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語錄:當一個人走捷徑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處,再讓她走回正途比登天還難——
她從那小區出來的時候正巧趕上晚高峰,開了不到十分鐘就被堵在路上龜速行駛,好不容易蹭到了一間肯德基旁邊,乾脆一動都不能動了,據說前面有擦碰,她拿了手機出來整理剛才聽到的資料,在記事本上做著記錄,一抬頭卻看見肯德基臨街的窗前坐著的人好像是汪思甜,坐在她對面的是個短髮的……女孩?還是有點像女孩的男孩?兩個人面前堆著一堆食物,兩個人都沒在吃東西,正在一起聊天,林嘉木看了眼手錶,已經是五點半多了,汪思甜自己說四點鐘就回去。
林嘉木拿出手機撥通了汪思甜的手機,響了兩聲汪思甜就接起了手機,「喂?」
「你在哪兒呢?」
「我跟朋友在外面呢,她出了點意外,讓我在這裡跟她一起等一個人。」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最多半個小時我就回去了。」
「晚飯用不用買你那一份?」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點得了。」
「好,那你等會兒早點回來。」
「知道了。」
汪思甜把自己面前的所有包裝物都拿走扔到了垃圾筒裡,又叫了兩杯紅茶,「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去找她。」
「找著了又能怎麼樣?當初她走的時候哭成那樣,說一定會來看你,結果還不是一面沒露?你現在找著了她也不過是自找麻煩。」
「我就想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啊……你本來也不是那條道上的人,多少人哭著喊著追你你都不幹,就是她……結果現在她自己撤梯子了,你自己正好也撤了得了。」
坐在她對面的女孩低頭看了眼手機,「我說過,等兩個小時她不來我就走。」
「現在都兩個多小時了。」
「我知道。」
「你住哪兒啊?」
「我跟我媽又吵架了,她又找了個男人,讓我睡陽台,我不幹,現在是無家可歸。」
汪思甜從自己的鑰匙扣裡解下一個磁卡扣和一個鑰匙,「這是我那房子的地址,你要是不怕就先住那吧,那裡應該是什麼都有,就是髒點,我今天得回去了,明天晚上我再找時間幫你收拾。」
「你沒住在那?你住在哪兒啊?」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睡辦公室,我們公司得有人值夜。」
「那你們公司在哪兒啊?你有床嗎?」
「我有沙發和氣墊床,想睡哪個睡哪個。」
「哦。」女孩接過鑰匙,「甜甜,咱們在裡面發過誓,出來要走正道,不能再回去了。」
「你想什麼呢,我做的是正行生意。」
「我知道。」女孩卻在她的手機跟衣服上停留了一會兒,「我聽小慧說你買了不少衣服……還總聯絡不上你……」
「你們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犯不上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好不?」她站了起來,拿起紅茶背起包走了,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手機響。
「喂?」
「我的車在你前面不到兩米的地方,第二車道,過來吧,我捎你回去。」
這個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汪思甜看見的只有車燈,她往停頓的車流裡走了幾步,聽見前面喇叭響,仔細一看果然是林嘉木日常開的現代,她快跑了幾步上了車,「林姐,這麼巧。」
「我在這裡憋了有半個多小時了。」
「呵呵……那你剛才看見我了?」
「是啊,那是你朋友?」
「嗯,她跟我是對床。」
兩個人正說著,車流動了起來,看來前面的事故已經解決了,「看看,我是福星吧。」
「是,你是福星。」林嘉木笑了笑,汪思甜沒跟她撒謊而是直接承認了自己在什麼地方,又謹守承諾,說實話,讓她有點小感動,「你鄭哥蹲點回不來了,晚上就咱們倆個,咱們去吃日本料理怎麼樣?」
汪思甜看了眼手裡的紅茶,「林姐,下次有這種事你早說行嗎?我肚子裡塞了一肚子的漢堡炸雞薯條啊……」
鄭鐸是晚上九點多回的辦公室,敲了門之後沒想到開門的是林嘉木,「你還沒回家?」
「幾點了?」
鄭鐸看了眼手錶,「九點二十。」
「啊……這麼晚了……」林嘉木完全一副沒搞清楚狀況的樣子。
「林姐,你快來,馬上就演到表哥向大小姐求婚了。」
「表哥?」鄭鐸挑了挑眉。
「我們在補看唐頓莊園……」
「那你們繼續看吧,我把東西放下就走。」鄭鐸搖了搖頭,把背包放了下來。
「這次拍到照片了嗎?」
「呵……拍到了,他不是跟他老婆說今晚要加班嗎?果然下班時間我沒有看見他出辦公室,一直守到了晚上七點多,跟他一個寫字樓的人走了差不多有多一半了,我裝做是接人的,混了進去,他公司燈全都黑了,根本沒人在加班。」
「那你是怎麼拍到照片的?」
「他的車還在停車場,而且我盯了那麼久的梢,根本沒看見他出來,我肯定他還在寫字樓,就開始一個樓層一個樓層的找,他的辦公室在二十四樓,我在十八樓找到了他跟一個女的在茶水間裡亂搞……照片和視頻我都拍到了,我最瞧不上這種男的,搞外遇你好歹出去開間房,在茶水間玩什麼情趣PLAY?十八樓的人要是知道他們在茶水間裡搞了些什麼,都能把隔夜飯吐出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男的也算是替家裡省銀子了。」林嘉木看鄭鐸這個時候還穿著一件半截袖的T恤,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穿這個冷不冷啊?」
「還好,我車裡還有外套,我嫌麻煩沒穿。」
「你吃飯了嗎?」
「我去盯梢前買了份盒飯。」
汪思甜客廳扭頭看著這兩在門前膩膩歪歪的小聲說話,心道他們那個年代的人談戀*都是這樣嗎?磨磨嘰嘰的……人家上個世紀的人看起來都比他們有效率。
「對了,馮霞和她前前夫的事我查到了一些,準備繼續調查,她前夫的事你準備怎麼辦?」
鄭鐸挑了挑眉,「我趁著盯梢的空擋查了一下檔案,馮霞的前夫現年七十六,住在夕陽紅托老所,我準備找他去談一談。」
「那你以什麼身份去呢?」
「梁家不是有個姑爺跟我年紀差不多嗎?」鄭鐸壞笑了一下。
馮霞的前夫妻馬,退休前是鋼廠的車間主任,很有些家底,據說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退休之後在前裡也是一把手,無論是子女還是妻子,沒有唯他馬首是瞻的,鄭鐸從側面聽到的對他的評價都是這老頭子忒霸道不講理,認準了道理油鹽不進,他老婆跟他同歲,臨死的那一年還因為打了碎了碗被他罵了足有三,四個小時,這些鄰居們都看在眼裡的,很為他老伴鳴不平。
馮霞的前前夫死了之後,馮霞回家鄉呆了一年,不知怎地又出來了,在一家職介所登了記,馮霞長得不惹人討厭,穿衣服也樸素乾淨,其實是很合眼緣的,好多人家想要請她,可她不是嫌待遇不好就是不想帶小孩子,一直到遇見這位馬主任。
一樣是一拍即合,一樣是兢兢業業做了幾個月的保姆就搖身一變成了女主人,不一樣的是這位馬主任的壞脾氣跟她結婚以後依舊存在,她出去要管,她穿什麼也要管……
「我最瞧不慣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到處亂逛的,尤其是湊在一堆打麻將看牌的,男男女女嬉嬉哈哈的在一起,能有什麼好?」馬主任拄著枴杖說話還是鏗鏘有力,他說完又看了一眼鄭鐸,「你說你姓什麼來著?是她的什麼人?」
「我姓鄭,我岳父是……」
「哦,老梁……」馬主任點了點頭,好像想起了很多事似的,完全忘了這已經是鄭鐸第三次向他介紹自己了,他好像也不在意眼前人是誰,只想有人聽他講話,「她看著老實,結婚不到兩個月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她說我年紀大了,取工資不方便,讓我把工資卡給她,我又不傻,當然沒給,她當時也沒說什麼,我後來拿著工資卡去銀行取錢,那機器就是不聽話,說我密碼輸入錯誤,我的密碼怎麼會錯呢?後來機器就把我的卡吞了,她說我年紀大記性不好忘了,到底把我的工資卡哄去了,後來存折什麼的我也都給她了,她又說怕我先死了以後她無家可歸,讓我寫遺囑,我一開始沒答應,後來我大兒媳婦跟她吵了幾回嘴,她就一直哭,我想著就哄哄她吧,就寫了張紙給她……她對我真挺好的,伺候的也周道,會說話會疼人……」
「你們為什麼離婚呢?」
「離婚……我兒女逼的唄……」
「你兒女?」
「我大孫子要結婚,沒房子用,就想到了我的房子,我大兒子要把全家都搬過來,我不肯,他們幾個就聯合起來圍攻我,說我記性不好啦,什麼都不知道啦,被人把錢都騙光啦,馮霞跟我說他們還說她不走就搞死她,我罵他們他們也不聽,打他們他們就跑,我老兒媳婦最壞,在背後出主意,淨是些損招,後來她跟我說讓我把房子悄悄的賣了,她和我一起回鄉下蓋幾間大瓦房,前面有院又後面有山的,空氣好,吃得也好,肯定能長命百歲,我就答應了,跟她一起找中介賣了房子,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事兒讓我的兒女們知道了,又是一通的鬧,後來我就被送到這兒了。」
他講到這裡,一個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牌的老頭子樂了,「老馬,你別在那兒吹牛了,誰不知道你那個小媳婦捲了你賣房子的錢跑了啊!你兒女夠孝心的了,要是我早把你拿床破被子卷把卷把扔山裡喂狼了。」
「你知道啥你就在這兒胡說?」馬主任拿了枴杖就要打那老頭,被幾個人一湧而上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