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炎站在花叢中,看著小七的睡顏,睡著了的她真是像極了貓兒,很溫順,不會用鋒利的爪子抓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小七迷迷糊糊的醒來,北宮炎仍舊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
「抱歉,我睡著了。」小七直了直身子,入目的是一片火紅,玫瑰花海,小七忽然扯唇笑了笑,如果沒記錯這個還是北宮炎給他的什麼寵姬弄的,自己還在這跟那個梅夫人打了一架,呵,現在想想都是挺遙遠的事了。
「沒事。」北宮炎看著她靈動的神色,流轉的眸子,心猛地跳動了幾下,這樣的小七有多誘人!
「就在這吧。讓人把準備好的大鼓放在這,我,我,可以自己走了。」小七輕輕的推了北宮炎一把,想落地自己走回去。
北宮炎卻收緊了手臂。
「送你回去。」
送你回去,小七愣了一下,回去,這次回去之後他們之間很快就再沒有瓜葛了,離開是自己努力的結果,為什麼當自己真的面對這樣的結果時,卻猶豫了,躊躇了,甚至有些排斥……
小七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北宮炎的臉上。
剛到黃昏,落日的黃暈輕輕的落在他的臉上,他真的很好,是自己見過的男人中最對自己胃口的,俊朗的眉,銳利的眸,淡薄的唇,是呢,他的唇很薄,常聽人說,薄唇的男人最薄情,以前小七是不相信的,現在……她信了。
下意識的抬起小手落在他的唇上,輕輕的拂過,淚,驟然落下,心口痛的慌,有什麼東西正從自己的胸口慢慢的蒸發,任由自己怎麼努力也無法將其留住。
米小七,你,沒出息!
「小七,你可以不走……」北宮炎看著小七,他看清楚,她在猶豫,她不想走,是的,這一次他確定自己看的清楚。
薄唇輕輕的親吻著她的指尖,白嫩嫩的,微涼。
小七猛然回過神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北宮炎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
兩顆小白牙死死地咬著粉唇,瞪著北宮炎,一副很懊惱的模樣,不知道是在責怪誰,最後狼狽的朝小院子跑去。
北宮炎呆在原地,無力感慢慢的蠶食著他的一切。
呼,一進小院子,小七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綠蘿,準備沐浴。」
「是,小姐。」
「浴桶放在院子裡,將燒開的水直接倒進桶裡,不加冷水。」小七接著吩咐道。
綠蘿應聲,指揮著侍女們,將屏風豎好,自然暗衛們都急速撤離。
小七吞了一顆藥丸,抬手寬衣解帶。
「小姐,水很燙。」綠蘿急忙開口,生怕燙到了小七。
「我知道,沒關係的,我有吃藥,不會被燙傷,我進去之後,每一次水煮開就從浴桶裡盛出一部分,用熱水填滿,要保證我的水始終都是燙的,明白嗎?」小七問道。
綠蘿心疼的看著小七點點頭。
「先出去吧。」
小七爬進浴桶裡,呼,儘管她吃了藥,週身的炙熱感還是瞬間席捲了自己所有的感官,痛的小七清秀的眉頭蹙在一起。
費了好的勁,才把疼痛感壓下。
北宮炎依舊站在門口,他透過屏風看著小七,似乎能感覺到她的疼痛,以及要離開的決絕……
一夜,他站著,她在浴桶裡泡著。
相互守著,卻相互不知道彼此。
啟明星升起,太陽尾隨而至。
「綠蘿,更衣。」小七輕柔的聲音響起,很無力。
「是,小姐。」綠蘿急忙將小七事先準備好的一身純白色的長裙拿了過來。
褶皺長裙,一直到腳踝的位置,小七披散著發,蒼白的小臉完全沒有血色。
「小姐,你,你還好嗎?」綠蘿關心的詢問。
「沒事。」小七擠出一個笑。「幫我拿一把剪子。」扶著綠蘿的手,小七進了房間,坐在梳妝台前,面前是她自己做的鏡子,比銅鏡照的清楚太多。
綠蘿本想詢問原因,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取了剪子。
小七一歪頭,過腰的長髮落在了胸前。
卡嚓,卡嚓。
綠蘿硬生生的被小七給驚得忘了說話,好半晌,小七已經剪好了頭髮,綠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小姐,您受苦了。」
小七愣了一下,放下剪子,輕輕的拍了拍綠蘿的手。
「只是剪個頭髮而已,沒事的啊。」
「小姐,嗚嗚,小姐。」綠蘿哭的傷心不已,她是真的把小七當成自己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看待的,看著她受傷,看著她斷髮。
斷髮,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女子斷髮就是斷情,要出家的意思,小姐竟然為了王爺……
綠蘿哭的實在是太傷心了,小七迷迷糊糊的想起了她們之間的文化差異,急忙開口,「綠蘿,我的家鄉剪頭髮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不代表什麼的。」
綠蘿已經哭紅了雙眼,聽見小七這麼說,好半晌勉強止住了哭聲。
「好了,乖,我還有事要做。」小七拍了拍綠蘿的手,利落的將自己的頭髮盤起來,用千年烏沉香簪子固定好,起身。
身體明顯的一晃。
綠蘿急忙伸手攙扶。
北宮炎走了進來,幾步上前抱起了小七,「本王送你過去。」
小七沒有掙扎,抬手環住他的脖頸,這是他最後一次抱她,既然注定離開,就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時刻吧!
花叢中,一張長寬都超過三米的打鼓,擺在那。
小七踢掉自己的鞋子,示意北宮炎將自己放在大鼓上。
北宮炎看著小七白晶晶的小腳丫,眸子暗了暗,往後退了幾步。
北宮祈、北宮墨以及百里逸也都清晨就到了三王府,他們自然都知道小七要引蝶,擔心出現什麼意外,跟過來看看。
小七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小腳丫踩著大鼓,慢慢的挑起舞……
丹唇輕啟,一首悠揚的曲子劃出。
回憶的曾經的我的微笑,天黑路漫漫心中的彷徨,有天逃出想像,希望的翅膀一天張開飛向天上……
希望,歌的名字,小七一直都很喜歡,人呢,既然活著就得給自己一些希望,讓自己能夠堅持的走下去,無論是為了誰都好。
她唱著歌在大鼓上跳著舞,一曲接一曲,空氣中的香味越發的濃郁。
北宮祈和北宮墨對視了一眼,這樣的香是他們從未聞到過來,慢慢的花園裡的蝴蝶都朝小七飛過來,跟著她的旋轉翩翩起舞,小七美的就像是墜落凡間的精靈一般,讓人移不開眸子。
天越來越亮,許多的蝴蝶成群結隊的朝三王府飛過來,成了月都一道讓人詫異的風景。
北宮炎全力封鎖小七的消息,南風辰也是剛剛得到小七被北宮炎軟禁答應給西宮燁治腿的事情,就看見那麼大隊大隊的蝴蝶朝三王府飛去,本能的覺得事情不簡單,急忙下令控制住想去三王府一探究竟的人們,自己更是腳下一點急匆匆的朝三王府掠去。
小七不記得自己轉了多少圈,看不清眼前有多少蝴蝶,只是本能的跳著,她站在最高的位置,陽光透過她的身體,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淡薄極了……
北宮炎心猛地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越是想要掙開越是拉扯的緊,甚至已經勒緊了肉裡,痛的他單手按住胸口。
「小七!」南風辰看著在大鼓上不斷跳舞的小七,驚艷,痛惜。
小七腳下一軟身體不受控制的跌了下去。
南風辰離得最近飛身接住小七,穩穩地落在大鼓上。
「小七,你怎麼樣?」
「沒,沒事……」
「本宮帶你走!」南風辰桃花眸閃爍著暴虐的鋒芒,北宮炎,你竟然如此對她!
「不,等,等我跳完這一曲,阿辰,能不能一會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把我藏起來。」小七的聲音很輕很輕,只有在她身邊的南風辰能聽得清楚。
南風辰顯然誤解了小七的意思,鄭重的點頭,「小七,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第一次,他為她放棄了代表尊貴身份的自稱,他在她的面前稱我。
南風辰在告訴小七,在他的心裡,她已經超過了所有的一切。
只是,此時的小七精疲力竭,完全想不到那麼多。
扶著南風辰的手重新站了起來,繼續剛剛的舞蹈。
北宮炎的眸底森寒一片,週身的氣息也跟著暴虐起來,狠狠地看著南風辰。
南風辰無畏的迎上北宮炎。
四目相對,火光滔天。
不遠處,西宮燁推著輪椅走了過來,輪椅上坐著一個中年女子,女子的臉上透著不健康的白,雙眸迷離的看著眼前漫天飛舞的蝶兒。
唇角上挑。
「阿燁,看到了嗎,這裡就是蝴蝶谷,母妃和你父王就是在這裡認識的。」女子正是西宮燁的母親,西楚國的安靖王妃。
「嗯,這裡真的很美呢,母妃。」西宮燁半蹲在安靖王妃的身前,目光溫和的看著她,臉上也帶著笑意。
「是蝴蝶仙子在跳舞嗎?」安靖王妃問道。
「是的,母妃,她是蝴蝶仙子。」西宮燁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他看得出母妃已經快要離開自己了。
小七最後一個動作做完,整個三王府的花園全部都是蝴蝶,美不勝收。
南風辰扶著小七下了大鼓,小七鬆開他的手,緩步走到安靖王妃的身邊,輕笑著開口,「王妃,你很美。」
「蝴蝶仙子,更美。」安靖王妃眸子亮了起來,拉著西宮燁的手,又拉住小七的手,輕輕的將他們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