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的工作發展得如火如荼,自從到了錦城,連星期六星期天她也不曾休息過。偶爾靜下來,她會給李老爺子打問候的電話,老爺子問得最多的是什麼時候回,她也想回去,可是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特別是她看到其他的區域經理週六週日也忙著跑市場,或者和當地代理商聯絡感情,她覺得她更加不能放緩腳步。看來,前三個月,她是別想回家休假了。
這些天,唯一讓她欣慰的是,自從她走後沒多久,羅娜和黃子軒正式牽手,開啟了戀愛模式。向晴自嘲她當了這麼久的電燈泡,早知如此,她應該早點離開,讓他倆更早的得到幸福。
酷暑來臨,每天早上不到六點太陽就出來了。這天向晴剛剛六點就被朝陽喚醒,她躺在床上,先在腦子裡過一遍今天一天要做的工作,然後等著姨媽蘇的morningcall,但是,六點半過去了,她的手機沒響,六點四十了,他的電話還沒來,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向晴躺不住了,爬起來看手機,看鬧鐘,還看電腦,一切顯示她的時間沒有問題,而他的電話,一直沒來!
什麼情況?
他睡過頭了?向晴想,終於被她抓到一次機會,這次,就要她來打給他,終於被她抓到小辮子了。
她有些小興奮地撥打他的電話,居然是: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他還在睡覺?不對,他沒有睡覺關機的習慣。他說過的,因為爺爺,因為廠子,因為業務,因為種種責任,他的手機從來不關。什麼情況?向晴隱隱有些不安。儘管如此,她還是像往常一樣準時給大家開早會,開完早會開始看各地市場的銷售報表,但是思想很難集中,時不時的走了神。
好不容易熬到十點,她再次撥打他的電話,還是關機。向晴不禁擔心起來,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給每天都呆在辦公室的劉笛發消息:劉笛,李經理在辦公室嗎?
劉笛很快回話:沒有。
他沒去上班,電話也打不通,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向晴繼續和劉笛聊:我打李經理電話,關機了,有點事要向他匯報,他要是來辦公室了,請你轉告一下。
劉笛:我還有事找他呢,也是打不通他的電話。他昨天下班的時候和那個廣告公司的女老闆一起走的,聽說是一起去吃飯,莫非……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劉笛在這句話的後面還特意加了一個陰險的笑臉。
廣告公司女老闆?王欣。向晴的心裡咯登一下,他曾經正面承認,她是他第一個動心的女孩子,難不成,昨晚,他們再續前緣?劉笛的那句詩,非常刺眼。可是他連手機都關機了,又不得不使人產生聯想。莫名的,向晴的胸口堵得慌,胸悶氣短,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什麼事也幹不了。她不願意相信劉笛的猜測,冥冥之中,她有一種感覺,他們,是有某種默契的,這種默契瞭然於胸,她不相信他會發生這種事。
到了下午,他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向晴急了!他肯定出了狀況。難不成他爺爺……大熱天的,向晴的後背發涼。怎麼辦?突然,向晴想到了一個人,楊潤,不管工作還是生活,他和他是最親近的人。
向晴打電話給楊潤,「楊潤,我今天給李蘇航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他沒什麼事吧?」
電話那頭,楊潤頓了一下,「一直打不通嗎?」
「嗯,一直是關機的。你清楚情況嗎?」
「工作上是出了點問題,可能心情不太好,但是,按我對他的瞭解,不至於玩消失啊。我想辦法聯繫他,也許電話故障,你別擔心。」楊潤匆匆掛了電話,只說他工作上出了點問題,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不是老爺子的健康問題。工作上,他會出什麼問題?向晴非常不安。
心上心下的過了一整天,下午,向晴剛剛給下面的業務經理業務員們做完培訓,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辦公室,辦公室的員工都下班了,她還有總結要寫。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天氣又熱,她感覺胸悶噁心,恐怕是中暑了,加上為某人擔心,她有些昏昏沉沉的。她開了一支藿香正氣水,一邊喝一邊再次撥打李蘇航的電話,還是關機。
他幹嘛去了?他在哪?向晴已經無法淡定了。
有人敲門,她抬頭一望,居然是李蘇航!他就這樣活生生笑意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向晴以為是自己眼花,她使勁揉了揉眼睛,沒錯,真的是他。
「老李,你怎麼來了?」她簡直是撲過去的,抓住他的手臂搖晃著,似乎要驗證真假似的。
「不能來嗎?」他本想順勢給她一個擁抱,又怕太過唐突,改為摸了摸她的頭。
「你搞什麼鬼?今天打你一天的電話,你為什麼關機了?」向晴十分不滿地質問他,害她擔心了一整天。
「你有事找我?」
「早上你沒打電話給我,我就打給你,無法接通。後來一直打,還是打不通,你怎麼回事啊!」她連珠炮似的問他。
「可以先讓我坐下來慢慢說嗎?倒杯水喝喝吧?」他提醒她。
「哦,不好意思,我都忘了。」她趕緊為他倒水,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我一大早起來趕火車,路上不小心把手機摔壞了。」他淡淡地解釋。
「就這麼簡單?」向晴覺得沒這麼簡單,楊潤不是說他心情不好嗎?是不是故意的?
「就這麼簡單啊。」
「我打電話給楊潤,他說你可能是心情不好關機了。」
「我才沒有什麼心情不好關機的習慣。當然,心情也確實不太好,但不至於影響到我要關機玩消失。真的是純屬巧合。」他嘿嘿一笑,還笑得出來,應該心情也還不是很差。
原來是一場虛驚,得知原因,向晴倒不知要說什麼好了,滿腹的焦慮和不安,在這一刻,變得難以開口。
兩人都沉默著,只是相互對視,相互微笑。
「老是盯著我看幹嘛?經常在外面跑,都曬成黑鬼了。」向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近乎小麥色,挺好看的。」
他望著她,向晴莫名地感到有些侷促,她故作輕鬆地看了一下表,「呀,快七點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川菜,很不錯哦。我才來的時候吃不慣那個花椒,現在也適應了,除了麻,其他的都很符合我們那邊的口味。」
沒有別的話好說,他也不問工作,那麼,就聊點美食唄。
她帶他出門找吃的。公司附近不遠,就有一家特別正宗的川菜館子,她領他上樓找了一個安靜的包間。
「你是屬於吃貨型的,到了這個美食之都,似乎並沒長胖。」他繼續盯著她看,要是別人,向晴肯定不樂意了,因為是他,她還是不在意。
「胖得起來嗎?每天像瘋狗似的到處跑,晚上還要挖空心思想方案。」在他面前,她沒有任何隱瞞的大倒苦水,甚至有些嬌嗔。在這裡,她是區域經理,是老大,她必然是認真嚴肅的代名詞,在他面前,她像無知少女,可以任性。
「這個活可是你自己攬的,不要怪我哦。」
「我沒怪你,我只是說我的勞動強度太大,胖不起來。老李,你說我會不會過勞啊。」向晴半開玩笑半當真的樣子。
服務員送上菜譜,李蘇航遞給向晴,「這個,你來吧,你肯定比我有發言權。」
「好,我來。酸菜魚、水煮牛肉、火爆腰花、麻婆豆腐,再加一個菜心。」向晴點菜一氣呵成。
「兩個人,五個菜,是不是有點多啊!不過,都是我喜歡的。還是去掉一個水煮牛肉吧,我們要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她自言自語,又去掉一個,李蘇航反正也不發表意見,一副坐等吃的樣子。點完菜,她一抬頭,正好和他含笑的目光相遇,她也報以微笑。這一次相見,他們似乎都不會抬槓了,感覺很溫情,如同每天清晨那個帶著陽光味道的morningcall。
「向晴,我知道你很拼,還是悠著點吧。慢慢走向正軌之後,要學會如何科學的監管。」
「嗯,我明白。只是起步階段,不敢懈怠。我現在每天晚上還要堅持學習一些營銷方面的知識。學習的過程必不可少,真是開卷有益,我發現我現在某些自我方面提升很快。」
「很好……」他繼續望著她笑。
「你,這次是來突擊檢查工作的?」
「不是,私事。」
「什麼事?能說嗎?」
「我又得到一則消息,說我媽後來就在這個城市生活,我是來找我媽的。」
「哦?打聽到了嗎?」
「到了這邊,消息又斷了。」他歎了一口氣,看來,今天已經在這邊跑了一下午才過來的。
「你不是說你爺爺有你媽媽的消息?」
「我爺爺的消息,是帶條件的,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必須看到我結婚,才會告訴我情況。你又不和我結婚,我只好自己想辦法托人打聽,但是還是沒有結果。」向晴聽他的口氣,彷彿不結婚是她的錯,暈吧,婚托她可不幹,戀愛都沒好好談過,就成二婚頭,死活不幹,當當女朋友,無關痛癢還差不多。
「那你覺得你爺爺的消息又是真是假呢?」向晴看到他自己查到的消息,一次又一次落空,她不免懷疑老爺子消息的可靠性。
「我感覺,我爺爺帶條件的消息,要麼就只是個晃子,只是為了逼婚,不是真消息,要麼,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也許我媽已經不在了,所以,他才會不緊不慢可有可無的態度。」他仔細分析這個消息的可靠性。當然,如果真是這樣,對他是沉重的打擊。至親的人,一個個都離他而去,他怕未來的日子充滿不確定性,他需要某種力量來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