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苞山莊的馬莊主最近研製出了一款風靡修真界的法器——解憂卷軸。
使用指南上寫著八個金光燦燦的大字:
神器在手, 姻緣無憂。
薛蒙初次聽到這款法器的時候正在死生之巔的舞劍坪練刀。他取了塊白帕,將龍城擦拭乾淨,沒好氣地側過臉來, 對向他推薦的桃苞山莊門徒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接客馬為什麼要推薦這種破爛貨給我?」
「呃,這個……我們馬莊主說了,薛掌門您日夜辛勞,想必沒有閒情出門結識各路女修,他這兩年得了您師尊楚宗師不少點撥,煉製的法器越來越好, 所以就想著一定要好好酬謝死生之巔……這解憂卷軸正是為了薛掌門傾力打造的。」
薛蒙大怒, 龍城華光一閃,將白帕一劈兩斷:「為我打造的?真荒唐。難道我看上去很缺女人嗎?」
桃苞山莊的門徒小心翼翼來來回回地將器宇軒昂風華正茂的薛掌門打量了一番,嚥了嚥口水,謹慎道:「缺男、男人也能找的, 只要有緣……」
缺、缺男人?
薛蒙一怔之下, 氣得臉都青了,回刀入鞘,站在舞劍坪獵獵清風裡, 怒道:「來人!」
「掌門, 在!」
薛蒙俊眉豎立, 厲聲道:「給我送客!」
「是!」
薛蒙這客趕得一點兒也沒錯,一代巨賈接客馬, 當然不可能只知好女配情郎。馬莊主研製這「解憂卷軸」是真,解憂卷軸能為修士們匹配神仙眷侶也是真, 但要說馬莊主是為了薛掌門才研製的,那便是大大的謊言。
他拉薛蒙入伙, 其目的十分之單純,只有一個——
吸引女修。
天裂之戰後,修真界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動,死生之巔一躍成為九州大陸的領軍大派之一,《不知所云榜》的許多榜單更是重新洗牌,薛蒙毫不意外地躋身多項排名之前,成了姑娘們心中夢寐以求的情郎。
作為一個廣接地氣的生意人,馬莊主對於暢銷小冊《不知所云榜》必然是十分關注的。於是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馬莊主一面快樂地摳著腳,一面幸福地吃著瓜,一面翻動著最新出的各項排榜,發出了嘖嘖嘖的聲聲音。
「英傑榜第一,楚晚寧。目前狀況:歸隱。」
「英傑榜第二,墨微雨。目前狀況:同上。」
叭嘰叭嘰吐了一串西瓜籽兒出來,馬莊主和自己的心腹手下唏噓道:「唉,你說這倆人若是獨身,那咱們設法將他們也拖來入伙,不知可以吸引多少女修瘋搶『解憂卷軸』,真是可惜啊。」
說罷還將書冊上繪著的楚晚寧的小像給對方看:「瞧瞧,以前還不覺得,但越看越耐看。你瞧這楚宗師,多麼道骨仙風,多麼俊俏。唉……」越想越不甘心,最後乾脆道,「要不我們和墨宗師商量商量,多在他面前美言幾句,請他讓他師尊出來給我們拉拉皮條?」
屬下乖巧道:「掌門,您請楚宗師給我們拉皮條,就不怕墨宗師精神分裂嗎。」
「……」可愛的馬莊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覺得有些涼,「你說的很對,那我們還是換個對象吧。」
琢磨了一盞茶功夫,馬莊主有了新的目標:「你覺得咱們拖梅寒雪進來怎麼樣?」
屬下又乖巧道:「掌門,我們的卷軸定位是一生相守,可如果梅仙長來的話,就變成了一夜風流,不應當不應當,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
「想什麼呢!我說的是大的那個。」
「您不怕小的那個假扮大的那個嗎?這事情他沒少幹過。」
「……也對。」
又琢磨了一盞茶功夫。
「那要不姜曦吧,他長得好看,還能帶資入伙,做事也很精明。」
屬下繼續乖巧道:「但他是個黑商。掌門您為人正派善良,最好別和他這種人做生意,當心血本無歸。而且他那脾氣,若是知道您要拿他當餌,吸引女修購置解憂卷軸,怕是能將您做成人彘丟在孤月夜的豬圈裡和母豬共度青春年華。」
馬莊主笑摸心腹狗頭:「小兄弟,我就喜歡你這直言不諱的耿直模樣。」
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最終馬莊主道:「要不……還是拖薛蒙吧。他雖然在富豪榜上沒有姓名,身高榜上也沒有姓名,但至少容貌榜還是挺前頭的。而且他又是新出頭的掌門,再說了,他也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咱們試試看?派人去和他說道說道。」
於是乎,便有了桃苞山莊門徒的那一段「悄悄問掌門,缺不缺男人」胡謅之詞。
薛蒙薛掌門很生氣。
他的肺都快氣炸了——他長得很像缺男人的樣子嗎?要缺也是男人缺他——啊呸!男人缺他也不對!他都快被氣糊塗了!
要知道薛蒙繼任掌門以來,脾氣多少收斂了一些,死生之巔的眾人難得瞧見他還有這麼生氣的時候。所以璇璣長老頗為關切地問道:「尊主,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薛蒙咬牙切齒道:「我就不明白了,全天下不結道侶的人多了去了,為何那姓馬的偏偏惦記上了我?」
璇璣長老冰雪聰明,立刻明白過來他怕是被觸了痛腳,忙道:「尊主是掌門,畢竟是萬人矚目的,被盯著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不必往心裡去。」
薛蒙怒道:「那他怎麼不去矚目姜曦?」
「……姜掌門雖然容顏依舊,但畢竟資歷歲數在那裡。其實他年輕的時候,也沒少被惦記過啊。」
薛蒙一聽,不知為何更是氣悶,他想到自己娘親,心中疼痛之餘,又忍不住想像姜夜沉年輕時薄情寡信冷血孤高的樣子,想來是讓自己阿娘多傷心?
可他與姜曦的秘密他又不想與旁人言明,於是低低咒罵兩聲,換了個對象:「那姓馬的怎麼不去關心關心梅含雪?」
璇璣長老頗為含蓄地笑了笑:「尊主,梅仙長那個人您也是清楚的。他若要成家,恐怕能引得上下修界再掀血雨腥風吧。」
「……」
「那那那、那——」
那了半天,竟想不出第三個可以推脫的人來,從前薛正雍催他成家的時候,他還能搬出楚晚寧和墨燃作擋箭牌,可眼下若是再提他們,那只會襯得他愈發淒涼慘淡,孑然一身。
薛蒙的一口氣像大石頭一樣瞬間噎在胸口,簡直愈發無法捋順過來。
氣著氣著,他腦殼都開始疼了,最後乾脆道:
「那也沒這道理!本掌門娶不娶親,何時娶親,又與旁人有何干係!沒事閒得慌!我走了!」
說罷學著他師尊的樣子,傲然拂袖而去.
薛蒙是衷心希望馬莊主的這一項創物賠到血本無歸的。
然而事與願違,雖然缺少了他的襄助,「解憂卷軸」還是在幾個月之後紅遍了大江南北。
薛蒙對此很是憤然:「這是什麼世道?如今的人這麼清閒?」
「話也不能這麼說。」璇璣長老很是公正,「前兩個月是除夕,尊主您是知道的,逢此佳節,家中長輩定是對子嗣婚娶百般催促,馬莊主的解憂卷軸,想來是解了不少江湖兒女的燃眉之急,能夠售至脫銷也無甚奇怪。」
「……」
「而且聽聞那卷軸製造的十分精巧,哪怕不為尋覓伴侶,純當作一個新奇什玩,也是十分有趣的。」
「比如?」
「說不上來。」璇璣溫柔道,「不過貪狼長老閒來無聊,買了一個戲耍。他嘴上說覺得無聊,但我十次去他房裡尋他,他有九次在都抱著那卷軸琢磨。」
薛蒙很是驚異:「貪狼長老不是無心續絃嗎?」
「嗯。他自是無心續絃。」璇璣微微一笑,「他也只是小孩子脾氣,喜歡新鮮什玩,所以拿那卷軸打發打發閒暇。」
「……」
貪狼像小孩子?
薛蒙默默地沒說話。璇璣和貪狼幾乎是同時入幕死生之巔的長老,平日裡貪狼說話總是陰陽怪氣,和旁人不太親近,跟楚晚寧更是水火不容,也只有璇璣,非但能和楚晚寧說上話,也能把貪狼哄得哼哼唧唧。
而能這樣鎮定自若地把嘲諷臉的貪狼比作小孩子的人,全派恐怕也只有璇璣了。
璇璣長老笑道:「尊主你若是好奇,不妨也買一個試試?」
「……咳。」薛蒙清了清喉嚨,倨傲地說,「我乃是堂堂一派之主,哪裡會對這般蹩腳物件心生好奇。我才不試!」.
然而,第二天夜裡。
死生之巔的丹心殿燈火通明,檀木大門卻是左右閉合。
薛掌門說了,今夜他要閉關修煉,令所有負責侍奉他的高階弟子都守在門外,除非玉衡長老從南屏山來訪,否則天塌了都不許進來打擾他。
諸位弟子對夙興夜寐的薛掌門十分之敬佩,他們感動於薛掌門的勵精圖治,紛紛表示一定盡心守護,絕無差池。
他們誰也不知道,薛掌門此刻正坐在丹心殿重新修葺的高座之上,一本正經地瞧著他執在手裡的玉卷。那卷軸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
解憂卷軸。
對,沒錯,正是馬莊主的熱銷法器。
今天才剛到的。
而且為了尊主的面子,薛蒙還是特意以璇璣長老的名義下的單子。
年輕的薛掌門握著解憂卷軸,十分之好奇地將它左看右看。這法器是以特殊玉材製成的,裡頭灌注了充沛的靈流,能自行浮現出泛著淡淡金光的簪花小楷,單從品相上來說,已是十分好看。
薛蒙於是開始照著書函上的註解,默默念了一遍解封之咒,嘗試著開始使用這件風靡了修真大陸的神奇法器——
「樓上殘燈伴曉霜,獨眠人起合歡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一行淒淒慘慘的詩詞過後,玉簡上便賤兮兮地浮現了新的幾行字:
「春回大地,連燕子都成雙成對了,仙長,您還在獨守空房嗎?」
薛蒙:「……」
玉簡:「給桃苞山莊一份信賴,也給您自己一次機會。撇去媒婆說叨的尷尬,拉近上下修界的距離,解憂卷軸,讓您不再羨慕他人的花前月下,為您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到屬於自己的真情。」
薛蒙再次:「……」
玉簡:「請仙長在使用前,先為自己起名。」
啥?
還要起名?
薛蒙是個老實人,他於是把它捧起來,認認真真答道:「我姓薛,我叫薛蒙。」
玉簡沒有反應。
薛蒙繼續老實地補充道:「你也可以叫我薛子明。」
玉簡這回有反映了,上頭又浮出一行金字——
馬莊主溫情提點,使用卷軸,請用諢名。如「接客馬」,「東牆劉」。本法器由西湖桃苞山莊傾力煉製,婉拒任何類似「孤月夜某某某」的稱呼,敬請寬諒。
薛蒙一看這話,皺了皺眉頭,嘀咕道:「那個姜曦,又搶姓馬的生意了?」
嘀咕歸嘀咕,孤月夜結的仇反正跟他也沒多大關係,薛蒙看到他阿娘留下的橘貓正趴在地毯上舔爪子,於是隨便給自己起了個名兒,對玉簡道:「那我就叫菜包吧。」說完拍拍了拍大橘的腦袋,「不好意思,借你的名字用一下。」
大橘冷漠地把臉轉了過去,繼續舔背毛。
薛蒙隱約覺得此獸眼神充滿了鄙夷,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麼,仔細思索之後恍然大悟——他阿娘的貓叫菜包,整個死生之巔都知道,他若是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被人認出來?甚是不妥。
薛蒙感歎地撫摸了一番大橘:「聰明的菜包,還是你思慮周詳。」
「喵嗚……」
於是薛掌門又仔細思索了一番,最後望望殿廳內母親生前栽種的杜若盆栽,又望望父親從前掛在牆上的水鄉畫卷,最終給自己起了一個毫無新意的名字——
「我叫王小薛。」
死生之巔不會起名果然是一脈相傳的,從薛正雍給師昧起名叫「薛丫」,再到「啊啊啊」「哇哇哇」兩座山峰,再到墨燃的神武「見鬼」,最後到薛蒙如今的諢名「王小薛。」
誰也甭笑話誰。
本來吧,王小薛這個諢名已經夠難聽的了,可偏偏玉簡還生出了美妙的誤會,它在接收到了薛蒙的諢名後,便又浮出幾行新的金字來:
好的,王小雪仙君。
薛蒙:「……」
薛蒙:「???」
薛蒙:「你說的那是個女名!我說我叫王小薛!我娘王初晴的王,我爹薛正雍的薛!」
玉簡繼續浮現金字:「改名法咒正在調整中,很抱歉呢王小雪仙君,暫時不能夠改名哦。」
薛蒙有些來氣了:「明明是你自己聽錯了,為什麼不能改?」
玉簡:「仙君,這邊請您不要生氣呢,如果您一定要改名。我可以為您傳音馬莊主,請他專門為您進行修改呢。」
……他才不要聯繫馬芸!!
想都能想到馬莊主笑嘻嘻地挨過來調侃他——薛掌門不自閉啦?薛掌門想開啦?薛掌門今天是缺男人還是缺女人呀?
……噩夢。
薛蒙只得道:「行吧行吧,你說王小雪那就王小雪吧,你這卷軸也太爛了,整就一耳背。」
玉簡並不生氣,依舊溫溫柔柔道:「好的王小雪仙君,為了對您的心性品好有所瞭解,接下來請您配合解憂卷軸的指示,完成以下問答。此一項之後,卷軸將為您呈上與您最為般配的才俊佳人,恭祝您早覓良緣,出入成雙。」
薛蒙對於早覓良緣出入成雙沒什麼大興趣,卻頗有些好奇這偌大的修真界,解憂卷軸會覺得誰能入得了他的眼。
於是大刺刺道:「你問吧。」
「第一問,您曾經歷過情傷嗎?」
薛蒙摸著下巴,回答道:「沒有。」
「第二問,您曾與人相戀過嗎?」
「沒有。」
「第三問,您曾暗慕過別人嗎?」
「沒有。」
「第四問,您曾被人告白過嗎?」
「沒有。」
玉簡這回沒有再問下去了,它猶豫地頓了一下,然而才浮出新的一行字來:「仙長,請不要用重複咒調戲卷軸喲。」
「誰用重複咒了?!」薛蒙頓時不高興,「沒有就是沒有,難道我還要無中生有不成?」
玉簡迅速地:「對不起,是我錯了。第五問,請問您今年貴庚?」
薛蒙不太願意報出自己的年紀,哼哼唧唧地含糊道:「就二十幾吧。」
「好的。二十幾歲的王小雪仙長,您在過去的二十幾年生涯當中,不曾與人相戀,不曾暗慕旁人,不曾被人告白,不曾經歷情傷。」
「是的。」
玉簡:「好的王小雪仙長。我要問第六問了,但在提問之前我想瞭解一下您是更喜歡直白的人,還是更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薛蒙豎起眉毛道:「廢話,我當然是喜歡直白的人,誰喜歡拐彎抹角?」
「好的。」玉簡於是乎十分直白地問,「第六問,請問您是長得很醜嗎?」
薛蒙:「…………………………」
須臾沉默後,丹心殿外的高階弟子就聽得了裡頭傳來了掌門怒砸東西的聲音,以及大橘驚恐的喵喵慘叫。
不得不說,桃苞山莊的煉器之術這些年是越發長進了,解憂卷軸在薛蒙的錘砸之下依然堅.挺,沒有損壞,並且它還很頑強地不斷以閃閃發光的金色文字哄誘薛掌門把剩下的一些問題給答完了。最後,卷軸之中浮出了二十張幻術凝成的葉子牌,一張接一一張地全部飄到了薛蒙手中。
不對,那其實也不是葉子牌,它們只是長得像葉子牌,牌面上並沒有畫著餅筒,而是以一種非常迷幻朦朧的方式,描述了二十位修士的狀況。
「長得並不醜但獨身二十年的王小雪仙君,恭喜您,經過我的卜算,這世上與您最契合的魂靈,就藏匿在這二十張葉子牌中,等待您的發掘。」
老實說,薛蒙是並不信這個邪的。
他覺得自己當年在色葫蘆裡都只能瞧見自己的臉,這世上一定沒有誰能入得了他的眼。但是他又禁不住內心的好奇,於是他還是迫不及待地將那二十張葉子牌看了起來。
薛掌門給自己起名叫「王小雪仙君」,牌面上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金刀大馬地用自己的真實名號。薛蒙瞧見的第一張,是一個諢名叫做「若英」的仙子。
解憂卷軸是這樣描寫她的:
若英仙長,霧綃輕裾,明珠耀軀,暗香幽若,儀靜體閒。
此人地位崇高,家中華物琳琅,擅理爛賬,擅持家業,潔身自好深居簡出,雖常有向其獻媚之人,然若英仙長心中自有一番矜持,視各路誘惑如無物。是一朵人人仰之欲摘,卻難以採擷的高嶺之花。
喜好:培植花草,照顧病弱。
只看這一張,其他還沒看呢,薛蒙便大為震驚。
這瞧上去是個傾國傾城的冷美人啊。而且還淤泥而不染,自給自足,不依賴男人,懂事持家,心地善良……最重要的喜好居然與他母親王夫人神似!
何其難得!
作為一個將自己母親拜在神壇上瞻仰的二十四孝好兒子,薛蒙自幼便篤信,如果一個女孩子性子像王夫人,娶回家裡總是不會出錯的。看看他阿娘就知道,把他們父子倆照顧得多好。
不得不說,薛蒙居然有些心動了。
只是他仍有些懷疑,一來是懷疑,既然修真界有這樣一位不可多得的仙子,自己怎麼會從來沒有聽說過?
第二個則是隱隱有些古怪的直覺。
他捏著這張金字熠熠的葉子牌,又重新讀了一遍,哎,真是奇了怪了,怎麼越讀越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在哪裡見到過有些類似的一個人。
……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