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少清最終沒有再多問伍少卿什麼,只是說自己還在執行公務,就不送他回去了。伍少卿一步三回頭的往地鐵站裡走,眼看著谷少清推門進了廁所。
當追蹤器顯示的圓點不動了的時候,谷少清就知道,應該是已經被鬼手s發現了。不出意外的,他在廁所的垃圾桶裡找到了追蹤器的貼片。
站在廁所隔間的門口,谷少清此刻的腦海中閃現的,都是剛才伍少卿抬手撓頭的時候,他手心的模樣。
在伍少卿的右手手心上,有一條明顯的紅痕,看上去是才留下的,粗細也和太空針塔那條鬼手s逃脫的鋼索差不多。
有些事(情qing),回過頭來想想的時候,就會覺得有太多的巧合。可是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這麼多巧合的事(情qing)呢?就好像今天在地鐵站,偏偏這麼巧,伍少卿就在這個廁所附近出現了。
谷少清覺得,很多事(情qing)的真相其實就在眼前,可是,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力量,在推阻他撥開真相的手。谷少清不知道,這道力量,是鬼手s,還是伍少卿。
但有懷疑,總該去尋找真相。
坐了一站路便下了地鐵的伍少卿,沉默著走在霓虹閃爍的西雅圖街頭,偶爾有醉漢舉著酒瓶從他的面前走來,想要糾纏他的時候,他寒著臉,冷漠的掃過眼前人,直接將(騷sāo)擾他的人一掌推開。
現在的伍少卿心裡真的沒底,他不知道這一次的自己到底有沒有順利的逃脫。如果他暴露了,為什麼谷少清沒有直接抓住他,反而輕輕鬆鬆的就讓他走了?如果他沒有暴露,谷少清那種意味深長的表(情qing)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在街頭游((蕩dang)dang)了幾個小時,等到伍少卿走進臨時租住的房子的時,已經是接近午夜的時候。
關上房門的一瞬間,伍少卿還真是慶幸谷少清並沒有要求送他回來,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隨意被他扔在地上的鐵索、麻醉槍、甚至是飛行器。
將這些東西都收到帶鎖的箱子裡,伍少卿終於決定先把這些事(情qing)都放下,把程序的事(情qing)處理好——畢竟,這是他答應谷少清的。而且,他也覺得有些困了。
伍少卿開了電腦,將芯片接到轉換器上,隨即打開了程序。
伍少卿先檢查了傑尼之前在程序裡裝的「鎖」,很好,沒有任何被破解打開的痕跡,可以確認這應該是唯一的版本了。伍少卿勾起嘴角笑了笑,傑尼這小子做的不錯,這個「鎖」,即便是他也要稍微思考一下才能打開。
伍少卿輸入了一連串的指令,將程序解鎖之後,把整個芯片裡的內容檢查了一遍。傑尼並沒有跟鬼手s說過,這個程序究竟是修改了哪一段的代碼,才變成現在可以用來製造武器的,所以伍少卿也只能一段一段的來篩查。他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迅速的按下指令,一點點恢復被改造過的程序。
長時間對著電腦是很累的一件事(情qing),伍少卿抱著筆記本,慢慢從坐著的姿態,變成了躺在沙發上的樣子。雖然房間裡開了暖氣,但伍少卿還是覺得越來越冷,甚至還打了幾個噴嚏。只是,如今剛好在修改程序的緊要關頭,伍少卿實在不想打斷自己去倒個(熱re)水。
終於,一個多小時之後,伍少卿將整個程序都完整的修改了一番,不僅修復了其中的bug,而且對程序的顯示形態進行了修改。現在即便再把這個程序送到瑪緹娜的面前,恐怕她也認不出就是他們公司想要的那個程序了。
處理完這些,伍少卿直接將芯片保存到了一個更加小的塑料盒子裡,並把盒子裝進了信封,打算明天早晨就送到傑尼那裡去。至於原本的盒子,就被他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裡。
伍少卿搞定了程序的事(情qing),順便交代了西雅圖這邊分公司的技術部高層,讓他明天去傑尼的工作室走一趟。這個工作室裡都是人才,不收為己用實在是太浪費了,這也算伍少卿拿姐姐出來做借口的一點補償好了。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用電腦生成了一個新的太空號,利用這個空頭號碼,將「程序已經搞定,絕對造不出武器」的消息,發送給了谷少清。
尚且亮著燈的三層小別墅屋外,草坪前的停車位上,放在駕駛位邊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拿起手機看了消息,然後皺了皺眉眉頭。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署名,正是鬼手s。
男人鎖了車,穿過草坪,來到屋外,按響了門鈴。
原本準備要上(床chuang)睡覺的伍少卿,聽到門鈴聲,看看牆上的時間也凌晨兩點多了。現在他的腦袋稍稍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即便如此,他還是警覺的順手拿了房屋主人放在架子上的棒球棍,這才去開門。畢竟,正常的拜訪不應該是這個點吧。
按響門鈴之後,谷少清就後悔了。他現在來伍少卿住的地方,是想做什麼呢?難道質問伍少卿,剛才他收到來自鬼手s的短信到底是不是伍少卿發的嗎?還是衝進去,直接把鬼手s的人皮面具翻出來?
不管是哪一樣,應該都不是現在的谷少清想對伍少卿做的。
伍少卿打開了監控器,谷少清的臉就那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電子屏幕上。伍少卿愣愣的將棒球棍放在門邊上,打開了門。
谷少清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副(情qing)景。顯然是剛洗完澡的伍少卿,頭髮還冒著濕氣,他的(身shēn)上穿了一(身shēn)墨綠色的棉質睡衣,腳上是誇張的卡通拖鞋。大約是怕冷,伍少卿在(身shēn)上還批了一條煙灰色的毛毯,這毯子是直接拖在了地上。
「老谷,你怎麼來了?」伍少卿讓谷少清進來,他現在的腦子有點反應慢,好像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qing),被他忘記了。
如果是正常(情qing)況下的伍少卿,應該第一時間就想到,自己剛才遇到谷少清的時候,並沒有提起過住在哪裡,說明谷少清現在是自己通過調查找到了他的居住點。
而伍少卿忘記的最重要的事(情qing)就是,在租賃這間房子的時候,他並沒有用伍少卿這個名字,而是和在太空針塔應徵工讀生的時候一起,都用了克拉克這個名字。這代表著,谷少清能找到這裡來,豈不是已經知道他就是鬼手s了——起碼不是本人,也是同夥。
不過,現在他的腦子好像是一團漿糊,實在是來不及想到這一層了。
谷少清看著伍少卿一臉茫然、雙目無神、小臉紅撲撲的樣子,二話不說就把手覆到了伍少卿的額頭上。
以為自己洗完澡所以臉才比較燙的伍少卿,突然被冰涼的手掌摸到了額頭上,覺得特別的舒服。但看到谷少清冰山般的臉,(身shēn)上又莫名湧起了一股寒意。
「有藥嗎?」谷少清問。
「啊?」伍少卿沒有反應過來,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聽不清谷少清說話。
「才分開幾個小時,怎麼就把自己弄病了?」谷少清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無奈。
剛才在地鐵站還好好的人,此時此刻卻已經發起了高燒,而且看伍少卿的狀態,他自己恐怕都還沒有意識到,也不知道這個人平時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看眼前人已經是迷迷糊糊的狀態,谷少清原本的來意也只好放在一邊,先拉著伍少卿回房去。
到這時候,伍少卿似乎終於有些意識到自己是病了,才想通了谷少清剛才那句「有藥嗎」是什麼意思。
被塞進被子裡的伍少卿,異常乖巧的抓著被子,雙眼朦朧的望著谷少清,聲音也顯得比較軟萌:「你會陪著我嗎?」
谷少清摸了摸伍少卿的額頭,的確是有些燙,便說到:「我在,你安心睡。」
伍少卿點了點頭,這一天折騰到現在,他也的確是又困又累,再加上發燒,腦子越來越迷糊,雖然總覺得有什麼事(情qing)忘記了,但也終究抵擋不住睏意,慢慢合上了眼睛。
谷少清見伍少卿似乎睡著了,便想著在屋裡找找有沒有降溫貼或是退燒藥一類的東西。他走下樓,打開了房間的大燈,在餐廳和廚房的一些抽屜裡找了找,一無所獲。
原想著伍少卿出門在外,也許會帶著些常用藥,谷少清在客廳的沙發邊上找到了伍少卿的箱子,不過箱子鎖著,谷少清伸手拎了拎箱子,想知道行李箱是不是空著,卻聽到裡面有些金屬撞擊的聲音。
谷少清意味深長的看著這行李箱一會,終究沒有自己破解密碼去打開它。他有個隱約的念頭,若真打開了這個行李箱,伍少卿今晚大約是不要想好好睡覺了。
在房間裡找了一圈,谷少清終於是在沙發後面的櫃子裡找到了幾個降溫貼,他在沙發邊準備撕開包裝再上樓,卻突然發現,沙發邊的垃圾桶裡,那個透明的盒子有些眼熟。
谷少清將盒子撿了出來,對著燈光仔細的看了看,最終將盒子裝進了口袋裡。
將降溫貼貼在伍少卿的額頭上,谷少清坐在(床chuang)沿上定神的看著他。
「如果真是你,我該拿你怎麼辦。」一片寂靜之中,谷少清的歎氣聲是那麼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