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個月……北美……
於煬喉嚨口突然哽了一下。
那是他倆剛分手的時候。
「我……」於煬臉上笑意淡去,他聲音發啞,「我以為……」
祁醉低聲一笑:「以為我那會兒根本沒把你當回事,是嗎?」
於煬沒說話,剛分手那會兒,於煬確實是這麼想的。
祁醉走了半年,於煬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祁醉離開的匆匆,又在於煬犯病的時候說的分手,於煬用了很長時間才把那天的細節回憶清楚,他太遲鈍,又不確定祁醉是什麼意思,祁醉走後幾天,於煬甚至費盡心思的重新聯繫祁醉,社交軟件聯繫方式已經被拉黑了,他就給祁醉發短信息,尷尬又侷促的問祁醉:你在做什麼?
祁醉當時手機裡只插著美國的流量卡,於煬發給他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火焰杯集訓時期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不方便私下見面,於煬不適應,祁醉又顧忌著別人黑於煬靠自己拿名次,偶爾聯繫,都是靠手機。
祁醉那會兒跟於煬開過玩笑,問於煬能不能給自己發張照片,衣服別穿太整齊的。
祁醉只是在逗於煬,那話是半開玩笑說的,於煬又害臊,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於煬發了短消息後等了好幾天,沒收到祁醉的回復,又乾巴巴的,想起祁醉以前調戲自己的話,給祁醉發了一張自己的半|裸照片。
他想讓祁醉高興。
那會兒的時候,於煬還以為祁醉只是再跟自己冷戰。
又過了一個月,於煬在電競新聞裡看到,祁醉帶隊出征北美,已經走了半月多了。
HOG當時已打出了成績,採訪版面不少,祁醉在北美也有不少女粉,有個電競記者替粉絲們問祁醉是不是單身,祁醉說是。
祁醉說是,所以於煬短暫又甜蜜的初戀結束了。
又過了很久於煬才明白過來,祁醉以為自己騙了他,是在裝gay從他那騙好處。
所以他想盡辦法進HOG,HOG門檻太高,他又沒有人脈,後來甚至去跟俞淺兮做交易……
「我以為……」於煬停頓了下,眼眶紅了,他深呼吸了下,「我以為……你挺快就把那事兒忘了。」
於煬沒法想像,遠在北美的祁醉,默默憋了三個月火氣的祁醉,在看到個三分像他的玩偶時還會失態。
祁醉無奈:「我就知道你這麼想的……」
「所以故意跟你說這個,想讓你知道……」祁醉抬眸看著於煬,輕聲道,「我比你想的還要喜歡你。」
「不過還是我混賬了。」祁醉失笑,「早知道……該更有耐心一點的。」
要不是於煬舍下面子冒著被祁醉報復的危險簽來HOG,祁醉不敢想自己要錯過什麼。
於煬悶聲道:「跟你沒關係。」
「哭了?」祁醉側過頭看於煬,笑道,「我一開始是真的想說笑話讓你高興的,不知道怎麼的……」
「沒有。」於煬抬眸,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想你。」
祁醉心裡暖暖的,讓於煬知曉自己心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祁醉不想讓於煬沉湎舊事,輕鬆道,「那我繼續說?還想聽嗎?」
於煬低頭給祁醉剝蝦,使勁兒點頭。
跟祁醉有關的事他都想聽。
「我不承認那是我要弄回來的,賀小旭要跟我拚命,那個玩意兒花了他不少錢,最重要的……他們幾個人在雪地裡運了那麼久。」祁醉不忍回憶,硬著頭皮繼續道,「卜那那說……抗擔架的時候抗出感情來了,說什麼也不能扔下它,要運回來。」
「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既然能借來擔架。」祁醉怒其不爭,「怎麼就不能借個輪椅呢?」
於煬:「……」
「哪怕是讓那個玩偶站在輪椅上呢?大家齊心協力的扶著,推回去不是更方便點兒?」祁醉無奈,「反正不管怎麼樣吧,他們說什麼也要把那個東西運回去,說那已經是HOG的一份子了,純銅的……你知道花了多少托運費麼……」
於煬盡力忍著,剛剛才相互說了情話,這會兒絕對不能笑出來……
「他們把那東西包的跟木乃伊似得,進出海關的時候,被查了好幾次,中間還被扣了幾天,要查查我是不是偷運文物。」祁醉鬧心道,「反正最後終於運回來了……讓我給我媽送去了。」
憑著於煬對祁母的那一點瞭解,於煬不覺得祁母會喜歡那個東西。
於煬尷尬:「阿姨……」
祁醉輕鬆道:「我跟她說,那是給她買的土特產。」
於煬有點窒息。
「我媽當時就要扔出去,被我爸爸攔住了,現在放家裡地下室裡,跟我爸爸那一堆藏品在一起。」祁醉看向於煬,「哪天跟我回家的時候,我帶你看看?」
於煬愣愣的點頭,顯然已經被祁醉哄騙著答應了前面的前置條件:跟我回家。
祁醉滿意了。
「你倆做什麼呢?」soso過來拿酒,看看兩人,不只是嫉妒還是什麼,「別人是來聚會的,你倆是來談戀愛的?」
祁醉懶懶道:「是啊……在基地沒時間,還有教練經理盯著,在外面多好。」
「浪的你。」soso上下看看於煬,恨不得把人搶過來,「哎!Youth,你倆,哪天要是分了……」
祁醉表情自然的端起可樂潑soso,soso忙躲了,賠了個罪坐下來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聽別人說的……盼著你倆哪天分了,然後把Youth簽走。」
soso看向於煬:「知道你現在多搶手麼?海嘯solo已經算是頂尖的了,你今天對槍把他對輸了……現在國內solo的話,你應該最強了吧?」
於煬搖了搖頭。
soso挑眉:「小朋友還很謙虛,不錯,我就喜……」
「我比不上隊長。」於煬平靜道,「別人的話確實不怕。」
祁醉笑了。
「操!」
侍應生又送小龍蝦進來了,soso端了兩盤坐過來,一邊剝一邊道,「知道NCNC吧?」
於煬隱約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了。
祁醉給他解釋:「外地的俱樂部,規模不大,俞淺兮就是去的那。」
「屁規模不大。」soso冷笑,「已經涼了,你沒發現今天這麼多戰隊來比賽,他們都沒到嗎?」
「已經解散了。」
於煬微微皺眉。
「成績不行?」於煬問道,「還是沒人贊助了?」
soso搖頭:「本來就沒贊助,單純靠他們老闆純砸錢養著的,想著哪天出了成績賺點錢,但半年了,一個水花都出不來,正巧有別的俱樂部看上他們戰隊的一個人,撬走了,然後就直接散了。」
HOG最近壓力大,於煬聽到這個心裡有點發悶。
祁醉沉默片刻,「俞淺兮呢?撬的他?」
「哪兒啊?」soso嘲諷道,「他進了NCNC以後狀態根本不行,NCNC一開始還捧他,但那個小俱樂部……你懂,條件不行,工資不行,福利不行,氛圍不行……總之什麼都不行,在你們那少爺團裡養過的人,突然去了那,根本受不了……他狀態不行,打的還不如NCNC原戰隊的一個人呢。」
「解散了一星期了吧?」soso滿不在乎道,「我們本來還想著去撿個漏,看看有什麼可分瓜的人,除了那個被撬走的,還有一個不錯,被TGC搶去擴充二隊了,俞淺兮……沒人要,據說是去做直播了。」
於煬皺眉:「做直播?只做直播?」
soso點頭:「是啊,只做直播,娛樂娛樂水友,人氣高了簽個高價的合同,積累粉絲後開個淘寶店賣點什麼東西……現在不少人都是退役做直播反而賺的更多呢,不過……」
不過,那和競技二字已沒有任何關係了。
soso物傷其類,喝了半杯啤酒,臉色有點沉,他半晌起身,舌頭有點大:「不多說了,總之……加油吧,都不容易。」
祁醉難得的沒損他,於煬抬手和soso對了一下拳,順便約了明天跟騎士團的練習賽。
soso咋舌:「你是多拼,今天剛打完比賽明天又約練習賽……」
soso走遠了,於煬小聲跟祁醉道:「我們不會解散的。」
祁醉笑笑,「對,我們有你。」
於煬看著soso踉蹌的背影,輕聲道:「騎士團也不會。」
祁醉愣了下,點頭。
回基地的路上,於煬在車上睡著了。
他太累了。
其他人大著舌頭,亂七八糟的念叨著別人聽不懂的話,辛巴抱著卜那那的胳膊,一頓慷慨激揚的表態,卜那那困的暈頭轉向的,身子一歪,差點把辛巴擠到座位底下去。
祁醉和於煬坐在最後一排,祁醉輕輕摟了一下於煬的胳膊,於煬就倚在祁醉肩膀上了。
祁醉滿意了,拿起手機,看到了幾條未讀消息。
賀小旭:成績我看到了,告訴大家,盡力就好。
賀小旭:操了,新贊助沒談下來。
賀小旭:早點回來,別浪太晚,特別是Youth,盯著他一點,少讓他喝酒。
賀小旭:祁醉,我跟你說個事兒,你暫時別告訴別人。
祁醉打字:什麼事?
賀小旭那邊馬上回復了過來:出事了……先別亂了軍心,我今天跟老闆說贊助商的事,我感覺……他那語氣不對。
賀小旭:我懷疑他可能要把俱樂部賣了,聽他的意思,可能還很快。
賀小旭:怎麼辦?我是真慌了。
祁醉閉上眼,徹底放鬆了下來。
祁醉:太好了。
蹲守在基地等著隊員們回來的賀小旭:「……」
賀小旭以為祁醉受刺激太大已經瘋了,嚶出了聲,抹著眼淚打字:你別這樣!想開點啊。
賀小旭流連忘返的撫摸著基地一樓的每一件傢俱,哭的肝腸寸斷,一邊哭一邊打字:我不知道新老闆還願意不願意要我這個經理,也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花這麼多錢養你這個殘廢,還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吃飯多的那那,更不知道會不會把可憐的辛巴一腳踹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廢物!!!
賀小旭抽噎的喘不上氣來:我們這兩天先別訓練了吧?做點以前想做沒做的事……你有什麼遺憾的嗎?有沒有?在我還在的時候,我滿足你!有我賀小旭在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們吃苦!
車上的祁醉:「……」
祁醉打字:那什麼……
祁醉:我其實,一直想玩玩咱們戰隊的官博。
一向防祁醉像防狼一樣的賀小旭大聲慟哭,打字:我滿足你!我一會兒發你官博的賬號和密碼!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