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蠢貨。」夜空中,傳來一個年輕人說話的聲音,從語氣中就能感受到他對於巴黎警方把人跟丟了的嘲諷。
布魯諾感覺(身shēn)後並沒有人追上來,靠在一處牆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此時此刻,他驚魂未定,別說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暴露了,就是接下去該怎麼辦,他的心裡也是沒底。
這條路上只有前方五十多米的地方有一盞路燈,布魯諾站在黑暗裡,所以他並沒有意識到,一片(陰yīn)影已經籠罩在他的頭頂上。
等到布魯諾聽到細碎的像是機械發出的聲響時,一個瘦高的人影,已經從上方輕盈的躍下,攔住了布魯諾的去路。
此時此刻,布魯諾竟然還抬頭看了一眼那發出聲響的器械——那是一台漂浮在空中的飛行器,看上去倒有些像滑板。眼前的那個人,恐怕就是從這台飛行器上跳下來的。
「切!看來聲音還是太響,該讓他們再給我改改。」布魯諾面前的人,帶著一張s字仇殺隊的面具,看不到他的長相,只是聽聲音倒是年紀不大。
「你是誰!」布魯諾終於想起被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也不回答,二話不說就舉起了手,他的手臂上,纏著一把小型的金屬弓弩。
布魯諾一看到對法有武器,瞬間就腿軟了下去,兩條腿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要不是有(身shēn)後的牆壁撐著,恐怕立刻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那人一步步((逼bī)bī)近布魯諾,在他(身shēn)前大約一米左右的距離,毫不猶豫的扣動弓弩上的開關,對著布魯諾發(射she)。
布魯諾原本以為自己要中箭,結果卻只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刺痛,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在他的脖子上,明晃晃的是一支從弓弩上發(射she)出來的麻醉針。
大約是覺得麻醉針的反應有些慢,那人一個箭步衝到布魯諾的(身shēn)邊,一個手刃,打在布魯諾的後頸,將人劈暈了過去。
布魯諾失去意識、倒在地上之前,隱約聽到那個年輕人在自己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就是鬼手s。」
鬼手s冷眼看著布魯諾昏迷倒地,從小巷的(陰yīn)影裡,一個壯碩的人影消無聲息的走了出來,十分恭敬的站立在鬼手s的(身shēn)後。
「把他捆了,扔到顯眼一點的地方去。」鬼手s下達了命令,(身shēn)後的人毫不含糊,立刻動手。
「還有這個,麻醉劑起效的速度太慢,讓他們回去修改。」鬼手s將手臂上的弓弩取了下來,眼神中有些不滿。
鬼手s取下面具,和弓弩一起,都隨手扔給了那個男人。等到那個男人用繩索將布魯諾的手腳都捆得嚴嚴實實,又將人扛起來之後,鬼手s才將一個白色的信封,塞在了布魯諾的上衣口袋裡。
「將飛行器帶回去吧,」鬼手s看了一眼這個大個子,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別讓谷少清看見你。」
「是。」那人扛著布魯諾從小巷子裡走了出來,避開人群,將人扛到了距離主幹道只有一個拐角的位置,然後將布魯諾隨手丟下。
此時此刻,如果谷少清看到這個鬼手s的手下,恐怕會驚訝這是一位「熟人」。
這個大個子,(身shēn)材壯碩,一臉茂密的大鬍子,臉色看上去有些發紅,正是當初在酒吧後門,將伍少卿脫光了壓在地上的那位。
另一頭,鬼手s摘掉面具之後,手插口袋,邁著輕鬆的步子,朝著和大鬍子相反的方向,慢慢走了出去。
大街上,有幾輛警車停在那裡。鬼手s站在一群看(熱re)鬧的人(身shēn)後,他的側臉印在(身shēn)後的玻璃櫥窗上——華人少年的長相,有著蜜色的皮膚,眼睛亮閃閃的,看上去十分的單純無辜,笑起來路出小小的虎牙。
如果谷少清知道現在借住在自己家裡的,就是鬼手s本人,不知道那張萬年冰山臉是不是會出現巨大的裂縫。
是的,伍少卿就是鬼手s。之前與谷少清的相遇,不過是逃脫追捕的一個局罷了。
當時,鬼手s從盧浮宮裡出來,用飛行器逃離的時候,被谷少清兩槍打中,掉入塞納河的事(情qing),的確是出乎他的意料。
鬼手s濕漉漉的從河裡爬上來的時候,最慶幸的,是自己把手機也放在了防水袋裡。他立刻通知了自己的幾個手下,一方面安排人手假扮遊客,將谷少清和警方一步步引導到那個巷子附近,自己也刻意從監控下面,進入到只有那家酒吧的巷子裡。
隨後,鬼手s利用繩索爬上牆壁,再將鋼索投(射she)到對面的巷子,直接從監控的上面滑行了過去。這就是為什麼監控只拍到鬼手s進入那條巷子,卻再也沒有出來的原因。
到達對面的巷子之後,鬼手s最忠心的手下,被稱為「六毛」的傢伙,早就帶著速干浴巾和替換的衣服等在了那裡。
但顯然,谷少清來得太快了。
就算(身shēn)上都弄乾了,鬼手s的頭髮卻是一時半會弄不幹的,如果被谷少清發現了,恐怕是很難解釋過去的。
更何況,伍少卿也一直在尋找一個與谷少清接近的契機。這一次就是一個適合的機會。
伍少卿乾脆就披著浴巾,也不換乾淨的衣服了。三兩下就將六毛帶來的襯衫弄得破破爛爛的扔在地上,隨後讓六毛弄了兩瓶啤酒,全部澆在了自己的頭上,用酒水來掩蓋河水的痕跡。
之前被谷少清打落在河裡,多多少少(身shēn)上弄了不少的淤青。伍少卿在狠下心,抓住六毛的手,就在自己(身shēn)上弄出了不少的抓痕,還用自己的臉特意在牆上狠狠擦了一下。隨後在手下報告谷少清已經進入對面巷子之後,讓他們把鬼手s穿著的那(身shēn)濕噠噠的衣服帶走,自己則躺在地上,命令六毛壓上來,然後開始喊救命。
天曉得,對於大鬍子六毛來說,將自己的老大壓在(身shēn)下,裝出要侵犯他的樣子來,實在是太可怕的一件事(情qing)了。所以,當老大如願以償的被谷少清警官摟在懷裡的時候,六毛接收到伍少卿甩過來的眼神,就趕緊連滾帶爬的從酒吧後門撤退了。那晚之後,他可是足足做了一個禮拜的噩夢。
所以,從一開始,警方對於鬼手s是單槍匹馬作戰的猜測就是完全錯誤的。鬼手s的每一次順利的犯案逃脫,和他那一批得力的手下可是分不開的。
伍少卿混在人堆裡看了會(熱re)鬧,六毛把布魯諾扔下的地方非常好,不超過10分鐘,他就被到處搜捕的巴黎警方發現,帶回警局去了。
人抓住了,監控視頻也都交個了巴黎警方,剩下的事(情qing),不用國際刑警來教,巴黎警方也會做了。谷少清一行人,正打算收拾收拾各自回去。
此時,保羅的弟弟皮埃爾倒是悄悄傳了個消息出來。「那個叫布魯諾的畫廊老闆,交代了是鬼手s將他抓住的。」這件事(情qing),原本警方沒打算外傳,不過對於皮埃爾來說,保羅既是警察又是哥哥,倒也不算是外傳。更何況,臉皮極厚的巴黎警局的局長,通過皮埃爾還向國際刑警們傳遞了一件事(情qing),就是希望他們能幫助找回已經交易到國外的那些作品。
「沒想到,鬼手s還會做這樣的好事。如此看來,之前他將那幅贗品寄給我們,還真是來報案的。」回去的路上,麥克說起鬼手s的時候,臉上笑嘻嘻的,倒是又恢復成以前對其印象不錯的樣子。
「只是,他們說的倒是輕巧,那些已經賣出去的作品,哪裡這麼容易,就能找回來呢。」賈斯汀覺得十分的為難,不僅是他,其他人聽了這話,也是陷入了沉思。
谷少清倒是十足的行動派,他直接去了塞雷斯的咖啡館,找他打聽那些作品的買家去了。所以,當伍少卿急匆匆的趕回谷少清家裡的時候,谷少清並沒有跟隨大部隊回到里昂,依舊留在了巴黎,家裡還是空無一人。
伍少卿看著微微落灰的家裡,想著谷少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所以也不敢大咧咧的叫家政上門來打掃,只能認命的自己從儲藏室裡找了清理工具,開始做家務——起碼,不能讓谷少清看出來,自己這幾天都沒待在家裡。
當谷少清從巴黎回來,拖著疲憊的(身shēn)軀回到家裡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宛若田螺姑娘似的,在廚房忙著炒菜的伍少卿。
「看不出來,你還(挺tǐng)會做菜的。」谷少清洗了澡,坐在餐桌邊吃飯的時候,覺得把房子租給伍少卿實在是太明智了。想想自己燒的那些個菜,谷少清發現自己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提升。
「你住得還習慣吧?家裡的衛生不用太在意,週末我會請家政回來打掃的。」谷少清回來之後,覺得家裡異常的乾淨,他倒不會覺得是伍少卿有潔癖,只是當他借住在自己家裡,會比較拘束,這才盡心盡力的打掃衛生。
聽谷少清這麼問,伍少卿趕緊舉起杯子擋住自己的臉,小聲的說:「習慣,習慣。」深怕被谷少清看出自己臉上的心虛,就是怕谷少清看見家裡沒人打掃,發現自己不在家,這才可以弄得特別的乾淨,沒想到反而引起注意了。
「看你心(情qing)不錯,辦案很順利?」伍少卿忙不迭的轉移話題。
「一樁案子的犯人是抓到了,贓物一時半會還沒追回來。還有一個,恐怕是個大工程。」谷少清也不細說,只是簡單提了一句。
伍少卿倒是立馬明白過來了,恐怕是需要他們把威廉和布魯諾這對叔侄賣出去的作品都追回來。至於谷少清說的另外一個案子,伍少卿想起自己鎖在巷子裡的那顆閃亮亮的鑽石,心中瞭然。
伍少卿低頭用叉子在自己的盤子裡撥了幾下菜,隨即笑著對谷少清說:「過幾天我要出趟門,學校裡安排了校外演出。」
谷少清也沒在意,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