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鄧九郎也睜開雙眼。
他定定地盯了柳婧一會後,突然微笑道:「阿婧不是想下去走走麼?行了,你到外面玩一會吧。」
柳婧不知道他怎麼然就同意了,不過這正是她所期待事,連忙應了,轉身便想離開。她剛剛一動,她身後,鄧九郎突然:「阿婧……」
柳婧動作一僵,轉頭看來時,陽光下,鄧九郎目光明亮至極,他看著她半晌,才輕柔地說道:「半年時間並不見多,阿婧,好生利用它。」
他這話卻是出乎柳婧意料之外,她呆呆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她才傻傻地應道:「嗯。」
可直到縱身跳下馬車,拉過護衛牽來坐騎翻身而上,她還想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她是得了鄧九郎同意下車,稍稍落後幾步,她便與自己護衛會合了,策著馬來到柳府車駕旁,早把鄧九郎話拋到腦後柳婧見沒人注意這邊,便壓低聲音,垂眸問道:「東西可放好了?」
回答她是吳叔,他低聲回道:「大郎,早就藏好了。為了藏下那些,大伙還悄悄扔了一些雜物。」
柳婧「恩」了一聲,她朝著漸漸遠去鄧九郎馬車看了一眼,低聲道:「可有點清楚?」
「點清楚了。」吳叔談到這個,興奮得聲音都有發顫,他低聲說道:「一共十四個木箱,其中九個箱子裡裝都是金,共計一千二百餘兩。一個箱子裡裝是寶石,還有三個箱子裝是各色美玉。後一個箱子裡裝是古怪奇珍和稀罕藥材。」頓了頓,吳叔激動地說道:「大郎。當時大伙聽了你吩咐,用那什麼調虎離山,虛張聲勢之策引得山寨上老弱婦孺亂了分寸,四下逃竄,不過饒是這樣,咱們找到匪窩中,尋到那秘室時,裡面寶物也被人搬走了一大半,剩下除了一些鐵錢。大伙就全部搬回來了。」
他興奮得呼吸都有點亂,壓低聲音又道:「大郎,這麼多金,你要不要去點點?」
柳婧搖了搖頭,她低聲道:「叔,你替我做主,各拿出四十兩金賞了大伙,你自己也拿一份吧。」
「可大郎,這也太多了吧?這一下可就花去四百餘兩金呢。」
柳婧低聲道:「咱們雖是一家人。可這賞罰還是要分明。大伙立了這等大功,當受此賞。」吳叔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自家郎君雖然足智多謀,可她正是用人之計。身邊這些護衛都是她班底,她出手大方也會讓他們加敬服。
主僕兩人說話之際,圍他們不遠處眾護衛。隱隱聽到了談話內容,不由自主。眾人中發出一陣壓抑小小歡呼聲。
瞟了眾護衛一眼笑,柳婧笑了笑。她想了想後又說道:「還有,柳葉和柳成兩人受了驚嚇,叔你過去,給柳葉送十兩金過去,柳成和柳樹各送八兩。告訴他們,柳葉為了自家兄弟而不幸落水,那多餘二兩是給他安驚費。」
柳氏眾人根基太淺了,不管是柳葉還是柳成柳樹,其家境都極普通,可以說這一路上他們吃穿用度都是用柳婧錢。做為一個男人,動則向別人伸手要錢,那感覺自是不大爽。而柳婧現下拿出十兩金,放普遍農戶那裡,可是十年純收入,實是一筆不小費用。
而且,同樣落水,柳葉有賞柳成無賞,這也是一個態度。
吳叔聽了頻頻點頭。目送著吳叔離去後,柳婧策馬朝著柳樹等人追去。
遠遠看到她走來,商隊裡人都沸騰了。那被柳婧相了馬僕人日是策馬率先迎上。剛一靠近他便朝著柳婧行了一禮,恭敬熱切地喚道:「柳家郎君安好。」
他聲音一落,十幾個騎著馬庶民同時圍上了柳婧,迫不及待地叫道:「柳家郎君安好!」這些人一個個目光急迫,緊張而又熱切地看著柳婧,似乎只要她目光轉過來,便興奮得無以復加。而隨著他們地轉動,他們跨下坐騎,也被頻頻鞭打,帶著種種亢奮不時人立起來。
這些人,定然就是想讓柳婧幫忙相馬那些人了。
柳婧並沒有那個意願成為一個專門相馬大師,她目光,越過人群落了四五百步外一輛馬車上。這馬車,屬於柳成所有。柳婧想了想,朝著圍繞身周眾人閒話幾句,委婉拒絕後,策馬向柳成駛去。剛剛靠近,她便聽到一個少年郎冷笑著說道:「柳成,你這廝還真真膽小如鼠,那柳文景如此算計你,如此算計錢小姑,難道你就忍下這口氣了?」
那少年聲音一落,另一個少年馬上接著說道:「就是,錢小姑都跟我們說了,那晚上事都是柳文景設計。柳成,錢小姑本來都要許給了你,都是那柳文景橫插一手才使你婚姻不成,難道你就不恨他麼?」
聽到這兩個少年話,柳婧倒不忙著上前了。她靜靜地坐馬背上,冷笑著傾聽起來。
兩個少年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中,馬車中傳來柳成激動嗆咳聲。咳嗽了一陣後,柳成有點低落疲憊,中氣大傷聲音傳了過來,「那晚上事,我都看到了……文景是可以設計我出現那裡,可他無法設計錢小姑與他人幽會,無法設計錢小姑親口說出並不中意我這事……你們走吧,這事我不想再說了。」
語氣中,倒是少有果斷。
柳婧看著兩個罵罵咧咧離開少年,微微一笑,策馬離去。
一天時間很就過去了。
當天傍晚,眾人剛剛把營帳紮好,柳婧正與鄧九郎一起用著餐時。突然,有人叫道:「不好。要下大雨了!」
這叫聲一出,眾人齊刷刷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剛才還明晃晃天空上,漸被烏雲籠罩。這烏雲來得太太厚,這一轉眼間,便天空上積了厚厚一層。
看著那積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厚厚雲層,看著這轉眼間便黑沉起來了天地,一陣急促馬蹄聲傳來,轉眼間,商隊那個胖子管事連滾帶爬地跑了來。他一衝到柳婧面前,便急促喘息著。一邊喘著氣,他一邊帶著哭音地叫道:「柳家郎君,你說不會有大雨,可你看這天!」他顯然慌亂到了極點,聲音都嘶啞得不能腔了,「我那批貨,是真經不起第二場那樣雨了。柳家大郎,你是神人,你說過不會有大雨啊!」
他眼巴巴地看著柳婧。整個人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便會跪柳婧面前,向她祈求,祈求她能再說出不會有大雨這樣話來!
這時刻。守鄧九郎身側眾銀甲衛,都齊刷刷看向柳婧。
不止是他們,這個營地上數百上千雙目光。都盯向這邊,都屏著呼吸看著這一幕。
倒是乾三大步走來。他擋柳婧面前,皺著眉頭不耐煩暴喝道:「你這是什麼話?柳文景又不是你隊伍中陰陽師。你為難他做甚麼?還不滾!」
乾三何等身份,他這一聲暴喝,還真無人敢受。那商隊管事嚇得臉色一白,整個人向後一倒,慌亂從地上爬起,他也不敢再向柳婧逼問,只是站起來歪歪倒倒地準備離去。
就那商隊管事轉身之際,突然間,柳婧清冷無塵聲音傳了來,「這雲從東北而起,雖然厚積,有風則無礙。」頓了頓,她彷彿怕那商隊領事聽不懂,便又說道:「馬上就會起風了,風會吹散烏雲,今天不會大雨。」
什麼?
那商隊領事嗖地轉頭看向柳婧。
眾銀甲衛也轉頭看向柳婧。
於一陣安靜中,有人咳嗽一聲,忍不住叫道:「姓柳小兒,這風要是不起,你又當如何?」
他聲音一落 ,好十幾個聲音亂七八糟叫道:「對呀,要是這風不起,姓柳你又有什麼話說?」
「那這牛可就吹得太大了。」「姓柳小兒,想博人眼球,受人注意,可不是這樣做法。」
「這小兒話說得可神了。」「就是,他這話說得太滿了,難道是個傻?」
於這陣陣取笑聲哄鬧聲中,於這千數千人注目中,戴著紗帽,身姿如柳柳婧靜靜地坐榻上,靜靜地品著樽中酒,任憑四周噓聲如潮,她自始至終沒有抬頭,沒有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中年人大叫道:「好了大伙不要說了,這事馬上就可以見到結果,鬧有什麼用?」
他這話一出,叫嚷聲小了不少,只是越來越多人抬頭看向厚厚,籠罩得透不過氣來,彷彿把天地都給壓沉烏雲!
這時天象,實是有點可怖,實是讓一個個還住野外,連個帳蓬都來不及紮下眾人心驚肉跳。
於那越積越厚烏雲,越來越黑暗天色下,馬車停放地方,眾護衛和僕人們奔跑聲叫嚷聲不絕於耳。
就這時,有人叫道:「下雨了!」
眾人齊刷刷抬頭看向天空。
果然,大顆大顆雨滴,開始像石子一樣砸了下來。開始,這雨還只是一滴一滴,不過一轉眼間,它便變成了一片一片,無數雨水便箭一樣密密麻麻而來,只是一個轉眼,便淋濕了眾人,浸濕了大地。
……這樣雨勢,怎麼可能只是小雨?
於驚慌中,一雙雙目光鄙夷地向柳婧方向看來。就大雨漸有傾盆之勢時,兩個常日簇擁錢小姑身側少年,是朝著柳婧急衝而來。一人撞到柳婧面前,伸手扯著她衣襟,把她重重一提,便湊上前口沫橫飛地破口大罵道:「你這混蛋,你不是說只有小雨嗎?這是什麼?啊,這是什麼?你老子我因你一句話受了這麼大損失,你賠我啊?啊?你賠不賠我?」
這少年極魯莽,提著柳婧衣襟便把她重重搖晃著,看到這幕情景,乾三臉一沉,大步向兩人走了來。
就這時!
突然,一陣旋風吹來,凍得身上已經濕透眾人激淋淋一個寒顫時,那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狂風呼嘯,捲起不遠處樹林同時嗚嗚作響時,也捲起了天上厚厚烏雲。
這風來得突然,只是一個轉眼,便吹蒙了眾人眼,吹亂了地上擺放各種物事!
可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狂風已成呼嘯之勢,而原本黑沉天空被風這麼一吹,竟是慢慢變得清亮起來。
越來越多人抬頭看向天空,越來越多人發現天空上原本堆積得厚厚烏雲,竟是堆積著,捲動著朝西北方向移去,漸漸,西北方向開始雷電齊鳴,而他們頭頂上,卻越來越清亮,越來越明徹!
風還呼嘯而來,剛剛一轉瞬間便淋濕了眾人一身大雨,轉眼間變成了淅淅瀝瀝小雨,而且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到得這時,便是不懂得天像人,也知道這大風吹拂下,這場雨只怕是下不成了。
那個提著柳婧衣襟少年,這時扯著她衣襟手慢慢,慢慢地放下。
他擠出一個僵硬,不知是哭是笑表情,慢慢地放下柳婧,慢慢向後退去。
可他只退了一步!
他堪堪退出半步,只聽得嗖地一聲,腰間懸掛長劍,從來不曾出鞘柳婧,嗖地一聲拔出劍來,然後,她手腕一抬,那寒森森劍鋒,便架了那少年頸項上。
隨著那劍鋒一架,也不知從哪個角落,一陣女子驚叫聲突然而來,而被這天象驚得交頭接耳眾人,這時也齊刷刷地轉頭看來!
抬眸盯著這少年,一直文靜,便是被那少年提著衣襟搖晃也臉不改色柳婧,這時眼神漠然,語氣沉沉,她冷冷地盯著這人,冷冷地說道:「想就這麼離開?」她劍緊緊地抵著這少年頸項,鋒利劍刃慢慢用力,語氣則平緩得沒有一點起伏波瀾,「你不是要我賠你嗎?我都還沒有開始賠償,你怎麼就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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