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頓飯在尷尬和沉默中結束了,白舅媽沒對那三個孩子表示任何看法,而白舅舅的表(情qing)顯然非常難看,反應最大的是白皎皎和白羽,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外面居然有了私生子。
這問題可就嚴重了,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這不僅僅意味著有個孩子要多分寵(愛ai),而牽涉到利益分配的問題。
估計接下來白家要亂成一鍋粥了,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把矛頭對準楊綿綿,白外公和白外婆尤其如此,荊楚再怎麼得他們的疼(愛ai),那都是外人,他們最關心的當然是親孫子了。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但今晚上還是要在白家過的,楊綿綿晚飯就喝了一碗湯,沒一會兒就覺得餓了,肚子咕嚕咕嚕叫。
「餓了?」荊楚覺得她今天受委屈了,加倍疼(愛ai),「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可惜楊綿綿真的沒什麼胃口:「粥吧。」
荊楚就下廚房去熬粥了,冰箱裡有海鮮,他就想著做個海鮮粥吧,桶裡還有活蹦亂跳的鮮蝦,傭人過來問需不需要幫忙,「不用,我自己來吧」,白家的傭人做飯都是北方口味,楊綿綿肯定吃不慣。
正熬著,他就聽見蹬蹬蹬的踩樓梯的聲音,白皎皎在那裡氣呼呼地喊:「哥,爸這是什麼意思,他還想把那幾個接回家裡來?」
「爺爺(奶nǎi)(奶nǎi)都不會同意的。」白羽倒是沉得住氣,「你這兩天少惹事。」
「我就是生氣!」白皎皎跺著腳,「她是不是故意說出來的,給我們沒臉?」
白羽卻瞟見了廚房裡有人,讓白皎皎趕緊閉嘴,他可不想摻和到荊楚的事(情qing)裡,惹得他不高興並沒有好處,畢竟荊楚的荊秦唯一的兒子,搞好關係總沒錯,尤其是現在他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的(情qing)況下,爭取的支持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作為家中始終被(嬌jiāo)寵的小女兒,白皎皎顯然沒有那麼精明,她看見荊楚在那裡,依舊耿耿於懷:「表哥,我不明白,從小大家就都喜歡你,你帶著我們玩,我哥有時候都不耐煩我,你從來都沒有,我闖了禍你也替我遮掩,我要買什麼你也給我買……」她說著說著,哭音都快出來了,「我就替你不值得。」
白皎皎討厭楊綿綿的原因很簡單,她就是純粹是覺得荊楚這個哥哥太好了,她就是為他不值而已,覺得他應該配最好的女人。
就是那麼單純的原因,所以格外讓人哭笑不得。
「皎皎,可我很喜歡她啊。」荊楚的聲音也溫和起來了,「我特別特別喜歡她,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選擇。」
「她有什麼好的,那天她還把我綁起來嚇我。」
「這你以後有喜歡的人就明白了啊。」荊楚盛了一碗粥,鍋裡還留了點,「我煮了粥,你要吃就自己盛啊。」
白皎皎賭氣:「我不餓,我不吃。」說著又風風火火跑上樓去了。
荊楚搖搖頭,端了粥回房餵羊。
楊綿綿蹲在行李箱面前發愁,看到他開了頓時喜笑顏開:「快來。」
「怎麼了?」
「這裡的拖鞋和牙刷杯子都不是一對,你快去換了。」楊綿綿為這事兒糾結很久了,他們家現在東西能是(情qing)侶裝的不會是單人,她看到白家準備的東西都不是成對的,想換掉又不敢。
荊楚好笑:「壞人我來做是吧?」
「你最好了。」她在他臉頰上親了口作為背黑鍋的補償。
荊楚就只能自己去把那幾個哭哭啼啼的牙刷杯子和拖戲給放了回去,他很久沒回來這裡住了,很多東西都是新準備的,感覺有點陌生,可事實上在這裡,他度過了自己很多個寒暑假,在得知母親結婚的真相前,他與舅家的關係是真的很密切的,有空就會來這裡陪伴外公外婆。
當年,白羽那樣的親孫子和他相比都要退一(射she)之地。可知道了白香雪是被迫結婚之後,他們之間就出現了無法彌補的裂縫。
後來,當兵,退役,去南城當了警察,一點一點就漸漸疏遠了。
也許今天的爆發並不僅僅是為了楊綿綿,他也是在為白香雪不平,為什麼婚姻不可以自己選擇,為什麼非要以外界的條件來衡量一份感(情qing)是否匹配?
楊綿綿在他眼裡千好萬好,聰明漂亮又懂事可人疼,他也就是遇上她早了,等她到外面見的人多了,有的是好男人在外頭排隊,她未必還會選擇他。
能夠在她最需要一個人在(身shēn)邊時出現在她面前,他是由衷感激上天的安排的。
怎麼捨得她被那樣中傷呢?
好像看出了他的(情qing)緒,楊綿綿咬了一隻大蝦湊過去餵他,荊楚接過來嘗了嘗味道,疑惑:「不好吃?」
「好吃啊,所以給你吃一個。」她笑瞇瞇地看著他,「有沒有心(情qing)好一點?」
荊楚心裡就頓時五味陳雜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安慰楊綿綿多一點兒,她在他眼裡就是個需要(嬌jiāo)寵的小女孩,但現在她過來安慰他,他的心都要化掉了。
「過來,」他嘴上是說著過來,但實際上是自己走過去一把抱住她,「讓我抱抱你。」
楊綿綿拍拍他的背:「別難過,誰沒有幾個糟心親戚啊,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好的事,叔叔阿姨人多好啊,就已經很好了,他們說他們的,我也不難過,你也別難過啊。」
「不難過。」荊楚板過她的臉親了口,「我有小羊呢。」
楊綿綿哈哈一笑,推開他:「好了,我要喝粥了,我吃飽了再餵你好不好?」
「你吃飽了就好好睡覺吧,病還沒好全呢。」雖然吃素的(日ri)子很難過,但還是她的(身shēn)體要緊,「吃飽了我們就洗臉睡覺了好不好?」
楊綿綿看看表,黑線:「那麼早?」現在才九點鐘!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話是那麼說,但她在洗完澡上(床chuang)不到十分鐘就睡了個爛熟,荊楚親了她好幾口都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他也準備早點休息的時候,手機亮了一亮,他拿過來一看,是白舅舅發過來的短信,讓他去一趟書房。
荊楚只能重新換衣服出去。
顯然,白琛並不是為了自己的(情qing)人們找他去談話的,這對白舅舅來說都不算什麼事,他想問的是荊楚之前的調職申請:「你想去美國?」
「您聽說了。」荊楚也不意外白琛會知道這件事。
白琛沉吟著:「你是怎麼想的,我聽說的是那邊來了一個人代替了你的位置?」
「並沒有這樣的事,是我覺得一直在南城也沒有什麼意思。」荊楚對這位舅舅也很瞭解,知道該說怎麼樣的話,他不動聲色,絲毫沒有提及楊綿綿,「換個地方待待也好。」
白琛就歎了口氣:「那你是寧可出國也不願意回北京?」
「那邊有值得我們學習的經驗,我和局長說了,多引進一些那邊的辦案方式,對我們有好處。」
見他的態度那麼堅決,白琛也無話可說,他畢竟不是荊秦,不好總是對外甥的前途指手畫腳的:「你爸和我說,你的婚事我們不要插手,」說起荊秦,白琛就皺起眉頭,「但我這個做舅舅的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要上心,他是什麼樣子你也不用我說,這麼多年,心裡也恨著我們家呢。」
白琛和荊秦並不是一路人,做了那麼多年的親家,可他看不慣荊秦的為人處世,覺得他喜歡小姑娘簡直丟盡了臉面,而荊秦也不喜白家的行事作風,覺得白家人太過於看重名利。
在荊楚的婚事上,荊秦不喜歡他們像對白香雪那樣對荊楚的選擇指手畫腳,可白琛就覺得荊秦一點都對兒子的終(身shēn)大事不上心,枉為人父。
總之就是互相看不順眼。
荊楚心裡自然是偏向父親的:「父親支持我的選擇。」
白琛對此嗤之以鼻,唯一欣慰的是:「他就只有你一個兒子,總歸不會便宜了外人。」
聽到這裡,荊楚很想反問一句,那您不止一個兒子,對白羽白皎皎又怎麼交待?可他忍住了,畢竟是長輩,如此下面子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既然來了,就多陪陪你外公外婆,他們很想你,你這些年回來得太少了。」白琛和顏悅色,又是從前那個對他事事關心的好舅舅了,「起碼要住到國慶之後再走。」
距離國慶結束還有3天時間,荊楚想了一想,決定還是不把話說死:「盡量吧,如果那邊沒出什麼事的話。」
如果再有一次今天晚上的事,他就以南城出了案子為由,趕緊回去。
但第二天風平浪靜,如果不算海盜把白皎皎養的一隻哈士奇打趴了的話。
事(情qing)是這樣的,白皎皎養了一隻看起來,注意,是看起來相當威風的哈士奇,在家裡稱王稱霸,昨兒海盜是跟著楊綿綿他們一起到的白家,因為晚上發生的事(情qing)太多了,就只拜託傭人給海盜餵了點吃的,後來傭人就把海盜帶去哈士奇的狗窩裡了。
然後這只很有地盤意識的哈士奇就開始(騷sāo)擾海盜了,海盜本著在別人家做客的原則一直禮讓三分,後來乾脆跑到了外面,來個眼不見為淨。
第一天就那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哈士奇自己找上門來要和海盜單挑了,雖然它體型龐大,然而實在無法和海盜這樣(身shēn)經百戰的狗相提並論,輸得毫無懸念。
哈士奇委屈了,奔去找白皎皎訴苦,白皎皎一看自己家的(愛ai)犬被欺負了,立刻去找海盜麻煩,然而海盜根本沒把他們當一回事,根本抓不住它。
等楊綿綿咬著流沙包去找海盜的時候就看到海盜趴在花園的草坪上曬太陽,而哈士奇不遠不近跟著,怒吼,可死活沒趕上去挑釁。
白皎皎氣得要命:「亞歷山大你怎麼那麼沒用,快上去咬它啊!」
哈士奇吃過虧,根本不敢上前,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之後,趴下了。
「海盜。」楊綿綿對海盜招手,把另一個包子分給它吃,「來嘗嘗這個,(挺tǐng)好吃的啊。」
白皎皎跺著腳:「這是你的狗?!」
「幹嘛,想打架?」楊綿綿擼袖子,「昨天忘記說了,其實我體能也不差,你要試試嗎?」
想起那天在賓館吃的虧,白皎皎和亞歷山大一樣……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