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這時心生厭惡,腳步加,轉眼便出了陽府大門。
不過這次與陽子遠相遇,她還是大有收穫,至少知道閔三郎已經不必再放心上。要救出父親,她已沒有了阻力。
柳婧叫了一輛馬車,朝著監牢方向前進。
這一路走來,時不時可以看到一個個被放出儒生。據柳婧細細觀察後發妯,這些被放出儒生要麼是有些名氣讓官家忌憚,要麼就是家境富裕。
不一會,馬車來到了監牢外面。
守外面獄卒,對於柳婧是很熟悉,因為先入為主地把她當成一個貴介郎君,她一襲布衣時,他們也不敢輕視。
看到她緩步走來,兩個獄卒同時迎上前來,點頭哈腰地笑道:「小郎君又來看望柳公了?」
柳婧笑了一笑,她從袖袋中掏出兩碇金錁子塞兩人手中,他們笑逐顏開中,柳婧一邊朝前走去,一邊隨口問道:「這陣子怎麼放出了這麼多人?」
一獄卒慇勤地回道:「郎君有所不知,那些人都是前陣子刺客案中被拿進來。現聽說已查知了真兇,所以那些eng冤入獄之人也可以放了。」
「哦。」柳婧止步,他回過頭看著兩獄卒,壓低聲音說道:「卻不知柳大人,可以成為那eng冤入獄中一個麼?」
看向兩人柳婧,笑得輕淡,語氣溫和平靜,可她手心,此刻已然汗濕。
兩個獄卒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都是老於世故之人,平素裡經歷冤獄錯獄不知多少。柳婧這話一出,他們便明白意思。
眼前這位郎君,不就是想把那柳大人也混那些人被冤枉人當中,給順帶出牢嗎?
柳婧見兩人沉默,馬上又各塞了五個金錁子過去。
有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這兩人得了她好處,那笑容慇勤了。一獄卒朝四下看了一眼,拉著柳婧朝角落裡一站後低聲說道:「應該可以。」另一獄卒也接口說道:「郎君可以去找主管邢部司獄黎君。」
這兩人口氣十分肯定,一時之間,柳婧心跳不可自抑地加起來。
退後一步,柳婧朝著兩人一揖,低聲道:「具體要如何做來,還請兩位教我。」她一個貴氣不凡郎君,對這兩個上不得檯面獄卒行此大禮,這種尊敬,讓兩獄卒大為jī動起來。
一獄卒感動地說道:「郎君重我啊。」
另一獄卒也歎息道:「當今天下,許多儒生都是目中無人,只有郎君還保有古君子之風。」
感歎過後,一獄卒馬上又道:「郎君要救柳大人話,現確實是大好時機。黎君這吳郡管了多年刑獄,家裡有一妻五妾,那錢財,他是很喜歡。」
另一獄卒也說道:「昨日有一殺人入獄罪犯,也趁這個洗冤機會放出去了。據說他們共拿出了六百兩金。」
聽到這裡,柳婧完全明白了。她朝著兩人再次一揖,說道:「多謝兩位教我。」
「應該應該。」
「不知郎君還去不去看過柳大人?」
「自是要去,還請兩位帶路。」
「郎君請跟上。」
一進牢中,柳婧才發現,這時刻牢房,比以往任何時侯都要熱鬧。一個個犯人緊緊抓著欄杆,眼巴巴地盯著外面。看到獄卒過來,他們一個個扯著嗓子嘶叫「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大人,那些人能放出去,我也是無罪,也應該放出去啊。」「求大人明察秋毫啊。」
這種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叫嘶喊聲中,兩獄卒大為不耐煩,他們揮動著手中鐵根,『砰砰砰』地敲打著鐵欄杆,發出一陣陣刺耳金鐵交鳴聲時,有些人被他們鐵棍抽中,給痛得縮成了一團。
這種地方,總是充滿了yīn暗和血腥,柳婧不敢細看,腳步一提朝著柳父牢房走去。
外面這麼熱鬧,柳父也站出來了。看到柳婧,柳父急步走近。
「父親,孩兒來看你了。」柳婧看了一眼還喝令著眾犯人兩個獄卒,低聲道:「父親,孩兒問了他們,說是交六百兩金給主司刑獄黎大人,父親也可以出牢。」她努力了這麼久事,曦光就眼前,柳婧聲音因為jī動而微顫。
柳父伸出手來。
他輕輕撫著柳婧頭,一臉溫柔慈祥,這個女兒,幾乎是一生下來他便親手把屎把尿,他這個父親對她疼愛,那是遠遠勝過她庶兄和三妹。
慈愛地撫著女兒,柳父說道:「姓黎這吳郡管了多年刑獄,我當時進來,也是經他手。通過他放人,應該可行。」
見到得到了肯定女兒神采飛揚,柳父一陣心酸。他慈愛地說道:「婧兒,跟父親說說外面情況吧。」
「嗯。」
柳婧知道,柳父之所以想知道外面情況,是想替她把關護航,是怕她年幼不知世事而做出什麼錯誤決定。
話說回來,讓柳婧來述說外面事,那還真是她內行。想她從來到吳郡後,一直都雇了二十個浪dang子幫她收集消息。雖然重要消息他們是收集不到,可這吳郡閒雜是非,那她比一般人還要清楚。
把自己知道事一一訴說了一遍後,柳婧想了想,又把這次鄧九郎與顧呈會面事說了說。
她越是說到後面,柳父便越是眉頭暗皺。當她說完,柳父已一臉凝重。他看向柳婧,低聲道:「孩子,按你這樣說來,現吳郡一團混亂,各方派系夾雜一起,只怕一動不如一靜。」
頓了頓後,他盯著柳婧認真地說道:「讓為父出獄之事,你先別急。再觀察幾天再做決定!」
見柳婧i糊地看著自己,柳父嚴肅地說道:「有時局勢不明之時,不如靜而旁觀。現父親牢裡很安全,你不用擔心。明白了麼?」
柳婧楞楞地點頭。
半個時辰後,柳婧出來時,還有點i糊。不過雖然想不明白,她還是決定按照父親所說行事。也許正如父親所說那樣,局勢不明之時,不如靜而旁觀。現雖是營救父親良機,可那六百兩黃金,家裡根本拿不出來。要救父親,她得去取出一些鹽貨,再給換成金。可那樣就動作太大了,這個混亂時候,還真不是妥當之舉。
蹙眉思索中,馬車停了下來。柳婧伸頭一看,原來已到了柳府所街道了。
她連忙下了馬車,朝著家門口大步走去。
剛剛進入府門,一陣說話聲便從裡面傳來。看到柳婧走來,一僕fu歡喜地叫道:「大郎大郎,王叔回來了。」
「什麼,王叔回來了?」柳婧一喜,大步衝了進去。
就她急衝而入時,明顯消瘦了不少王叔,一個箭步從裡面衝了出來。來到柳婧面前,他屈膝便是一拜。柳父急忙扶住時,王叔抬頭打量著柳婧,哽咽地說道:「大郎,我回來了。」
「叔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歷時三個月,王叔從吳郡趕到洛陽,又從洛陽趕回。不用說,這一路必是風塵僕僕,日夜兼程。
柳婧扶著王叔坐好,一邊示意僕fu上酒菜,她一邊王叔對面坐下。
見王叔要說話,柳婧搖了搖頭,示意他先用過酒菜。
王叔匆匆吃了兩口,又要說話時,柳婧道:「叔別急,你離開吳郡多時。而你離開這段時日裡,吳郡發生了很多事。」她把這幾個月發生大小事簡略地說了一遍後,又提到今天去見過父親事,然後說道:「王叔你看,現情況如此,只怕顧公就算願意援手,也是無用了。」
王叔哪裡還吃得下?他放下碗筷,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柳婧,苦笑道:「這信是顧公寫給吳郡太守……本來這一路我還想著,有了這封信,大人就可出獄了。不過大人既然說了要等幾天,那就等幾天吧。這信還請大郎收好,怎麼用,全憑大郎做主。」
王叔一口氣說到這裡,人有點喘,拿起一側酒喝了幾口。
一直旁邊傾聽著柳母,這時突然說道:「老王,你見過顧公後,有沒有提到顧二郎與我婧兒婚約一事?他們有沒有提到說要解去婚約?」
做為母親,關心永遠是兒女。因此這個節骨眼上,柳母想到卻是這件事。
王叔匆匆嚥下幾口酒,點頭道:「老奴說了,也問了。」
他這話一出,一旁婢僕都側耳傾聽起來,便是柳婧,也定神望去。
王叔又嚥下一口酒,順通了氣後,他認真地說道:「夫人有所不知,我這次顧公那裡,並不曾遇到冷落。」頓了頓,他嚴肅地說道:「顧公對我十分客氣,我問及婚約一事後,顧公便說:當初定下婚約時,兩兒女是彼此有心,去年時,顧公曾經就婚約一事問過二郎。當時二郎回答是:他會娶柳氏阿婧,但不是現!」
一句話令得柳母和柳婧面面相覷後,王叔又道:「顧公還跟老奴說,他們顧府,其實不曾因昔日戲弄之事而怪罪阿婧。他還說,小女孩天資過人,xing子驕縱乎難免,聽說這幾年親家公親家母一直嚴加管教,想來現阿婧,是既聰慧又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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