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焉看著柳婧站在黑暗中的身影,久久都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久久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是白衣樓大宴洛陽權貴的日子。
柳白衣這個人,雖然經過皇后娘娘召見,卻因皇后娘娘並不是那麼看重,眾權貴心中也犯起了嘀咕。不過在知道柳白衣這兩年來為皇后娘娘立下的功勞,又知道柳白衣與鄧九郎昨日在馬車中頗有曖昧糾纏後,眾權貴便賞了一些臉。
因此,白衣樓連續三天的宴會,洛陽的各大世家和權貴們,倒都是派人來了,雖然到宴的只是一些家族中的庶子和權貴府中的管家,真正權力中心和人,是一個也沒有到。
不過這些,早在柳婧的意料當中,她也沒有在意。她只是在每逢月出之夜的白衣樓神秘表演,在無聲無息引得更多的洛陽人注意到這裡後,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一系列動作。
這一天,陽光正好。
坐在鄧府的別莊huā園裡,十幾個貴婦和小姑們爭相鬥艷,語笑嫣然的。
這些貴婦小姑,彼此沾親帶故,平素也是常走動的,說起話來也很熟稔自然。就在她們嘻笑當中,一個管事大步走來。
那管事來到一個位於中間的那個貴婦身側,低聲說道:「夫人,剛剛得知,那個柳白衣huā重金買下洛河西灘後不過兩天,便在那裡發現了一座金礦!」
「什麼?」那夫人還沒有說話,她旁邊的一個小姑已經驚叫出聲。而隨著這個小姑的驚叫,huā園中喧鬧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那管事。
於安靜中,那管事一臉嚴肅地說道:「這個消息確實無誤。在那洛河西灘的一個小山頭下,確實存在金礦,現在柳白衣正組織人馬在取礦,各大家族也給驚動了!」
那夫人蹙著形狀柳葉眉,質疑著輕叫道:「這不可能!洛陽只有這麼大,難道說,這百年來,洛陽人都瞎了眼,放在眼前的金礦都不知情,叫那柳白衣一來,便給發現了?」
那夫人這話一出,四下嗡嗡聲大作。
於眾人的議論聲驚愕聲中,那管事認真地說道:「大伙也都是這麼說,如今知道的人都亂了套了,那把三個山頭賣掉的吳氏一族,現在可悔斷了腸。」這管事在說到吳氏一族時,忍不住朝一側坐著的,顯得格外嫻靜美好的吳佼看了一眼。
然後,他又朝著那夫人說道:「不過也有人說,那金礦別人發現不了,卻讓柳白衣知道,是因為他的麾下網羅了一些古怪的人才,那些人才在有的方面極其出眾。還說,柳白衣這次之所以奉召趕到洛陽,便是衝著那金礦去的。」
那夫人現在已經沉靜下來了,她輕聲問道:「那金礦你可去看了,估計約有多少?」
那管事蹙眉說道:「這礦埋於地下,甚至不曾出現在洛河當中,據初步統計,其中藏量約摸在十萬兩金到數百萬兩金之間。」
十萬兩到數百萬兩?差別這麼大,這種估計還真是不如不估計。
那夫人沉吟了一會,問道:「這事,皇后娘娘也知道了?」
「是。」
「那娘娘有說什麼沒有?」
「娘娘很高興。」
管事說出這五個字後,huā園中出現了小小的安靜。於安靜中,阿佼等小姑明顯臉色有點不好,那夫人朝她們望了一眼後,點了點頭,又問道:「柳白衣得了金礦,準備怎麼處理?」
黃金在天下間,都是極貴重之物,一般來說,私人藏金超過一定份量,都會引起朝庭猜疑,何況這種眾目睽睽之下發現金礦的?
聽了夫人的問話,那管事回答道:「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剛才九郎也過去了。」
管事這話一出,坐在阿佼身側的,一個容顏秀麗的少女忍不住不高興地叫道:「九哥哥也真是的,他這幾天不是都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嗎?怎麼那柳白衣有一點小事他就……」
少女說到這裡,咬著自己的下唇恨恨地說道:「他是擔心那柳白衣不會處理這些事,以致引起後患吧?他,他定然是想拿著這金礦去替柳白衣在朝庭申功!」
在王莽一朝,雖然列侯以下把金礦進獻後,朝庭並不會給予相應的補償。可現在畢竟不是王莽亂政時期。光武帝重德治之功,天下間早就井然有序,柳白衣得的這個金礦,只要她獻上去,皇后娘娘是一定要給予她相應的補償……甚至,那補償還不會少。甚至,因這柳白衣一進洛陽,便為朝庭發現金礦立下功勞,還會被皇后娘娘引為福將。
不大的huā園,由剛才的喧囂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那夫人也陷於了沉默中。
過了一會後,她低聲說道:「那洛河西灘旁的幾個山包,每年都有無數人經過,可那些人都沒有發現金礦,偏柳白衣一來,便給發現了。」頓了頓,她又歎道:「我都如此想,皇后娘娘定然也是如此想來。說起來,那柳白衣在短短的兩年間,便累下了富有敵過一個諸侯國的財富,說不定還真是個福澤綿厚的。」夫人這話一出,一側的阿佼和另外兩個小姑,已齊刷刷臉色發青。
那夫人也沒有心思在意幾女,她站了起來,朝著管事溫婉笑道:「走,我們也去瞅瞅這份熱鬧去!」
「是,夫人!」管事領命後,那夫人帶著阿佼等女,浩浩蕩蕩地走出了莊子。
在整個洛陽都被這個消息驚動,越來越多的人湧來時,柳婧正在霍焉等人簇擁下,站在山頭上望著那熱火朝天的山包發呆。
發了一會呆後,她蹙著眉頭喃喃說道:「這可真是……這裡怎麼就會有一座金礦呢?」
霍焉聽了她這埋怨的語氣有點好笑,他清聲笑道:「公子這是什麼話?發現金礦這是何等意外之喜?公子難道還不高興不成?」
柳婧還有發呆,過了一會,她喃喃說道:「今日方知世間事處處有意外。」說到這裡,她轉向一個身材瘦高的俊朗護衛,嚴肅地說道:「公孫旬,這金礦一事你立下了大功,回去後我必重賞於你!」
那公孫旬顯得很沉默,他只是低著頭朝著柳婧行了一禮,便悄無聲息地退到了無人注意的所在。
就在這時,霍焉突然說道:「公子,皇后娘娘馬上就會召見你了。」
這話一出,柳婧淡淡一笑。
看著她的笑容,麗姬走到她身側,嬌笑著說道:「這一下,皇后娘娘便是不想賞賜我家公子,也不得不賞了……」她歪著頭尋思了一會後,轉向霍焉和張景「喂,你們兩個還干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替公子想想,呆會見到皇后娘娘,當討什麼賞?」
麗姬這話一出,包括柳婧在內的眾人,都是微笑起來。
柳婧更是。
她負著手看著在那山包下忙忙碌碌的眾人,看著十幾個人不停鑽來鑽去的那個山洞……事實要,要不是她買下了這三個山包,想要推平它建造她理想中的享樂城,她的屬下也就不會進入這種無名的山洞,進而發現這座並不算大的金礦。
不過,現在的關健倒不是這金礦的大小,而是這其中蘊含的意義,她柳白衣一到洛陽便有了這等好事,要說她不是皇后娘娘的福星,還真是不可能了!
世人常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份,看來,她的運氣還真是不差了。
想到這裡,柳婧慢慢笑道:「是啊,我得好好想一想,這一次,該向皇后娘娘討個什麼賞了!」
就在她的聲音落下時,張景在身後說道:「公子,銀甲衛來了!」
柳婧抬起頭來。
她望著那出現在烈日陽光下,那銀光浩蕩,煙塵高舉的騎士隊,慢慢睜大了眼。
而在她的身後,一個護衛忍不住輕聲說道:「是鄧九……公子,這裡有他出面,很多事就簡單多了。」饒是柳婧和鄧九郎兩人之間好好壞壞,可在這些人眼中,柳婧要是出了什麼事,第一次衝出來護著她的,必然還是那個南陽鄧九。
柳婧望著那一道道刺目的銀光,望著那沖在銀光之前的黑色身影,突然的,她側過頭去。
側過頭,柳婧抿著唇說道:「你們先接待一下他,我先去馬車中休息一下。」說罷,她也不等眾護衛反應過來,提步便朝停放在一側的馬車走去。
不一會,柳婧便來到了馬車旁。
握著馬車的車轅,柳婧正在上去的動作僵了僵。她望著手中烏木的紋理,咬著唇暗暗想道:在他沒有非我不娶之前,我永遠也不會用自己的功勞去換取那個婚約!所以柳婧,你用不著激動,也用不著難以決策!
她冷笑著看著那遠處的群山,又想道:錢財,勢力,權位,後兩者皇后娘娘定然是不會輕易許我的,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當一個人富可敵國時,勢力權位,其實也在可操縱當中。
就在柳婧站在馬車旁浮想連翩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霍焉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了來「公子。」他朝著柳婧一聲,清雅地說道:「剛剛得知,有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了公子的婚嫁一事……現在有五個家族向皇后娘娘表達了聯姻意願,另外,公子是女子身之事,也有人在四處傳揚,有三個世家子向皇后娘娘提出娶公子為婦一事,其中一個郎君正是姓顧!」這話一出,柳婧騰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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