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語錄:我們之所以懷念青春,是因為青春年少時,我們擁有現在只能稱為奢侈的東西,比如純真、比如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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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木翻看著手裡蕭雨的照片,大學時代的蕭雨黑色長髮,白裙素顏,像是從瓊瑤和安妮寶貝的小說裡走出來的一樣,眉宇間帶著三分的愁思,書卷氣十足,清益園已經沒人記得這個大部分時間獨來獨往的漂亮姑娘了,這裡的人太忙碌,就連房東都沒有親眼見過她,只記得她走的時候房子很乾淨。
林嘉木走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什麼結果,後來靈機一動,乾脆來了這裡的派出所。
蕭雨的戶口當時是隨遷到學校的大戶口上的,在C市不算外來人口,但是因為租房住的關係,派出所還是有她的底檔,最要緊的是,竟然有一次跟她有關的出警記錄——
蕭雨服藥自殺過一次,時間就是畢業前夕……報警的人是……在紀錄裡只記載著是一個匿名男子。
林嘉木差不多拼湊出了整個故事,根據履歷,時必成的父親時任本省的副省長,本省的省會C市師大的大學女生蕭雨不知因為什麼跟當時的官二代時必成相戀了,時必成當時應該還在北京讀書,兩人聚少離多,後來男方依照家裡的安排出國留學,安排女方離開校園,在校外同居,女方一心一意地等待著對方,甚至獨來獨往不與任何人聯繫,更是依照男方的叮囑沒有公開戀情,一直到……男方的父親被捕入獄,男方回國營救父親之餘與女方分了手,蕭雨戀情失敗自殺……報警的人是時必成……
後來呢?想必是癡情女跟隨情郎去A市重新開始,可情郎卻選擇了富家女,癡情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富家女的繼母……
王安妮說時必成發現了蕭雨是准岳父的情婦時,憤怒地罵她不要臉……就是因為這個吧……
現在呢?兩人重新合作了?還是各自包藏禍心?時事遷移……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當年的大學女生心裡只有自己的白馬王子,現在的富豪太太也未必如此單純。
她正在思索這些事,她的手機響了……
「你一個人去了C市?」
「我下午走的話,白天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調查。」
「為什麼不叫我?」
「你不是有事嗎?」林嘉木玩著鉛筆。
「我……」電話那頭的鄭鐸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決定說公事,「你讓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你的懷疑是對的,黃翠花病了……她這次不是做拉皮手術,是皮膚癌手術。」
「皮膚癌?」這病在中國的發病機率並不高。
「她年輕的時候接觸過太多的有毒廢料吧。」鄭鐸心不在焉地說道,「不過手術很成功,你最好還是回來跟她談一談,她手術這件事挺機密的,如果我不是從酒店清潔員手裡買了她房間的垃圾,順籐摸瓜……根本查不到她曾經手術過。」
「她為什麼不告訴王安妮?」
「怕她擔心……誰知道呢?」
黃翠花倒是很痛快地承認了,「我沒跟安妮說……她爸的病已經夠讓她難受的了,再加上我的病安妮受不了。」
「所以你才用整容手術遮掩……」
「我原來得過子宮肌瘤,子宮全切除了,現在又是皮膚癌,雖然醫生說這個癌症不難治,誰知道會怎麼樣呢。」黃翠花臉被紗布包得嚴嚴的,眼睛裡還是流露出了一絲脆弱,「我跟他爸年輕的時候太累了,現在看起來都挺健康的,實際上就是空殼子,很多慢性病已經做下了。」
「阿姨,有誰知道你生病了?」
「除了醫生之外沒人知道,診斷報告我拿回來就燒了。」黃翠花摸了根煙放到嘴裡點燃。
「當時你的男朋友是誰?」如果是醫生的話,肯定會知道黃翠花是皮膚癌,在手術之後更是會知道黃翠花會活很久,如果是男朋友的話……
「當時……我的男朋友叫郝帥。」黃翠花從手機裡翻出聯絡方式,「我現在就叫他過來。」
郝帥很年輕,長得確實也很帥,是個看起來很陽光的大男孩,不過鄭鐸恐嚇過他幾句之後,大男孩就哭得跟小姑娘一樣了,「他知道我女朋友的事,用我跟黃姐在一起時的照片威脅我,讓我每三天給他發一次郵件把黃姐的事都告訴他,黃姐臉上忽然長出一片長得很快的黑斑,原來以為是化妝品過敏,後來去醫院檢查……檢查之後把自己關到房間裡燒掉了不少東西……我趁著倒垃圾的時候撿出一片來,只剩下癌細胞什麼的……那之後黃姐就跟我分手了,我為了換回照片,這才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他是誰?」
「時必成。」
現在時必成的動機就很明顯了,岳母得了癌症,岳父中風了,只要他把這兩個人熬死了,再慢慢的毒死王安妮,王家的財產的繼承人就是他和情人蕭雨了。
「蕭雨不可能跟時必成聯手。」黃翠花道,「我當初找人查蕭雨,蕭雨當年剛來A市的時候流產過,是時必成母親找人下得手,時必成明知道母親的作為,卻裝孫子不肯替蕭雨出頭,反而跟安妮好上了,蕭雨恨死時必成了。」這也是為什麼她乾脆讓位的原因,蕭雨跟時必成有仇,必然能能時必成起到牽制作用。
「你知道……」林嘉木撫額,「你當時為什麼不說出來阻止安妮跟時必成?」
「時必成當時已經跟她吹風了,說自己當初有一個很相愛的女朋友,自己家失勢之後就跟自己分手了,還打掉了兩個人的骨肉……另找金主,當時安妮一心一意地愛著他,如果知道了蕭雨就是那個前女友,只會跟她爸把關係搞得更僵。」
是啊,至少表面上看來,蕭雨當初千方百計釣到了時必成這個金龜婿,後來時必成失勢之後,又跟了破爛王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正常人都會以為是蕭雨人品差,時必成家裡出事就翻臉……誰會想到其中的內情呢?
「那現在……」
「我還是不信蕭雨會跟時必成聯手……就算是聯手了,也必有所求。」
這個時候王安妮正在大鬧破爛王位於二環外的四合大院,破爛王的這間宅子是純中式的,原來不知是什麼人的私宅,破爛王買到手之後,進行了一番現代化改造,但是整個中式的風格沒變,裡面的家俱也都是仿古的,如果不是現代的家電一應俱全,會讓人誤以為是穿越了時空——這房子也是王安妮裝修的,不得不說她在這方面很有才華。
「王東君,你是不是進我房間了?」
王東君正是破爛王跟蕭雨的老來子,他長得很像媽媽,白皮膚大眼睛,活像個洋娃娃一樣的漂亮,只不過被寵的十分淘氣罷了,「沒有,我沒去。」王東君靠在母親的身邊大聲地吼著。
「你沒進我房間,那我房間裡全套辣妹芭比娃娃怎麼少了一個?」收集芭比娃娃是王安妮婚前的愛好。
「我沒進!」王東君大聲地吼回去。
蕭雨微笑道,「安妮啊,你是不是記錯了……」
「那套芭比娃娃是我從英國帶回來的,我上次回來的時候還在,除了他還有誰敢偷偷進我的房間?一個男孩子對芭比那麼感興趣……」王安妮冷笑,「別是個娘炮。」
「我不是娘炮!我不是娘炮!」王東君知道娘炮不是什麼好詞,更是對這個一來自己家就會找自己麻煩的所謂大姐討厭得要死,氣得直跺腳。
破爛王隔著幾道門依舊聽得清清楚楚,女兒原來是獨生女,被自己寵得無法無天,就算是跟自己說話也是一點顧及都沒有,現在自己有了老來子,王安妮從弟弟頭一天出生就瞧著他不順眼,經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罵,想想蕭雨說得對,自己如果早早的去了,王安妮根本不會照顧弟弟……
「好了!別吵了!不就是一個娃娃嗎?也值得你來我這裡大吵大鬧……」
王安妮住了嘴,瞪了蕭雨一眼,自從父親另娶嬌妻生了嬌兒,自己這個獨生女,對他來講也沒有原來那麼重要了,如果不是父母離婚的時候母親逼著父親把三分之一的產業過戶到了自己的名下,父親的財產怕是一分錢她也碰不到……別的不說,蕭雨實在是太會挑撥離間了……她忽然看見仿古紅木椅子下面露出一個娃娃頭……怒火又充滿胸臆,看見蕭雨跟王東君摟抱在一起,心裡忽然又冷靜了下來,難道……自己上當了?「爸……您怎麼醒了?」王安妮沒有像是蕭雨預期的那樣又大吵大鬧起來,而是開了門,去找父親。
破爛王看見女兒,心裡的火氣稍壓低了些,王安妮脾氣不好歸不好,對自己是真孝順,自己生病手術,她一整夜一整夜的陪著,自己出院之後更是每天都來看自己,他周圍有錢人家裡的子孫,有幾個是這樣真心孝順的,老人病了一個個巴不得快點老人死,好早點繼承財產,「你怎麼又跟你弟弟吵了……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小孩子。」
「我房間裡東西丟了嘛。」王安妮撒嬌道,「爸,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是那樣……」破爛王的中風不算嚴重,口齒也沒受到影響,就是手時不時的發麻。
王安妮摸了摸父親的手,指尖還是冰涼的,「天冷了,你注意多加件衣服啊。」
「這個時候算什麼冷……」破爛王道,「唉……我這回一病啊,最聽不得你跟你弟弟吵架,等我死了,蕭雨又年輕……你弟弟……」
還不知道那小崽子是不是我弟弟呢,想到了母親的叮屬,王安妮又露出了笑臉,「爸,我也只是想要管一管他,誰知道我一說他的不對,蕭雨就立刻護著他了,慣子如殺子啊爸,咱們王家可就這一條根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
「那是當然了……」王安妮扶著爸爸坐下,「爸,您想啊,你五十多才有的兒子,蕭雨又那麼年輕,您真有什麼……蕭雨能守著嗎?到時候還不是得我管著他……」
她這句話說中了破爛王的心事,蕭雨本來就年輕,自己就算是沒有這次中風,也沒幾年活頭了,到時候兒子還未成年,他的財產必然是由蕭雨管著,萬一到時候蕭雨起了外心……「你能這麼懂事就好。」破爛王想著他應該想一想遺囑的事了。
蕭雨隔著門聽著這對父女的談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