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國都城,同澤。
最近,負責蕭家船運業務的大總管羅登,簡直是心花朵朵開啊。
老天保佑,蕭家祖先有靈。
老主人的骨血果然不是凡品,少主大有經商才能,假以時日,必成一代傑出大商家!
羅登的出身和洛寧非常相似,也是從父祖輩起,羅家就已為蕭家效命。身於斯長於斯,羅登當然一心希望蕭家可以保持在商界中屹立不倒的強勁風頭。
不怕死的說一句,其實,身為主管蕭家船運業和總管,羅登對於老主人蕭縱一直沉弱練劍,常年對蕭家除殺手團外的生意不聞不問的行為,多有腹誹。
要知道,蕭家百年來揚名天下的都是船運生意,這是蕭家的根基。殺手團等等,不過是副業罷了,全不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根子。
偏偏上一代蕭家之主蕭縱,天生的一個劍術大師的根骨,幾乎出娘胎下來就和劍結下不解之緣,一輩子心思都在劍術上。天天練日日練,為了練劍什麼都不顧,越練越把蕭家祖傳的生意丟到腦後,越練劍術越好,越練名聲越大。
到後來,天下人提起蕭家,首先想到的不是船運生意,竟是劍術和殺手團了。
要是昔日創建蕭家船隊的蕭家祖先知道,說不定會氣得在棺材裡面坐起來吐血吧!
想起這個,羅登就暗地裡直搖頭。
雖說蕭家的船運生意一直沒有人敢插手,依然年年收入驚人,卻並非是做生意的手法有所改進,只是其它商家畏懼蕭縱的劍,不敢搶蕭家生意罷了。
這些年,蕭家的正當生意在缺乏蕭家之主的照看下,可以說是原地踏步,未有多少改進
誰想到,就在羅登一再對蕭家生意的未來唉聲歎氣的時候響雷一個一個的炸開了。
轟!
老主人蕭縱原來若干年前有一個女人!
轟!
這個女人就是現在天下聞名的下毒高手搖曳夫人!
轟!
這個女人還為老主人生了一個兒子!
轟!
這個女人生的兒子還竟然就是那個名頭大到不得了的西雷鳴王!
也就是說,西雷鳴王變成了他們的少主,在老主人蕭縱的一封書信下,蕭家所有的財富和生意全部轉到一個年輕小子的手上!
……
轟!轟!
轟轟轟!
結果,更響的雷還在後面。
蕭家的少主鳳鳴,竟然對做生意充滿了各種天馬行空般的創意!什麼阿曼江跨國新婚蜜月旅行套餐,什麼忠實合作夥伴獎勵政策,什麼捆綁式消售十一國土特產……更絕的是,連芬城的遊子酒也被列入了神奇土特產項目裡面,少主還提出在芬城收購一個大客棧和一個酒窯,在客棧旁邊種上百來棵遊子樹,以後弄個什麼什麼富豪級渡假別墅區。
羅登幾乎老淚縱橫。
蕭家老祖宗啊,你們總算在天有靈,把那愛賺錢的根子傳到新一代少主身上。
不過……
「少主,什麼叫渡假別墅區啊?」
「渡假別墅區啊?就是……」沒有外人,鳳鳴撓頭的習慣總是改不了,歪著腦袋瓜子撓了一會,半天才想到古代適用的用詞,「哦!就是那個別館行宮!不過他們住在我們蕭家的地方,就要給錢。嗯,按天數和他算錢就好。」
「原來如此。」
羅登恍然,低頭又在已經寫得密密麻麻的布帛上又加上一行,放下筆笑道,「少主說的我都記錄下來了,我盡快佈置下去,要下面的人按照少主說的,好好想想怎麼開始籌劃,我會要他們考查各地的狀況,看看做這些新的生意賺頭大不大,還要算一下需要投多少本錢下去,不出二十天,就該有初步消息回稟少主了。」
「嗯。」鳳鳴點點頭。
感覺真不錯,看來跨國企業的董事長也就這滋味了。
有什麼構想,自己動動嘴皮子說一下,下面立即有人動手去調查市場收集資料,要是可行的話,立即投資下去,利潤就源源不斷的來了。
從前總是吃容恬的喝容恬的睡容恬的,現在風水輪流轉真是爽啊,輪到容恬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了。
哈哈,想想就覺得有趣。
羅登也道,「少主真有經商天分,竟有這麼多賺錢的主意。」他將寫好鳳鳴生意構想的布帛吹乾墨跡,小心地收起來放進袖中,「對了,上次向少主講解的蕭家各地船運的副總管和各位管事……」
天啊,又是名單!鳳鳴一聽這個頭就大,苦著臉道,「羅總管,你今天就饒了我吧,自從到了同澤,我比被鞭子抽的陀螺還忙啊,不是王宮宴會就是蕭家事務,還要應付同國那麼多權貴要人的求見。今天我才剛起來,就被抓去見同國那個管什麼占卜的神棍天官去了,毫無建設性的寒暄了兩個時辰,容虎還受了你的慫恿,有機會就逼我學習蕭家的賬冊,洛雲更可惡,整天盯著我,看我有點功夫就想逮我去練劍……」見洛雲在旁邊冷冷瞥他一眼,鳳鳴吐了吐舌,趕緊補充道,「我也知道練劍是需要的,可是上吊也讓人喘口氣嘛。」
洛雲道,「少主是想趕緊回房休息吧?」
鳳鳴被他一針見血,戳到小算盤,頓時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
當然想回房嘛。
容恬那傢伙最近天天溜出去,到凌晨才鬼鬼崇崇的回來,害得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好不容易今天老實點,居然和鳳鳴說,他一天都會待在內室,晚上也會陪著鳳鳴。
就為了這個,鳳鳴今天處理蕭家事務的時候滿腦子想著的就是容恬,若不是被洛雲看得緊,他早就拋棄蕭家少主的職責滾回房胡天胡地了。
鳳鳴對洛雲裝可憐,「客人我也見過了,蕭家事務我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可以回去了吧?」洛雲輕輕哼了一聲,偏過臉去,「少主要不要回房,可輪不到屬下管。」
秋星在一邊對洛雲的態度看得很不順眼,叉起纖腰,說話又快又脆,「洛雲死小子,你這幾天吃錯了藥啊?整天不哼不哈的冷著個死人臉。對鳴王一點尊敬都沒有,他可是你們少主耶!還有啊,我早就想問你了,秋月昨天晚上從院子裡回來就身子不舒服,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鳳鳴吃驚地問,「秋月生病了?今天早上我問你,你怎麼告訴我她要繡新手帕,晚上才過來伺候呢?」
洛雲平板的臉竟然也千年難得一遇的隱隱泛起一絲驚異,好半天,才沉聲問,「她病了?」
秋星瞪著洛雲,「哼!瞧你那副心虛的樣子,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又拔劍嚇唬她了。什麼蕭家殺手團高手,分明就是個只會欺負女孩子的惡霸罷了。」俏臉往擔憂的鳳鳴處一轉,立即從母夜叉化身為柔情似水的微笑天使,抿唇笑道,「鳴王別擔心,秋月沒有生病,只是,她昨天晚上回來臉色怪怪的,好像受了驚嚇,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她掉了一塊手帕,就在院子裡面逛了一圈,就隨口問了問撞見的人有沒有看見。她雖然不肯告訴我在院子裡撞見了誰,不過我一猜就猜到了,準是洛雲這個討厭的傢伙。」說罷,又用眼睛去瞅洛雲。
洛雲想起那個黃昏,心裡七上八下,劍手那守心沉靜的戒條都不知飛哪去了,紮了半天,舌頭好像僵侶的,竟不知道怎麼往下問。
幸虧傻頭傻腦的鳳鳴又充當了一次好人,替他問了出來,「秋月受了驚嚇?那不就是病了嗎?現在到底怎樣?哎呀,我應該去看看她的,你也真是,幹嘛瞞著我不說?她豈不是在房間裡一個人躺了大半天?」
秋星道,「那麼一點驚嚇早過去了,她現在好好的。真的是在房間裡繡手帕呢,鳴王要不信,這去年看就好了嘛。」
鳳鳴放心不下,道,「我這就去看看。」和羅登打個招呼就往房門走。
洛雲二話不說在後面跟著,忽然覺得身後有人靠過來,本能地反手用力一抓,耳邊傳來秋星的呼疼聲,才知道抓到的是秋星的手,又趕緊放開。
他是練劍的,手勁何等之大,秋星身形嬌柔,被附屬一抓一放間,手腕已經紅了一片,疼得眼眶都紅了,瞪他的眼神更是憤怒,「你……你這人怎麼這麼蠻橫?怪不得秋月說你是個大壞蛋,虧我開始還替你說好話來著,真是瞎了眼!」一踩腳,咬著下唇走了。
她走了不要緊,拋下那句「秋月說你是大壞蛋」卻讓洛雲像中了一劍般。
他悵然若失,站在原地,痛苦的想了半天。
抬起頭來時,鳳鳴和秋星早就走得不見影子了。
鳳鳴親自跑到秋月的房間看了看,果然秋月好端端的,正坐在窗台下捏針拿線。不過秋星說錯了一件事,秋月並不是在弄新手帕,而是在幫鳳鳴做新的皮甲。
這皮甲做得很精細,全部用上好的獸皮一塊一塊縫起來,胸前特意加厚雙層,保護要害。
獸皮要以抵消硬兵器直刺的力道,而且又比金屬盔甲輕便,是比金屬盔甲更為高級的護身用品。
秋月見鳳鳴過來,忙站起來,顯得很高興,「鳴王來得正好,這皮甲我一路上都有抓緊功夫做,今天總算大致弄好了,就只差一截護臂沒有弄好。快過來穿上試試,我瞧瞧大小合適不合適。」
和秋星一前一後,將皮甲給鳳鳴套到身上。
穿上後,又舒服,大小剛好。
獸皮散發著一股好聞的鞣制過的味道,鳳鳴笑首摸了摸身上的皮甲,暗紅色的獸皮柔軟而有韌性,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不由問,「這是什麼東西的皮,好像沒見過。」
秋月道,「這東西我也是頭一次見呢,是容虎從蕭家寶庫賬冊裡面找出來,說這個南嶺火牛的皮很難得,又軟又韌,用來做皮甲最好不過的。鳴王上次不是說過,護甲穿在身上不舒服嗎?容虎就將這個弄了來,讓我給鳴王做一件好點的皮甲,以後貼身穿在裡面,也不怕磕著難受了。」
容虎居然還這麼細心……
鳳鳴臉頰紅了紅,道,「以前不知道盔甲這麼珍貴,還說什麼穿著不舒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起來都讓人臉紅。認識了武謙之後,才知道原來普通士兵要擁有一套盔甲是多麼艱難。唉,要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良盔甲的製作和材料就好了。」
秋星蹼嗤一下笑出來,「鳴王現在越來越有大人樣,什麼都扯到百姓士兵身上,這皮甲還缺護臂一截沒縫上,先脫下來吧。秋月為了做這個可吃了不少苦頭,獸皮最不好縫,耗力,針還容易打骨,你看她好幾個指頭都紅紅的呢。」
鳳鳴轉頭去看,果然秋月捏針的手指末端都淤紅一片,大為愧疚,趕緊用雙手握起來,細心地揉了揉,「疼不疼?」
秋月臉都羞紅了,把手抽出來,「鳴王別聽秋星胡扯,捏著針久了,指頭當然紅紅的,就算繡手帕也會紅吧!秋星你膽子真好,我替鳴王管教你。」拾起窗台上碟裡擺著的一個果子朝秋星扔過去。
秋星彎腰避開了半空砸來的果子,拍手道,「總算好一點了,從昨晚回來就繃著臉,說話也懶洋洋的,你啊,只有對著鳴王的時候心情才會好點。」
提起昨晚的事,鳳鳴忙道,「對了,你昨晚到底怎麼了?洛雲真的又拔劍嚇唬你?要是真的,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要不要把他抓過來罵一頓?」
秋星在一旁,臉色古怪,心道,鳴王你和洛雲對上,好像挨罵的那個通常都是你……
秋月聽了洛雲的名字,無來由地心臟驟跳,好像做賊被抓到一樣,掩飾著順著額旁的頭髮,訕訕道,「關洛雲什麼事?拔劍嚇唬我,他敢?哦,天色快沉下來了,鳴王也該吃晚飯了吧?快回去,小心秋藍弄好了飯菜在內室等得發急。」
鳳鳴猛然蹬地跳起來,臉色大變,「糟了!秋藍等一下不要緊,容恬那傢伙等久了可不妙。我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發誓說今天早點回去陪他的……」邊說著邊從房門溜出去了。
到了內室,一進門就看見容恬俊挺悠然的側影,正坐在書桌旁入神的看綿涯新送到的情報。鳳鳴在門口停下,探頭探腦往裡看。
容恬察覺他回來了,把情報放下,朝他伸出一臂,「還記得回來?」
鳳鳴見他沒有發火,心頭大定,歡呼一聲跳進屋裡朝容恬直迎上去,任容恬把自己攔腰抱起,放在膝上。
「今天出門的時候答應了什麼?這時候才想起回來,真想狠狠打你的小屁股。」容恬似笑非笑,把躺在自己膝蓋上,一臉淘氣的俊美青年強硬地翻過來,屁股朝上。
大掌曖昧地摩掌著臀部。
「想不想挨打?」
「我已經夠可憐了,你還要打我?」鳳鳴嗤鼻,愜意地趴躺在容恬大腿上,一一數著道,「知道我今天有多忙?好像打仗一樣。剛送走同國的什麼天官,鴻羽就過來和我繼續談鑄造坊的事,好不容易鴻羽走了,慶彰那邊又來人了,說什麼下個月三十是同國大王慶鼎的壽辰,儀式首先在慶離的同安院裡面舉行,問我要不要參加,正好借此表示一下清白,結果那傢伙一走,羅登就跑過來了,蕭家生意怎麼那麼多啊?光看那些管事的名冊,我腦子就漲了兩圈……」
容恬撫著他柔順的黑髮,一邊含笑聽他囉囉嗦嗦地訴苦。
鳳鳴覺得這樣真是舒服極了,把脖子偏到一邊,抓著容恬的手按在自己側頸上,大咧咧道,「乖,幫我按摩按摩頸肌。」
容恬依他說的,輕輕按摩。
鳳鳴舒服地歎了一聲,瞇起眼睛,活像一隻享受陽光的貓咪。隔了一會,想起來什麼來,抬起眼皮道,「對了,我不是和你說過,我答應資助武謙的朋友鴻羽開新式鑄造坊嗎?容虎查了一下冊本,原來蕭家在同澤郊外就曾經開過一個鑄造坊,從前是專為蕭家船運護航的子弟供應兵器的,不過這些年武器供應改在離國的新作坊製作,同澤的這個就漸漸荒廢了。羅登說,雖然荒廢多年,但土屋地火都是現成的,大概收拾一下就可以用,如今拿來給鴻羽當試驗場地正好……」他把側臉靠在容恬肌肉感十足的大腿上,慢慢說著。
容恬低頭看著他,忽然伸出長指,往他筆直翹挺的鼻子上戳了一下,揭穿他道,「說了這麼多,目的就是想溜出去玩。」
鳳鳴捂著鼻子坐起來,.憤憤不平道,「我這麼憂煩國事,日夜操勞,遲早勞累過度,說不定還會得抑鬱症!看在我這麼乖的份上,怎麼也該讓我散散心吧!到了同國這麼多天,不是宴會就是拜訪,我的腳板連同國大街的地面都沒碰過!」
容恬仰起頭,似乎思索了一下,唇邊逸出一絲縱容,笑道,「不錯,果然是日夜操勞,日也操勞,夜也操勞,你的腰還疼不疼?」大掌順手往鳳鳴的腰桿撫去。
鳳鳴愣了一下,才知道又被耍了,俊臉騰紅,從容恬懷裡跳開,悻悻道,「休想碰本鳴王,哼,沒節操的昏君。我明天要出去視察鑄造訪,今晚要保存體力。這可是名正言順的公事,任何人不得阻撓。」要逃出大色狼的魔爪,當然沒那麼容易。
容恬站起來移到他身後,輕輕鬆鬆就把他抱住了,就著兩人的體重,順勢打橫倒在床上。
兩人貼身相靠,容恬下體的反應當然逃不過鳳鳴的眼睛,鳳鳴被那發硬的東西隔著布料滾燙的抵著,剛要抗議。容恬在他耳邊低聲道,「說不定過兩天我就要離開這裡,要快點抓緊機會多抱你幾回才行。」
鳳鳴一愕,攔住容恬亂摸過來的狼爪,坐起身來,「怎麼過兩天就走?你前天才說,照規矩,西雷文書使團會在同澤待到慶鼎的壽辰結束。不是要在他們離開同澤之後才動手嗎?」容恬正享受著鳳鳴身上起伏有致的線條和彈性,鳳鳴忽然坐起來,懷裡落了空,很不舒服,長臂一伸,又把鳳鳴扯倒在床上和自己一起躺著,摟著他,兩人貼得緊緊的,卻沒有繼續做壞事。
他和鳳鳴溫馨地臉貼著臉,感受鳳鳴臉上的溫度,一邊道,「綿涯送了新的情報過來,說越重恐怕走漏了消息。」
「怎麼可能?」鳳鳴神色凝重起來,「我們進城的時候份外小心,丞相騙開城門,子巖他們將城中的守兵活抓後,還對著名冊一一看過。看管得這樣嚴密,怎麼還會有消息洩漏?」
容恬從容道,「那畢竟是一個城,人多嘴雜,除了守兵還有不少百姓,況且,山城附近的茂林中,也難保沒有幾戶人家。我們幾千人馬進去,鬧騰了一個晚上,雖然我們一直希望可以不引起別人注意,但越重就在永殷和西雷的邊境上,到現在,就算有消息走漏出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真是糟糕透頂。」鳳鳴想到越重城裡的千林和衛秋娘,一陣不安,露出憂色,「這可怎麼辦?越重城中只有幾千人馬,我們走的時候還把容虎綿涯子巖這一批好手都帶走了,唉,早知道就留給千林好了。也不知道千林和衛家兵法學得怎樣了,萬一西雷大軍過來……偏偏永逸這個時候又出去找烈兒,有他在也許事情還有商裡的餘地。」想到著急處,不由奇怪地瞪了容恬一眼,打量著問,「喂,你不會在騙我吧?怎麼你表情這麼輕鬆啊!」
容恬確實表現得非常輕鬆,拍拍鳳鳴滿是狐疑的嫩滑臉蛋,「等本王幫你分析一下情況,你也會輕鬆下來了。首先,根據綿涯刺探到的情報,瞳兒目前只是收到些許越重城的消息。或者說,瞳兒大概只知道我曾經進入過越重城,對於越重目前的詳細局勢,我們和永逸王子的關係,尤其是我這個正宗的西雷王現在到底在不在越重城中,瞳兒應該尚未弄清楚。這一點,兵法上叫做敵雲。還記得什麼叫敵雲嗎?我記得從前教過你的。」
鳳鳴忍不住給他一拳,「不就是敵人現在雲裡霧裡,什麼都不清楚的意思嘛!你現在給我上兵法課啊,搖頭晃腦的擺什麼造型!快點說下去。」
容恬皮厚肉粗,挨他一拳只當撓癢癢,歎道,「什麼雲裡霧裡,收你這種笨蛋弟子,當師傅的遲早被活活氣死。J嘴角含著笑,抓起鳳鳴打人的拳頭,牢牢壓在自己勁窩裡以示懲罰,才道,「如果你是瞳兒,你會怎麼辦?」
鳳鳴毫不掩飾的翻白眼,「又來了?你剛才不是說要幫我分析情況的嗎?怎麼現在又來考我?別拿你的軍事才能和我比好不好?不公平的比賽很不道德的,每逢這種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你用膝蓋想都比我用腦子想厲害啊……」
話雖如此,他抱怨了一會,還是努力開動起腦筋來。
「如果我是瞳兒?瞳兒那傢伙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被人從王位上趕下來,不用說,他最怕的就是你這個真西雷王忽然在西雷出現。所以如果我是他嘛……」鳳鳴想了想,不太有把握地道,「應該先想辦法查探你到底在不在越重城,要是不在就算了,如果查到你在越重的話,立即領大軍圍攻越重,正好甕中抓鰲,嘿嘿,我不是說你是鰲啊,這個只是成語。」
容恬表揚地拍拍他的後腦勺,「想得不錯,瞳兒現在最想除去的人就是我,一旦得知我在越重城中的消息,他會立即集結大軍,攻打越重。」
鳳鳴緊張地道,「那快點派綿涯星夜趕往越重提醒千林,千萬千萬要放出你並不在越重城的消息,免得把西雷大軍引過來,那可不是好玩的。」
「放心吧,快騎已經派出了。」
「哦。」鳳鳴稍微放心。
「不過剛剛派出的快騎不是趕住越重,而是趕往西雷都城。」
「咦?」
「他們要散發的消息,也並不是本王不在越重城。剛好相反,他們要在西雷都城的百姓中,製造本王目前正在越重的謠言。」
「什麼?」鳳鳴一緊張,立即又像彈簧一樣從床上直坐起來,低頭朝容恬看去,「你這不是要千林和越重城那一群精兵的命嗎?」
「別擔心,集結大軍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瞳兒目前還不知道我是否在越重,他要用兵,至少也要我的人到達西琴散佈了謠言之後。」
鳳鳴對他老神在在的樣子真是痛恨得咬牙切齒,把床板拍得砰砰作響,「你散佈這種謠言幹什麼啊!鼓勵瞳兒下定決心去攻打越重嗎?我告訴你,雖然越重城有很厲害的衛潛大將軍兵法,可是以少敵多從來都是慘烈的戰爭,就算贏也會贏得很慘。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在想什麼,難道你想趁著瞳兒攻打越重城的時候來個調虎離山計,自己跑回西雷奪取王位?你打算犧牲千林和所有越重城的人?」
容恬苦笑道,「有你在同國王宮宴會上那一番什麼人命珍貴的發言在前,我怎麼敢隨便拿千林他們的性命去犧牲?」
鳳鳴困惑地拚命饒頭,表示還是想不通。
大概他說的沒錯。
論起處理國事和軍事的才能,他拍馬都趕不上容恬那一肚子機關算盡的花花腸子。
容恬問,「瞳兒是不是很想殺死我?」
「是啊。」鳳鳴點頭。
「如果瞳兒聽見謠言,誤以為我在越重,他是不是會下決心發兵圍攻越重,務必將我殺死?」
「對啊。」
「調兵是不是需要統軍大權?」
「當然。」
「那麼,現在西雷的統軍大權在誰手裡呢?」
鳳鳴張大嘴,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在瞳劍憫手裡!我明白了!」已郁色一掃而空,頓時又眉飛色舞起來,「瞳兒想圍攻越重,就必須得到調動大軍的權利,可是軍權在他叔叔瞳劍憫的手裡,要想奪取軍權,瞳兒就有可能和他叔叔翻臉。哎呀不好!」他忽然又神色一變,「萬一瞳劍憫也想幹掉你,同意瞳兒調兵那可怎麼辦?別忘了,他上次可是親自領兵埋伏你的哦,只是他運氣不好被你反理伏活逮了回來而已。」
容恬信心十足,「我有三點,可以確保瞳劍憫一定不會認同瞳兒的做法。」
鳳鳴現在腦筋開動起來,反應比往常快上幾分,積極地搶先道,「第一點我用膝蓋猜都能猜到,你上次把他活抓後又把他放了,這個人如果有一點良心,就未必忍心讓瞳兒調大軍圍攻你,第二點嘛,我多少也能想到是不是就像丞相開始設想的一樣,經過這麼一段沒有外敵的日子後。西雷的內亂也醞釀得差不多了,瞳兒和瞳劍憫的矛盾現在越來越激烈了,所以瞳劍憫不會答應讓瞳兒插手軍隊的事?」
容恬臉上浮現邪魅又英俊的笑容,「如果你把第三點也猜出來,我就連續三個晚上都讓你主動。」
不料,鳳鳴肩膀立即垮了下來,垂頭喪氣道,每次你提高這種看起來我很佔便宜的條件,到最後被佔便宜的都是你。不用說,這個第三點肯定是我猜不到的……]說罷,不服氣地去抓容恬的耳朵,擺出兇惡的表情,「不許賣關子,快點把第三點說出來。」
容恬這次很爽快地道破天機,「我在西琴另有佈置,命令心腹務必做出種種舉動,使瞳劍憫懷疑忽然在西琴散發的關於本王在越重城的謠言,是瞳兒暗中策劃的。」
「哇,這個就是疑兵計中計了。」鳳鳴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露出佩服的神色。
西琴忽然出現西雷王容恬藏身越重城的消息,不但瞳兒會被驚動,瞳劍憫這個掌握軍權的大將軍一定也會派人去調查。
只要容恬的人夠聰明,能讓瞳劍憫覺得這件事是瞳兒故意製造出來奪取軍權的借口,而瞳兒又逼著瞳劍憫給出軍權,那麼,瞳劍憫和瞳兒的關係將從冷戰轉為白熱化的撕破臉。
誰叫他們現在關係本來就不好嘛,要挑撥離間實在太簡單了。
這樣下去,狗咬狗一嘴巴毛,鶴蛛相爭,漁翁得利一一!那漁翁當然就是老謀深算,一肚子鬼主意的容恬了。
妙極。
瞳兒要出兵,瞳劍憫不肯給軍權,而且越重城畢竟是永殷的地盤,最近還劃給了永逸,這麼多障礙在這,西雷大軍八成開不到越重城就要先為自家大王和將軍的內鬥而軍心消怠。
反正算來算去,就是越重城不會遭到嚴重攻擊,丞相那漂亮寶貝夫人衛秋娘和千林的性命都穩穩當當不用擔心啦。
鳳鳴這才鬆了一口長氣,拍拍胸脯,「原來是虛驚一場,你這壞東西,明明知道不用擔心,還故意裝模作樣來嚇唬我,既然已經佈置好了,快騎也派出了,為什麼又說你可能過兩天就要離開啊!」
容恬屈起指頭,教訓似的敲了鳳鳴一個爆栗,「剛剛還想誇你變聰明了點呢,瞳兒現在剛剛得到關於越重城的消息,我的行蹤成迷,西雷朝廷內部定然會有爭論和震動,這種事極其敏感,有可能會導致西雷文書使團被立即召回,我不跟他們上路,怎麼把蘇錦超那小子抓回來給你打屁股呢?」
鳳鳴朝他做個鬼臉,「整天把那小子的屁股掛在口頭,我看你不會對人家垂涎三尺了吧?」
「當然!」容恬坦然,一本正經地道,「只要想起他曾經在同國宴會上對你刁難,本王就恨不得剝下他的褲子,把他的白屁股打成肉餅。」說完後,忽然換了另一種神色,詭異地睨視鳳鳴。
他目光玩味中透著犀利,打算找信興師問罪似的,嘴邊噙著邪笑。
鳳鳴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打裡得渾身不自在,「幹嘛這樣看著我?」
「剛才的事情,本王要和你算帳。」
鳳鳴瞧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頭皮微微發麻,「什麼事?」
「什麼事?」容恬沉著臉,「剛才是誰懷疑本王要用什麼調虎離山計,犧牲千林他們的性命的?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不擇手段的人。」原來是這個……鳳鳴做賊心虛,不敢和他目光相觸,低頭嘀咕道,「人家也只是隨便猜猜嘛。」
「猜錯了就要受罰。」
「又罰?」鳳鳴慘叫。
「當然。」容恬忍著笑道,「要麼今晚輪到你吹蕭,要麼明天不許出門,兩個懲罰隨便挑一個吧。J
「抗議!暴君!我要第三個!」
「第三個就是兩個懲罰一起,既吹蕭又不許出門。」
「暴君……」
「快點決定,不然我就幫你挑第三個了。」
「我可不要明天不被關在府裡,選吹簫好了。嗯…我可以吹杜風的簫嗎?」
「你說什麼?」
「哇!你別誤會啊!我說的是杜風送給我的玉簫嘛,又不是你腦子裡那種下流的簫。
「不管哪種簫,反正別的男人的簫你都不許吹,這破玉簫,本王沒收了。」
「還給我!還給我啦!混帳容恬,你這個變態的吃醋大王,這個是朋友的禮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