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語錄,會咬人的狗不會叫,這是千古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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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灣
劉警蹲在地上,看著深溝下面兩個法醫和幾個技術組的同事圍著躺在懸崖下的屍體轉,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看見法醫向上打手勢,他換了防護服順著之前找到的便道下到了懸崖下,來到了現場。
現場的情形比在懸崖上面看還要慘烈,一輛看大小應該是金盃車之類的車型的汽車被燒得只剩骨架,正副駕駛座上坐著兩個人已經被燒成了焦炭,如果不是恰逢今年冬天天氣冷,大海淺水處結冰,這輛車連同這兩個人都會被大海沖走,不見蹤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卡在兩個巨大的礁石上,搖搖欲墜。
「是自殺還是他殺?」
「他殺,這兩個人在墜崖之前已經死了,氣管是乾淨的。」法醫說道,他從口袋裡拿出紙擦了擦鼻子,「把人弄上去吧。」
「嗯。」劉警環視著現場,又抬頭看了看懸崖,屍體是被幾個驢友發現的,因為離市區比較遠,當地警力不足,在他們來之前,懸崖上已經佔了幾百個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上面的現場價值已經不大了,下面……車已經被燒成這樣,所有的證據都不能用了,算了,先查找出這兩人的身份吧,大過年的,好歹讓他們有家可回。
「鄭鐸,你出來一下。」劉警沒頭沒尾地留下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鄭鐸想了想,把手機放到了外套口袋裡,穿上外套,下了樓,劉警果然在樓下等著他。
「怎麼了?」
「上車說。」劉警四下掃視了許久,一扭頭讓鄭鐸上車。
鄭鐸上車之後,劉警發動了車子,控制著車速,駛出小區,將車開入滾滾車流,「你們這次接了什麼案子?」
「怎麼了?」
「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兩人究竟是什麼人?」
「誰?」
「別裝蒜了,曾小光和沙亮。」
「他們涉嫌詐騙我們小區掃樓道的阿姨,我們看不過眼,順便……」
「別胡扯了。」劉警瞪了他一眼,「你跟林嘉木都沒有那麼閒。」
「我們最近真得很閒。」
「算了……」劉警歎了口氣,他也知道有些事鄭鐸不想讓他知道是為他好,畢竟他身在官場不自由,「這兩人被人勒死了,連同一輛金盃車一起燒了,推到了野狼灣下,不管你們牽扯進了什麼事,這次的事都非常危險,你們兩個在一起糾纏了這麼多好,好不容易結婚了,都是有家的人了,以後也有可能有孩子,別什麼禍都惹,消停的好好過日子。」
鄭鐸的臉色變了變,他早預料到了這次的案子會很難,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狠……同時也擔心他們倆個在死之前說了些什麼……有沒有牽扯到他和林嘉木,雖然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和林嘉木這一男一女的組合在A市名聲不小……有心人想要查還是能查到的。
「我知道了。」他點了點頭,手機上提示短信,是林嘉木的短信……林嘉木有事的時候更喜歡打電話而非發短信,會發短信給他,只能代表她不方便說話,「送我回去吧,嘉木叫我回去吃飯呢。」
「切……」劉警找了個位置轉彎,送鄭鐸回去,卻從後視鏡看見了一輛奇怪的車,「有人跟著咱們。」
「沒關係,送我回家吧。」鄭鐸道,與其甩掉跟蹤,不如看看跟著他們的到底是什麼人。
鄭鐸剛一出電梯,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白手套的男人守在電梯口,上次姚茉莉來,就是這樣的陣仗……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錢有勢力一樣,習總出行都未必有她這樣明火執仗的排場。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對著袖口的麥克風說了些什麼,鄭鐸冷哼了一聲,往事務所的方向走去,果然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場面,他走到自家門前,對一左一右的兩個門神視而不見地掏出鑰匙開了門,裡面滿滿的都是香奈兒五號的味道,姚茉莉果然在。
「哦,鄭鐸你回來了,我剛才還在和嘉木說呢,我年輕的時候在A市住過差不多有五六年,當時一心想著北京好,A市是個大農村,這幾天跟著幾個朋友玩了幾個地方,沒想到現在A市發展得這麼好,我跟他們提了你們倆個,他們都知道呢,都說你們倆個能幹得很……十分可靠,說我沒有選錯人。」
「多謝誇獎了。」鄭鐸笑著脫下外套,坐到林嘉木旁邊,將胳膊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
「你們剛結婚沒多久吧?我來的時候竟然不知道,忘了送禮物給你們。」姚茉莉說著一揮手,一個保鏢遞上了一個禮物袋,「這份呢,算是我補給你們的禮物,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們無功……」
「誒……你們現在跟我是剛認識,如果熟悉了就會知道,我這個人呢,最愛送人禮物,收了呢,就是給我面子,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連朋友都沒得做。」
「那就謝謝姚女士了。」林嘉木還想說什麼,鄭鐸將禮物收了下來。
「你們不用謝我,倒是我要謝謝你們……我給你們那麼多照片,本來只是想試試你們的工作能力,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將重點放到了賈陽陽身上……」
「照片裡的那些人,只有賈陽陽在A市,我們只是從離我們最近的目標查起。」鄭鐸說道。
「可你們第一個就查到了。」姚茉莉用血紅色的指甲在賈陽陽的照片上劃了幾道,「這個賤人,我跟她是在一起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的,她聽說我在A市呆過,就說我們是半個老鄉,像狗一樣的討好我,我看她還算聰明識趣就把她留在了身邊,沒想到……竟被她鑽了空子……老爺子身邊那些女人,哪個不是絕色,她就算是貼了上去也算不得什麼,無非是多個玩物罷了,她向我磕頭賠罪道歉,說自己不是有意的,老爺子讓她陪她不敢不陪,她心裡只有她的男朋友,我一時被她蒙了過去,還因為她和老爺子吵架,說他連兔子不吃窩邊草都不知道,不應該動我身邊的人不給我面子,老爺子也保證再不找她了,後來不道她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懷孕了……還騙我說是曾小光的孩子,和曾小光結了婚,偏偏生了個兒子……孩子生了下來她抱著孩子找老爺子說孩子是他的,老爺子做了DNA鑒定,知道是他的兒子之後,竟寵愛起賈陽陽來了……」
姚茉莉說得話可以說是半真半假,賈陽陽確實是利用姚茉莉接近了老爺子,可按照曾小光的口供,賈陽陽跟他結婚是老爺子的安排……坊間也早有傳聞姚姨娘飛揚跋扈不知低調犯了大忌,朱家人對她厭惡得很,若非看在她生了老爺子唯一的兒子面上,早就把她掃地出門,她的兒子也不爭氣得很,沒少給老爺子惹禍,現在有了另一個兒子……她兒子的地位必然下降……難怪她一路追殺到A市來,鄭鐸現在思考的是她知不知道許阿姨委託他們找賈陽陽的事……
「姚女士,恐怕我們的查找結果未必能讓您滿意。」
「哦?」
「我們找了很多人,也派人混到了賈陽陽的母親家裡,可沒有人看見賈陽陽在A市露面,我們有理由懷疑她根本沒有回A市或者是在A市短暫停留了一下,就走了。」
「沒關係,她是個孝順女兒,聽說媽媽出了車禍,一定會回來的。」姚茉莉道,她將一張紙放到茶几上,「貌似尋親廣告得由你們倆個出面找人來做。」
車禍?林嘉木眉頭皺了皺,這個姚茉莉,做事太狠了些,竟然連許阿姨都不放過,她和鄭鐸心裡都像炸開了鍋一樣,面上卻還是帶著三分笑,好像在聽她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當然了,車禍不會太嚴重,老太婆要是真死了,她也沒必要回來了,不是嗎?可惜,她沒什麼親人在身邊,沒人照顧她。」
「您放心,我們會對許阿姨全程護理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現在在第一醫院骨科病房,諾大年紀斷了腿又沒人照顧,可憐啊……幸虧肇事司機人品不壞,一直在付醫藥費……」
是不是人沾上了特權就會變得陰森恐怖,會不把別人的生命和權利當成一回事?或者是說越是名不正言不順,靠著手段摸到權利尾巴尖的人,就越會窮凶極惡,吃相難看?
姚茉莉離開之後事務所裡香奈兒五號的味道經久不散,林嘉木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開了所有能開的窗戶通風,這樣的味道跟威壓,讓她覺得噁心,難道他們只能坐以待斃?
鄭鐸的反應倒平靜得多,他拿了林嘉木的外套讓她穿上,又拿了自己的外套,「思甜發了十幾條短信給我,她現在就在醫院。」汪思甜一直跟著許阿姨,出事的時候她就在離現場不到一百米的車上,「她拍到了車牌號。」
「拍到了又怎麼樣?肇事司機並沒有逃逸。」林嘉木說話的口氣難聽到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嘉木,你想一想,如果姚姨娘真得那麼神通廣大地位極穩,她用得著兩次親自來咱們的事務所嗎?用得著把事情做得這麼明顯嗎?說到老爺子的時候,她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對,她怕了……所以才把事情做得這麼明顯,說到底,她也無非是朱家向某些人表明自家對權利沒有慾望,只想要金錢的一顆棋子罷了,現在真正掌權的幾家人,在網上除了官方消息,還有別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