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陸北辰回了實驗室後就再也沒出去過,連吃飯都叫得外賣,門口的記者試圖跟著外賣一同往裡闖,然而被自動識別系統擋得死死的。
語境和潘安也沒閒著,屍體早已被家屬領回火化下葬,不可能再重新進行屍檢,想要重新擬報告最好的方式就是翻查以往的屍檢報告。在陸北辰近乎bt的要求下,語境已經練得將內部屍檢報告寫得堪比屍體結構還要詳細,上交的報告需要簡潔明瞭,但內部存檔的報告可不是這樣,每一個屍檢報告都厚得跟本書似的,所以語境很苦惱。
潘安比他輕鬆不了多少,雖不是面對文字,但一幀一幀的分析圖譜都不能錯過,每看一會就得抬頭看看別處,防止自己成了鬥雞眼。
魚姜將幾份樣品成分先出了個簡單標注,結果出來後她大吃一驚,忙去找陸北辰。
陸北辰一身白大褂,一次性無菌手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面。魚姜掃了卡進了無菌區,拿報告給他看,「棕色瓶裝的樣品果然跟其他幾瓶的不一樣,其他幾瓶更像是它的輔助性藥物。」
陸北辰接過報告仔細查看。
魚姜在旁說,「棕色瓶裝的樣品只含有x-r2成分,但沒有強心甘類成分,其他幾瓶是含有強心甘類藥物成分,只是成分比例不同而已。」
換句話說,陸北深所服用的藥物跟錢豪他們的確不一樣,所以,用藥後的反應也不一樣?陸北辰皺緊眉頭,沉默許久後吩咐魚姜,「我需要一份完整的報告。」
「我馬上做。」魚姜明白,轉身離開。
一切都按照他所懷疑的方向去了,這種感覺好也不好,好,是因為這個發現極有可能揭開何奈的謊言,不好,是因為很有可能將北深推上風口浪尖,他要做好完全準備才行。
出了無菌區,洗了手,手機在桌上響了。
是羅池。
他比任何人都要急於知道結果。
接通,沒等陸北辰說話,羅池的聲音就亟不可待地衝過來了,「怎麼樣?有線索了嗎?」
「我給你提供證據,線索需要你自己去查羅大警官。」陸北辰糾正了他的說辭,但也沒多廢話,再開口就落在了案情上,「可以判定何奈手中握有兩種藥,一種我懷疑就是顧家的原配方,另一種藥是為了彌補原配方的不足而做的研發,原配方的藥物成分的確能很大可能地抑制神經興奮、癲狂,所以何奈才讓北深常年服用原配方,但對警方有所隱瞞,何奈的目的不單純。」
「這是重大的發現!」羅池在那頭興奮。
陸北辰坐回到椅子上,捏著發酸的眼角,「羅大警官,實驗室這邊不眠不休近72小時,你當我們是在過家家?」
羅池聽出他的不滿,笑道,「知道你們辛苦,等結案了一定請你吃大餐。」
「不用,這也是我自己的事。」
羅池馬上說,「報告什麼時候出來?」
「魚姜手腳利落,給你看的報告又不需要太複雜,所以夠你一個路程過來的時間。」陸北辰輕描淡寫,「前提是,你需要先清理掉門口那些扛機器的,我不需要那麼多看大門的。」
羅池立馬明白,告知,「放心,我馬上清除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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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辰「偷渡」到老洋房已是又一天的後半夜了,這個時候顧初已經入睡,他雖一身倦怠,但還是躡手躡腳,簡單洗漱了一番,摸回到了床上。
他的如意算盤是這樣打的:大半夜回,第二天拖到她上班之後醒,她是個上班守時的好姑娘,從不會遲到早退的。
臥室裡很暗,顧初臨睡前將窗簾拉得死死的,她染上了他的習慣,也為了他回來後能一夜無夢。
只不過她睡得不是很踏實,他一躺下,她就翻身過來,自然而然地摟住了他的腰,頭深深埋在他的懷裡。陸北辰的心軟成了水,手臂一抬讓她枕著入眠,她如嬰兒般微蜷的姿勢預示著她感到的安全。
他將下巴輕抵她的頭,呼吸間是她髮絲的清香,像是催眠劑,很快,他也沉沉入睡。
翌日是個大晴天,深秋了,天氣就格外好,只是偶爾的秋涼落葉讓人傷感。陸北辰睜眼的時候已經八點了,周圍挺熱鬧,全都是鳥兒隔著窗簾在玻璃外嘰嘰喳喳的動靜。
身邊沒了人,枕頭也是涼的,只是懷裡還有女人香,他認為,她已經上班去了。簡單沖了個澡,刮了鬍子,鏡子裡的他就成了清爽之人。
下樓打算弄點吃的,豈料一進餐廳他的腳步一僵,整個人佇在餐廳門口不動彈了。
「醒了。」顧初竟沒去上班,見到他後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了,輕聲說,「早飯都備好了,吃吧。」
這出乎陸北辰的意料,好半天走進來,不自然地問了句,「你怎麼沒去上班?」
「昨天晚班。」顧初輕描淡寫解答了他的疑問。
陸北辰暗想自己是忙暈了,竟忘了算她晚班的時間了。等坐下後,顧初將一杯清茶放他跟前,說,「快點吃呀,吃完了我有話說。」
陸北辰最怕聽到這句話,這幾天避著的也是這句話,他生怕她過多的問及案子,這丫頭太聰明,舉一反三的能力有時候連他都要佩服,又或者怕的是她的決定,相比前者,他更怕後者。他沒作聲,默默地喝茶,顧初將精心做好的三明治推到他面前,偏頭問他,「你怎麼不問我什麼話呀?」
陸北辰本來就提心吊膽,聽她這麼一說心裡更沒底了,味蕾瞬間像是失靈,吃不出味道來。顧初見他頭也不抬話也不說的,倍感奇怪,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北辰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你沒睡醒啊?還是我變異了你看不見我了?」
陸北辰知道躲也躲不過,抬眼看她,「不是等我吃完再說嗎?」
「哦……」顧初收回手,胳膊支起來拄著臉,「那你快吃。」
陸北辰叉起塊三明治,剛要入口,見她直勾勾地瞅著自己,這一幕讓他背後直發涼,乾脆放下叉子,清清嗓子說,「算了,你先說吧。」這就好比背了顆定時炸彈,他怎麼還有心思吃下去?
她剛要開口,他馬上又道,「不過話說在前頭,你別想著跟我分手。」
顧初愣住。
「我知道目前這麼一種狀況我沒資格來要求你什麼,但你要相信我,我正在盡量彌補陸家對顧家造成的傷害。」陸北辰乾脆將話挑明。
顧初傻愣愣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一眨的。陸北辰拉過她的手,十指相扣,「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心裡都會有疙瘩,但是你想就此離開我,這個念頭還是收回去,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顧初嘴巴張了張,可陸北辰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又道,「五年前我沒能力留住你,五年後我有這個能力,你要是敢離開我,我不會讓你好過。」
「這算是威脅嗎?」顧初終於能插上話了。
「你可以視為威脅。」陸北辰盯著她,「現在,我可不是一個好打發的男人了。」
顧初收回手,他的目光暗沉了些許。她喝了口牛奶,想了想,抬眼看他,「那麼,你承認陸家偷了我父親的藥方吧?」
「承認。」
「那你承認顧家資金鏈斷裂跟陸家的干預有關吧?」
「承認。」
顧初放下牛奶杯,輕歎了一口氣,「所以陸北辰,你憑什麼要求我原諒你們陸家呢?」
陸北辰面色一僵,心中卻隱隱不安。其實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顧初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但,他容不得分手這種事再發生一次,乾脆扔了狠話,「顧初,你要是敢跟我分手,你休想走出這個屋子一步!」話畢他起身,關於這個話題,他不想再討論下去。
身後,顧初卻幽幽地揚聲,「不讓我出門?那麼,你心裡就能理所當然些了對嗎?」
陸北辰止步,轉身盯著她。
「陸北辰,是你們陸家欠我的,你把我關起來算怎麼回事?」顧初一手支著臉,一手輕輕轉著牛奶杯,語氣不氣不惱的,「我知道你有幾個聽話的保鏢,但這麼對我不公平吧。」
陸北辰一言不發,其實他也是急了,真想對她狠?怎麼捨得?顧初拿眼睛瞥他,輕歎一口氣,「我不可能找陸家討債,但找你討債總行吧?你們陸家欠我的,你補償我好了。」
「你想要什麼補償?」陸北辰問。新藥他遲早會還給顧家,如果她想要錢,也沒問題,他可以把他全部的身家都給她,只要她別說分手。
顧初一仰頭,櫻唇微啟,「很簡單,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