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朝臣們正在議論給皇上選妃的事?」
滿月手指一僵,一根刺扎進手裡仍舊渾然不知。
「是啊,聽說了,你說,娘娘是不是不能生?這一年多皇上每夜都在皇后宮中休息,皇后的肚子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誰知道呢,聽說,朝臣們給皇上選了好多個美人,東陵西楚都有聯姻的意思,今天東陵公主就到了,據說在御書房很久了。」
「我遠遠地看了一眼,東陵公主真是美艷大方,聽聞是東陵的第一美人,說實話雖然皇后性子比較好,但真的和東陵公主一比相差甚遠。」
「那當然了,公主多尊貴,咱們娘娘說到底還是來自民間。」
「看來,宮裡真的是要變天了。」
兩個小宮女一人一句,慢慢的走遠,完全沒有注意到蹲在玫瑰園裡的滿月。
時值盛夏,滿月卻如同置身冰桶之後,周圍都是涼的,心更是刺痛的厲害,是啊,一年,他們除了她不方便的日子,幾乎是夜夜……
為什麼,自己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難得自己真的不能生……
念頭猛然劃過,滿月臉色一片慘白,自己如果真的不能生,一諾就必然要納妃,她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她懂,帝王本就不能只屬於一個女人,她不似小七那般有本事,從來也不敢奢望得到那麼多,但是人在得到了之後,驟然想到即將要失去,心還是痛的厲害。
眼前一黑,昏倒在玫瑰園。
御書房,北宮一諾俊眉微蹙,涼涼的掃了一眼口若懸河的東陵使節,以及在一旁含情脈脈時不時偷偷瞄上一眼自己的東陵公主,東方般若。
「使節和公主一路辛苦,朕安排了驛館,二位先去休息吧。」
北宮一諾淡淡的開口,打斷了使節的話。
「北月皇,般若聽聞北月皇宮裡有上百種奇花異草,不知可否留般若住在宮中欣賞。」東方般若美眸低垂柔柔的開口,臉頰上掛著淡淡的粉紅色,嬌羞的模樣讓人不忍拒絕。
「公主若是想在御花園賞花,明日上午朕會安排人陪同,但是留宿皇宮,不行!朕的後宮只會有皇后一個主子。」北宮一諾緩緩的說道。
言外之意,朕不會納妃,沒有念頭最好,如果有直接打住。
東方般若微微僵了一下,她出身皇家,自幼高貴又聰慧漂亮一直被東陵皇捧在手心,此次來北月也是東方般若自己提出的,放眼四國,北宮一諾是最年輕的皇帝,他登基不過一年北月在他的治理下國勢日盛,直追南夜。
南夜皇后是北月皇的親姐姐,她刁鑽古怪又被南夜皇寵上天,加上她的身份地位,自然沒人敢把主意打到南風辰的身上。
但是北月不同,人人都知道滿月是北宮一諾自宮外帶回來的,來自民間,雖然聽說寵的厲害,但入宮一年仍舊未傳出喜訊,所以北月朝中早就有了讓北宮一諾納妃的聲音,不過,都被北宮一諾強勢拒絕。
所以,不止東陵,西楚也動了和親的念頭。
「臣代公主謝過北月皇,明日再來御花園賞花。」使節是個聰明人,見自家公主被打擊的忘了反應,急忙開口說道。
「二位請。」北宮一諾也懶得搭理東方般若,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使節扶了一把東方般若,東方般若回過神來,躬身行禮,垂眸的瞬間,眸底滿是不甘和森寒。
人終於走了,北宮一諾舒了一口氣,「來人,傳崔丞相覲見。」
崔丞相,崔東城,昔日的刑部尚書,也是北宮一諾的太傅。
不多時崔東城到了御書房,二人談了一些國事。
「太傅,有件事勞煩您親自處理。」北宮一諾正色說道。
「請皇上吩咐。」崔東城急忙躬身應聲。
「朝中最近蠢蠢欲動想讓朕納妃,朕不會納妃,這些聲音也不想再聽到,請太傅將朕的意思明確轉達,還有東陵和西楚兩國意圖聯姻,朕也同意在未婚的皇家子弟中,您看看誰適合聯姻,您看著安排一下。」北宮一諾說道。
「是,臣遵旨。」崔東城沒問,也沒有反對,當年小七和北宮炎的事他幾乎都知道,自然明白小七對感情的態度,加上長公主和南夜皇始終都是一夫一妻,自家皇上對皇后也是鍾情,他不會去討那個沒趣。
崔東城離開之後,北宮一諾才看見在迴廊裡站著的周公公。
「把周公公叫進來。」
周公公快步走進御書房,躬身行禮,將滿月請北宮一諾過去的事,說了一遍。
北宮一諾笑著起身,滿月從來不會主動讓人來找自己,除非小七來信。
棲鳳宮。
北宮一諾一進大門就感覺到了裡面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出什麼事了?」
「回,回皇上,皇后,皇后娘娘……」宮女小蓮嚇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皇后怎麼了?」北宮一諾焦急的問道。
「皇后娘娘失蹤了。」小珊急匆匆的開口。
她們都是當初小七專門留下來照顧滿月的,滿月性子柔和對宮裡人更是沒有一點架子,這一年的相處,她們都已經把她當成是親人。
「怎麼會失蹤!何時失蹤的,白毅帶人去找,把皇宮翻過來也要找到皇后。」北宮一諾一身的冷峻。
「是。」白毅,白鐵的兒子,現在北宮一諾的近身侍衛。
「小珊你說,今天下午都發生了什麼事?」北宮一諾沉聲問道。
「下午娘娘接到太后的來信之後就讓人去皇上,見皇上沒回來,就拎著籃子和綠蘿姑姑一起出了門,奴婢們以為娘娘是去踩花,並未擔心,但天色已晚娘娘仍舊沒有回來,奴婢們就去了御花園找娘娘,可是完全沒有蹤跡,侍衛們也說只看見娘娘進了花園,之後就不知道娘娘去哪了……」
北宮一諾刷的起身。
「去請綠蘿姑姑進宮。」快步朝御花園走去。
和綠蘿一起出去,綠蘿應該知道月兒的去向。
御花園很大,北宮一諾和白毅分別帶著人仔細的尋找。
綠蘿聽說皇后失蹤急壞了,黑狸親自送她進宮,自然讓侍衛把話帶給北宮一諾,皇后說去玫瑰園。
玫瑰園在御花園的靠裡面位置,北宮一諾等人尚未搜索到。
得到消息,北宮一諾腳下一點飛去玫瑰園。
玫瑰園的角落裡,安靜的躺著一個人。
那一刻,北宮一諾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月兒……月兒……」
滿月的側臉被花枝刺破,血跡已經乾涸,這說明她昏倒已經不是一時片刻的事,來不及多想,北宮一諾急匆匆的抱著滿月回了棲鳳宮。
不待太醫們趕到,親自診脈。
氣血上湧……
明顯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加上昏迷的時間有些久,有些受涼發熱。
北宮一諾眉頭緊蹙,到底是什麼事刺激了月兒呢?提筆寫下方子命人去煎藥,「白毅。」
「皇上。」
「給朕查,從皇后去了御花園之後有什麼從玫瑰園經過,一個人都不許漏掉,朕要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
白毅領命離開。
綠蘿急匆匆的趕到了棲鳳宮。
「皇上,娘娘如何?」一進門綠蘿顧不得行禮焦急的問道。
「辛苦姑姑跑一趟,已經找到月兒,今天出門的時候,月兒可有什麼異樣?」北宮一諾問道,到了北月之後,北宮一諾的生活基本都是綠蘿照顧的,所以他對她很尊敬。
「沒有,我們出門的時候都是好好的。」綠蘿仔細的想了一下,答道。
「這幾日辛苦姑姑暫時住在宮裡照顧一下月兒。」北宮一諾俊眉微蹙,說道。
「是。」綠蘿應聲。
入夜,星滿空。
滿月緩緩的醒來,秀眉輕蹙,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知道自己已經回了棲鳳宮,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時回來的,「咳咳……」正要起身,拉動肺部,咳嗽起來。
「慢一點。」北宮一諾的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雙大手扶住了她。
滿月抬眸,看著宛若天人的北宮一諾,想起一年多以前自己初遇他的模樣,這一年的恩愛生活,而她竟然連一個孩子都不能給他,心口苦澀的厲害,眼睛跟著酸的不行,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落下,染濕了北宮一諾的心。
「傻丫頭,別哭。」北宮一諾緊緊的將滿月扣在懷裡,聽說她失蹤,看見她倒在花叢,他的心幾乎被撕裂,她已經融入了他的血脈之後,他不能失去她。
滿月哭了許久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哭夠了,喝點水。」北宮一諾柔聲說道,抬手,小珊急忙將溫水送上。
喝了一點水,嗓子舒服了一些。
「你們下去準備膳食。」
「是,奴婢告退。」宮女們陸續退了出去。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北宮一諾輕輕地抬起滿月的下頜,問道。
本能的,滿月的眸光閃了閃,「沒事,只是想起了父母而已。」她聲音很低,有些傷感,似乎真是因為父母的事情而傷神。
只是,北宮一諾是何人,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心事,她在說謊。
輕輕地一吻落在她的唇邊,「若是想念,我讓人給你建一座衣冠塚隨時可以祭拜,可好?」
滿月以為北宮一諾相信了自己的話,微微鬆了口氣,搖搖頭,「不必麻煩了,我在靈寺供奉了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