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今天跑的天健其實原來是分給張露了，但張露因為產假剛滿，孩子小，臨近年關，家裡請的保姆也要回家去過年，所以，張露現在根本沒辦法正常上班，她叮囑向晴天健還不錯，有可能做得到現金進貨，只是聽說採購經理不太好說話。
天健醫藥的採購部裡坐了五六個人。向晴站在門口微笑著問：「打擾一下，我這有一個適合藥房銷售的非藥品，請問由哪位負責這方面的業務？」
「張子楓，找你的。」一個女孩子朝裡面指了指。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
「張經理，你好，這是我的名片，我有一款產品想向貴公司推薦。」向晴立馬微笑著走過去。
這些天她學會了業務場上的一些套路。比如，見到一般採購人員，必定喊某某經理，這樣，人家聽著很爽，特有面。如果遇到採購經理，直接叫某某總，這樣，人家也非常高興。當然，在她這個層面，基本上只見過採購經理。小東小西的採購，還輪不到高級別的人來出面。
「什麼產品？」這個叫張子楓的手上正忙著，似乎不太耐煩接待。
「這是我們的產品。張經理，來，吃顆檳榔。」向晴小心招呼著。要是男銷售代表，可以遞上一根煙，但現在很多辦公室都是禁止吸煙的。作為一名女性銷售代表，不能遞煙，向晴一般會遞上檳榔，這個城市，檳榔是一種最常見也最實在的交際方式，當然，要是遇上採購員是女的，向晴會遞上口香糖，再熟悉一點的，巧克力什麼的。
張子楓果然沒有拒絕向晴遞上的檳榔，撕開直接就嚼上了。看來，他忙得暈得轉向，正好需要醒醒腦。他一邊嚼檳榔，一邊挑剔地看著產品包裝，「衛生巾？這個牌子，好像沒怎麼聽說過。」
「是新產品，不過，它的質量超過國際大牌，對了，恆安堂、同濟堂、協力都已經進貨了，市內各大超市也基本上都進了貨……」
「恆安堂進了？」
「進了進了，現在他們差不多所有門店都鋪貨了。雖然是新品，但是是遠航藥業監製，大家做藥的，肯定對遠航非常熟悉。」向婆不是賣瓜，但也得不停自誇。
「哦，遠航，現在連姨媽巾都做了？東西看上去不錯，剛才看你的價格系統，控制得也很嚴格，好像還可以，不過，新品需要我們孟經理點頭。」張子楓這一關似乎比較容易通過。做業務就是這樣，雖然說不上過五關斬六將，但程序還是很複雜的。
「孟經理是哪位？」
「出門右拐第一間辦公室。正好我們明天有新品會，要是行，就可以通過。」張子楓似乎想要向晴直接去找，別的公司一般都是放在採購員這裡，內部走流程，這家公司，有些不同。不過，天健也是業內近兩年業績爆發的公司，算一顆中等偏大的石頭，她不想放棄。
向晴拿上產品轉身，背後聽到剛才說話那女孩子乾笑了一聲，「張子楓，你現在做事很消極嘛。」
「我才懶得多管閒事，反正姓孟的將權利全部抓在手上，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要他親自過目吧。」張子楓冷笑一聲。
向晴後背發涼，這個採購部，上下級之間明顯有矛盾啊。不過，這是人家內部矛盾，她作為一個來推銷產品的，只有硬著頭皮上，大不了就是被支使多跑些路唄。
右邊第一間辦公室門是開的，這是一個好情況。
「您好，請問您是孟總嗎？」向晴站在門口禮貌的問候。
「是，有事嗎？」男人正在看電腦，順著向晴的聲音側了一下頭。
「孟總好，我是採購部張先生推薦我過來找您的，我這有一款不錯的產品，希望能到貴公司旗下的藥房銷售。」向晴走了進去，第一時間，遞上了名片和檳榔。
孟經理將名片和檳榔都放到桌子上，明顯不耐煩地言語了一句：「怎麼什麼人都來找我？」
向晴有些尷尬。
幸好，男人接下來還是問了一句：「什麼產品？」
「衛生巾。」
「這玩意又不賺錢，我們從不主推這樣的東西，純粹是個配角。」
「請您看看我們的產品，還有價格系統，我們產品質量好，價格空間大，現在包括恆安堂在內的一些藥房都在作為主推商品上架呢。那些個合資品牌的衛生巾利潤全被廠家控制，他們是老大，根本不賺錢，配送費都不夠。」向晴現在誇起自家產品的時候，已經是口若懸河了。
孟經理慢慢看著產品包裝和相關資料，向晴在一旁坐下，微笑著等他的下一步反應。她還要考慮兩種應對方式，一種是他有興趣，另一種是他直接拒絕。
這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也許不到，但是，禿頂嚴重，地中海。向晴曾經在銷售部的時候聽過相關知識，當時是銷售部新推一款強腎片，他們引申了一些知識，好像是說，禿頂的男人某項功能強盛，當然，這個沒有完全的科學根據，但向晴知道，引起禿頂最主要的原因，是雄性激素分泌過於旺盛。不過，禿頂雖然難看，嚴重影響形象，但是，它也有某些優勢，比如，這樣的人一般比較聰明，聰明絕頂？向晴在心裡暗笑，強忍著。
「你這個產品怎麼樣結算的？」孟經理沒有說接受，也沒說拒絕，而是問結算方式，有戲？
「原則上我們是現金結算，也就是說款到發貨，不過，我們現在因為正是推廣期，像您公司這種信譽良好的，我們可以鋪貨，實銷月結，或者送二結一。只是，在價格方面，不做現金，5個點的返利就沒有了。您公司有實力，做現金的話，利潤空間更大。」向晴落落大方的介紹著。原來在學校做過播音員的聲音，非常動聽，孟姓經理好幾次抬眼看她，但他城府挺深，臉上一直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老江湖！
「這樣的產品，不是我們非做不可的。我們需要開會討論。」
「理解理解。」向晴趕緊接話，「要不，我把資料放在您這，您再瞭解瞭解，我們很有誠意和貴公司合作。」
「行吧，放這吧。做現金可以優惠5個點是嗎？還能更多一點嗎？」孟經理似乎挺關心這個返利的問題。
「5個點是我們的統一政策。」向晴覺得做現金也許有戲。相對於資金寬鬆的公司，做現金肯定可以降低成本。張露不是說過有這種可能嗎？她想努力爭取一下。但是，對方似乎並不滿足於這5個點。
向晴沒有鬆動，她的職權範圍內也無權鬆動。那個孟經理不再說話，瞬間冷了場。
「孟總，您能給我一張您的名片嗎？我回公司申請一下政策，如果有最新的政策，方便我聯繫您。」向晴自然明白，回去等，人家是不會主動打給你的，必須你盯緊了，時不時的催一催。
男人給了她一張名片，孟旭良。
向晴從經理室退出來，她還是反身到採購部，和那個張子楓打了個招呼，沒辦法，從上到下，大鬼小鬼都得照顧到，有時候，閻王易見，小鬼難纏。
「張經理，孟總說我那個產品先放那，他要考慮考慮，謝謝你的引薦。」今天的天健之行，沒有什麼建樹，只能說算探探路認認人，真正成功簽約並送貨，估計不跑個三五趟是不行的。
向晴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的能力已經上了一個新台階，偶爾還是會出現想逃離的念頭。她嚮往山水田園、不爭朝夕閒適的神仙般的日子。但是她是個理智的人，她明白，嚮往這種人生理想狀態，不過是對現狀不滿的逃避心理。逃，也不知逃到哪裡去，還不如學會自我安慰要實際得多。至少今天，認識了採購員和採購經理，拿到了聯繫方式，算是打好了基礎。做銷售最大的魅力，在於成功的那一刻，然而，為了那一刻，不知要消耗多少光陰，磨掉多少耐心。值得一提的是，做銷售是自我提升較快的職業，也是不靠裙帶關係只靠實力晉陞較快的行當。是的，做好了至少收入增加，至於晉陞，在姨媽蘇手下，會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