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三這話一出,鄧九郎便轉過頭看向柳婧,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慢慢問道:「文景以為這懲罰如何?」
當然不好!
柳婧漲紅著臉,她扭轉頭瞪向外面,不過才一會,她又轉頭,瞪了鄧九郎一眼後,柳婧悶聲悶氣地說道:「這懲罰不好。」
「哦,哪裡不好?」
「都不好。」回到這裡,柳婧暗中想道:今天若是不服個軟,只怕無法善了。
忖到這裡,她漲紅著臉把榻朝著鄧九郎挪了挪,在他灼灼盯來的目光中,她鼻尖滲著汗珠兒,伸出手輕輕搖向他的衣袖,低聲下氣地說道:「郎君,文景以後不敢了。」
「真不敢了?」
「真不敢了。」
鄧九郎哧地一笑,慢悠悠地說道:「可我怎麼覺得,你只要有了機會,就會故態復萌,一萬個敢為?」
柳婧搖著他衣袖的動作一僵。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鄧九郎雙眼微瞇,慢慢又道:「其實我挺喜歡你這樣的,你應當知道,我很需要一個藉口……」
他需要一個藉口?他需要一個藉口做什麼?
感覺到他呼吸間噴在她頸上的熱度,感覺到他那深邃的,簡直幽暗的目光,柳婧的臉一白,心驚膽戰地想道:他想要一個藉口對我做什麼?
這個想法不敢想,一想,她就臉孔漲紅背心汗出的。僵了一會後,柳婧一咬牙,伸手把斗笠一摘,仰著煞白精美的臉,用那雙烏黑黑的眸子巴巴地看著他,軟軟求道:「郎君,我真的不敢了……」她記得。以往她每次這樣看著他,他的眼神便會軟下來……
果然,迎上柳婧的烏漆漆的眼,鄧九郎臉上的冷意少了點。不但少了點,他的唇角,似是在揚起?
柳婧暗暗歡喜之際,卻不知鄧九郎是在想道:咦,她這聲音挺有點不同於往時的軟乎,而且入耳之際有點熟悉,是了。好似是剛才那錢小姑也是這般說話的。這柳婧,倒是學得真快……很不錯,她這種學習精神他很喜歡!
鄧九郎強忍著笑意。他微瞇著雙眼露出一副微帶滿意的,略有點動搖的神情,蹙著眉看著她問道:「真的不敢了?」求我啊,繼續這樣求我啊。
柳婧自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忍著羞愧。越發聲音軟軟地,眼睛烏漆漆的,還眨巴了兩下,軟軟低低地求道:「真的,我以後再不敢了。我,我以後一定很是尊敬郎君。」
「是麼?」鄧九郎瞟了一眼她搖著他衣袖的手。又看了一眼她鼻尖上滲出的汗滴,感覺到她軟糯的聲音後面無法掩抑的羞恥,他淡淡說道:「你先是算計我。接著又發出反攻之言,再編造謊言,當面大放厥詞,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敬,就這麼求我兩句。居然還有羞憤之恨?」
他這話一出,柳婧也是一楞。這時她給他盅惑了。不由自主地想道:我好像是挺過份的,我這樣過份,好像是沒有資格羞憤……
她咬著唇尋思了一會,只得越發挨近了他,軟軟綿綿求道:「我沒有羞憤……我給郎君捶幾下好不好?」
這話一出,鄧九郎不回話了。
他不回話,那就是默認,於是柳婧老實地低著頭,伸著小拳頭在他的膝蓋上捶擊起來。
感覺到不輕不慢地力道,鄧九郎雙眼睜開一線,他瞟了她一眼後,慢慢閉上眼睛享受起來。
柳婧捶了一柱香後,低低的軟軟地說道:「郎君,你原諒我了罷。」
鄧九郎眼也不睜,過了一會,他終於開了金口,「此次之事,要我原諒你也可以。」在柳婧捶擊的動作一鬆,抬頭向他看去時,鄧九郎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能做到下面二點,前面之事,我可一筆勾銷。」
柳婧有點警惕,她烏黑的眸子看著他,低聲下氣地問道:「哪兩點?」
鄧九郎淡淡說道:「很簡單,一,以後沒有外人在時,你離我不得超過一尺之遠。二,獨處時,若是閒著無事,需給我捶捶背鬆鬆肩膀的。」
見柳婧漲紅著臉不答,他從鼻中發出一聲輕哼,沉沉說道:「嗯?不願意?還是說,你更願意每天服侍我沐浴更衣,給我擦背的?」
柳婧紅著臉悶了一會,終是甕聲甕氣地說道:「那,那鬆肩捶背之事,婢子也可以做來。」
鄧九郎淡淡說道:「可我只喜歡阿婧為我做來。」
這話一出,柳婧的臉騰地更紅了,見她一雙眼睛子亂轉,顯然還不死心地想著什麼主意,鄧九郎倒也不催。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瞇眼看著她,只是享受著她那一臉的掙扎和羞惱。
過了一會,柳婧咬牙道:「只是無人時?」
「嗯。」
「那,那好吧。」
最後三個字一出,得償所願的鄧九郎卻沒有笑。他伸手揉搓著眉峰,喃喃說道:「我本是鐵了心要懲治於你的……這陣子你柳婧實是太過囂張,說話行事太過惱人,我早就做了數罪並罰……罷了,每次見你這般巴巴地看著我,總是不免心軟,何況今日你還願意放軟聲音求我……」
以一種自言自語的語氣說到這裡,他看向柳婧,命令道:「剛才你說話的語氣甚是動聽,以後沒人時多跟我說說……」
她說話的語氣?柳婧漲紅著臉想道:他是說她模仿錢小姑時,那說話的嬌嗔味兒?
這事不能想,一想柳婧又羞惱了。她忍著瞪他一眼的衝動,低下頭閉緊唇死也不說話。
不過這時,鄧九郎倒也沒有繼續為難於她。他只是微微後仰,頭也不回地命令道:「乾三,以後我與文景獨處時,不可再湊得這麼近!」
乾三湊得很近?柳婧連耳朵都紅得要滴出血來。她埋著頭不敢看向後面,也就沒有發現,事實上,早從各種場面歷練出來的乾三等銀甲衛。早就退到後面去了,他們的對話,他又哪有可能聽到?
這廂,鄧九郎『訓斥』了乾三後,轉過頭看向腦袋都要埋到胸口的柳婧,長臂一伸,輕輕把她環住,低聲說道:「飯吃飽了沒?我剛才在東街看到一處酥米糕,做得甚是香甜,不過得趁熱吃……我陪你去好不好?」
柳婧正窘得無地自容。聞言只是點頭。當下,鄧九郎站了起來,他伸手幫柳婧把斗笠重新帶好。再牽著她的手站起,提步就朝外走去。
望著那雙雙離去的背影,乾三耙了耙頭皮,朝著一銀甲衛牢騷道:「郎君現在越來越無聊了,連哄騙個小白臉兒。還要我上前湊陣!呔,這也太為難人了!」
那銀甲衛地十一忍著笑說道:「誰讓你沒事就湊上前去的?像我們幾個,有多遠就躲多遠。」聽到這話,乾三嘟囔幾句,轉眼他說道:「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郎君在別的男女身上用過這麼多心思。」這一次,地十一沒有回話。
葛城雖然不大。卻還是有著自己的特色的,鄧九郎牽著柳婧,帶她吃了一塊味道極為香甜的酥米糕後。兩人又來到街尾的一個擺棋攤的老者前,由柳婧坐鎮,鄧九郎做指揮,與那老者下了五盤棋,結果當然是五盤皆贏。
下過棋後。天色已晚,鄧九郎兀自牽著柳婧去了城西的一個巫女那裡。聽了一會當地最有名的巫歌,兩人這才施施然回到酒家。
因路上風餐露宿的,這一晚眾人都睡得早,一直休息第二天中午,因錢小姑還要休養,便乾脆下午繼續休整,直到第三天眾人才起程。
隊伍離開葛城不到三十里,錢進帶著錢小姑過來了。
錢小姑彷彿真是大病剛愈,一直低著頭頗有點無精打采,一直與鄧九郎見過禮,來到柳婧身側時,她才恢復了些。
錢進策著馬與柳婧的馬並肩而行,抱拳說道:「柳家郎君安好。」
柳婧回禮示意後,抬頭看向錢進,警惕地想道:好端端的,這錢進來找我幹嘛?
剛這樣想著,柳婧就看到柳成策著馬,紅光滿面地趕了過來,他一來到錢小姑的身側,便喜滋滋地看著她……
見狀,柳婧的心格登了一下。
果不其然,錢進朝著柳婧行了一禮後,說道:「聽柳成說,他的婚事,可由柳小兄弟決斷?」
柳婧眉心一跳,她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向了柳成和錢小姑。
自錢進那句問話出口後,柳成和錢小姑都在轉頭看向她。對上柳婧的目光,錢小姑下巴微抬,嬌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刻意的冷笑,而柳成則是瞪大了眼盯著她,目光中又是警告又是倔強,隱隱還有一分乞求。
朝這兩人打量了一會後,柳婧轉向錢進,微微點頭,道:「不錯。」
「如此甚好。」錢進琢磨著說道:「是這樣的,得了那位鄧家郎君的命令後,老夫回去就問過了。她說,她中意的是你柳家的兒郎柳成,老夫也問過柳成,在知道了他家裡的情況和他本人的情況後,也覺得與我家侄女堪配……哎,這等婚姻大事,原不應該如此草率,可貴人開了口,老夫也不敢推拖。如今,兩個小兒輩都有這意願,老夫便想問過柳郎你了。如果柳郎你不介意,老夫就去張羅張羅……」
這一通話,錢進不但說得慢,而且頗有點難以措辭。
本來也是不好說話,自古到今,這婚配的,要麼是近鄰,要麼是知根知底,要麼是故交。如這般萍水相逢就提及婚約的,那是十分罕見,簡直就是把婚姻當兒戲!
可這錢進的話中,口口聲聲是奉了鄧九郎的命令,這是用她的主公在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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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昨日欠更,嗚,我馬上加緊碼字,盡量在十二點之前把第二章送來……昨天病來得挺猛的,我尋思著肯定瘦了不止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