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少清此刻心緒混亂,只想知道伍少卿究竟還有沒有可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現在,他該去哪裡找伍少卿呢?
谷少清的腦海中一直是伍少卿滿(身shēn)鮮血躺在自己懷裡沒有了呼吸的畫面。他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握成了拳,一直微微在顫抖。
「谷,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qing)?」
麥克坐下,拿出了錄音筆,有些抱歉的看了谷少清一眼。如今谷少清剛清醒沒多久,按理該讓他好好休息,可是鬼手s這個事(情qing)上面催得緊,說是牽扯到要不要銷案的問題。所以只能趕緊問問谷少清,畢竟當晚他在現在,應該能確認鬼手s是不是真的被青口組殺了。
谷少清靠在枕頭上,低頭不語。
麥克看了看(身shēn)邊的郭晨,小聲的又問了一句:「谷,你還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情qing)嗎?」
這一次,谷少清總算是聽見了麥克的問題,他抬起頭來,眼神茫然的望著窗口,幾番思索之下,終究把那一晚的事(情qing)告訴了大家。
只是,鬼使神差的,谷少清並沒有說出鬼手s是為了救他而中的槍。
「按照谷的說法,鬼手s當天中了三槍,一槍接近心臟,兩槍在腰腹部,並且谷在失去意識之前,已經探不到鬼手s的呼吸和脈搏了。那麼除非那裡有一支精英醫療隊候著救人,否則,就算鬼手s的手下立刻開車送他走,也來不及了。」麥克綜合了谷少清給出的口供,得出的結論。
「何況,谷並不清楚,最後贏的到底是鬼手s的同夥還是青口組的殺手。青口組能順利的把消息傳出來,起碼他們在碼頭的人肯定沒有全部死掉。賈斯汀,去問問蘇格蘭場,碼頭回收的屍體裡,有沒有符合谷所說特徵的。」德拉米尼補充到。
賈斯汀點頭,立刻去走廊給阿瑟打電話。
「其實我覺得,鬼手s不可能會在蘇格蘭場。你們想,如果他的手下死了,誰會把老谷送到醫院來,總不會是青口組的人吧?」郭晨進行了合理的推測。
果然,蘇格蘭場的那批屍體雖然燒得面目全非,不過基本已經能確定都是青口組的殺手。並沒有任何符合谷少清所說的對象,不管是六毛還是鬼手s。
接下去的(日ri)子,比起配合蘇格蘭場調查國王十字地鐵站爆炸案的同事們來說,谷少清住院的(日ri)子是過得相當的悠閒,連個打擾他的人都沒有。
但是,谷少清從來都沒有這麼希望,能有人陪在他(身shēn)邊,打斷他一個人的胡思亂想。
住院的這段(日ri)子,谷少清每天的睡眠都很糟糕,幾乎每一夜都要從夢中驚醒。每一個晚上,谷少清都要在睡夢中,見到中槍倒在自己面前的伍少卿。伍少卿渾(身shēn)是血,他拿下自己臉上的銀色面具,笑著對谷少清說:「你活著就太好了。」說完之後,伍少卿便被一團火焰包圍,在一片紅光之中燒成了灰燼,除了那只標有「s」的面具之外,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醫院已經到了休息的時間,可是谷少清還站在窗口,手裡是空著的玻璃杯,月光灑在他有些凌亂的頭髮上,連續幾晚糟糕的睡眠,讓此刻的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脆弱。
如果有的選擇,谷少清此刻大概更想喝些酒。
此刻的谷少清大約是後悔的,如果,早點抓住那個人的笑容就好了。如今人海茫茫,自己要到哪裡去找鬼手s的手下,來找到他的蹤跡呢?
「伍少卿。」谷少清無聲的叫著伍少卿的名字,握著玻璃杯的手不自覺的更加用力,只聽「砰」的一聲響,那薄薄的玻璃杯竟然被谷少清徒手捏碎了,玻璃渣子掉了一地,尖銳的玻璃渣進了谷少清的手心裡,原本還沉浸在自己回憶中的谷少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伍少卿!」谷少清鬆開手,任由碎掉的玻璃杯掉落在腳下,徹底摔碎。
病房的動靜驚動了值班的護士,小護士進來看到谷少清的狀況嚇了一跳,趕緊幫他清理了手心的傷口。谷少清倒是毫不在意,在打開(床chuang)頭櫃子的抽屜,拿出手機翻開了通訊錄。
看了一圈,谷少清失望的將手機扔在了(床chuang)上。這手機之前換過,有些人的號碼沒有了。
第二天一大早,谷少清就找了當班送藥來的護士,自己立刻就要辦理出院。小護士第一次遇上這麼英俊的華人病人,原想要勸勸他,畢竟傷還沒好透。可是谷少清恨不得立刻就走,逕直去廁所把病號服換掉。
「老谷,你之前讓我幫你去黑市查鬼手s的行蹤,你上次介紹給我的線人塞雷斯告訴我,鬼手s接單的郵箱已經徹底註銷了。另外,你還記得林少芬吧,她手下的小弟從青口組那邊打探到的消息是,青口組之前派去的殺手們雖然幾乎被團滅,但領頭的是他們倫敦這邊的堂主,他向上匯報的時候承認鬼手s的屍體最終被同夥帶走,但三槍下去,絕無活命的可能。」郭晨把自己調查到的結果告訴了谷少清。
「老谷,你現在在哪裡?」郭晨聽谷少清那裡的背景聲音,十分的嘈雜,實在不像是在醫院裡。
「受傷的事(情qing),被我父母知道了,與其等他們來倫敦找我,不如我先回趟家。」谷少清拿著去北京的登機牌,隨意的找了個借口,暫時他並不想告訴別人他要去做什麼。
在飛機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場,回到北京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時間還早,夏天的北京天亮得很早,打掃衛生的環衛工人,晨跑鍛煉或是出門買早飯的市民,谷少清從他們的(身shēn)邊經過,倒是有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想起上次在北京,伍少卿帶著自己走街串巷,吃吃喝喝。這一次再回來,卻是這樣的一副光景。
對於伍少卿在北京的住處,谷少清只知道之前來度假時候住的那個小公寓,至於他的家人都住在哪裡,谷少清並不知(情qing)。但起碼,伍家的總公司在哪裡,還是很容易查到的。
沒有辦法找到鬼手s,起碼可以找伍少卿。不知道六毛在哪裡,但伍少嫻和關楚傑在哪裡,總還是能找到的。
畢竟,到現在,除了谷少清,不管是國際刑警還是青口組的人,都不知道鬼手s就是伍少卿。這也是為什麼他要一個人偷偷摸摸回北京確認的原因,谷少清私心裡,並不想讓伍少卿的(身shēn)份曝光——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了。
「你好,我找伍少嫻。」谷少清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前台的小姑娘。女孩原本習慣(性xing)的要問有沒有預約,但不知道是因為谷少清的長相太驚艷,還是他(身shēn)上的氣場太冷冽,前台的女孩一下子竟然呆得說不出話來。
谷少清冷冷的看著前台不說話,那女孩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伍總不在,您如果有預約,可以先在休息區等待。」前台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休閒區。
「關楚傑在嗎?」既然伍少嫻不在,谷少清覺得找到關楚傑也是可以的。
「您跟關經理有預約嗎?」谷少清周(身shēn)的氣場真的太冷,前台女孩原本例行公事的話,說起來也是聲音越來越小。
「你幫我告訴他,就說谷少清找他。」
姑娘有些為難,眼前的人看上去很不和善,但是又似乎跟伍總和關經理很熟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聯繫上面。
谷少清看她磨磨蹭蹭的,便將自己的證件取了出來:「有一樁案子需要關楚傑的配合,請立刻幫我聯繫他。」
前台雖然覺得谷少清的警官證和她印象裡的不太一樣,但如果對方真的是警察,自己要是耽誤了事(情qing),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女孩拿起內線電話,就聯絡了上去:「有一名自稱是谷少清的警察,要找關經理。」
關楚傑的辦公室在最頂層,和伍少嫻的在同一層。谷少清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關楚傑已經在走廊上等候著了。將人引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關楚傑似乎是預感到谷少清的目的,隨手鎖上了辦公室的門。
「伍少卿呢?」谷少清也不和關楚傑客(套tao),直接問。
「小伍不是一直在里昂嗎?據我所知,他好像還是借宿在谷警官家裡。」關楚傑的話聽上去似乎毫無問題。
谷少清不想繞彎子,又問:「那麼,鬼手s呢?或者,跟在他(身shēn)邊的那個大鬍子呢?」
關楚傑的眼中一抹精光閃過,他推了推眼鏡,冰著一張臉說到:「我不明白谷警官的意思。」
「你明白。」谷少清往前走了一步,雙眼緊緊盯著關楚傑的眼睛,「我不是代表國際刑警來的,我是他的朋友。」谷少清說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頓了一頓。
「谷警官,都知道了。」關楚傑說的是陳述句。
谷少清微微點了點頭。
「我早就告訴小伍,讓他不要再玩這麼危險的遊戲,可他偏不聽,攪合到軍火商、毒販的案子裡,還惹上了恐怖分子。這下倒好,三顆子彈,一顆接近心臟。」
關楚傑打開酒櫃,拿了兩個杯子,各自倒了紅酒,將其中一個杯子遞給了谷少清。
「你說為什麼六毛把你送進了倫敦最好的醫院,卻沒有把小伍送去呢?因為沒必要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什麼鬼手s了,自從少卿出事,少嫻天天把自己關在家裡,已經好幾天沒來公司了。」
關楚傑自顧自敲了谷少清的杯子,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眉間露出一絲哀傷的表(情qing):「你是小伍的朋友,原本我也是想要找你的。世間再無鬼手s,我想請你不要將他的真實(身shēn)份報告上去,也算是給他留些體面。」
「鬼手s若死了,我們也就該銷案了。」谷少清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關楚傑,邀請谷少清坐下,想了想又從酒鬼裡拿了瓶威士忌,整瓶遞給谷少清:「少嫻那裡,就別去打擾她了,以前少禮出事,她就一直沒緩過來,如今少卿也出事,我請了心理醫生在家陪著她。谷警官,好好跟我喝兩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