋在他面前跳裸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