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張妮正和Mike在康州一家高級餐廳用餐。餐廳在山上,可以俯瞰斯坦福山莊的小村落。夜間星光點點,猶如懸掛在天空中的糖果,晶瑩而又誘人。
「妮,和你相處的這幾個星期以來,我對你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孩,對你的欣賞不是可以用語言來表達的。」說著,Mike放下手中的叉子,伸手過來拉過張妮的手,放到嘴邊吻了一下。
張妮的臉有點緋紅,輕輕的咬了咬嘴唇,說了聲謝謝。Mike的手裡繼續握著張妮的手,道:「我想帶你去見我的父母。」
張妮微微有一點小怔,Mike不知道是察覺了她的心情變化還是自己覺得唐突,又補充道:「我知道是有一點快,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想這段感情一直繼續下去。我想最終時間會證明我的真心的。」
張妮沒有馬上回答,她的眼前閃現了過去幾個星期和Mike在一起的很多片段: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Mike總是喜歡不言不語的抱住她許久、每次告別的時候他總是依依不捨不讓她離去、每天無論多晚他總是會想辦法和她見一面。這或許是愛,或許是別的一種感情,而Mike並不知道這兩者的區別。
張妮微笑了一下,說:「Mike,能告訴我一些關於你媽媽的事情嗎?」
Mike笑了,像一個大男孩一樣開心:「當然可以。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她是一個中國和意大利混血,年輕的時候長的很漂亮,所以才能讓我爸這個浪子回頭。不過後來……後來,她的身體,因為遺傳的原因也不太好,我爸一直很耐心的照顧她。在我大概6、7歲的時候,我媽得了抑鬱症,」說到這裡,他眼裡的光芒暗了,「那時候對於抑鬱症是沒什麼治療的,中醫自然也沒辦法。她很少說話,家裡幾乎都是我爸一個人在忙。」
「她的抑鬱症是什麼程度的?」張妮又問。
「算是重度的吧,她不出門,不說話,有時候也不理我。」Mike回答說,「怎麼,這和我們的關係有關嗎?」
張妮笑了笑,沒有回答,又問,「你小時候家裡有奶媽或者阿姨嗎?」
Mike笑了,「你這是要給我做心理分析呀。有的,我媽患病後家裡不斷的有阿姨。我記得第一個阿姨和我很親,有時候我叫她阿媽。後來她因為家裡要去別州,所以走了,走的時候我哭的很傷心。後來每過一兩年就有一個新阿姨,每次我剛和她們熟悉起來,她們就因為各種原因走掉。」
到了這裡,張妮已經猜出一二,為了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又問:「你上一個女朋友,是在認識我之前多久分手的?」
問題一出,Mike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提她幹什麼?」
「好奇。因為你從來沒有說起過。」
「唔,大概兩個星期吧。」Mike說,「不過我也不知道這麼快會遇上你,我覺得都是緣分呢。」
談話至此,張妮已經知道,Mike或許在rebound她,他沒有能夠從失戀中解脫出來,為了避免那種痛苦,他迅速的投入到另外一段戀情中。或許,還有一種可能,Mike不能接受離別,在他童年生活中,離別給他帶來痛楚,第一次是他叫阿媽的阿姨,第二次是自己的母親,因為抑鬱而在感情上離他而去,然後不停的有人進入或者離開他的生活。他急於穩定一段感情,緊緊的和對方相守在一起,從此便不會再擔心失去。
她無限柔情的看了這個男人一眼。他沒有錯,是他的生活給他造成了創傷。他對女性有著無限的attachment,但是不是愛,他自己知道嗎?
「Mike,愛情對你來說是什麼?」張妮輕聲問。
Mike不加思考的回答,「兩情相悅,長相廝守。」
「那你喜歡我什麼?」
想了片刻,Mike道:「喜歡你的一切,沒有理由,就是喜歡啊。」
張妮伸手,輕輕握住了Mike的手,柔聲道,「Mike,我很喜歡你,你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男人,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為什麼?」Mike幾乎叫起來,臉因為激動而有些漲紅。
「你知道嗎,我不能takeadvantageofyou。」張妮道。
Mike激動的叫起來,「什麼叫takeadvantage?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沒有誰占誰的便宜啊。」
「Mike你聽我說,你聽我慢慢說。」張妮柔聲道,「你害怕分離和失去,害怕獨處。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我也是。但是,我不可以在明知道你的心理弱點的情況下,和你在一起。是,這樣我會很有安全感,因為你害怕離別,你不會走出那一步。但是對於你是不公平的。長久下去,你會為了維持這段感情而不斷讓步,不斷委屈自己,最終,你會覺得痛苦。但是痛苦的同時,你又無法脫身,一段感情到最後對你來說會很折磨。」
「但是我願意啊,」Mike道,說著,閉起眼睛,兩行眼淚徑直滑落,「我願意為了你委屈我自己。」
張妮的眼淚也跟著滑落,她知道自己愛這個男人,已經愛上了他。他痛苦,她也痛苦。他落淚,她的心也在痛,很痛。
她伸手,輕輕拭去Mike的淚水,自己抑制住差點衝出來的哭聲,極力保持平靜的語氣,「Mike,聽我說,我不是不願意跟你在一起。相反,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但是我想我們的感情能最終workout。一段感情的成功,是兩個人在這段感情裡各自都開心、在一起更開心。我不可以讓你委屈。即使你願意委屈一輩子,我也不允許你這麼做。因為我會心疼。而且這是不公平的。」
Mike伸出雙手抱著頭,聲音很低,但是哽咽,「那我該怎麼做?」
張妮撫摸著他的手,緩緩的道,「你先學會獨處一段日子。然後……你別介意我那麼說,然後你可以和心理醫生聊一聊,解決你的不安全感。」
「可是,」Mike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你就是心理醫生啊,你給我治療好不好?」
「Mike,我想當你的女朋友,不想當你的醫生,這兩者是不可以並存的。我知道你很堅強,你能走過去的。好嗎?」
回城的路上,Mike開著車一言不發。張妮不時的轉臉看他。他挺拔的鼻子,輪廓分明的臉龐,豐滿的嘴唇,是那麼的讓她心動。到了張妮家門口,Mike把車停下。許久,兩人都默默的坐在那裡,或許誰都不願意先走。
「妮,你會等我嗎?」Mike看著前方問身邊的張妮。
張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在痛,她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會的,哪天你因為愛而愛,回來找我,我就在這裡等你。」說完她打開車門要走。
「等一等,」Mike拉著了她的手,「我不送你上去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太累。生病的話,記得給自己買一份熱湯喝。」
張妮滿臉是淚的點頭。Mike過來吻她。第一次,他們如此炙熱而又如膠似漆的吻,彷彿要把對方融入自己,彷彿要把整個世界融化。兩個人的淚水交織在一起。過了不知多久,兩人慢慢的分開。張妮擦了擦眼淚,打開車門,在夜裡飛奔而去。身後,Mike叫道,「Iloveyou,Ni,waitforme!」
許述在機場接到Kirsten。半年時間沒有見,許述還是老樣子,牛仔褲T恤,走路手在兩旁甩啊甩的,東張西望的。Kirsten從通道出來的時候像只小麻雀一樣飛奔撲到他的懷抱。Kirsten倒是變了不少,從以前那個男孩頭、皮手鏈的女孩,變成了綁著花布頭帶、微卷中長髮的乖乖女。
許述擁著Kirsten往外走,說你這個造型就叫你小蓓吧。
「那你是坡奇,坡奇!」Kirsten叫著扑打在他懷裡。
回家後,許述展示了他佈置一新的新家:「小蓓,過來看,這是客廳隔開一半改建的studio,裡面的牆都是隔音的,這樣你可以練聲,想練多晚就練多晚。還有,這是攝像頭和屏幕,你可以一邊唱一遍看自己的鏡頭感。還有,你等等……」許述神秘的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來,「看,ipad,你可以隨身帶,有什麼好的靈感就記下來。」
Kirsten看著看著,眼淚就下來了,「小豬,你對我真好,其實我只要你……」
許述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我知道啊。那,我不想你為了音樂放棄我們的關係,也不想你為了我們的關係放棄音樂,我這是為我們在一起做努力。」
Kirsten開心的環顧四周,想像著自己每天在裡面寫歌練歌的樣子。
許述又道:「還有啊,你男朋友我在外面接設計的活兒,很快可以給你更新吉他和貝斯,還有電鋼琴。前兩天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公司的一個助理,就是那個西班牙人胡裡奧還過來給我幫忙呢。所以,你放心練,我負責更新設備!」頓了頓,許述繼續說,「Kirsen,只是有一點,別再吸□□了。好不好?」
Kirsten看著他點頭。
「嗯,小蓓乖,明天下班了帶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