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誠的那一箭雖然沒給童謠拿到四百塊但是帶來的線上優勢還是在的——在cnc中單等待復活期間, 一波兵線推進對面中路防禦塔,他一個兵都沒吃到, 少了一波發育的機會, 讓童謠抓住機會壓制了他的成長。
所以最後, 在下路強勢起飛carry的節奏中, ZGDx順利拿下cnc給大洋彼岸的祖國人民灌了一口心臟急救藥水。
比賽結束, 觀眾歡呼之中,解說也非常激動,一言不合就煽情——
解說D:【這一把!lPl向我們展現了他們的風采——我們彷彿看見s2那年lPl那些優秀的AD選手們, 給別的賽區帶來的強大壓迫力與恐懼!】
解說D:【我至今還記得那些選手的ID名字, 啊哈哈!就是他們讓我在之後直到今年的四年裡義無反顧地跑去解說lPl賽區聯賽轉播。】
解說F:【lPl一直是盛產頂尖AD的地方, 但是在過去的一兩年裡他們的表現卻不盡人意, 反而是lcK賽區和lcs賽區的AD選手們更加優秀。】
解說D:【你總是不忘記提起你親愛的lcs賽區的選手們, 啊,但是沒關係,我希望這一場比賽是一個黎明前被吹響的號角……】
解說F:【什麼?】
解說D站了起開, 振臂高呼:【他們回來了!那些來自lPl的優秀AD們!歡迎回來!!!!】
解說D激動地振臂高呼, 情緒完美感染帶動現場的觀眾,觀眾們人浪一般全場起立,高呼「lPl」——
而此時。
因為比賽結束,隊員們也陸續摘下耳機, 第一秒聽見的就是人們激動得在歡呼著自己賽區的縮寫, 搞得好像是他們主場一般……莫名其妙地站起來, 走到對面和對面的台灣友人握手——童謠不知道解說說了什麼撩得現在觀眾這麼激動……只能聽見對面的中單對開場寒冰那一箭記憶尤深, 抓著陸思誠的手笑瞇瞇道:「那一箭真的超強的耶,奇準無比,你是算好的嗎?簡直強無敵,我都嚇傻了。」
陸思誠謙虛笑道:「哪裡哪裡。」
童謠:「……」
你就記得那一箭了?
那我呢?
我呢?
精準的計算兵線推進速度,刁鑽的進攻角度,完美的連招釋放,把你嚇得屁滾尿流的——我呢?!
和台灣友人一一握手過後,現場的歡呼聲中照常走到舞台前面跟觀眾鞠躬,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數據和收拾外設。童謠回到位置上坐下來看了眼數據,陸思誠11擊殺1死亡5助攻的數據相比起她的4擊殺4死亡12助攻那是相當的華麗……
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了最後幾波團戰,站在隊伍後面走位風騷瘋狂輸出前排死光了他老人家還滿血的司馬寒冰射手,踩在隊友的屍體上收割完成團滅對手,拿了兩次三殺……好像第二次拿三殺的時候,等待復活的童謠有抬頭看見不遠處觀眾席好多人都站了起來,那些老外興奮的快要死去,嘴裡高呼著什麼……大概就像是現在一樣——
他們高呼心中AD之神的遊戲ID——
「chessman」。
彷彿ZGDx戰隊隊伍從始至終只有一個carry位,而最騷的是他們這把打得確實不是四保一保下路復古戰術。
……很多的羨慕,和小小的嫉妒。
也想像他一樣,有一天……
童謠有些茫然地站起來,一種不安自心底生出,滋長——總覺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險,遠處走在前面的男人就像是zgdx戰隊的定海神針,她怎麼可以想著有一天要超越他呢?
童謠恍惚之間,這時候才想到昨天陸思誠意味深長地說的那句「求仙不如求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忍住了把男人暴打一頓的衝動,她追上走在前面的男人的步伐,亦步亦趨:「陸思誠,我心很涼。」
陸思誠頭也不回:「怎麼啦?」
童謠伸手捉住他的衣角:「我突然發現你是個無情的人。」
陸思誠腳步稍稍放緩,勾起唇角:「什麼?」
童謠的耳邊是身後觀眾席傳來清晰的歡呼聲,她停頓了下道:「你昨天給我讓人頭,拿四殺,就好像是兩個人的熱戀期時,我說什麼都是好的,你都讓著我;但是你今天虎口奪食,怒搶人頭,翻臉不認人,就彷彿在告訴我,要是有一天你不愛我了,我會被你餓死,連一口熱湯都喝不上。」
陸思誠笑了起來。
童謠剛開始是開玩笑的,結果說到最後她自己都開始不安了——儘管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大作逼且幼稚,她還是皺起眉,用力扯他的衣角:「你笑什麼,我認真的。」
選手通道上有點窄,小胖他們走在前面,陸思誠放慢了腳步所以和童謠落在了後面——在童謠死勁兒拽著他的衣服拉扯他時,男人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在身後的比賽場地人們齊聲高呼「chessman」「chessman」「chessman」的背景音中,他扶住身邊少女的肩膀,彎下腰親吻她的皺起的眉心,嗓音平靜溫和道:「那好辦,我愛你一輩子就行了。」
周圍的聲音好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童謠愣了愣——以前他對她說過這樣的承諾嗎?
好像沒有。
此時,陸思誠放開她,直起腰,溫暖乾燥的大手牽起她的手。
兩人肩並肩往前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的大長腿居然也學會了放緩了步伐用最自然的方式配合他身邊小短腿……童謠捏住他的手指:「那有一天我人老珠黃了呢?」
「是什麼造就了你以為你現在是美貌取勝的錯……」陸思誠停頓了下,大概是手指被捏疼了,「我比你大快五歲,等你人老珠黃我比你更老。」
「標準答案應該是:你再老在我心中也是最美的樣子。」
「哦。」
「但是一輩子太長了,隊長,你就是在哄我開心。」
「能有多長,」男人眉眼淡然,垂下的睫毛遮去了深褐色瞳眸中的光,「打比賽,退役,娶你過門——以上順序可根據實際情況調換——生個女兒,再生個兒子——看著lol倒閉關服,替小崽子們背上上學的書包——看著小崽子們長大,小崽子們該嫁人的嫁人,該娶媳婦的娶媳婦——然後我們就老了——有一天我將站在你的葬禮上描述你光輝的一生,數數你年輕的時候carry了幾把比賽打哭了幾個韓國人,然後把『這個女人貌美如花了一生,我愛她』姐刻在你的墓誌銘上……你看,一輩子就這麼短,你怎麼會覺得長?」
「……」
童謠微微轉過頭,唇瓣微啟,滿臉呆滯地看著身邊的人:這個傢伙學的不是法律,是漢語言文學吧?
不然憑什麼這麼會說話?
聽著他用那樣平靜緩慢的語氣描述完他們可能會擁有的一生,童謠鼻子一酸——不要說先前因為被搶人頭髮散到自己以後會被陸思誠餓死的那個不安了,現在她只想把下半輩子所有的人頭都讓給他。
就像小胖給陸思誠讓人頭一樣。
啊,看啊,多麼厲害,多麼可怕!只是用一張嘴,就能活生生把carry型中單給忽悠出了一個輔助的心。
「那,」再開口時,童謠聲韻有些沙啞,「你憑什麼覺得你會死在我後頭?」
「因為我禍害萬年長。」
「陸思誠。」
此時兩人來到休息間前,隱約聽見裡面老貓和小胖聊天的聲音,陸思誠停了下來,手放在的門把手上:「你被我嬌生慣養大半輩子,我死了你生活不能自理怎麼辦?因為決定要接手你後半輩子的人生,當然就要負責到底,包括你的葬禮——你這麼作,老了以後也是個會作妖的老太太,葬禮要求肯定很龜毛,除了我,誰理……」
陸思誠話還沒說完,身邊的人已經掙脫他的手,張開雙臂一把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腰,雙眼通紅,臉上是死心塌地的表情……
童謠:「我錯了。」
陸思誠:「怎麼了?」
童謠:「我居然嫉妒你。」
陸思誠笑了:「哦。」
童謠閉上眼,鼻尖壓在男人的胸膛上:「你都是我的,我為什麼要嫉妒自己擁有的?簡直莫名其妙。」
陸思誠拍拍她:「是好事,你開始惦記著怎麼超越我成隊霸了,就像貪狼那個小鬼一樣充滿幹勁——總比你們總想著躺贏讓我carry值得人欣慰,如果那一天真的能夠到來我會很高興,我老了,偶爾也會想躺贏一下的。」
童謠抬起頭:「真的嗎?」
他低頭與她對視,微笑:「真的。」
——小胖一拉開門就看見自家中單像是抱著什麼寶貝似的抱著自家AD。
小胖瞬間樂了:「喲呵,這是怎麼啦?十分鐘前還他媽要死要活中下恩斷義絕的節奏……這會兒怎麼又像寶貝似的抱著了?不分手啦?搶你四百塊大仇不報了?」
陸思誠拍拍埋在自己懷裡的人的背。
感覺到自己腰間的雙臂收得更緊。
他掀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掃了眼小胖:「我不是一直都是她的寶貝麼?」說完還低頭問了句懷中人「是不是」。
小胖翻了個白眼,並不知道這個男狐狸精又使了什麼妖法……打了個寒顫,讓開讓這兩連體嬰似的人走進休息室,至少別站在走廊辣別人隊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