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志的家,比想像中整潔,一個離異多年的男人,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頗為出乎霍敏和陸晨的意料。
霍敏和陸晨是在小區保安部長的帶領下,進入他家的。小區保安部長看了看霍敏和陸晨的證件,眼中有些猶豫,國安局?這麼年輕,這明明是大學生嘛。
那保安部長抬了抬眉毛:“除了偵察證,你們沒帶其他文書?”
“還要什麼文書?”
“比如搜查令之類的文書。”
陸晨不耐煩地頂了那同志兩句:“有偵察證就夠了,時間緊迫,放跑了犯罪嫌疑人,是你負責還是你們公司負責?你可別妨礙公務啊。”
保安部長這才點頭稱是,讓物業管理人員和保安抓緊安排,他們很快進入了樓門,可是孫德志家的大門是電子密碼鎖。
“這個我們也沒轍了,電子密碼鎖,打不開啊。要不聯繫這家電子鎖的售後技術部吧?”保安的領隊頭頭一攤手,無奈地說。
霍敏看了看表,問:“找技術部來開鎖,得多長時間?”
保安說道:“一兩個小時吧。”
“不用了,我們自己來。”
陸晨從背包裡取出一個解碼器,他的背包裡裝著各種各樣的電子產品,就像個百寶箱。
“噠——”鎖開了。一眾保安人員驚呆了。
陸晨頗為得意,霍敏不露形色,逕直走了進去,孫德志整潔的家就全部收入他的眼中。
這是一間東西朝向的屋子,看不出采光程度,可是正對中庭,從陽台看下去,小區的綠植和庭院佈置都呈現在了眼前。屋子通風不錯,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兒,很恬靜的感覺。
“業主平時都什麼時候回來,你們知道嗎?”陸晨問物業管理人員。
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說道:“不知道。”
“他經常和什麼人往來呢?”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
“他是一個人住嗎?”
“這個……好像是的,具體不能確定。”
陸晨道:“怎麼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這物業管的是什麼啊!”
物業經理說道:“我們這裡是高端小區,業主就是上帝,上帝的生活,我們哪裡能窺探?”
“你……”陸晨給噎得說不上話來。
霍敏在屋子裡慢慢踱著步子,他時而蹲下,看看床腳,時而抬頭望向天花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陸晨跟在後邊,看著霍敏,這個有些神經質的人,頗為奇怪。
房間整潔得沒有任何可疑之處,臥室的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房間幾乎沒有一點多餘的東西,這孫德志一心撲在科研上,過的根本就是苦行僧的日子,而他選擇這個小區,說不定也只是圖它僻靜。
“這哪裡能有什麼線索?霍大公子,你不是在浪費時間吧?”
“不用了,我知道了。”霍敏對陸晨說道。
“啊?”陸晨驚訝,他心中道:“你可別吹牛,這屋子哪裡有什麼線索?”
“用你的心去看,別用眼睛,這間屋子,已經告訴我們很多東西了,從推理學的角度來說,現場是一切行為的反映。”霍敏抬起頭,看著搭檔陸晨,“孫德志頭一天晚上根本就沒有睡覺。”
陸晨道:“這個不難推理,他被褥疊放整齊。”
霍敏微微一笑:“那也可能是孫德志離開時疊放的啊。”
“能別拆台行嗎?”
“我斷定他沒有睡覺,是因為這個。”霍敏指著一個煙灰缸,煙灰缸的材質很好,看起來很乾淨,裡面堆著滿滿一堆煙頭。
“孫德志當晚非常焦慮,他在等什麼人……”陸晨大悟道。
霍敏道:“孫德志是昨天早上八點死的,從這個地方到那個麵攤,需要多長時間?”他指的是從孫德志的家裡到他死亡的現場。
“我開車用了21分鐘。”
“對,那是你開車,車神先生。換作是他,只會比這個時間長。況且,當天他根本沒有開車,車還停在車庫呢。”他說著,指了指抽屜裡的路虎車車鑰匙。這款車是隨身鑰匙啟動系統,鑰匙不隨身,車就無法點火啟動。
陸晨摸著下巴:“那他如果是從家裡自東往西走,那得多久?”
“打車1個小時吧。”
陸晨問:“為什麼不開車?放著好好的車不用。”
“不用自己的車,是不想引人注意,這說明他不想有人知道他去赴了這場約。”霍敏緩緩說道。
“這說明他心中有鬼!”陸晨接道,“你還看出什麼?”
霍敏道:“孫德志恐怕不是正常死亡,他赴的是一場不正常的約。”
“嗯?”
“他屋裡備有心肌炎的藥物嗎?”霍敏指著玻璃櫃裡的藥品。
“沒有!”
霍敏道:“孫德志健朗得很,怎麼會突然心肌炎猝死?”哪裡有那麼巧合,孫德志心肌炎猝死,“深海”密鑰就失蹤了。
“等一等公安法醫的鑒定結論出現,就知道真相了。”霍敏道,“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找出頭一天晚上,孫德志在等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他死亡的那天早上,他是赴約去見誰。”
“你有想法了嗎?”陸晨問道。
霍敏沉吟半晌:“孫德志等的,是個女人。”
陸晨張大了嘴巴:“這你都知道?”
“陸少,從走進屋子,就能聞到香味,我發現了窗台上那盆漂亮的插花。眼下,‘插花花藝’在錦城流行得很,花已經快枯萎了,這種插花,三天不換水,就會枯萎。這插花的人,已經三天沒來了。”
他接著推理:“孫德志的西服,每一件都熨燙得很整齊,他的廚房廚具清洗得很乾淨。你說,這些會不會是一個離異多年的男人會操持的事?況且,孫德志是一個事業型男人,他的多數時間,都在實驗室裡。”
陸晨道:“嗯,這個倒極有可能是女人。”
“孫德志如果被策反,盜取了330所‘深海’的密鑰,他的動機恐怕也在這個女人身上。”
“此話怎講?”
“孫德志的屋子,如此簡單,幾乎是陋室,這人對物質,實在沒有太多慾望,只要居所清靜,就不作他想,他過的是一種極簡的生活。”霍敏頗為羨慕孫德志的心境。
他接著說:“你說,這樣的人,會不會為了金錢去犯罪?”
陸晨點頭:“有道理。”
霍敏道:“他的弱點,就是敵人的抓手。”
“他的弱點……”
霍敏一字字道:“寂寞,才是人類最深的弱點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的女朋友劉芸,她好像已經留學歸來,並且就要結婚了。分手後,她的近況也通過朋友口中傳到過他的耳畔,之前聽說劉芸出國留學,在國外獨自生活,是不是也很孤獨啊。
驟然念及出國留學,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一個畫面跳入他的腦海:那身高一米八的高個帥氣男生,拖著橘黃色行李箱,挽著粉紅色羊絨衫的女孩兒,從機場抵達口走了出來。
他隱隱覺得,這不是一個巧合。
霍敏閉上眼,將現場線索記入腦中。現在的疑問還很多,“深海”是什麼時候失竊的?頭一天晚上孫德志焦慮等待的女人,又是誰?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第二天孫德志赴約的人?
就在這時,李正陽的電話打了進來,天網視頻已經採集到了。這個神秘的女人,即將揭開面紗,在孫德志倒下的時候,她一定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