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千千。」東方瑾瑜暗啞的聲音響起。
柳千千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著他,「瑾瑜……」
「餓不餓,我讓豆豉準備早膳給你。」東方瑾瑜抬手輕輕的幫柳千千理了理鬢角的發。
「你醒了?」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
柳千千身子一僵。
月婉柔笑盈盈的走了過來,「昨天我和紀哥哥來看你的時候,你還在睡覺,我們就回去了,你醒了就好了,紀哥哥說你肚子裡住了一個小寶寶,你會留在這裡生寶寶,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我可以幫你照顧寶寶的。」
柳千千錯愕的看向東方瑾瑜。
「我正要告訴你,千千,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東方瑾瑜寵溺的一笑,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只是沒人看得到他心口滴著血。
「我,有了孩子……」柳千千眸子微微濕潤,緩緩的落下一行淚。
「你怎麼哭了?」月婉柔看著柳千千落淚,心裡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她上前,本能的將柳千千抱住,「不哭,千千乖。」
門口的紀東昇,以及柳千千都愣住了。
月婉柔剛剛的語氣像極了小時候千千受傷的時候她安撫她的語氣。
「娘親。」柳千千哽咽的喚了一聲,撲在月婉柔懷裡,眼淚克制不住的往下落。
「千千,不哭,千千,不哭。」月婉柔手忙腳亂,心痛的,一遍一遍的說著,柳千千一直哭,哭的她心裡好難受好難受,最後月婉柔也跟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紀哥哥,我哄不好我的千千了。」
紀東昇急忙上前安撫月婉柔的情緒。
東方瑾瑜也急忙安撫柳千千。
好半晌,母女倆才止住了哭聲。
「好奇怪,她不哭我也不難受了。」月婉柔抽泣了兩下感歎道。
「柔兒乖,你記得千千?」紀東昇試探著問道。
「不知道怎麼就知道她叫千千了,她好像是我的。」月婉柔擰著眉,顯然也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本能,母親的本能。
「娘親……」柳千千喚了一聲。
「我叫柔兒不叫娘親。」月婉柔鬱悶的解釋道,顯然對柳千千幾次三番叫錯自己的名字很無奈。
「柔兒,娘親是一個稱呼,不是名字。」紀東昇開口解釋道,「你可能都忘記了,千千其實很小的時候也是生活在你的肚子裡的。」
「紀哥哥,你說她是我的寶寶?」月婉柔眨著大眼睛,驚訝的問道。
紀東昇點點頭。
月婉柔用了好半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走到柳千千的面前,素手落在她的臉上,「你是我的寶寶啊,寶寶,娘親好喜歡你。」
柳千千淚水又一次湧了出來。
「寶寶不哭,娘親會好好疼你。」月婉柔抱著柳千千柔聲安撫了一陣子,才被紀東昇帶回去休息。
柳千千吃過早飯之後精神了一些,仍舊覺得全身無力,靠在床鋪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確定柳千千睡熟,東方瑾瑜才出了房間。
北宮祈暫住的房間裡。
紀東昇也在,三個人各據一方。
「阿祁。」
「昨天紀掌門送來的資料記載了他這些年對美人玉的研究,我基本看完了。千千和月前輩的情況不同,月前輩沒有用臍帶血壓制美人玉,之後回到聖地,忘魂可能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月前輩的毒發情況,是美人玉第一階段的初期,以後會不會繼續發作還不好講。
而千千,忽然毒發完全在我們意料之外,按道理說,忘魂可以壓抑美人玉,千千在聖地毒應該是被壓制而不是提前發作,即使情緒激動引發血液快速流轉也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北宮祈眉頭緊蹙。
紀東昇和東方瑾瑜更是百思不解。
「阿祁,我飛鴿傳書讓慕凡過來和你一起研究美人玉,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請你們至少保住千千的命。」東方瑾瑜沉聲說道。
「我自會盡力。」北宮祈應聲。
「柔兒從小喜歡飲山澗間玫瑰花瓣中的露水,回到聖地之後,我每天都會讓人採集,露水會不會對美人玉也有什麼作用?」紀東昇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
「請紀掌門帶路,帶我過去看看。」北宮祈起身。
「好。」
三人到了山澗,山澗間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玫瑰花,緋色的,粉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紅色的,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北宮祈採了幾朵花帶回去研究,已經過了清晨,露水肯定是沒有了,他準備明天一早過來看看。
經過三天的研究,北宮祈發現山澗玫瑰是長在一種特殊的土質上的,這種土質對美人玉有克制的功效,所以長出來的玫瑰也對美人玉有了克制的功效,清晨的露水自天上落下,算是無根水,月婉柔每天飲用含有抗毒成分的無根水,所以自然毒性沒再發作。
而忘魂,曾有書中記載對美人玉有用,北宮祈實驗之後發現,忘魂其實對美人玉並沒有功效,感歎了一句,書上寫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東方瑾瑜直接找人在山澗裡蓋了一座房子,和柳千千直接搬了進去。
轉眼四個月過去了。
「瑾瑜,你一直和我在這裡,你的生意不需要打理嗎?」柳千千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問道。
「什麼事也沒有陪著我的娘子和孩子重要。」東方瑾瑜和柳千千在聖地成親,成親之後東方瑾瑜讓親信回東陵稟告東陵皇給柳千千上了名碟。
東陵皇雖然氣的不行,最後還是經不住東方瑾瑜的威脅,不得不順從了他的要求,東方瑾瑜掌管著東陵的經濟命脈,只要他想,東陵分分鐘可以亂起來。
所以硬碰硬,東陵皇並不敢真的這麼做。
「瑾瑜,我總覺得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柳千千看著東方瑾瑜悶悶的問道。
雖然東方瑾瑜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笑的燦爛,但是柳千千感覺得到他其實很壓抑,也很緊張。
「瞞著你什麼?瞞著你其實為夫很想和你親熱一下,卻又擔心你的體力不行?」東方瑾瑜輕笑著說道。
「瑾瑜,你怎麼就不能正經一點。」柳千千嬌嗔道。
「不正經有什麼不好的,我要是正經,你肚子裡的孩子從哪來?」東方瑾瑜得意的說道,他們在一起的次數不多,柳千千就迅速懷孕,這說明,他身體棒。
「千千,你現在已經開始第五個月了,阿祁說,我們可以了。」東方瑾瑜忽然湊上前在柳千千的耳邊曖昧的說道。
「瑾瑜,放開我,在外面呢……」柳千千嬌嗔了一聲,小臉緋紅,在陽光下格外的美麗,雖然已經到了秋季,但是山澗裡的花依舊開得旺盛,山澗裡一年四季都是溫暖如春,繁花似錦,鮮花映的柳千千分外動人。
「我們回去。」東方瑾瑜一把抱起柳千千,大步走回了房子裡。
很快,房間裡就想起女子嬌媚的呼喚聲……
一場情事之後,柳千千累的睡著了,東方瑾瑜靠在床頭上,狐狸眸裡滿是哀傷,只有她看不到的時候他才敢把自己的情緒釋放出來。
他不敢跟千千說,孕期過半,北宮祈和白慕凡依然沒有找到解毒的方法,他們若是一直找不到,他就要看著她毒發,看著她變成一塊美玉……
心口的痛絲絲拉拉的襲來,壓制的東方瑾瑜呼吸不暢。
暮色四合。
柳千千吃力的睜開眼睛,身邊的床鋪已經空了,心沒來由的也空了一下,撐著胳膊起身。
「娘子睡醒了?」東方瑾瑜打趣的聲音響起。
柳千千抬眸,正看見他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看來,為夫回來的正是時候。」東方瑾瑜輕笑著上前,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扶著柳千千起身。
「壞人。」柳千千嬌嗔了一句,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她本來就容易餓,加上那會的運動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所以這會吃起東西覺得特別的香。
「千千,一會阿祁過來給你把脈,看看你肚子裡的寶寶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東方瑾瑜故作輕鬆的說道。
「你想要個男孩?」柳千千問道。
「當然,如果第一胎能是個男孩的好,我們之後的孩子就會哥哥保護,多好。」東方瑾瑜輕笑著說道,一臉的憧憬。
如果是男孩,孩子就不會遺傳美人玉的毒,若是女孩……
東方瑾瑜心其實已經揪在了一起,他不知道如果千千肚子裡真的是一個女孩,他要怎麼去面對未來的生活,妻子生死未卜,孩子也身染劇毒。
他在心裡默默的乞求著,乞求老天給他一個兒子,不是為了繼承香火,只是為了孩子健康。
「如果是女孩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柳千千咬著唇問道。
「怎麼會不喜歡,但凡來自你的我都喜歡。」東方瑾瑜輕輕的吻了吻柳千千的額頭,輕柔的說道。
柳千千眉目緩緩地舒展開,靠在東方瑾瑜身上,小手環著他的腰身,「瑾瑜,我願意為你生兒育女,他們都是我生命的延續,雖然你和阿祁、慕凡都說我中的毒沒事,但是我感覺得到,其實美人玉不好解,阿祁和慕凡都是醫學奇才研究了這麼久還沒結果。
其實,我是不是隨時可能離開你?」
疼痛猛地砸到東方瑾瑜的心上,他以為他們都在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卻忘記了千千本來就是一個聰明如水的女子。
北宮祈和白慕凡一直在研究美人玉,這麼久了仍舊沒有離開,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染的是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