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等著她開口,十分好耐性。
電梯上方的數字在一格一格地變,他與她的空間卻像是停滯了似的。他站在那兒,如靜止的松,似乎天地間只有一件值得他去等待的事,那就是有關她的話;可她,見他愈發冷靜等待她就愈發地不知所措。
電梯門開了。
陸北辰依舊站在原地,沒打算出去,看著她。顧初著急,嘴巴張了又闔,想要說的話如同核釘似的紮在喉嚨裡,倒不出嚥不下。電梯上方的指示燈亮了一下,門要關上了。他始終沒能等到她的下一句話,臨出電梯前扔了句話,「想好了說什麼再來找我,另外,我是法醫,不會治感冒發燒。」
顧初有些耳鳴,曾經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那個人說,依照你這種一年四季能感冒三季的頻率,活生生是將我歷練成全能醫生的節奏。這句話蕩在腦中,與陸北辰的這句話相撞。空氣中他的氣息淡得近乎消失,她驀地反應過來,「喂——」追了出去。
結果,顧初被攔在了vip健身房的門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帥哥美女持憑證入室。對vip客人開放的健身房共上下兩層,面積不大不小正好,既保持了私隱性又足夠空間鍛煉。她幾番想要闖進去,結果都被保安十分禮貌地「請」了出去。
無果,顧初又不甘心離開,尋了一角沙發等待。
健身房內,陸北辰沒有上樓游泳,而是選擇了跑步機。他定了時,從這個角度再透過鏡子的折射,他輕易能夠看見守在休息區的身影。嬌小的,整個人都蜷縮在那兒,許是冷了。即使相隔了距離,他還是清楚地能看見她那張蒼白的臉,卻又有點倔強。
跑步的節奏有點亂了,他撤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藉以調整氣息。有女人上前搭訕,艷美嬌麗,陸北辰視若無睹,那女人覺得索然無趣便離開了。他保持著一貫的速度,可眼前不停跳動的數字似乎也扯不回他的注意。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鏡子,小小的身影似乎打了個噴嚏,陸北辰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顧初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就一個信念,就是要等他出來。身上的衣服有了體溫的陪襯開始變得潮乎乎的,她覺得有點冷,頭有點沉,下意識地往沙發一角里使勁靠了靠試圖汲取溫度。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的眼皮都快打架了,頭頂上有禮貌的嗓音落下,「這位女士,您還好吧?」
顧初打了精神,抬頭一看,是酒店服務生。他放了一杯熱水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又將一個帶有versace標誌的拎袋交給她,說,「這是給您的東西。」
她詫異,接過打開一看,一件剪裁十分簡約的白襯衫外加一條水洗柔軟的牛仔褲,她認得,經典款。
「這?」
「哦,這是健身房裡面的那位陸先生要求我們為您準備的,衣服和熱水。」服務生笑盈盈道,「我看您還是先去換上衣服吧,您的衣服這麼濕著很容易感冒。」
顧初愕然,抱著衣袋起身朝著健身房裡邊瞅,卻看不見陸北辰的身影。竄到門前,在保安的「橫眉冷對」下她踮著腳尖不停尋找,終於瞧見角落裡跑步機上的男人,心就再一次不爭氣地狂跳,然後她拚命告誡自己,別亂別亂,冷靜。
她知道他還在裡面,所以就算濕著衣服她也不會離開,因為她怕,怕一轉眼就再次失去了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