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摸摸她的頭髮,「過兩天這裡會有廟會,你想不想去看看?還是說直接去少林寺?」
「當然是廟會!」雪芝想了想,「不過我沒想到,你剃過光頭,還真的信起佛了。」
「傻丫頭,誰說去廟會就是燒香了?」
「那是去做什麼?」
「以前是為了尋樂子去,不過這一回就是陪你了。讓你紅袖姐姐和狼牙哥哥去玩。」
「尋樂子?」
上官透想了想道:「就是尋一些樂子。」
「這算解釋嗎?」
「以後你會懂的。」
雪芝還是不懂。
38
從靈劍山莊回到仙山英州,雪芝突然大轉變。仙山英州的一二樓是飯廳,三四樓是客房,上官透和雪芝都住在三樓,兩人的房間中間只隔了一個空房。即便如此,前一夜他還是被叮叮咚咚的聲音驚醒了數次。奇怪的是他們一回去,雪芝的房間一直都很安靜,直到晚飯時分,上官透去她的房間叫她,發現她不在,於是下樓找仲濤。
這一日仙山英州又開始營業了,所以一到用膳時間人就特別多。裘紅袖騰了個包間出來讓他們先休息。上官透問仲濤雪芝去了哪裡,仲濤指了指廚房。上官透一臉疑慮地去了廚房,竟然看到雪芝在裡面躥來躥去,幫忙洗菜切菜。
上菜的時候,雪芝才跟著裘紅袖一起端著菜過來了,還笑盈盈地像是非常開心。上官透看著一盤盤端上來的佳餚,終於忍不住道:「芝兒,你去做飯了?」
「沒有,我不過幫紅袖姐姐而已。我不是很會做飯。」說到這裡,用筷子指了指一盤水晶餃子中形狀最奇異的一個,「這個是我做的。」
仲濤清清嗓子,用手在臉上擦了擦,轉過身去。
雪芝不是很高興:「放心,這一個我來吃。」
開飯後,雪芝立刻給上官透盛了湯,又夾了碧螺蝦仁,然後笑道:「透哥哥請用膳。」
女人捧著哄著上官透這種事,仲濤和紅袖早已習以為常,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但上官透目瞪口呆。他已經過了要問「你為什麼要對我好」的年紀,只好笑著說謝謝,然後莫名其妙地吃飯。
雪芝看著上官透吃下去,然後繼續笑道:「好吃嗎?」
上官透表情有點僵:「好吃。」
雪芝又三下五除二吃下自己的飯,快步走到上官透身後:「透哥哥,今天辛苦你了,有沒有覺得很累?」
上官透道:「還好。你不吃了?」
雪芝立刻把雙手放在上官透肩上:「我幫你捶背吧。」語畢開始在他背後捶打按捏。上官透身子都僵了,但還是不知道如何反應。
裘紅袖道:「真沒想到雪芝這麼乖巧。」
仲濤道:「光頭,嘖嘖,你在哪去找這麼好的妹妹啊。」
上官透沒有說話,飯也沒吃下去。他原本打算等雪芝按完再吃的,最後終於忍不住轉頭攔住雪芝:「謝謝,我還好。你去玩吧。」
「沒有關係,你吃飯,我幫你捶背。」
裘紅袖慢慢將身子探前,歪頭看著上官透:「第一次看到一品透這麼緊張。芝兒,你停停吧,再捶下去要折壽了。」
仲濤道:「今天怎麼了?以前不是三個女人幫你……」
上官透搶先道:「芝兒,你喜不喜歡逛道場?」
「透哥哥喜不喜歡呢?」
「我不是很喜歡。」
「那我也不喜歡。」
上官透又一次沉默。仲濤看看雪芝,又看看上官透,再看看裘紅袖。裘紅袖嘴邊掛著詭異的笑容。然後上官透又開始找話題,但無論說什麼,雪芝總是迎合他,奇怪的氣氛就持續了一個晚上。最後雪芝犯困回去睡覺,上官透才鬆口氣,和另外兩人正常說話。
仲濤道:「我說光頭啊,你出什麼問題了?我看妹子這麼乖巧,你還表現得跟做了虧心事一樣。」
「芝兒平時性格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裘紅袖單手撐著下巴,玩著燈芯上的小火苗:「也不是做什麼,小孩子說要改變的時候,絕對是說變就變了。剛才妹子在廚房裡說,去過一次靈劍山莊吃了不少教訓,從今以後她要更加珍惜對她好的人。」
「那是在說你麼,光頭?」
上官透喃喃道:「……果然,靈劍山莊的人又開始了。」
裘紅袖道:「雪芝丫頭身上那股正直單純氣,還有一點傻氣,都還蠻討人喜歡的。但你自己把握好度,稍微一個不對,這妹子恐怕就當不成妹子了。」
上官透道:「你想太多了。看芝兒對我的態度,哪像有那種意思的。」
仲濤道:「人家紅袖哪裡擔心過妹子了?人家擔心的是你,你個老色魔。」
上官透愕然道:「芝兒還這麼小,怎麼可能?」
仲濤道:「怎麼不可能?這麼水靈靈的純潔小姑娘,如果是我妹子,我絕對一口氣吃掉她。」
上官透拾起一根魚骨頭,彈過去:「你動她試試!」
仲濤打掉魚骨:「我看你是想獨吞!」
裘紅袖道:「不鬧了,一品透這邊我是放心的。我是擔心雪芝,二八青春韶華,就遇到這麼個情場大鯊魚,你口口聲聲說是她兄長,但你做的哪件事像兄長做的了?怎能保證她不亂想?」
「放心,我不會讓她喜歡上我的。」
「這是你能控制的麼?」
上官透笑道:「當然。」轉而陷入沉思。
此時,雪芝在房間裡,嚴重失眠,還唉聲歎氣:「怎麼才能問昭君姐姐關於奉紫的事?開不了口啊。」
半個時辰後,仲濤撫掌道:「哈哈哈,我就說了,滿非月今年絕對鬥不過原雙雙,果然,果然啊。」
裘紅袖道:「雪雁神鞭還是很管用的。倒是滿非月,會的招式裡十個有九個拿不上擂台。」
「不過到了兵器譜就難說了,畢竟要求要鬆些。是吧,光頭?」
上官透道:「沒錯。」
裘紅袖盯了他片刻,道:「而且,月上谷的蓮神九式也是非常有看頭的,對不對?」
上官透道:「沒錯。」
「重火宮的羅漢拳也不錯,對不對?」
「沒錯。」
仲濤來勁了,勾住上官透的肩:「雪芝妹子很可愛,是吧?」
「沒錯。」上官透忽然抬頭,「什麼?」
39
蘇州的廟會比別的地方都要稍微晚一些,所以一到舉行日,大清早就有不少小販擺攤,街道上人山人海。泰伯廟上的人扛著幾百座佛像,在蘇州城內巡城。善男信女們一路擁著佛像,或步行,或船行,陸續往至德橋擠。縱觀整個蘇州,紅飛翠舞,車馬扁舟,一片花天錦地。
重雪芝、上官透、仲濤以及裘紅袖也是一大早就出來了,不過因為雪芝一直流連面具兵器鋪,裘紅袖又被攤邊的胭脂水粉給吸引去,所以過了午時,一行人才抵達至德橋。那時,雪芝臉上已經戴著關公面具,右手握著一個風車,左手提著紙魚,身旁的上官透還替她拿著一個竹條編織但是被小匕首捅穿的小鳳凰。
踏過石砌的橋墩,擠過沖天式三間石坊,四人才緩過氣來。雪芝擦擦額上的汗,把大紅棉襖脫下來。上官透攔住她:「別脫,容易感冒。」雪芝哦了一聲,又乖乖穿上。仲濤終於看不過去了,說光頭你怎麼這麼像個娘。
上官透道:「紅袖呢?」
仲濤指指身後:「這。」
「哪兒?」
仲濤再一回頭,發現紅袖不見了。仲濤一下急了,左顧右盼,發現沒人,於是躍上石坊探看,驚動不少人。最後他瞥見了房簷下的紅袖。一個英挺男子正在和她說話。紅袖搔首弄姿,爆發出從外到內的風情。仲濤跳下來,作勢要衝過去捉姦,上官透卻在後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紅袖狩獵的時候去打擾,後果你知道的。」
於是仲濤只好停下,死死盯著房簷下的男女,雙眼噴發出火焰。
上官透無比同情地拍拍仲濤的肩,扔下他,跟著看中綵燈便消失在人群中的雪芝走了。
「喜歡這個?」
「嗯。」雪芝正看得出神,片刻便突然回頭,「我只是覺得好看,我們走吧。」
「喜歡就買了。」上官透正要掏銀子,雪芝卻拽住他的袖子,硬拖著往前走:「現在買也看不到,等晚上再說。」
這時,綵燈鋪的老闆道:「小兩口感情真好。」
「沒有沒有,他是我大哥。」
上官透看了看她捉著自己袖子的手,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是,妹子。進廟吧。」
進了泰伯廟,雪芝立刻嚷著要抽籤。上官透不信這個,說什麼也不抽,最後被雪芝賴得受不了,說只此一次。然後看著一排籤筒,雪芝猶猶豫豫半天,最後有些不大自然地選了「君成命理之月下靈簽」。
「你先。」雪芝把籤筒遞給上官透。
上官透拿著籤筒就開始搖。這個時候,旁邊一個婦女道:「唉,這位公子,搖簽的時候要想著喜歡的人,這簽才會准。」說罷自己拿了個籤筒,閉上眼睛想了片刻才開始搖,掉了簽,她笑道:「喲,是上平,我去解籤了。」
上官透又開始搖。簽落,拾來一看,上面四個殷紅大字:上上大吉。
雪芝探了腦袋過去看:「哇……上上大吉!我去幫你解籤!」去解籤架上翻了一陣子,拿了片紙條,念道:「嘉耦曰配。與她是否合得來。如兩者之間。有意合之。且經一段時間之交友。認為可合者。可合之。不必多考慮者也。是一己之命也。唯必有善果結之……」
上官透笑道:「不是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