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手機響,是盛天偉的。
他拿出手機隨意瞟了一眼,轉手將手機遞給了許桐。許桐正在想項目的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幸好盛天偉極有耐性,好笑地盯著她瞧。她沒看他,手機接了過來。
「擋一下。」盛天偉吩咐。
許桐就心知肚明了,談了一個不小的項目下來,贏得美人青睞的機會有不少,她之所以清楚,是因為之前她替年柏彥擋了不少主動送上門的朵朵桃花。
接通。
對方很是興奮,沒等許桐開口,就直接呼出了盛天偉的名字,「盛!」
不是很標準的中文發音,卻是撲面而來的熱情。
「抱歉,盛總在開會。」許桐波瀾不驚地回復。
那邊明顯一愣,「你是誰?」
「我是盛總的助理。」
「可是,這是盛的手機號。」
「是的。」許桐的嗓音很平靜,「但這個手機號直接關聯著的是助理號碼,大多數時候都是打到我這邊來的。」
「什麼?」那邊不悅了,「我需要知道盛的私人號碼!」
「請問怎麼稱呼?」
「aljaber。」
許桐停頓了一小會兒,又從容不迫回答,「您與盛總沒有預約,在盛總私人號碼的發佈名單中也沒有您的名字,很抱歉,我不能提供盛總的私人號碼給您。」
「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您是mk航運公司的副總。」
「算你還有點常識,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把盛的私人電話給我?」
「很抱歉,我不能給您。」
對方語氣強硬了,態度轉得更涼,「你只是個助理,膽子這麼大?你以為我見不到盛是嗎?你叫什麼名字?我讓盛炒了你!」
「我叫許桐。」她不卑不亢報上名字。
「你——」對方許是沒料到她會真送上姓名,噎了一下,半晌後扔了句,「真是令人厭惡!」
通話結束後,許桐將手機還給了盛天偉,然後又低頭繼續看合同了。
整個過程,盛天偉都在看著她,饒有興致,半晌後問,「你知道aljaber?」
「她是科威特出了名的女強人。」言下之意就是,那麼出名,我知道她也不為過吧。
盛天偉聽得就是她的言下之意,笑著搖頭,「你真是在年柏彥身邊待的久了,說話方式都一模一樣,許助理,我這個人智商不算太高,說話的時候一定要說完整了我才能明白,知道嗎?」
「知道了,盛總。」許桐有板有眼地回答。
盛天偉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她會回答得這麼認真,一愣,而後更是無奈,倒也罷了。高大的身子靠在後座上,睨著許桐的側臉,幾秒鐘後突然伸手過來。
「你幹什麼?」許桐一驚,失言躲閃。
盛天偉的手僵持在半空,一時間顯得有點尷尬。許桐這才察覺自己的反應,忙調整情緒,眼神又變得波瀾不驚,「抱歉,盛總。」
「你的臉色很難看,是沒休息好?」盛天偉放下手。
「我很好。」許桐回答。
盛天偉看了她半晌,見也問不出什麼來就不再勉強,眼睛往倒車鏡掃了一下,對司機說了句,「一會兒繞市區,不要先回酒店。」
司機點頭。
許桐不解,又看了眼手錶,說,「盛總,三十分鐘後您還要跟許行長見面,這次見面是上個月就約好的,您繞市區會耽誤時間。」
「有車一直在跟著我們。」盛天偉淡淡地說。
許桐一愣,回頭瞅了一眼,輕歎了一口氣,忙跟盛天偉匯報,「盛總,一直跟著我們的是保鏢車。」
「保鏢車?」盛天偉微微皺眉,「你是把我當成年柏彥了?」
從許桐認識他的那天起就沒見他不悅過,不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上,他都不同於年柏彥的嚴苛,而這次,他的語氣有了明顯的生冷和不悅,她聽得出來,忙解釋,「您誤會了,這是羅警官撥過來的保鏢,是……保護我的。」
盛天偉是何其聰明的人,一來察覺她的臉色蒼白,二來又突然有警察介入,眼底的不悅就消散了,問,「到底怎麼回事?」
許桐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
這陣子,顧初都是在國際新聞上才能得知陸北辰的一些消息,主要是北辰基金會的消息。據報道說,那幾條大鱷撤資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了,具體原因媒體們還在揣測,但有一點是大鱷們都出面澄清的,北辰基金會沒有洗錢圈錢的行為,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保護了基金會的清白。
又有小道消息指出,近日陸北辰與幾國政aa府官員行走密切,初步懷疑是與重組基金會有關,有人給出分析,假設基金會融入政aa府資金和政aa府力量,那將會是場更加矚目的「變革」,性質也由商業轉為商政聯合,會更加提升基金會的社會地位。所以,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媒體的口風就全都變了。
陸北辰被他們定義成「有野心的政客前哨」,他們反倒認為,這場基金會的資金災難更多的像是陸北辰自編自導,而那些大鱷們,表面上像是主動撤資,實際上是陸北辰想要通過基金會來清除不屬於他的殘餘勢力。
那些大鱷,大多數是出自於陸門交好的權威商者,國內媒體給出的分析是,基金會在成立當初由陸振揚投資,繼而吸納了不少老相識融資,相當於給自己兒子另辟江山。江山建立,老皇帝退位,還有顧命大臣在,一朝天子一朝臣,陸北辰自然要剷除的就是幾位礙眼的「大臣」。
一時間眾說紛紜。
但顧初相信,他之所以這麼做並非是先發制人,別人負他,他才奮起攻之,而其中的是是非非她並不在乎,她在乎的就只有陸北辰一人,他安好,一切都好。
除了在家看資料,顧初還列了食譜,想著新學幾道菜等陸北辰回來嘗嘗。上海容納百川,尤其是各地美食,以前在上海時顧初就近乎吃遍了大小餐廳的主兒,現在各地甚至各國的美食都在上海遍地開花,她便專找一些新開的餐廳來豐富自己的舌頭。
她能在上海安枕無憂全都依賴於顧思,顧思成了她在姨媽面前的說客,稍稍安撫了姨媽焦躁的情緒。只是,在擺平了姨媽後,顧思對陸北辰還抱有一些懷疑,尤其是顧初將所有的事都跟她說了之後,她覺得陸北辰沒有誠意,要是有誠意的話為什麼不帶著顧初去美國?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顧初便拿了基金會來搪塞。
顧思雖能理解,但她還是覺得陸北辰沒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
保安通知有人到訪的時候,顧初正在研究一道菜,菜上桌,門鈴也就響了。她趕忙到玄關去開門,是喬雲霄。
許是中午有應酬,靠在門口,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穿得一身高端商務,襯衫、領帶、領帶夾、袖扣一絲不苟的。見她開了門,他眉間躍過柔和,歎了聲,「你果然回上海了。」
*
喬雲霄進了屋。
顧初沏了杯茶給他。
陸北辰很少醉酒,大多數他都是不喝酒的,為的就是時刻能夠保持清醒,所以家中從沒備有解酒的東西。但顧初看得出喬雲霄應該沒醉,他的目光清澄明亮,可能在酒桌上也只是點到為止了。
「中午光顧著喝酒了吧?填飽肚子了嗎?」顧初坐在地毯上,雙臂架在茶几上雙手托著臉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喬雲霄。
喬雲霄慢悠悠地喝茶,搖了下頭。
「你等著啊,有口服了!」顧初像是彈簧似的一下子起身,手舞足蹈地跑進了廚房。
喬雲霄見她格外興奮,一頭霧水。
很快地,顧初端了剛剛做好的「實驗菜」,放在了茶几上,將筷子往喬雲霄手裡一塞,清了清嗓子,「喬公子,請品嚐吧。」
「干炸裡脊?」喬雲霄左看右看,得出個結論。
顧初衝著他瞪眼,「哪有這麼簡單啊?能讓你看出來豈不是低估了我的廚藝?雖然說主料是豬肉不假,但裡面大有乾坤,你嘗嘗看。」
「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這裡面沒毒吧?」喬雲霄放下茶杯,笑問。
顧初馬上不悅了,「不吃拉倒。」說著就要端走。
「我又沒說不吃,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喬雲霄馬上安撫她的情緒,夾了塊肉入口,香酥揉開,與唇齒間儘是美味彌香,連連點頭,「好吃。」
「我放了十三味調料。」顧初也沒真的生氣,伸手拿了塊塞進了嘴裡,嚼著嚥下,又歎氣,「還不是我吃到的味道。」說著將盤子端走。
喬雲霄眼巴巴地看著美味走了,趕忙跟進了廚房,在她即將要倒掉的瞬間拯救了一盤子的美味,「你不吃我吃,挺好吃的倒了幹什麼。」
「我吃到的比我做的還要好吃。」顧初也就將盤子順手給了喬雲霄,眉頭皺得跟麻花勁似的,「也不知道人家大廚是怎麼做的,入口的味道很特殊,這已經是我試驗的第十三盤了,就是做不成餐廳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