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再次陷進過往的夢魘,那一瞬間,哈利似乎回到了霍格沃茲的高塔下,再一次跪在鄧不利多的身旁,而事實上,他雙眼緊盯的是那個蜷縮在草地上,身上插著貝拉特裡克斯那把銀色小刀的屍體。即使哈利知道那小精靈已經離開了,不可能再被喚回來,他仍然一直喊著:「多比,多比!」
良久,他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了,比爾,芙蓉,迪安,盧娜都聚在他身邊。
「赫敏,」他突然喊道,「赫敏呢,她在哪裡?」
「羅恩把她帶進去了,」比爾說,「她會沒事的。」哈利轉頭看了看多比,伸出手把他身上那鋒利的小刀拔了出來。接著他脫了自己的夾克,像蓋毯子一樣把它蓋在多比身上。
不遠處,大海衝擊著岩石。哈利對身邊的其他人討論和決定的內容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側耳傾聽著海浪的聲音。迪安把受傷的拉環帶進房間裡,芙蓉匆忙跟在他們身後,比爾建議把小精靈埋葬,哈利同意了,可是實際上他並不完全知道比爾在說什麼。他低頭看著那瘦小屍體的時候,頭額上的傷疤再次開始灼熱疼痛,在頭腦中的某個角落裡,如同從望遠鏡的另一端往裡看,他看到伏地魔正在馬爾福莊園裡懲罰著那些被他們甩掉的傢伙們。哈利感受到的伏地魔那可怕的憤怒,似乎因多比帶來的悲傷而稍稍減弱,那種憤怒彷彿一場遙遠的風暴,穿越遼闊寂靜的大海,來到哈利身邊。
「我想用最合適的方式來埋葬它。」這是哈利完全回過神來所說的第一句話,「不用魔法,有鐵掀嗎?」沒過多久,哈利就獨自一人開始工作了,比爾帶他去了花園盡頭的灌木叢旁邊,哈利在那裡開始挖掘墳墓。他拚命地挖著,不使用任何魔法——因為他是那麼的尊敬多比,每一滴晶瑩的汗水和每一個水泡都凝結著無盡的感恩之情,就像給這個小精靈的禮物一樣,感謝它為救大家而所做的一切。
他的傷疤還在發燙,但他控制住了那疼痛,他並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他竭盡全力不去理會那疼痛,他終於成功地學會了駕馭那傷疤,學會了阻止伏地魔對自己思想施加影響,這都是鄧不利多希望他能從斯內普身上學到的東西,正如當初哈利為小天狼星感到悲傷時伏地魔不能控制哈利一樣。如今,當哈利為多比感到特別難過的時候,伏地魔也一樣不能控制哈利。似乎是悲痛讓伏地魔遠離哈利——鄧不利多說過這其實是愛的力量。
哈利不斷朝深處挖,泥土變得越來越硬,越來越冷,他的汗滴蘊涵著他的悲傷,而同時他也抵抗著頭上的疼痛。黑暗中,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海浪聲。他想起了馬爾福家中發生的一切,想起了他聽到的那些東西,在黑暗中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的雙臂隨著思想有節奏地運動著,死聖……魂器……死聖……魂器……那疼痛隨著這奇怪的強迫性的想法而停止了,他想是失落和擔心令它停止的——他幡然醒悟過來。
哈利站在墳墓裡,墳墓越來越深了,他知道了今晚伏地魔去了哪裡,他知道伏地魔在努爾蒙德的頂樓殺的人是誰,知道為什麼要殺他…
緊接著他想到了蟲尾巴,僅僅是因為那潛意識裡仁慈而死掉了……鄧不裡多曾經預見到了這點,那他還預見過別的什麼嗎?
哈利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他只知道當羅恩和迪安加入的時候,夜色沒有那麼深了。「赫敏現在怎樣了?」「還不錯,」羅恩說,「芙蓉正在照顧著她。」如果他們會問他為什麼情願用鏟子而不簡簡單單地用魔杖製造一個更完美的墳墓,哈利已經準備好了答案,但他們並沒有問,大家都跳進了他已經挖了一半的墳墓,然後默默地幫助哈利一起挖,直到這個洞足夠深為止。
哈利用夾克緊緊地包裹著小精靈,羅恩站在墳墓的邊緣,脫掉了鞋和襪子,然後把它們套在精靈的赤足上,迪安拿出了一個羊毛制的帽子,哈利把帽子戴在多比頭上,蓋住它那蝙蝠一樣的耳朵。「我們應該將它的眼睛合上。」
在黑暗中,哈利沒有聽到大家走過來的腳步,比爾穿著旅行用的斗篷,芙蓉的則是很大的白色的圍裙,哈利看到圍裙口袋裡裝了一瓶生骨藥水。赫敏穿著一條借來的長裙,面色蒼白,搖搖晃晃,羅恩摟住了她。盧娜穿著芙蓉的衣服蹲了下來,用手輕輕地將精靈的眼睛合上,「就這樣,」她說,「現在它應該可以安息了。」
哈利把小精靈放進墳墓,讓他那小小的四肢放平,這樣,他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然後,哈利從墳墓裡爬出來,看了看多比最後一眼。如同在鄧不裡多的葬禮上一樣。那一排排金色的座位,坐在正前排的魔法部長,敘述著鄧不裡多一生的成就,白色的堅硬的墳墓看上去很莊嚴,他拚命的克制著自己,以免因為想起那些而崩潰。他忽然意識到多比也應該得到一個很隆重的葬禮,但現在它卻只是躺在一個粗糙的矮樹叢裡的墳墓裡。
「我想我們應該說點什麼,」盧娜說道,「我先說吧,可以嗎?」
大家看著她,她開始為那處於墳墓中的精靈發表致辭:「感謝多比將我從地窖裡拯救了出來,讓你在那麼勇敢的時候死去是一件多麼不公平的事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希望你現在可以幸福。」
她轉過頭來,滿懷期待地看著羅恩,羅恩清了清嗓子,用沉重的語氣說,「感謝多比……」迪安則低聲說了句,「謝謝。」「再見了多比。」哈利艱難地說,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盧娜已經說了該說的一切。比爾舉起魔杖,墳墓周圍的泥土升到空中,隨後平整地覆蓋住墳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土丘。「你們不介意我在這多呆一會吧?」哈利說。
他們說著低低的耳語,他什麼都聽不到,只是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別人輕輕地拍了幾下,然後其他人都回到屋子裡面去了,只留下哈利一個人,繼續留在多比的身邊。
他向周圍望了望,看到花床的旁邊有很多被海水沖刷十分光滑的白色石頭。他挑了一個最大的,放到多比頭部的那個位置上。然後他在口袋裡摸索著魔杖,此時在口袋裡放著兩根魔杖,分不清哪根才是屬於自己的,他似乎記得另一根是從誰的手裡搶而來的。哈利拿出比較短的讓他覺得更順手的那一根,對準了那塊石頭。
慢慢地,在他輕聲的咒語下,石頭的表面出現了深深的劃痕,他知道赫敏或許做的更快更好,但他希望這一切能由自己來完成,就像剛才自己親手來為多比挖墳墓一樣。當哈利再次站起來的時候,石頭上已經刻好這樣幾個字:多比長眠於此,一個自由的精靈。
他又看了幾眼那塊石碑,然後慢慢地離開了。額頭上的傷疤還是會痛,腦子裡充斥著剛才在墳墓中想到的事情,那些在黑暗中成型的既吸引人又可怕的想法。
當他走回小客廳的時候,大家都在房間裡坐著,注意力集中在正在說話的比爾身上。房間的色調是淺色的,非常漂亮,壁爐裡正用枯木生著小火。哈利他不想讓身上的泥土搞髒房間的地毯,所以他站在門口傾聽著。
「……還好金妮在放假,如果她在霍格沃茲的話,他們可能會在我們趕到前就把她抓走了,我們知道她現在是安全的。」他環視一圈,看到哈利站在那裡。「我已經讓他們離開陋居了,讓他們搬到穆莉爾姨媽那裡去,食死徒知道了羅恩和你在一起,他們把我們家整個的當作靶子了——不要覺得抱歉。」當他看到哈利的表情時,他又加了一句,「這只是時間的問題,爸爸已經這樣說了好幾個月,我們是最有號召力的純血統叛亂者。」
「他們進行了什麼保護措施?」哈利問。
「赤膽忠心魔咒,爸爸是保密人。我們對這個房子也施加了同樣的咒語,我是這裡的保密人,大家都不能去上班了,但那不重要。一旦奧利凡德和拉環身體復原,我們就把他們也送到穆莉爾姨媽那裡去。這裡的房間不是很夠,但我想她那裡的一定很充足。拉環的腿傷正在好轉,芙蓉給他擦了生骨藥水,或許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能把他送走了。」
「不,」哈利說,這讓比爾感到了吃驚。「我需要他們留在這裡,我有事要和他們談,這很重要。」他在自己的聲音裡聽到了一種威嚴,還有那份堅定,類似的聲音也在他剛才挖掘墳墓的時候出現過。其他人看著他,顯得很迷惑。
「我要去洗個澡了,」哈利對比爾說,看著自己那滿是污泥和多比的鮮血的手,「然後我會去見見他們。」說完他走出了房間,走進了一個小廚房,那裡有一個浴缸,靠著一扇可以遙望大海的窗戶。太陽從海平線下升了上來,像海灘邊的貝殼一樣有些粉紅,綻放著微弱的金色光芒。洗澡的時候,在黑暗的花園中產生的想法又一次闖進了他的腦海。
多比再也不可能告訴他們是誰把他送進地窖的了,但哈利知道他看到了什麼,那藍色的眼睛透過破碎的鏡片已經知曉了一切,然後援助就來了。在霍格沃茲,只要你需要,你就可以得到援助。
哈利擦乾了手,沒有被窗外的美景和外面的人聲所打動,他看著窗外的大海,覺得這拂曉越來越近了,比以往都更靠近,靠近他的心。
傷疤還是會痛,他知道伏地魔也在想著同一件事情。哈利似乎明白卻又不是完全明白,他的直覺告訴著他,他的大腦好像不完全屬於自己,在腦海裡鄧不利多正在微笑,用手柔和地撫摸著哈利的頭,又像是在祈禱一樣雙手互扣著。
你給了羅恩熄燈器,你理解他,所以你給了他一條退路。
你也理解蟲尾巴,你知道在他心中某個角落,還保留著一絲悔意。
如果你是理解他們的……那你會怎麼看待我呢?鄧不利多。
這一切……是否我最終會找到答案?你知道為了做到這一切我有多麼的難受嗎?這也是不是正是你讓它變得困難的原因?為了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
哈利仍然靜靜地站著,雙眼無神地看著在海平線上耀眼的太陽發出明亮的光輝,然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乾淨的手,忽然驚訝的看到手裡抓的衣服,他放下衣服回到客廳,就在這時,他覺得傷疤憤怒的跳動著,一個想法突然如蜻蜓點水一樣劃過。他知道那個建築物是什麼了。
比爾和芙蓉都站在樓梯的旁邊。
哈利說:「我想和奧利凡德和拉環談談。」
「不行,」芙蓉拒絕了,「你必須等等,他們需要休息。」
「對不起,」哈利平靜地說,「不能再等了。我必須和他們談一下,私下的、獨立的談話。這是非常緊急的」。
「哈利。到底發生什麼該死的事情了?」比爾問,「你出現在這裡,帶著一個死去的小精靈和另一個失去意識的小妖精,赫敏就像受盡了折磨一般,羅恩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我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做著什麼。」哈利平靜地說,「我想你最好不要插手,比爾,你是鳳凰社的人,你知道鄧不利多給了我們一個任務,我們不能把它透漏給任何人。」
芙蓉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可比爾並沒有看她,只是盯著哈利。很難讀懂他那帶著深深傷疤的臉,終於,比爾說道:「好吧,你想先跟誰談?」
哈利遲疑了,他知道他的決定取決於什麼,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是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魂器?還是死聖?
「拉環,」他說,「我要先和拉環談談」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剛跑完百米衝刺並清除了一個很大的障礙。
「這邊來吧。」比爾邊說邊帶路。
哈利向前走了幾步,回過頭來說。
「我還需要你們兩個,」他叫上偷偷地躲在起居室的門後的羅恩和赫敏。
他們兩個馬上走出來,看起來古怪地鬆了口氣。
「還好嗎?」哈利問赫敏,「你真令我驚訝,在她那樣地傷害你時還能想出了那個故事。」
赫敏虛弱地笑了笑。羅恩用一隻胳膊摟住了她。
「我們要去做什麼,哈利?」他問。
「等會你就知道了,來吧」
哈利,赫敏,羅恩跟著比爾走上台階,來到狹窄的樓梯平台,這裡有三扇門。
「來這裡,」比爾說著打開他和芙蓉房間,這裡也可以看到大海,太陽正緩緩升起,海面泛著金色的光斑。哈利走向窗戶,背對著那壯觀的景色,雙手合抱,等待著,他的傷疤隱隱作痛。赫敏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羅恩坐在扶手上。
比爾再次出現時,帶來了一個小妖精,他小心地把小妖精放在床上,拉環咕噥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比爾走出房把門關上,只留下他們。
「我很抱歉要把你從床上叫出來。」哈利說,「你的腳怎樣了?」
「很痛,」它回答說,「但正在癒合。」
他還是緊緊地握著格蘭芬多的寶劍,帶著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一半凶狠,一半好奇,哈利看著它菜色的皮膚,細長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睛,芙蓉已經把它的鞋給脫了:他那長長的腳上很髒,他比一個家養小精靈大,但不是大很多,可他那禿頂的頭遠遠大於人類的頭。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哈利說,
「在你第一次來到古靈閣的時候,我是帶你到你的金庫去的那個小妖精?」拉環說,「我記得,哈利波特,甚至在妖精的世界裡,你也是非常出名的。」
哈利和拉環相互對視著,也在估量著對方,哈利的傷疤還是在痛,他想快點結束和拉環的談話,同時卻又擔心說錯話,正當他考慮著該如何開口時,拉環先打破了沉默。
「你埋了那個精靈,」他說,口氣裡意外的帶著怨恨,「我是透過隔壁睡房的窗口看到的。」
「是的,」哈利說。
拉環那斜斜的黑眼睛用餘光看著哈利。
「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巫師,哈利波特。」
「在哪個方面,」哈利問,一邊心不在焉地摸著傷疤。
「你挖了個墳墓」
「所以呢?」
拉環沒有回答。哈利甚至覺得自己像麻瓜一樣的行為被妖精嘲笑了。但它對多比的墳墓讚許或反對都無關緊要,他準備要發言了。
「拉環。我想問的是…」
「你同時也救了一個妖精。」
「什麼?」
「你救了我,把我帶到了這裡。」
「嗯,我想你並不覺得抱歉吧,」哈利有點不耐煩地說。
「不,哈利波特。」拉環說,它用一個手指擺弄著下巴周圍的黑色鬍鬚。「但你真是個特別的巫師。」
「對啊。」哈利說,「呃,我需要你的幫助,拉環。而且你能做到」。
拉環並沒鼓勵哈利繼續說下去,它仍對哈利皺著眉,彷彿哈利是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我需要闖進古靈閣的一間金庫。」
哈利本來不想以這種不恰當的方式說出來,但這些話已經脫口而出了,這時疼痛刺激著他那閃電狀的傷疤,眼前浮現出霍格沃茨的輪廓。他堅定地封閉了自己的大腦,他需要先解決好和拉環的問題。
羅恩和赫敏看著哈利,似乎以為他瘋了。
「哈利……」赫敏剛開口,就被拉環打斷了。
「闖進古靈閣的金庫?」小妖精重複了一邊,它在床上換了下位置,向後縮了縮,「那是不可能的。」
「不,那是可以的,」羅恩反駁,「有人做到過。」
「沒錯,」哈利說,「正發生在我第一次見你——七年前我生日那天,拉環。」
「出事的金庫當時是空的。」妖精馬上說,哈利理解,儘管拉環已經離開古靈閣,但是防衛被突破的這種觀點讓它很生氣,「那裡幾乎沒有保護措施。」
「但我們要闖的金庫不是空的,我想它的保護措施肯定很嚴密,」哈利說,「它屬於萊斯特蘭奇。」
他看到赫敏和羅恩吃驚地望著對方,但是等拉環回答完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向他們解釋。
「你沒有機會的,」拉環無力地說,「一點機會都沒有,如果你在地下拿了任何不屬於你的寶物……」
「就是小偷,你以前警告過的,是的,我知道,我都沒忘,」哈利說,「但我並不是要把財寶據為己有,你能相信嗎?」
小妖怪斜視著哈利,哈利前額的傷疤又開始作痛了,但他沒有理會,不願意接受傷疤的疼痛或邀請。
「如果有哪個巫師能讓我相信他不會為了私利而這樣做,」拉環終於說道,「我想那個人就是你,你今晚給予了我們保護和尊重——那是妖怪和精靈一直都沒從拿著魔杖的人身上得到過的。」
「拿著魔杖的人?」哈利重複著,這種說法聽上起很奇特,隨著傷疤的刺痛,伏地魔把他的想法引向北邊,哈利著急地走向隔壁房間,想詢問奧利凡德。
「攜帶魔杖的權利,」妖精靜靜地說,「巫師和妖精爭奪了很久。」
「嗯……妖精不需要魔杖也可以使用魔法,」羅恩說。
「那不重要!巫師不肯和其他魔法生物分享魔杖的秘密,他們阻止了我們增強法力的可能性。」
「呃……妖精也並不會把他們的魔法與別人分享,」羅恩說,「你們也並不會告訴我們如何像妖精一樣製作寶劍和盔甲。妖精處理金屬的方法是巫師們從來都不知道的——」
「那不重要,」哈利看到拉環的臉色變了,趕緊說道。「這和巫師與妖精或者其他魔法生物的對立沒有關係——」
拉環露出了一個令人厭惡的笑容。
「非常有關係,恰恰就是這裡的問題!隨著黑魔王力量的增強,你們愈加穩固的踩在我們頭上!古靈閣被巫師條例所統治,家養小精靈被屠殺,那些拿著魔杖的人,有誰會反抗?」
「我們會!」赫敏說。她坐直身體,眼睛明亮。「我們會反抗!我也被追捕,如同任何一個妖精和精靈一樣!我是泥巴種!」
「不要管你自己叫——」羅恩咕噥道。
「為什麼不能?」赫敏說,「我是泥巴種,我為此感到自豪!拉環,在新的秩序下,我的地位比你們都要高!在馬爾福家裡,我是那個被他們選出來嚴刑拷問的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開睡裙的領口,露出了貝拉特裡克斯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猩紅色細小傷痕。
「你知道讓多比得到自由的人是哈利嗎?」赫敏問,「你知道我們為了精靈的自由努力了好幾年嗎?」(羅恩坐在赫敏的椅子扶手上有些坐立不安。)
「你比我們更加不希望神秘人取得勝利,拉環!」
妖精看赫敏的表情與剛才看哈利的一樣好奇。
「你們想要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找什麼?」他輪流的看著他們三個的臉。「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你要我替你撒了謊。」
「但是那個金庫裡並不是只有一把假劍,不是嗎?」哈利問,「或許你見過裡面其他的東西?」他的心跳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快過,他加倍努力的忽略傷疤帶來的疼痛。
妖精再一次用手指捲繞著自己的鬍鬚。「講出古靈閣的秘密,是違反我們的法規的。我們是傳說中的財寶的守護者,我們對於自己做出的東西有責任。」
妖精敲了一下那把劍,黑色的眼珠依次從哈利、赫敏、羅恩的臉上來回掃了一遍。
「這麼年輕,」他說,「就要與那麼多人戰鬥。」
「你會幫助我們嗎?」哈利問,「沒有妖精的幫助,我們就沒有闖進去的希望,你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要……考慮一下,」拉環令人惱火的說。
「但是——」羅恩生氣想要講話,赫敏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肋骨,阻止了他。
「謝謝你。」哈利說。
妖精點了點他那又大又圓的頭,曲起腿。
「我認為,」他炫耀的坐在比爾和芙蓉的床上說,「生骨藥水已經完成它的使命了,我要睡覺了,請原諒……」
「噢,當然,」哈利說,臨走之前,他彎下腰,從拉環身邊拿走了格蘭芬多寶劍。拉環並沒阻止他,但是哈利看到拉環在關門的時候,眼中透出一絲怨恨。
「小妖精,」羅恩輕聲的說,「他在吊我們的胃口!」
「哈利,」赫敏把他們倆從門口拉到黑暗的樓梯平台中央,小聲的說,「你說的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的意思是說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有魂器?」
「是的,」哈利說,「貝拉特裡克斯以為我們去過那裡,她差點嚇瘋了。為什麼呢?她以為我們看見了什麼東西?她以為我們拿走了什麼東西?她嚇呆了,如果那東西丟了,神秘人一定會知道。」
「但是我以為我們是在尋找神秘人去過的地方,他做過什麼大事的地方,不是嗎?」羅恩迷惑地說,「他去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過古靈閣的內部,」哈利說,「他年輕的時候,在那裡並沒有存款,因為沒人給他留過遺產。他從外部見過古靈閣銀行,在第一次去尖叫棚屋的時候。」
哈利的傷疤跳動著作痛,但他沒理會,在去見奧利凡德之前,他想讓羅恩和赫敏對古靈閣的情況多瞭解一些。
「我想,他嫉妒每一個擁有古靈閣金庫鑰匙的人,他認為那是屬於巫師世界的真實像征。別忘了,他信任貝拉特裡克斯夫婦,在他垮台之前,他們是他最忠誠的僕人,當他消失以後,貝拉特裡克斯夫婦仍然繼續的尋找他。他回來的那個晚上講過這些話,我聽到了。」
哈利揉了揉他的傷疤。
「我想,他並沒有告訴貝拉特裡克斯那是一個魂器,就像他也沒有告訴盧修斯amp;#822;馬爾福那本日記是什麼。他也許只是告訴她,那是他的寶貝,讓她放進她的金庫裡。海格告訴過我,如果你想藏東西,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霍格沃茨之外。」
哈利說完以後,羅恩搖了搖頭:「你確實瞭解他。」
「一點點,」哈利說,「很少很少……我只希望我能多瞭解鄧不利多一些。但是我們會知道的。來吧,現在輪到奧利凡德了。」
羅恩和赫敏很迷惑,同時也讚歎著,他們跟在哈利身後,穿過狹小的樓梯平台,敲了敲比爾和芙蓉房間對面的那扇門。一個虛弱的聲音說:「請進。」
魔杖製造者躺在遠離窗戶的一張單人床上。他已經被監禁在地下室裡拷問折磨一年多了。骨頭都從他面黃肌瘦的臉上突了出來。深陷的眼眶中,一對銀色的眼睛大得嚇人。露在毯子外的手如同骷髏。哈利,赫敏和羅恩坐在另一張空床上。這裡看不見朝陽,房間正對著懸崖頂上的花園和剛挖好的墳墓。
「奧利凡德先生,很抱歉打擾您,」哈利說。
「親愛的孩子,」奧利凡德的聲音很虛弱。「你救了我們,我以為我們會死在那裡,這份恩情今生……今生都難以相報……」
「我們很高興能夠救出你們。」
哈利的傷疤開始悸動。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徹底摧毀伏地魔的計劃,甚至阻止他實行計劃了。他感到一陣恐慌……然而當時他選擇先和拉環說話時,他就已經選定了自己的道路。他故作鎮定,從脖子上掛著的小袋裡摸出他斷成兩截的魔杖。
「奧利凡德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
「什麼都可以,儘管說。」魔杖製造者虛弱的說。
「您能修好這個嗎?還有可能修好嗎?」
奧利凡德伸出一隻顫抖的手,哈利把幾乎斷成兩截的魔杖放到他手中。
「冬青木,鳳凰羽毛,」奧利凡德用震顫的聲音說。「十一英吋,很柔軟。」
「是的,」哈利說,「您能不能-?」
「不能,」奧利凡德低聲說。「我很抱歉,非常抱歉,但是就我所知,受到這種程度損傷的魔杖是不可能被修好的。」
儘管哈利做好了準備,但是這些話對他仍然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拿回魔杖,將它放回脖子上掛著的袋子中。奧利凡德一直盯著那帶袋子,直到哈利又拿出從馬爾福那裡奪來的兩支魔杖。
「您能鑒定一下這兩隻魔杖嗎?」哈利問。
魔杖製造者拿起其中一支魔杖,放在他那銀灰色的眼睛前,在指關節間轉動著,並輕輕地彎了彎。
「胡桃木,龍心弦,」他說。「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吋。不能彎曲。這是貝拉特裡克斯amp;#822;萊斯特蘭奇的魔杖。」
「這只呢?」
奧利凡德同樣檢查了另一支魔杖。「山楂木,獨角獸毛。正好十英吋。有一定彈性。這曾經是德拉科。馬爾福的魔杖。」
「曾經?」哈利困惑的重複。「它現在不屬於他嗎?」
「可能不再屬於他了。如果你使用過它-」
「-我用過-」
「-那它可能是你的了。當然,歸屬權的問題。更多的取決於魔杖本身。不過,通常說來,魔杖被奪走後,它會忠於新主人。」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只能聽到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您說得好像魔杖本身就有感覺似的,」哈利說,「就好像它們能為自己考慮一樣。」
「魔杖選擇巫師。」奧利凡德說。「我們這些研究魔杖的人一直都很明白這一點。」
「但是我們仍然可以使用沒有選擇自己的魔杖?」哈利問。
「是的,只要你是個巫師,你就可以使用任一種工具來施魔法。然而,只有當巫師和魔杖之間有最緊密的聯繫的時候才會有最好的效果。這種聯繫很複雜。首先是彼此的吸引,然後互相適應,在這過程中,魔杖向巫師學習,巫師也向魔杖學習。」
海浪反覆拍擊著岩石,發出悲愴的聲響。
「這支魔杖是我從德科拉。馬爾福那裡搶過來的,」哈利問,「我能安全的使用它嗎?」
「我想是的。微妙的法則支配著魔杖所有權,但是被征服的魔杖通常會服從於新主人。」
「那我應該用這支魔杖了?」羅恩問,從口袋中拿出蟲尾巴的魔杖遞給奧利凡德。
「栗木,龍心弦。九又四分之一英吋。脆弱易碎。被綁架後不久我就被迫為小矮星彼得製作了這支魔杖。是的,如果你贏得了它,它會更加聽從你的命令,而且會比任何一支魔杖做得更好。」
「所有的魔杖都是這樣麼?」哈利問。
「我想是的,」奧利凡德說,他突出的眼睛盯著哈利的臉。「波特先生,你問了一個深奧的問題。魔杖學是非常複雜和神秘的一個魔法分支。」
「那麼,殺掉魔杖的前主人並不是佔有魔杖所必需的嗎?」哈利問。
奧利凡德嚥了一口唾沫。
「必需?不,我認為殺死前主人不是必需的。」
「可是有這樣的傳說,」哈利說,他的心跳加快,傷疤的疼痛也加劇了;他確信伏地魔正準備實施行動。「關於一支—或是幾支—通過殺戮而傳承的魔杖的傳說」
奧利凡德的臉變得煞白。在雪白的枕頭的襯托下,他臉色蒼白,佈滿血絲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充滿了恐懼。
「只有一支魔杖,我想,」他低聲說。
「神秘人對這個很感興趣,是不是?」哈利問。
「我……你們……」奧利凡德嘶聲說道,他哀求地看向羅恩和赫敏。「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想要你告訴他怎樣破壞我們魔杖間的聯繫,」哈利說。
奧利凡德看起來很害怕。
「他折磨我,你必須理解!那是鑽心咒!我……我別無選擇,只能告訴他我所知道的,我所推測的事情!」
「我理解,」哈利說。「你告訴了他魔杖芯相互的聯繫?你告訴了他得用另一個巫師的魔杖?」
奧利凡德看起來很驚恐,因哈利所知道的真相而呆住了。他緩慢地點了點頭。
「但是並不是這樣的,」哈利接著說,「我的魔杖仍然打敗了那支借來的魔杖。你知道為什麼嗎?」
像剛才點頭一樣,奧利凡德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那晚你的魔杖發生了一些很奇妙的事情。那兩支魔杖芯之間的聯繫的確罕見,至於為什麼你的魔杖會猛地吸住那支借來的魔杖,我也不知道……
「我們在談論另一支魔杖,那支通過謀殺轉手的魔杖。當神秘人意識到我的魔杖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時,他回來問你關於另一支魔杖的事情,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
哈利沒有回答。
「是的,他問過了,」奧利凡德低聲說。「他想知道我知道的一切——關於死亡之杖,命運之杖,長老魔杖的一切。」
哈利扭頭看了看赫敏。她看起來就像被嚇奄了的鳶尾花一樣。
「黑魔王,」奧利凡德驚恐地小聲說,「一直對我為他做的魔杖很滿意……是的,鳳凰羽毛,十三又四分之一英吋長,直到他發現了兩支魔杖芯之間的聯繫。現在他要找到另一個更強大的魔杖,作為破壞你的魔杖的唯一方法。」
「但他馬上會知道的——就算目前還沒有——我的魔杖毀掉了,而且再也修不好了,」哈利輕聲說。
「不!」赫敏驚恐地說。「他不會知道的,哈利,他怎麼可能-?」
「閃回咒,」哈利說。「你的魔杖和李木魔杖落在了馬爾福手中,赫敏。如果他們認真檢查,讓它們重現最後一次使用的咒語,他們就會發現你的魔杖擊壞了我的,他們還會發現你試過修好它但失敗了,然後他們就會意識到我從那以後一直在用那支李木魔杖。」
赫敏在這裡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血色一下子就消失了。羅恩責備地看了一眼哈利,說,「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這時奧利凡德先生插話了。
「黑魔王不是僅僅為擊敗你而尋找長老魔杖,波特先生。他認為長老魔杖會讓他如虎添翼,所以他發誓要得到它。」
「它會使他如虎添翼?」
「長老魔杖的擁有者一定一直在擔心受到襲擊,」奧利凡德說,「但是黑魔王擁有死亡之杖的決心,我不得不說……是在是太強烈了。」
哈利突然回憶起他第一次遇見奧利凡德時,是那麼不確定有多麼喜歡他。甚至現在,被伏地魔折磨和監禁之後,黑巫師擁有這支魔杖的想法仍然迷惑著奧利凡德,同時也困擾著他。
「那麼,您-您真的認為這個魔杖存在嗎?奧利凡德先生?」赫敏問。
利凡德說,「是的,回溯魔杖的歷史就會知道,這是很有可能的。當然,歷史存在斷層,會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講述,其中一些歷史丟失了或者被隱瞞了;但真相總是會浮出水面,鑽研魔杖學的人們對其中一些事件達成了共識。於是它們被當作歷史記錄了下來——有一些依然不明朗——這些是我和其他一些魔杖製造者要研究的東西——不明朗中隱藏著的一連串真相。」
「所以你……你並不認為這只是一個童話或者神話?」赫敏充滿希望地問。
「當然不認為,」奧利凡德說。「我只是不知道這種傳承是否要靠鮮血來完成。它的歷史充滿血腥,可能因為它太讓人著迷,喚起了巫師們潮水般的**,讓他們著了魔似的追尋它。它非常強大,在不適合的人手中非常危險,對所有我們這些研究魔杖力量的人也有著難以置信的吸引力。」
「奧利凡德先生,」哈利說,「您告訴神秘人格裡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是不是?」
奧利凡德的臉變得——如果可能的話——更蒼白了。他吞下一口唾沫,看起來很可怕。
「你是怎麼-怎麼-?」
「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哈利的傷疤正灼痛著,他閉上眼睛,有一瞬間,他看到德姆斯特朗的主街道,因為是更往北的地方,天色依然漆黑一團。「您告訴了神秘人格裡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
「這是一個謠言,」奧利凡德低聲說。「一個謠言,很多很多年以前,早在你出生以前,我相信是格裡戈維奇自己散佈了這個消息。你可以看到這對生意多麼有利;人們會認為他在研究和複製長老魔杖的性質。」
「是的,我知道,」哈利說,他站了起來。「奧利凡德先生,最後一個問題,然後我們會讓你休息。你對死聖知道多少?」
「死——什麼?」魔杖製造者非常困惑。
「死聖。」
「恐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和魔杖有什麼關係嗎?」
哈利看著那張深陷下去的臉相信奧利凡德沒有說謊。他並不知道死聖。
「謝謝,」哈利說。「非常感謝你。我們現在就離開,您好好休息吧。」
奧利凡德看起來似乎受到了打擊。
「他折磨我!」他喘著氣叫道。「鑽心咒……你無法想像的……」
「我知道,」哈利平靜的說,「我都知道。請好好休息吧。非常感謝您告訴我這些。」他帶著羅恩和赫敏下樓。哈利看到了比爾,芙蓉,盧娜和迪安坐在廚房的桌子前,每人面前擱著一杯茶。當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他們都抬起頭看著他,但他僅僅點了點頭,就徑直走進了花園,羅恩和赫敏跟在他身後。前面是埋葬著多比的紅色土堆,哈利走到那兒,腦子裡的疼痛越來越強烈。現在他需要很努力才能組織自己那些可怕的猜想,但是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是出,很快他就會知道他的猜想是否正確。他只需要再確認一個小問題,就可以向羅恩和赫敏解釋整件事情了。
「很久以前,格裡戈維奇擁有長老魔杖,」他說,「我知道神秘人試圖找到他。而最後他捉到格裡戈維奇時,他發現魔杖已經不在格裡戈維奇手中了:格林德沃偷走了它。我不知道格林德沃是怎麼發現格裡戈維奇有長老魔杖的——不過如果格裡戈維奇愚蠢到四處傳播流言的地步,這到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伏地魔站在霍格沃茨的大門前;哈利看到他正站在那裡,在即將到來的黎明中,霍格沃茨裡出現了光亮——越來越近。
「格林德沃用長老魔杖讓自己強大起來。鄧不利多在法力最強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他和格裡戈維奇決鬥,打敗了他,拿到了長老魔杖。」
「鄧不利多拿到了長老魔杖?」羅恩吃驚的問。「那麼——它現在在哪兒?」
「在霍格沃茨,」哈利說,掙扎著使自己的意識回到懸崖花園來。
「那麼,我們去吧!」羅恩急切的說。「哈利,我們搶在他之前把它拿過來!」
「已經太晚了,」哈利輕聲說。他已經不能集中精力了,只能抓住他的頭,試著再堅持一會兒。「他知道它在那兒。他已經到那裡了。」
「哈利!」羅恩暴躁的說。「你知道這件事多久——為什麼我們一直在浪費時間?為什麼你要先和拉環講話?我們早就該出發了——我們現在——」
「不,」哈利說,他的膝蓋發軟,慢慢跪進草叢,「赫敏是對的。鄧不利多不想讓我得到它。他不想讓我把它拿走。他想讓我去取魂器。」
「那是無敵的魔杖,哈利!」羅恩呻吟道。
「我不該拿那支魔杖……我應該去拿魂器……」
現在到處又黑又冷: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他和斯內普沿著通往湖的路悄然無聲地走著。
「我不久後去城堡找你,」他用又尖又冷的聲音說。「你先退下吧。」
斯內普鞠了一躬,沿小路走開了,他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後翻飛。哈利慢慢的走了幾步,等著斯內普的背影消失。他不想讓斯內普,或者任何人,看到他要去哪裡。但是城堡的窗戶裡沒有燈光,誰也發現不了他……他還給自己施了幻身咒,這樣連他自己都看不見自己了。
他沿著湖邊繼續走下去,欣賞著這座可愛的城堡的輪廓,他的第一個王國,他與生俱來的權利……
就是這裡,在湖邊,深色的湖水倒映著那座白色的大理石墳墓——這塊熟悉的土地上一個不必要的污點。一陣狂喜衝撞著他,帶著強烈的毀滅。他舉起舊的紫杉木魔杖:這是它最後一次偉大的演出,還真是很相稱啊。
墳墓從頭到尾裂開了。裹屍布中的軀體和生前一樣地消瘦。他又一次舉起魔杖。
裹屍布打開了。露出張半透明的蒼白凹陷的臉,然而它被很好的保存著。他覺得很好笑:他們還在他彎曲的鼻子上戴著眼鏡。鄧不利多的手交叉疊放在胸前,它就在那兒,被握在手中,和他一起埋葬。
這個老傻瓜難道會以為大理石或者死亡能夠保護這支魔杖嗎?他難道以為黑魔王會害怕褻瀆他的墳墓嗎?蜘蛛似的手突然伸下去從鄧不利多的手中扯出魔杖,當他向外拉時,魔杖頂端冒出一串火花,在它前主人的屍體上閃爍,終於準備好為新的主人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