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已經做好了傷口包紮。
“李處，我已經推理到案件的真相。”霍敏小聲道。
李正陽眉毛一抬：“嗯？”
“李處，必須馬上追查林濤，劉芸說的是真的，她可能有危險！”霍敏道。
李正陽側頭看一眼胡飛將：“解救劉芸，有沒有問題？”他又補充了一句：“陸晨也一起去，帶上N博士的裝備。”
胡飛將與陸晨道：“沒有問題！”他轉頭就走，門外特警已經集結。
李正陽點了根煙，道：“現在說說，三葉株式會社和林壽龍是怎麼回事。”
霍敏摸著腦袋：“我知道三葉株式會社是如何在談判中佔上風了！”
“說來聽聽。”
“原因就在那些照片，林壽龍的照片。”
羅珊珊道：“那些照片是公開拍攝的啊。”
“珊珊，過去有一個‘鐵人照片洩密’案，你聽說過嗎？”
羅珊珊道：“沒，怎麼了？”
“1964年，《中國畫報》封面刊出了一張照片。在這張照片中，大慶油田的‘鐵人’王進喜頭戴大狗皮帽，身穿厚棉襖，頂著鵝毛大雪，握著鑽機手柄眺望遠方，在他身後散佈著星星點點的高大井架。”
“這和洩密有什麼關係嗎？”
“日本情報部門據此解開了中國當時最大的石油基地——大慶油田的秘密。他們根據照片上王進喜的衣著判斷，只有在北緯46度至48度的區域內，冬季才有可能穿這樣的衣服，因此推斷大慶油田位於齊齊哈爾與哈爾濱之間。通過照片中王進喜所握手柄的架式，推斷出油井的直徑。從王進喜所站的鑽井與背後油田間的距離和井架密度，推斷出油田的大致儲量和產量……有了如此多的準確情報，日本人迅速設計出適合大慶油田開採用的石油設備。當中國政府向世界各國徵求開採大慶油田的設備方案時，日本人根據情報分析結果，向我國高價推銷煉油設施。”
羅珊珊若有所思：“你是說……”
李正陽道：“‘大慶油田照片洩密案’目前還只是情報學界的一種猜測啊。”
霍敏道：“可是這一次，白可青的手法，卻是千真萬確。白可青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拍攝林壽龍，摘取林壽龍在各種場合的照片、採訪報道，三個月前，林壽龍在採訪中神色喜悅，直言諸事順利，可是後來的一張照片裡，他在一次商務會上，對新能源的技術參數提出不同意見，隨後，他幾乎沒再有公開活動，他一定在忙著非常緊要的事情。連續數日，白可青又拍到他出現在實驗室門口，這說明研究已經進入攻堅階段，他作為掌門人要親自督陣。從這幾張照片的時間，就可以推知‘蔚藍一號’的進度時間。”
霍敏繼續翻照片：“這一張照片，顯然是密拍，他匆忙從家中出來，衣服扣子扣錯，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著急？”
“這還用問，當然是‘蔚藍一號’出問題了。”羅珊珊已經明白了。
“看看這個，這是蔣建岳與林壽龍麾下科學家團隊的合影。他的科學家團隊，陣容強大，這是楊善福教授，世界級的能源科學家，這是喬治，同樣是世界級的專家，這是……”
“怎麼了？”
“你看林壽龍的表情，他的目光，在看別處。”
“他腦子裡在想事兒。他在看……”羅珊珊順著照片裡林壽龍的目光看去，在照片的另一角，是一個男青年，他站在合影人群的最邊緣，戴著一個鴨舌帽。
“這年輕人好像在哪裡見過。”霍敏拚命回想，可是居然沒有想起來，這對於記憶力超群的他來說，簡直太意外了。
李正陽與霍敏對望一眼，立刻警覺起來：“珊珊，馬上查下這年輕人是誰？我好像在某個不經意的場合，見過他。”
“沒有問題！”羅珊珊打開她的電腦，接入數據庫，進行人臉比對中。“需要一些時間。”
“在這堆照片中，林壽龍不斷會見不同的專家。這些專家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對熱能‘壓縮’技術發表過獨到見解！”霍敏翻動照片：“據此可以分析出，‘蔚藍一號’在‘壓縮’環節遇到瓶頸。他正在忙於救火！我們一直以為‘蔚藍一號’的進度被竊密是由內而外發生，沒想到，是由外而內！這些照片就是三葉株式摸清‘蔚藍一號’進度的方法。”
羅珊珊歎道：“這些林壽龍的照片中，有的是穿著襯衫、有的是穿著大衣……不同季節都有，我們的對手，真是有毅力得很。”
霍敏道：“情報分析工作做到這個份上，細思極恐。”
“光憑這些照片，僅僅都是你的推理。如果她口供無法突破，只怕……”李正陽道。
霍敏和羅珊珊聽出李正陽的擔憂。
“還有這個！”霍敏道：“我發現了一個很特別的事。他拿出一支筆，快速地寫道：“刪減7月14日發刊稿酬104元6分……5月10日發刊稿酬103元5角8分……”他快速從腦中默寫下白可青桌上的那本工作記錄。
“這是什麼？記者的工作記錄？”
霍敏道：“我就是憑著這個，確定白可青的身份！她一定就是‘九尾’！”
“這份稿酬記錄，是一份密碼暗語！”
李正陽看著霍敏，他等他做出最後結論。
“李處、珊珊，你們發現問題在哪了嗎？”
羅珊珊看了半晌：“是數字！”
“對，就是數字。”霍敏喜道。
李正陽吐了一口煙：“現在哪裡還有人用錢會使用‘分’？就算是超市買菜，恐怕‘角’都很少。”
霍敏道：“對，問題就在這裡！”他迅速將數字圈了起來，這是經緯度！
“刪”就是從東向西數，“增”就是從西向東數，刪減字數3067，就是北緯30.67度，稿酬104元6分，就是東經104.06度！
以此類推，霍敏迅速將整個筆記本裡的坐標都畫了出來。
“珊珊，給我一張地圖。”
羅珊珊電腦上打開衛星地圖。
霍敏拿起觸控筆，迅速標注位置。第一個位置出現了，是330所，第二個位置是林箭市壽龍能源實驗室，第三個位置……
羅珊珊電話響了起來，是技術部給她回復林壽龍電腦的恢復情況。
羅珊珊道：“李處，現在可以肯定，在我們接觸林壽龍的電腦之前，已經有人對他的電腦進行過竊密，竊走的，是‘蔚藍一號’的項目書。不過這份項目書並不是‘蔚藍一號’的核心資料，核心資料仍然在壽龍能源實驗室。”
霍敏道：“林濤已經接管了這個實驗室。”
“馬上知會公安分局，我需要當晚林壽龍房間樓層的全部視頻！”
“是。”
李正陽腦門一跳：“第三個位置是在西飛集團！”
西飛集團是中國飛機製造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公司直屬特大型企業，是我國研製、生產殲擊機的重要基地，是軍事保密重地！這個位置坐落在錦城的西面，佔地近500萬平方米，還擁有自己的試飛機場，運輸幹線。
第四個位置、第五個位置更加敏感……霍敏和李正陽已經意識到，“修羅”下的，是一盤大棋！
“這‘修羅’要做的，是什麼？”羅珊珊背後一陣冷汗。
霍敏看著羅珊珊：“這是一張間諜破壞網絡。”
“白可青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網絡記錄下來？”羅珊珊道。
霍敏道：“他們是工具，當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會被拋棄，你看潘家明就是一個例子。白可青恐怕是想借此反制她的主子，以作自保。”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李正陽說道：“大國強盛之路，必有魑魅魍魎干擾，這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自我敏感，這是最真實、最殘酷的戰場！只不過這些案件從未見諸報端，哪來的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有人為你負重前行！”
“得趕緊打掉他的間諜網絡。三天後，各國國家元首即將來華出席G峰會，我怕他會伺機製造事端……”霍敏沉吟道。那張青面獠牙的修羅圖浮現在諸人腦中，上面寫著：“我帶你們入地獄。”
李正陽立刻部署工作：“兵分兩路，突審‘九尾’白可青，務必找出‘修羅’的身份！”他又撥通胡飛將：“飛將，我馬上給你一個地址清單！該怎麼做，你知道的！”
“沒有問題！”李正陽的兵，只能有一種回答，那就是“沒有問題！”
李正陽看了看霍敏的胳膊：“你還行嗎？國家需要你。”
霍敏立刻來了精神：“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