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還沒到晚上姨媽家就熱鬧起來了,先是盛天偉,又來一個陸北辰。突然間顧初覺得說不定姨媽還真是有自知之明,過節之前就買了那麼一大堆的東西,這就是迎賓的節奏。
此時此刻,陸北辰就出現在姨媽家,出現在她面前,雖淺笑不語,卻足以令她震驚。
他來這,是什麼意思?
可他近在咫尺,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氣息,顧初方知,這些天來自己早就相思成災。爭吵後將近半個月的冷戰,每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他不該來,不該這麼強勢地闖入她的生活,因為這樣一來她實在是沒辦法再欺騙自己說對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坐在那兒,即使不說一句話,她的心都會翻江倒海。
她會想要忍不住告訴他,她好嫉妒,會嫉妒魚姜,也會嫉妒林嘉悅,哪怕,她們只是跟他站在一起,更會嫉妒以後能夠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兒,哪怕,這只是她的一種假設。
她會想要忍不住告訴他,她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背叛。正是因為這種害怕,她才會變得患得患失,才會變得近情情怯。
他就這麼來了,毫無預警的,是她期待的,又怕,會橫生事端。
「喝茶喝茶。」岑芸完全是熱情好客,就同上次見到陸北辰是一樣的態度,主動為他添了茶。
陸北辰接手,禮貌含笑,「姨媽您別客氣了,我來我來。」
「好好好,就當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客氣啊。」岑芸笑呵呵道。
顧初看著姨媽那張堆笑的臉,心中暗歎她的表裡不一。明明是牴觸陸北辰的職業,但又對他熱情百倍。不過念頭一轉也覺得正常,姨媽現在對他熱情好客完全因為當他是她的上司,如果一旦知道她跟他的關係,那麼有可能態度就又變了。
就像昨晚盛天偉身份的轉變一樣,姨媽在態度上也由對上司的恭敬轉為對準女婿的挑剔,雖邀請盛天偉今晚來家吃飯,但明顯的她是打算刨根問底了。後來盛天偉回了酒店,許桐出去送他時,姨媽將她拉到了一旁悄悄地叮囑,「不管多晚你都得給我回家住,聽見了沒。」
盛天偉,堂堂遠勝集團總裁,外有光鮮亮麗的頭銜和職業,內有一顆瞎子都能看出他對許桐一往情深的心,就是這般條件,姨媽還要來個三堂過審呢,如果換做是陸北辰……
顧初忍不住暗自歎氣。
「你說你這孩子,上司都來家了還這麼隨隨便便的,趕緊去洗把臉,收拾收拾。」岑芸催促著。
顧初很想說自己是洗過臉來的,只是頭髮隨便攏了一下而已,但見如果不從姨媽就會跟她拚命的架勢,她也不得不再去拾掇一下。進了洗手間,將頭髮束成馬尾,人就精神了很多。
等再出來的時候,岑芸滿意了,點了點頭,又看向陸北辰,「你可別見怪啊。」
陸北辰唇稍匿笑,「不會。」
「小初回來得早我就覺得不對勁,她是不是工作沒完成好就回來了?」岑芸小心翼翼地問。
陸北辰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說,「不,她工作完成得挺好,所以我批准她提前回來的。」
「那……」岑芸遲疑。
「哦,是這樣。」陸北辰笑了笑,「我辦事經過瓊州,想到今天過節所以來家裡拜訪一下。」
顧初在旁一直站著,岑芸也好,陸北辰也罷,這兩人誰都沒說讓她坐下。陸北辰面對姨媽時的從容不迫,姨媽面對陸北辰時的尊重和客氣,再加上此時此刻的她,這樣的一幕總是怪怪的,讓顧初聯想到了老師家訪的一幕。他就是班主任,姨媽是家長,而她,是沒考出好成績的學生。
這種境況,有點糟糕。
「哎呦哎呦,真是有心了,你看,來就來吧,還帶了那麼多的禮物。」岑芸笑呵呵的,「太破費了。」
顧初扭頭一瞅,這才看見櫃子上被姨媽放得整整齊齊的禮品袋,著實是嚇了一跳,老天,有一款愛馬仕新上市的挎包,外加一件標有范思哲logo的衣袋,看衣袋的大小和厚度,再聯想到現在的季節,八成裡面是一件秋冬款的大衣。
她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陸北辰,你要不要這麼大手筆?幹嘛呀這是?
「聽顧初說您一向喜歡這兩個牌子的東西,我也不大會買,也不知道買的合適不合適,當時看見的時候覺得很符合您的氣質,所以就買下來了。」陸北辰含笑道。
「真是太合適了,但……」岑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太貴重了,我哪能收呢?」
顧初悄悄地翻了個白眼,她壓根就沒跟他說過這番話,真是夠能瞎掰的。不過這句話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不為過,誰不喜歡名牌啊?一個愛馬仕一個范思哲,兩個同時堆人眼前,不喜歡的人也會喜歡。
真是沒想到,這番人情世故的客套話他陸北辰竟然也會說。這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仰視著他、巴結著他,現在倒是說了很多接地氣兒的話。
他,是為了她?
經過這陣子冷戰,她想都不敢去想了。
如果真是在乎,他怎麼忍心這麼久不給她一通電話?明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明知道她在吃醋,他單單就是冷淡處置,從不甜言蜜語待她。
其實,她也不一定非要聽什麼海誓山盟甜言蜜語,只要能讓她感覺到他的在乎就好了。
「應該的。」陸北辰態度從容,不卑不亢的,「實驗室裡職員的福利一向很好,這些不算什麼。顧初很聰明,在工作中也幫了我不少的忙,禮物再貴重也不及她在工作中的奉獻。」
岑芸張了張嘴巴,又扭臉看了一下那款包和衣服,笑得多少有點不自然了,想了想道,「那個……我還是不能收,小初在工作中表現得好那是她應該的呀。」
聽了這話顧初多少感到意外,姨媽是一個對品牌毫無抗拒能力的人,就像是她平時拿的那些包,哪怕知道是高仿也樂此不彼,不就是為了一個面子?現在,昂貴的珍品就擺在她面前,她卻百般推辭,這不像是她平日來的作風。
心中默默分析,很快就得出個結論:她是不想收人錢財,更不想替人消災。說句更徹白的話,姨媽八成就是不打算讓她繼續做陸北辰的助理,所以,她不能收他的東西。
想到這兒,顧初有點沉重。
陸北辰始終耐性,說,「禮物是送您的,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回來的道理,當然,如果您要是不喜歡可以自行處理。」
言下之意就是,東西橫豎都是你的,你愛送人就送人,哪怕扔了也跟他沒關係了。
顧初聽得懂這個意思,岑芸更是能聽懂,見這禮物是不得不收下了,便說,「喔呦,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能不喜歡呢。」
「那就好。」陸北辰眼角眉梢的笑意淺淺,卻令人如沐晨風。
顧初暗歎,這個陸北辰還真是能抓住人性弱點,如此昂貴的衣服和包,擱誰也不捨得輕易送人,看得出姨媽是真心喜歡他送的禮物。
「今天是中秋,你就留家裡過節吧,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岑芸主動發出邀請。
顧初盯著陸北辰。
陸北辰沒看她,卻十分溫和地對岑芸應聲,「好。」
一個「好」字,就令顧初的心臟撲通通地直跳了。
「哎呦,你還站這幹什麼?」岑芸這次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一拍大腿,「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去飯店?趕緊走,我也正好跟你上司聊會天。」
顧初一愣,看了看陸北辰,又看向岑芸,好半天才道,「姨媽,我還要去呀?」
「當然要去了,能把兩個那麼優秀的孩子約到一起我容易嗎?別以為你上司來了你就能躲過去了,你上司來那是出於禮貌來家慰問的,那是領導關懷,又不是要跟你談工作上的事,你有什麼借口不去?」岑芸頭頭是道。
「可是……」顧初一時間語塞。
陸北辰在這兒,她要去相親?
抬眼悄悄掃了他一眼,但見他的神情沒任何波動,始終不緊不慢,心中就騰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來。又一轉念,許是他壓根就不知道姨媽要她幹什麼去,想了想,對姨媽說,「表姐都不去相親了,我怎麼去啊?」
話畢,又看了陸北辰一眼。
然而,他依舊風輕雲淡,慢慢品茶,似乎對「相親」兩個字絲毫不感冒,置若罔聞。
心就沉了下來。
他來,是為了跟她和好嗎?還是,要跟她把話說清楚後分道揚鑣?
「你有什麼不能去的?你表姐那個事兒今晚我還得問清楚,但盛天偉杵在那兒我也不好再逼著你姐去相親,所以我又幫你重新安排了一下,你不用同時見兩個。」岑芸說。
顧初剛要鬆口氣,就聽岑芸補充道,「十點鐘見那名醫生,十一點鐘見那名律師。」
「啊?」她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我想了一下,那名醫生呢雖說跟你有共同語言,但那名律師更適合你,萬一顧家的事兒以後再有什麼苗頭,那名律師也能幫得了你不是嗎?」岑芸一本正經地說。
顧初欲哭無淚,又看向陸北辰。
而這一次陸北辰也抬眼在看她,眸底深處似有笑,但若仔細看又捕捉不到,他的心思難測,一時間令她無法理解。
「可是……我總不能把我上司扔這吧?」她決定拿他當擋箭牌。
奈何岑芸口才了得,「你上司有我陪著你還擔心什麼?再說了,你走了我才能好好地跟你上司聊一下你工作的情況,要不然你在外面現在究竟什麼樣我怎麼知道?你杵在這,要你上司怎麼好意思說實話?」
多麼充沛的理由啊,如果陸北辰只是單純為她的上司,這理由還真是能說服她。
顧初攥緊了拳頭,手心裡就沁了汗,汗水又刺激了手心尚在癒合的傷口,開始一跳一跳地刺痛了。
岑芸又看向陸北辰,生怕是他沒明白,就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呢知道小初在中秋節回來所以給她約了幾個相親對象,她啊也老大不小了,平時自己也不上心這種事,所以就得我這個做姨媽來操心,沒辦法,她父母去世得早,可不就得我來管她和思思?你可千萬別在意啊,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不過沒有關係,她頂多就是吃個飯回來,到時候你這邊再有什麼工作上的事交代也來得及。再說了,你是她領導,看著自己的屬下能有個好良緣也是高興的事嘛。」
顧初聽了這番話,心裡咯登一下。
按理說這樣的話在領導面前說不大合適,如果,姨媽真是將他視為領導。她怎麼聽著有故意之嫌?難道,姨媽是察覺出什麼來了,所以故意用這番話來間接表達她的意思?她是想告訴陸北辰,她的終身大事是由她這個姨媽說了算,在姨媽眼裡,陸北辰只能是領導,永遠不可能跟她有其他關係?
陸北辰向來聰明,應該能聽明白姨媽的意思吧?
她竟期待他的反應,心提到了嗓子眼。
聞言岑芸的話後,陸北辰唇稍微揚,語氣始終輕緩,「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理所當然的了。」
一句話,像是硬生生塞了顧初一個滅火器似的,將她胸腔裡燃燒的熊熊烈火給撲滅了。心不停地下沉,墜入了無底深淵,果然,他不曾在在乎過。
明知她是去相親,還是這般不在乎,是她自作多情了,心底唯一那麼一點的期待也都消失殆盡。
她去相親,他不在乎……
這個念頭只要竄進腦子裡,心就跟手心的疼似乎,火辣辣。
「看看,還是你的上司通情達理,比你這個小丫頭多吃了幾年鹽就是站得高看得遠。」岑芸似乎很滿意陸北辰的態度,又催促著顧初,「趕緊去吧。」
她使勁咬了咬唇,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北辰啊,你就留在這陪我聊會天吧,不介意吧?」岑芸笑呵呵看他。
陸北辰淡淡一笑,「好。」
顧初聽不下去了,使勁攥了一下拳頭,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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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房間。
許桐顯得有些焦躁,雙臂環抱,走來走去。
相比之下,盛天偉格外地悠哉,站在穿衣鏡前,左一件襯衫右一件外套地比劃,他倒是帶了不少衣服過來。見許桐走來走去的,笑道,「哎,我穿白襯衫還是灰襯衫?」
許桐停步,看著他,「幹什麼?」
「今晚去你家吃飯啊。」盛天偉回答得十分自然,一手拎著件淺灰色的襯衫,另只手搭著件黑色西裝外套,面向她,往身前一搭,「這兩件搭在一起還可以吧?」
許桐張了張嘴巴,好半天說,「你還真去啊?」
「伯母盛情邀請,我當然要鄭重出席。」盛天偉唇眼都染了笑,「平時你搭配顏色搭得好,幫我看看。」
許桐聞言後,快步走到他面前,直接奪下了他手裡的衣服,看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的目的還不明顯嗎?」盛天偉故作驚訝,兩手一攤,「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在追求你,哦不,確切來說,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是我女朋友。」
一向冷靜的許桐徹底瘋了。
「那是你散佈的謠言。」她咬牙切齒。
盛天偉笑了,「我從來沒否認這點,話是我說的,但要修訂一下,這不叫謠言。我是真喜歡你,真想讓你做我女朋友。但沒辦法,你總是對我敬而遠之,總是一副下屬面對上司公事公辦的模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也知道這是下策?」
「辦法不在乎好壞,管用就行。」盛天偉十分賴皮。
許桐努力強忍,好不容易壓下怒火,再開口盡量冷靜,「盛總,其實你應該清楚成人之間,尤其是那種事不用當真的,你當現在是古代嗎?你吻了我一下,就要負責嗎?不需要。」
「你誤會了,是我想對你負責,所以才吻你。」盛天偉狀似無辜,「你把順序搞反了。」
「夠了!」許桐快要抓狂,「總之,今晚你不能去我家。」
「為什麼?」盛天偉十分不解。
「你去的話會讓我媽誤會的。」許桐說。
盛天偉笑道,「所以,我去說明白。」
「不用。」許桐忙道,「你不去的話,我媽自然就明白了。」
盛天偉故作思考,半晌後搖頭,「不行,我還得去。」
「為什麼?」
「既然我已經把話說出去了,總得履行吧?要不然別人該怎麼看我?」
許桐一個頭兩個大,最後近乎哀求,「盛總,當我求你行嗎?真的別再這麼戲弄我了。」
「我是認真的。」盛天偉歎了口氣。
許桐看向他,「可是,我對你並不瞭解,情侶之間總要瞭解相處吧?現在你我這個樣子,像情侶嗎?」
盛天偉抬手正了正領帶,看向她,「我,盛天偉,遠勝集團總裁,上有一母,下無弟妹,家中獨子,今年32歲,未婚。平日喜愛打球、騎馬等運動,偶爾也會下下棋之類的,無*嗜好,吃喝嫖賭中只沾了『喝』,但酒量尚好,沒有醉酒傷人的經歷。」說到這兒,他頓了下,又道,「其他的你還想瞭解什麼,隨便問。」
許桐嗔目結舌。
「不問了?」盛天偉挑挑眉,「那行,不問就是沒問題了。快幫我挑挑衣服,今晚穿哪件會給伯母留下好印象。」
許桐捂著頭,乾脆窩在了沙發裡不出聲了。
頭疼。
頭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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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邊,岑芸的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待顧初離開後,岑芸又為陸北辰添了新茶,態度雖一如既往地好,但再開口時多了幾許感歎。
「你會不會覺得我對小初太苛刻了?」
陸北辰向來聰明,他知道岑芸將他單獨留下可不單單敘舊發牢騷這麼簡單,但始終含笑,心跡不表於面色。「不會,您是她的長輩,對她嚴格是應該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我啊,這麼多年是在她面前當慣了壞人了。」岑芸笑得有點力不從心,「就像是相親這件事上,我知道她會有想法,但我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這女人啊,做得好不如嫁得好,那麼優秀的小伙子,職業好長得又好,一個醫生一個律師的,這拿出去一提社會地位多高啊,我這是為她好,日後等她過上好日子了,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陸北辰淺淺地品著茶,喜怒不言於色,少頃,開口,「初初年齡還小,雖說這兩年經歷了不少事,但打小養尊處優,心性始終會像個孩子,您能為她事事把關,是她的福氣。」
岑芸自然聽出了他喚了顧初的暱稱,眸底深處有一瞬的怔楞,但很快又笑了,點頭道,「要不說你就是權威呢,這話啊句句都說在點子上。別看我家小初啊經歷了不少事,但很多時候還是犯糊塗的。再加上那丫頭性子也倔強,有時候啊說出那話都能氣死個人。」
「這點,我認同。」陸北辰淡笑。
岑芸馬上一拍腿,「你看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小初這脾氣就是不討領導喜歡,太直太倔了不好。她在工作中也沒少惹麻煩吧?是不是跟同事相處得也不好啊?」
「您多慮了,同事們很喜歡她。」陸北辰不動聲色,「至於我,需要她在身邊。」
岑芸心裡咯登一下,這才重新暗暗審度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看似雲淡風輕,表面處處順著她的話來說,但實則強勢智慧,使人不知不覺就掉進了他設下的言語陷阱中,等再發現就已經晚了。就像此時此刻,他不動聲色卻已明確告訴了她,顧初需要留在他身邊。
她是過來人,能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些端倪來,而且,他主動上門,其目的跟盛天偉有什麼區別呢?
但岑芸也是個聰明人,面對如此內斂又極其智慧的年輕人,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將話挑明,否則,他一旦一針見血,有些事就不好再往回圓了。
稍稍沉默了會兒,再開口時轉成了重歎,「按理說呀,小初在你那發展得挺好的我應該放心才是,但你別怪姨媽自私啊,其實姨媽把你留下的目的,就是為了說說小初的這份工作。」
陸北辰唇角淡淡揚笑,「沒關係,您有話但說無妨。」
「這年頭有份穩定的工作,又能得到領導的重視是不容易的事,我也希望小初能在一個工作崗位上有持續發展的可能。」岑芸前面鋪墊了一通,然後話鋒一轉,「但是啊,你也知道,這在中國吧,法醫這個職業還是挺令人忌諱的,你可別誤會啊,我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我知道在國外這個行業很受人尊重的。」
她用了「在國外」三個字,暗裡是想告訴他,在中國可不是這樣。
陸北辰不慍不火,「您說得在理。」
岑芸清了清嗓子,「小初吧就算今天相親不成,但總要結婚吧?你看啊,她如果再繼續做這個行業,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那怎麼能交到男朋友呢?別人一聽她是做這行的躲還躲不及呢,哪可能再跟她相處瞭解啊。所以北辰啊,今天你叫我一聲姨媽,那姨媽也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呢,是打算讓小初回瓊州來發展,就不去上海了。那個城市啊畢竟太大,女孩子家家的還是留在親人身邊好,你說是吧?」
說了這麼一大番話,她的目的就是還想讓他順著自己的話來說,只要他點頭說是,那麼她必然不會再給他任何反駁反悔的機會。她就不信了,憑著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還說不過他?
只可惜,這一步棋岑芸走錯了,她忘了對方實則也是個不好控制的人。只見陸北辰將手中的茶杯輕輕往茶几上一放,眼眸含笑,再開口卻說了句,「很抱歉姨媽,初初必須要跟我回上海。」
什麼?
岑芸驚愣。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你……這……」
「不好意思。」陸北辰起了身,溫文爾雅,實則卻掌控了主動權,「另外,感謝您的邀請,我會準時參加今晚的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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