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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被人扶著去新房了,徐晉幾個兄弟繼續喝了幾杯,夜深才散席。
徐晉跟六皇子徐皓並肩走在後面。
徐皓年少,酒量淺,偏自己不把自己當孩子,哥哥們喝多少他都要隨著,喝到後面吐得厲害,他還強著脾氣不肯喝成王府的丫鬟端來的醒酒茶。太子假意相勸,康王在旁邊起哄叫好,徐晉看不過去,提著徐皓肩膀將人拎到外面,親手給他灌了好幾碗。
「四哥,我知錯了,回頭你別跟娘說。」徐皓人清醒了,腳步還虛扶,說話也含糊不清的。
徐晉面無表情。
他知錯什麼?他犯的錯多了。
可他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是目前他心裡排在第二的血親。父皇對他好,但他還是其他人的父皇,還是這大魏朝的天子,給他一個兒子的好有限。母親生他疼他,排在第一,弟弟……他七歲生病,有什麼委屈不能跟父皇提,不能再被母親抱在懷裡哄,只能去找說話還不利索的弟弟,看著那個白白胖胖眉眼跟他有些像的弟弟,戳戳他藕節似的胳膊,心情就會好一些。
所以弟弟犯再多的錯,他這個哥哥都會幫他善後。
跟安王等人告辭,徐晉扶著徐皓上了自家馬車。夜深人靜,宮門早就關了,這小子也聰明,出宮時就跟父皇母親說了晚上去肅王府過夜。
將人丟到客房,派人好好伺候著,徐晉在前院屋裡沐浴過後,才去了芙蕖院。
半路又停了下來,一人在夜色裡發呆。
他知道傅容沒做錯什麼。
所有衝動平復後,他曾將兩輩子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傅容不願回到他身邊,怕他像上輩子那樣冷漠對她,怕他上了戰場一去不回,他都理解,也沒法怪她之前惦記安王,可他心裡就是不舒服。
前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徐晉朝前看去,看見有人提著燈籠走了過來,燈光昏暗,兩盞也只能照出她披著斗篷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你怎麼過來了?」徐晉收起心緒,大步走了過去。
她不喜歡冬天,天冷就窩在屋裡哪都不想去,十月底的晚上更冷,他以為她早早睡了……
傅容手裡捧著手爐,瞧見徐晉,她鬆了一口氣,從梅香手裡接過燈籠,示意她跟蘭香先回。
兩人一走,徐晉本能地搶過她手裡燈籠,右手將人摟到懷裡,低頭問她:「去找我的?」
淡淡的酒氣迎面撲來,並不難聞,傅容雙手抱住他腰,靠著他胸口道:「聽人說王爺回來了,卻遲遲沒有來後院,我怕王爺醉酒難受,就想過去看看,若王爺在前院歇了,我再回來。」
後面聲音小了,委屈又埋怨。
她抱著他,左手裡的手爐抵著他後腰,熱意緩緩傳到他身上,他的心也漸漸暖了,摟緊她解釋道:「五弟來了,醉得一塌糊塗,我安置他耽誤了功夫。濃濃胡思亂想什麼,早上分開時我說了讓你給我留門,又怎麼會自己歇在前頭?」
鼻尖探進她斗篷上的帽子,唇熟練地找到她耳垂:「夜裡濃濃離不了我,我也離不了你。」
傅容被他吮得雙腿發軟,兩隻小手緊緊攥住他衣袍,扭頭否認:「誰說我離不了你的?」
「你說的,你去前院找我,就是想跟我一起睡呢,記得我說今晚咱們也洞.房的話是不是?」真切地抱著她嬌嬌小小的身子,被她撒嬌依賴,徐晉懶得再想那些不舒服,管她曾經如何,管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現在是他的妻子,對他溫柔體貼,他只管享受美人恩就好。
「我才沒想……」
傅容嬌聲辯解,推開他要跑:「王爺快回前院吧,我去給院門落鎖。」
徐晉哈哈笑,大跨一步將人抓回來,輕輕鬆鬆打橫抱起,「外面冷,咱們回屋睡覺去。」
傅容埋在他胸口,偷偷地笑。
她喜歡徐晉對她好,喜歡這樣舒舒服服的日子,徐晉愛吃醋,那她便在他醋意發作前哄好他。
進了屋,徐晉親手幫傅容解斗篷,嘴裡說著混話。
傅容紅著臉跟他鬧,脫完斗篷後就不許他再脫裡面的,卻也不跟他解釋,繞著桌子躲他。徐晉晚上喝了酒,回府後又嘗了小姑娘意外的溫柔,現在勁頭正足,眼看傅容小狐狸般狡猾不肯叫他抓住,他著急,大手抓住桌子兩邊就想將桌子挪個位置。
還沒發力呢,外面蘭香試探著問:「王妃,現在擺飯嗎?」
徐晉愣住,震驚地看傅容:「你還沒用飯?」
傅容幽怨地瞪他一眼:「怕王爺在那邊沒吃飽,回府後一個人吃又沒趣,我好心等王爺回來想陪王爺一起用,早知道王爺回來的這麼晚,我就先吃了。」
徐晉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傅容理理鬢髮,吩咐蘭香將飯擺在外間榻上。
徐晉回了神,身上火已經滅了,有點愧疚,更多的還是控制不住的暖意和歡喜。他不想去猜她這份好是因為白日見到安王心虛了,還是真的惦記他,他只知道他喜歡她這樣對他,她願意這樣對他,他的妻子願意這樣對他,有個母親之外的女人願意這樣對他,他渾身舒坦。
「濃濃真會疼人。」挑開簾子前,徐晉突然抱住傅容親了一口,認真賠罪:「以後絕不再這麼晚回來了,真有要緊事,我讓人帶話給你。」
今晚他確實故意晚歸的,故意在那邊坐著跟人喝酒。
傅容拉起他手,威脅般虛摳他手背:「這是王爺說的,再有下次,往後王爺多晚回來我也不管了,自己吃飯自己睡覺,也會把院門鎖上。」
徐晉笑了笑,反握住她手去了外間。
桌上擺了兩碗牛肉麵,熱氣騰騰。
一碗麵條多牛肉多,另一碗只有這碗的三成,瞧著可憐巴巴的。
徐晉無奈地笑:「岳母看見這兩碗麵,會不會覺得我捨不得給你飯吃?」
傅容將筷子遞給他,笑道:「才不會,我娘知道我飯量小,別說話了,快趁熱吃吧。」
徐晉接過筷子,假裝低頭,眼睛卻偷偷瞄著對面的妻子,看她挑起細細一縷面,放到口中一截再用貝齒咬斷,小口小口地用,秀氣可愛。察覺她要看過來,徐晉挑起一柱面就往嘴裡送,因為慌張,不小心挑多了。
傅容嫌棄地皺眉,「王爺怎麼跟我哥哥似的,狼吞虎嚥。」
徐晉咽完了才理所當然地回她:「男人都這樣。」
傅容撇嘴:「我爹爹就不是。」
徐晉想了想,笑著看她:「岳父在你們面前是父親,用飯當然注意這個,在岳母面前估計就跟你我現在差不多。我呢,等將來你給我生了兒子,我也……兒子不用講究,我還這麼吃。」說著又故意挑了一大柱麵條。
傅容立即別開眼,跟著就笑了,重新看過去,看徐晉大口吃麵。
其實還好,他人長得好看,吃相也不難看。
飯後不宜馬上睡覺,夫妻倆進了被窩後,傅容在男人起壞心思前跟他說正經事:「今天在新房,康王妃問二公主四嫂跟五嫂誰更好看,二公主沒說,但我估計那位心裡多半是恨上我了。」
徐晉不以為意,摟著她小腰道:「她早就恨你了,當初你以為吳白起為何偏偏追你?」
傅容兩道秀眉立即蹙了起來,坐正了問他:「你是說,吳白起受了她的指使?」
吳白起胡鬧欺負她她可以原諒,但若吳白起跟李華容有勾結……
念頭一起,傅容心中又生了疑惑,她記得傅寶說過吳白起跟李華容是死對頭的,徐晉這樣說,莫非是想冤枉吳白起?
徐晉正想繼續說呢,察覺到傅容眼裡的狐疑,心思一轉就明白了,目光轉冷。
好啊,在她心裡,妹夫也比他更可信是不是?
手下的小腰似乎也沒那麼滑溜了,徐晉鬆開手,背轉過身。
傅容傻眼了,徐晉這是在跟她耍氣?
是啊,她只把吳白起當妹夫,提到吳白起就沒有提起安王時那般謹慎,忘了避諱,可是在徐晉眼裡,吳白起恐怕比安王更讓他泛酸,當初因為她維護吳白起,這傢伙差點要殺了她……
傅容心裡悔得不行,知道自己的懷疑被徐晉看出來了,再掩飾恐怕適得其反,乾脆乖乖認錯,半壓到徐晉身上哄道:「王爺別生氣,我不是存心疑你的,只是太意外了,你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會兒我跟李華容第一次見面,她為何暗算我啊?」
徐晉閉著眼睛,一副「別理我,我要睡覺」的模樣。
他只是氣他在傅容心裡還不如妹夫值得信任,並不是猜忌傅容跟吳白起有什麼,所以表現出來也就是普通生氣,而非拒人千里的冷漠威嚴。
傅容有點意外徐晉的態度,不過徐晉沒有動怒更好,仗著今晚的好氣氛,傅容硬是將徐晉轉過來,又在徐晉想要轉過去時無賴地趴到他身上,軟聲撒嬌:「王爺快告訴我啊,虧我當初還替吳白起說話,只當他是小孩子脾氣,沒想到他居然幫著別人欺負我,王爺你跟我說,這次你想教訓他,我絕不攔著。」
「下去。」徐晉冷冷地道。
傅容盯著他幽幽的鳳眼,壯著膽子道:「我不。」
徐晉跟她對視片刻,忽的翻身,轉瞬就將人壓在了下面,就在傅容擔心徐晉會起身離開時,他毫無預兆地抓住她睡衣往下扯,扯了一半不管了,低頭咬她:「今晚饒你一回,下次再敢懷疑我的話,我……」
惡狠狠叼住她嚇得戰慄起來的那點嬌,然後,輕輕咬了一口。
傅容被這意外減輕的懲罰罰軟了半邊身子,「王爺……我不敢了,往後王爺說什麼我信什麼!」
徐晉冷哼一聲,一邊罰她,一邊將吳白起因為兩條蛇便受人指使的事說給她聽,「你看你護的是什麼人,下次再敢替他說話,我也往你身上扔那東西!」
「不要……」傅容這次是真的怕了,身子本能地瑟縮。
徐晉被這意外暗算激得連忙頓住,緩了會兒自以為做好準備了,開始念叨各種黑蟲子給她聽。傅容想捂耳朵,徐晉按住她手,在她一聲聲求饒裡恣意妄為,險些將大婚時新做的婚床折騰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