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鄧九郎算帳二

  鄧九郎這話真是太無恥了,柳婧聽到最後一句,直羞得臉孔發紅髮紫的,她咬著牙叫道:「我說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鄧九郎黑著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想我鄧九郎縱橫天下多時,不管到了何等境地,永遠都保持著一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柳婧聽到這裡,開始一楞一楞的了,她張著小嘴,烏漆漆的眼怔怔地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可以把『永遠都保持著一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這樣的渾話說得這麼坦蕩。

  鄧九郎還在含恨說道:「我本來還想,要把這清白之身留待洞房花燭夜,留給我的夫人……可不料一時大意,竟在探望阿婧時,被那強人擄了去,還給解了衣裳,摸遍全身……」在柳婧一張臉不知是羞還是氣時,鄧九郎咬牙切齒地說道:「那人真是過份,不但把我衣裳解盡,還在我身上各處都留在牙印。最可恨的是,連屁股上都被她咬了好幾口……」

  聽到這裡,柳婧再也忍不住了,她漲紅著臉跳道:「你胡說!」剛叫出這三個字,她對上鄧九郎詭異的目光,馬上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於是她馬上端起一張臉,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一直藏身在紗幔後,才鼓起勇氣斥喝道:「儘是胡說八道!這是本宮的閨房,你快快給我出去!」

  鄧九郎當然沒有出去。甚至在柳婧的喊聲引得宮女太監前來時,還揮了揮手把他們通通趕走。

  然後,他提步逼向柳婧。

  聽到他腳步聲傳來,柳婧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黑亮的柱子前,柳婧才止了步。

  她顫抖著唇瓣抬頭看向鄧九郎,想著怎麼狡辯時。突然的,鄧九郎低沉的聲音輕輕地傳來,「阿婧。這幾天你瘦了好多。」

  他變得太快,柳婧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警惕地看著他。

  鄧九郎憐惜地望著她消瘦了些蒼白了些的臉頰,低低說道:「聽說你病了三天,可有大好?」

  他軟語溫存,柳婧也不好惡形惡狀,當下她輕聲回道:「好多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生病了呢?」鄧九郎凝視著她,輕輕說道:「是阿婧做了壞事。給嚇病了麼?」

  果然,她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對付!柳婧挺直腰身,冷著臉笑道:「誰說我做壞事了?鄧家郎君,你可不能血口噴人!」

  「是。你是沒有做壞事,其實做壞事的是我!」在柳婧詫異的目光中,鄧九郎苦澀地歎道,他伸手在額頭上揉搓了一下,低低說道:「說起來也是丟臉。自從那一晚之後,我幾乎不能合眼,一合眼,便彷彿回到當日,不過當時的那個不知名的女子。在我的夢中,自動換成了阿婧……阿婧你可真美,特別是衣裳褪盡,朝著我含羞而笑時……」

  轟——

  柳婧再次臉紅過耳,她昂著脖子叫道:「你閉嘴!閉嘴!」

  「可我不說不行啊,自從那晚之後,我便犯了相思,日思夜想的……阿婧,其實你要讓我相信不是你,還有一個法子。」

  柳婧瞪著他,問道:「什麼法子?」

  鄧九郎一臉嚴肅,他輕聲說道:「辦法很簡單,那就是你讓我抱一抱……阿婧,只要抱一抱,我就可以確定是不是冤枉你了。」

  柳婧漲紅著臉正要拒絕,鄧九郎蹙著眉,很是威嚴地說道:「阿婧,你我相戀多年,這摟摟抱抱的事早有過無數次,這男女授受不清什麼的,就不用做借口了!」

  他微笑地看著柳婧,一派光風霽月的,「來,讓我抱一抱,如果不是,我馬上離開阿婧的閨房,繼續去尋那名女子。」

  柳婧很是心虛。

  讓他抱一抱罷,她是斷斷不敢的,聽到他要去繼續尋那女子,她心裡也說不出的惱火……

  為難之際,她又向後退出幾步,退著退著,她竟是躲到了幃幔後……

  鄧九郎見到都縮到角落裡了,還不肯回復自己,差點噴笑出聲。

  眼角瞟到她那緊張得都拘攣起來了的手指,鄧九郎突然悶哼一聲!

  他這聲悶哼十分突然,夾著無邊痛楚。柳婧一驚,眼睛從幃幔後伸出悄悄看來時,卻赫然發現,鄧九郎的唇邊,一縷鮮血汩汩流出!

  她大驚失色。

  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柳婧連忙扶住他,慌亂地叫道:「來人,快來人啊!」

  這一次,她在喝叫之後,外面腳步聲紛至沓來,轉眼間,十幾個身影出現在房門外。

  柳婧扶著慢慢軟到在自己身上的鄧九郎,顫著聲音叫道:「快叫大夫,快!」

  「是!」於朗應聲是,眾宮女太監急急奔出,他們奔跑得太過乾淨,竟是又讓柳婧一個人扶著吐血不止的鄧九郎了。

  柳婧從來沒有在大府人家生活過,也不知這種情況應不應該,她慌亂了一會後,終是扶著鄧九郎,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嶄新的公主榻上,把他小心地放平。

  鄧九郎剛剛被放平,猛然支起身咳嗽起來,在又咳出一口鮮血後,柳婧驚駭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她叫道:「你這是怎麼啦?好好的,怎麼吐起血來啦?」

  感覺到柳婧的驚慌,鄧九郎輕輕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間,他閉著眼睛,虛弱無比地說道:「阿婧,你知道麼,我很高興那天晚上是你……很高興很高興!」

  他一邊說,那血便一邊流,順著他的嘴角直流到衣襟上,流到褥子上。

  柳婧連忙哽咽道:「你別說了,別說了。」

  「我要說。」鄧九郎苦澀地一笑,因咳嗽又噴出一口鮮血後,他語帶滄涼地說道:「阿婧,我怕我再不怕,就沒有機會了。」

  「不不,有的,有機會的!」柳婧被他這種交待遺言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她連忙摟著他的頸項,把臉埋在肩膀哽咽道:「你別說話了。你再堅持一會,大夫就要來了。」

  鄧九郎搖了搖頭,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柳婧,啞聲說道:「阿婧,我喜歡你,你呢。」

  柳婧哭道:「我當然喜歡你!」

  她的回答,讓鄧九郎閉上雙眼,他氣息似乎越發微弱了,又噴出一口鮮血後,鄧九郎在柳婧再也無法自抑地哭喊聲中,低低地說道:「阿婧,那一晚,我知道是你!」

  柳婧這時七魂去了五魂,哪裡還記得要隱藏,連忙哽咽道:「是我,是我……」

  幾乎是她的話音一落下,鄧九郎又咳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似是不想讓柳婧看到,便把頭側轉過去,背對著柳婧,甚至衣袖還蒙在了臉上。

  廣袖下,鄧九郎雙肩抖動著,他似是因為極力的忍著咳,以至聲音嘶啞得不像話,「那阿婧為什麼要那樣?」

  柳婧這時最不該承認的也承認了,也無心隱瞞,便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是是,皇兄不要我近你,還要我離開洛陽,你府中也是,我看到那些女子,任哪一個都比我年輕可愛,我,我看不到前路,我,我想懷一個你的孩子再離開你……」

  解釋到這裡,感覺到側對著自己的鄧九郎又開始雙肩抖動,而且越抖越劇烈,柳婧連忙說道:「九郎,九郎,你是不是更不舒服了?是不是又吐血了?」一邊說,她一邊小心地扯去他蒙在臉上的衣袖,一邊低頭從懷中掏著手帕。

  拿出手帕時,外面終於傳來了腳步聲。聽到那腳步聲,柳婧大喜,她騰地站直,跌跌撞撞便朝門口撲去。

  恰好這時,地五陪著一個蒼白鬍鬚地老者,在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來。見到他們,柳婧腿都是軟的,她含著淚嘶啞地叫道:「快去看看九郎,他吐了好多血!」

  不用她開口,大夫和地五已擠過她,大步衝到了鄧九郎的身邊。看著大步而來的,面無表情的地五,鄧九郎朝他瞪了一眼。

  這眼神一出,地五不由苦了臉,他費力地裝出一個傷心緊張的表情後,轉向那大夫低低地交待道:「便按我在路上交待地說。」

  那大夫連忙應是,於是,當柳婧擠上來時,給鄧九郎診著脈的大夫,那臉上先是蹙了蹙眉頭,緊接著,他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跪坐在一側,緊緊望來的柳婧,隨著大夫的表情,已是臉色越來越白。

  她雖是難受到了極點,卻一直沒有吭聲,一直只是咬著唇眼巴巴地看著那大夫。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夫轉向柳婧,咳嗽一聲後說道:「還請摒退左右。」

  柳婧連忙手一揮,讓眾宮女太監都退出去,只留地五一人後,她顫聲問道:「大夫,九郎這是怎麼啦?」

  那大夫苦惱地抓著自己的蒼白鬍鬚,愁眉苦臉好一會後,才道:「郎君這是陽亢於內,風寒侵於外,又被小人算計中了毒……」

  柳婧飽讀詩書,大夫的話還是聽得懂的,見她瞬也不瞬地聽著,那大夫還是詳細地解釋道:「老夫從這脈像上看出,郎君本來便感有風寒,然後有不久之前,又脫了衣裳裸露太久,於是風寒加劇……」在柳婧羞愧不勝中,那大夫繼續說道:「本來這時,如果厚衣飽食也不至於如此,可郎君卻偏生動了**,還久久不得解,以至陽亢於內,與風寒相纏,再加上又中了小毒,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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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溫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