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不是出身名門,所以從來學不會大家閨秀的隱忍和左右逢源,她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所以在面對愛情時自然是愛得投入恨得徹底。樂 文小說 l。越是溫柔內向的女人一旦傷起了心就會變得異常執拗,內心往往最是敏感脆弱。她愛陸振揚,所以她願意生下他的孩子,在面對陸家人上門索子時,她也是念著陸振揚的好將心頭肉給了去,告訴他,他的兒子叫北深。
這個名字令陸振揚感動至今,她遵從了他們陸家的家譜排序,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有個兒子叫北辰。
同時沈楚也痛恨陸振揚,所以,就算是窮死病死,她都不接受他的救濟。
沈楚發病的時候是糊塗的,器質性損傷加長期的壓抑導致她不但傷人還會自傷,陸振揚自是心疼,成宿成宿陪在她身旁,每次她發病過後,陸振揚都是傷痕纍纍。那是陸北辰與陸振揚接觸時間最長的一次,陸振揚有一次將陸北辰叫到身邊,對他說,如果有一天你母親不在了
陸北辰沒讓他把話說完,打斷他道,我雖然姓陸,但我沒打算跟陸家人扯上關係。
這句話激怒了陸振揚。
「遇上你是個意外。」陸北辰將她摟緊,輕聲道,「雖說我愛你愛得不夠光明正大,但因為有你,所以才讓我在灰暗的生活裡看到希望。」
顧初緊緊擁著他,他何嘗不是她的幸運呢。
沒遇上她之前,他的心裡就只有媽媽和北深,想的事情是學習、打工賺錢這兩樣事,他可以做小時工,又沒日沒夜地去賽摩托車,除了一筆筆不菲的賭金外,他更多是要享受極速之下的情感發洩。
「其實在你剛入學的時候我就見過你。」陸北辰輕笑。
顧初一聽愣住,問,「難道不是在軍訓的時候嗎」她不想去提第一次籃球場見面的事,那是北深。
陸北辰笑著搖頭。
這下子顧初好奇了,「什麼時候」
他笑而不語。
「哎呀你快說嘛。」她撒嬌。
他就摟過她的腰,修長的手指在她細潤的皮膚上不安分地油走,「你剛入學的時候陣仗很大,驕傲得像隻鳳凰,當時我就在想這是哪家姑娘,一看就是被人寵壞的孩子。」
「那是入學報到那天」顧初瞪大了雙眼。
陸北辰笑著點頭。
「啊」顧初一下子臉紅,捂著臉頰,「真討厭,那時候你就看見我了老天」
陸北辰凝著她的目光是迷戀,那天她被人前呼後擁,驕傲任性,他對她的印象就停留在不諳世事、全身有著臭毛病的富家大小姐,可就是這麼個不算太愉悅的印象,她卻印在了他的腦子裡。她揚起下巴微笑的臉總會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只是沒想到她會見到北深,發生了那麼一段算不上光彩的插曲。他是到了學校後才知道這件事的,他一進實驗室,周圍同學都衝著他笑,並且問他後來跟那位富家千金髮生點什麼沒有。於是他問了陸北深,北深一副咬牙切齒,跟他說,哥,你最好離那個野蠻的丫頭遠一點,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那可是在籃球場啊,我丟臉丟大了。
所以,在軍訓時教官分了他新生連二排一班後,他想了想跟教官說,我可以同時帶新生連二排二班。
二排二班,是那個野蠻小姐所在的班,當他在訓練場上看見她時,心裡想的是,再野蠻的丫頭也終是要落在他手裡的。
顧初聞言他的講述後,恍然大悟,「好啊你,原來在軍訓上你是打擊報復對吧」
陸北辰的唇壓下來,低笑,「我哪次捨得了」
顧初心裡泛甜。
「也就是遇上你那年之後,北深的情況開始變得不好,父親生怕這件事傳出去對北深會有影響,而我,更不可能倒出事情的真相。」陸北辰捧起她的臉,溫柔說,「那個時候,我其實真的很想聽你叫我一聲北辰,每一次與你見面,你一口一個北深,說實話,我很嫉妒。」
顧初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再次將他抱緊,他沒有對不起她,除了身份無法公開外,他對她是百般好,是她對他愧疚才是,這輩子都怕是還不清的。
「為了我的事,你去求了你父親,對嗎」
陸北辰輕撫她的頭,沒說話,她看著他的眼,心疼不已。其實他不用說什麼,北深的話和他曾經所說的話已經很清楚了,再聯想後來他出國的事,這麼想來必然是他父親提出了要求。
「那一年,除了失去你,我也失去了母親。」
顧初震驚地看著他,顫抖著唇問,「具體是什麼時候」
陸北辰卻輕輕鬆鬆地將她拉到胸膛上,低語,「在我出國之後。」
顧初的呼吸變得急促,「那場車禍」
他抬手,將她的發別在了耳後,輕聲說,「是因為我母親,我聽到了她自殺的消息。」
她怔楞地看了他好久,是這樣嗎
陸北辰壓下臉,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
她跟他提出了分手,他心急如焚卻又無從下手,想找她問明白,可就在那個時候他的母親自殺,那幾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的父親也趕來了,一晚上的時間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似的。
可是北深沒來,他瘋狂地給北深打電話卻怎麼都打不通。
就這樣,是他這麼一個兒子給母親送了終。
母親在上海沒什麼親戚,其實本來也沒什麼親戚,走的時候也是孤零零的,陸振揚本想將葬禮辦得風風光光,陸北辰跟他說,母親的婚禮都沒有大操大辦,葬禮也就算了。
秦蘇也來了,跟他說,孩子,跟我們回家吧。
他沒同意,母親沒了,他只剩下顧初,她還在,他不能離開上海。
葬禮過後,他找到了她,沒說母親去世的事,只是告訴她,他這幾天一直在忙,請求她不要發大小姐脾氣。她卻對他說,你配不上我,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心裡最後那麼一點希望都毀滅了,他知道顧家遇上了麻煩,知道顧家需要錢,所以他想盡辦法去籌錢借錢,最後只能求助父親,想借助陸門的力量來幫她。
那時候他的念頭就是,他已經失去母親了,絕對不能再失去她。
父親問他,你現在承認自己是陸家的人了
他點頭,說承認。
父親說,我可以幫你救助你的小女朋友,但你不能留在上海了。
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多麼勝券在握,哪怕他是他的兒子,必要的讓他妥協投降的手段還是有的。他同意,只要能幫她擺脫困境,只要她還愛他
她最終還是沒能給他機會,而他也終是與她背道而馳,直到,聽到她與喬雲霄訂婚的消息。
這些,都是他不想去說出口的事。
她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女人,哪怕是恨過,他還是不忍告訴她的這番真相。內疚是把殺人的刀,他知道當初那句脫口而出的話是多麼殘忍,他以為他會看到她痛苦就能痛快,於是,就那麼不假思索地說了。
她是內疚了,更甚者是痛苦,當她聽說北深發生車禍是因為得知她訂婚的消息後,她眼裡的悲愴成了無數把刀子,他反倒是最遍體鱗傷的那一個。
有些事既已成了過去,那麼,他願意用一些看似美麗的謊言來減輕她的內疚苦痛。
顧初凝著他,想從他的眸裡挖出些端倪來,他看穿她的心思,大手扣在她的頭上,說,「初初,你要記住,你沒有對不起我過,怪只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
她難過,臉頰貼在了他的脖頸,眼眶就紅了,其實她想說的是,是她沒能看穿他當時的苦,才成全了這些年的孤獨歲月。
「後來,北深失了蹤,我一找就找了五年多,直到現在他終於回來了。」他轉移了話題。
顧初抬眼,「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母親去世後他遲遲沒回上海,我就開始懷疑他的去向,可父親看上去並不著急,直到後來我提出報警卻被他阻止了,那個時候我有預感,北深的失蹤跟父親有很大關係。」陸北辰說,「沒辦法選擇報警,我只能案子調查。」
顧初明白了,這也是科洛這幾年同他走得很近的原因。
「這些年他去了哪裡陸伯伯為什麼要讓他失蹤還有他現在怎麼就回來了」顧初一肚子疑問。
陸北辰便將陸北深縱火一事告知,又道,「我想這些年父親也沒少給他找過醫生,名義上是關押,實際上是治療,他平日內向,心理壓力往往就會很大。現在他知道自己當年錯得離譜,說明他已經走出陰霾了。」
顧初重重歎氣,「我現在終於明白凌雙為什麼那麼恨我了。」
「她比你聰明。」陸北辰取笑。
顧初不滿他這麼說,不悅地看著他。
他解釋,「其實在去年的同學會上,她就知道當年是我頂替北深去上課的事。」
顧初一愣,「我才不信」
「這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道理了,當年你接觸的是我,所以你沒法得知北深的性格,但凌雙跟你不同,她接觸的是北深,我跟北深多少會有些不同,所以她看見我就明白一切了。」陸北辰捏了捏她的臉,繼續道,「當初她為什麼一定要來做我的專題其實她更想知道北深去了哪裡。」
顧初這才恍悟。
良久後,「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
顧初咬咬唇,「當初你說過北深的女朋友是蕭雪,可他又跟凌雙」
「北深很少跟我說他和凌雙的事,但我清楚一點的是,他不愛蕭雪,當時他也是被她顫得沒辦法了才同意在一起,後來他跟蕭雪分手了,蕭雪把你當成了罪魁禍首。」
顧初還記得蕭雪當初歇斯底里的樣子,不由感歎,在面對愛情時再高傲的女人也有發瘋的時候。現在想來,她突然覺得凌雙在北深心裡也許真佔有一席位置,他將凌雙保護得很好,至少,蕭雪沒找凌雙的麻煩。
她看向陸北辰,看著他英俊外捉的臉頰,高蜓的鼻性感的唇及延至下巴完美的弧度,心中總是漾漾,有疑慮滑過心頭,藏不住,浮在眸底。陸北辰見她這幅神情後,微微挑眉,「你想問我什麼」
倒也不奇怪被他看穿,因為這才是陸北辰。
她的手指攀上他的喉結,似認真又似不在意地問了句,「那你呢在我之前和在我之後」
就算在大學的時候她都沒認真地問過他這個問題,因為那個時候她真的相信他跟蕭雪是有點什麼的,就算沒有談過戀愛,也許以前也有過曖昧。
現在,她知道了一切,那麼自然而然就想到這個問題。
陸北辰看著她,甩了個字,「傻。」
「對,我就是傻,所以你得告訴我。」顧初才不允許他這麼四兩撥千斤。
陸北辰的神情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告訴你什麼」
「我是不是你的初戀,然後在我之後你還有沒有過其他女人,那個林嘉悅不算,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她辟里啪啦地說了一大通。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他看上去愈發不自然了。
顧初見他眼神閃爍,一向挺自信口才尖銳的他倒有點彆扭了,想想以前,再想想跟他重逢後的林林種種,心底就泛起莫名的喜悅來。湊上前,近乎貼上他的鼻子,「你就只有我一個是吧」
陸北辰清了清嗓子,「知道還問我」
顧初被他的彆扭勁給逗壞了,忍不住笑出聲,摟住他,「我這不是想要確認一下嗎這麼說,你在我之前就沒戀愛經驗,在我之後也沒交過女朋友是嗎」
陸北辰將她推到一邊,乾脆躺下來翻過身,扔了句,「睡覺。」
「哎,話還沒說完呢,睡什麼覺啊。」顧初趴在他的肩膀上,藉著光亮這麼一瞅過去,又忍不住笑了,「天啊,你臉紅了」
「什麼臉紅燈光晃的。」陸北辰一副很彆扭的模樣。
「承認自己沒有戀愛經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呀」顧初愛煞了他這個孩子氣,忍不住捏他的臉。
她又想起他第一次吻她時那漲紅的臉,現在終於可以確定那的確是他的初吻,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的他就跟那次她問他之前有沒有吻過別的女孩子一樣彆扭,這對於生性驕傲的他來說,戀愛經驗近乎為零著實是「奇恥大辱」。
聽說像羅池那種再沒時間戀愛的人以前都談過戀愛,更別提他身邊那些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們了,他倒好,白紙一張,看來平時沒少被潘安他們拿來做笑料來講。
也怪不得一問他這種事,他就近乎孩子般的執拗和不自在。
還想繼續逗他,豈料被他翻身壓過來,這一次輪到他居高臨下,將她所在床與他的胸膛之間,「捉弄我很有意思是吧」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深邃好聽,她主動摟住他的脖子,「不是捉弄,是幸福。」
陸北辰的眼神變得柔和,低頭下來,輕吻她的唇角。
那清清淡淡的氣息沾染了她的唇息,她心口就微微地脹疼,呢喃,「北辰,不要離開我了」
他撤離了唇,凝視著她,拇指輕覆她的唇瓣,許久沒有說話。
「雖然斯密斯沒給我看過你的病例,但我相信你腦中的血塊一定不是很樂觀,你回來卻對我避而不見,就是擔心你的病情是嗎」
陸北辰低低開口,「初初,我只是不想連累你。」現在,連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怎麼樣。
顧初伸手,手指輕輕穿過他的頭髮,「我想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北辰,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他這次沒有選擇開顱手術,並不見得說他的病情不嚴重,相反的,有可能還因為存在巨大風險所以遲遲不能手術。
陸北辰側過身,將她摟在懷裡,道,「我腦中有一處血塊靠近延髓,這半年來雖說一直在進行物理康復,但壓迫性症狀已經開始嚴重。」他微微抬起右手,說,「你也知道我並不是天生左撇子,但現在,我唯一能夠精準拿捏解剖刀的右手也出現顫抖和麻痺的現象。」
顧初聞言駭然,「延髓」
延髓位於腦幹後段,如局部受損嚴重可威脅生命,她想到了他腦中的嚴重性,可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怪不得連斯密斯都不敢輕易動手。
「心臟呢出沒出現疼痛的跡象」她緊張地問。
延髓如受到嚴重性壓迫會影響心肌功能,這才是最可怕的。
陸北辰笑著將她摟回懷裡,道,「還沒那麼嚴重。」
「可是」
「初初。」他打斷她的話,輕聲說,「放心,既然我敢出來見你,那麼我一定會積極配合治療,斯密斯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要相信他,對嗎」
顧初輕輕點頭,可心裡總是惶惶不安,末了說,「我能看你的病例嗎」
陸北辰遲疑了一下,但很快揚唇,「我會告訴斯密斯你的要求。」
她聞言,將他緊摟,「北辰,你一定不能扔下我知道嗎」
「好。」他笑著承諾。
她沒抬頭,所以沒看見他略有複雜的眼神,想來人的生命始終脆弱,生死不由人,他沒告訴她的是,其實這大半年來他的心臟已經有時不時會有抽痛,這是一個十分不好的預警,也是他遲遲不敢見她的原因。他回來,想她想得厲害時總會偷偷看上她幾眼,直到北深將他逼得無路可退,他也只能面對。
「我不管,總之你以後要是再敢有做縮頭烏龜的念頭,就別怪我跟你急。」顧初恨不得將他摟進身體裡去,藏起來,不讓他再受到一丁點的風吹雨打,「你要逃我就追。」
陸北辰聞言她的話後喉頭一陣發緊,心中動容,卻挑起她的下巴,故意輕鬆道,「縮頭烏龜敢這麼形容我」
「都不敢面對我,難道不是縮頭烏龜」
他壞笑,大手一拉,她就趴在了他的身上,他道,「面對你,我什麼時候縮過頭」
「還說沒有你不是」說到這兒,顧初一下子明白了他話裡的真正含義,臉蹭地紅了,抬手錘了他一下。他接過她的拳,笑得愈發性感,另只手不安分地摩挲於她的肌膚,「還想要嗎」
顧初趴下來,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頭,「你現在最好禁慾。」
「禁食可以,禁慾,沒門。」話畢,大手就更是放肆。
「急什麼」顧初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櫻唇貼上他的,風情萬種道,「這次,讓我來伺候你這個病號。」
陸北辰被她的模樣撩得胸口蕩漾,大手輕輕按住她的頭,任由她的吻綿延而下,嗓音粗噶,輕吐兩個字,「妖精。」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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