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洛雙手捂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尖叫出聲。
古玉看著倒在地上翻滾的夜洛,眸子裡微微閃過一抹不忍,但是他卻必須要懲罰她,讓她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鯤鵬大陸是一個不允許除了人類之外的生靈存在的地界,自己陰差陽錯的到了這裡,自然也算是得到了上天的默許,但前提是自己不能干預人類的事情,不能隨意更改人類的一切。
而夜洛,偏偏前幾天擅自做主更改了月婉柔的記憶,接著又鬧出了蟄蟲王的事情,若是自己一點懲戒都沒有,自然上天就會降責於她。
上天的降責肯定是比自己的懲戒要重的多。
「好痛,師父,好痛……」夜洛哭的可憐兮兮,小臉上佈滿了淚水,手指用力的敲著自己的頭。
「知錯了嗎?」古玉冰冷的聲音響起。
「知錯了……」夜洛哭著說道。
「面壁一月。」古玉轉身負手而立,聲音一字不落的鑽進夜洛的耳朵裡。
尖銳的刺痛感消失了,夜洛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識,抬眸間淚眼婆娑,師父已經不在這裡了……他是不是真的厭惡自己了?
以前無論自己闖多大的禍,他都會幫自己收拾,如今,他懲罰了自己,還讓自己面壁。
夜洛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一顆一顆砸在青石板上,吧嗒吧嗒的聲音,沉悶極了。
夜洛哭了好一會,才起身擦了擦眼淚,轉身大步進了裡面的房間。
房間裡四面都是牆,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蒲團可以坐下一個人。
夜洛推著蒲團到了角落裡,一屁股坐了上去,雙手環膝,將臉埋在了膝蓋裡。
古玉站在明鏡前看著夜洛的一舉一動,心裡某處酸澀的厲害,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時貪念也許她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一年前,撿到她的時候,她不過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小七走了許久,古玉一直都是一個人,以前他也是,只是經常有人來麻煩他一下,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了那麼點生氣,忽然間沒人上門了,古玉忽然發現自己閒的有些無聊。
就在這裡時候,夜洛出現了。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古玉獨自在山洞裡修煉,聽見外面的動靜,起身出去查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婦人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孩子,昏倒在自己的洞前。
古玉本來就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他轉身正要離開。
「嗯啊。」襁褓中的嬰兒叫了一聲,聲音很清脆,古玉止住了腳步,蹲下身子看著襁褓中的孩子,她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撲閃著很有節奏,似乎不知道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麼生死大關,看見古玉笑的燦爛極了。
那一抹笑在月光下分外的明媚,只一眼古玉就決定要救下這個嬰兒。
抱著她的婦人已經沒了氣息。
古玉一揮手將婦人安葬在山洞附近,抱起了嬰兒。
回到山洞。
她是夜晚落在自己洞前的,古玉給她起名夜洛。
嬰兒畢竟是嬰兒,她要吃要喝要拉要睡,而古玉一個大男人對她完全沒有經驗,送走他又捨不得,於是古玉將夜洛放在蟲界撫養,由蟲兒們照顧生活。
所以夜洛從記事開始就是和蟲子們生活在一起的,它們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人間一天蟲界一年。
古玉偶爾在蟲界陪著夜洛,轉眼人間十五天過去,夜洛已經長成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古玉帶著她回到了人間。
夜洛母親的事,古玉並沒有瞞著夜洛,夜洛決定要親自去找出自己的殺母仇人,所以她開始在四國遊走。
夜洛聰明機靈,古玉又將聖嬰蠱送給夜洛傍身,加上自己和她之間有心靈感應一旦出現什麼危險自己都來得及去救。
轉眼又是一年。
古玉輕歎了一口氣收回自己的目光。
夜洛縮在角落裡,心口的苦澀蔓延,她喜歡古玉,是的,喜歡她的師父,她很早的時候就跟古玉說過。
師父,等我長大了嫁給你可好?
古玉那個時候只是笑笑,說,等你長大再說。
等到夜洛真的長大了,她卻再沒有勇氣跟古玉說兒時的話,古玉是夜洛見過的長得最美的男子,比女人還要精緻,自己站在他的面前總是自慚形愧,真的開口跟他再表白需要巨大的勇氣。
夜洛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記事之後第一次見到古玉的樣子。
他依舊是現在的模樣白髮白衣紅眸,遠遠地走來,宛若謫仙。
那時候的她還走得不是很穩,就那麼站在那看著他,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之後彎下腰抱起自己,「洛洛,你好,我叫古玉,是你的師父。」
是他的自我介紹,一如他說話的風格很簡潔。
「師父……」那時候自己會說的第一個詞就是師父。
夜洛眸子裡劃過一抹苦澀,師父,是啊,師父,他只是自己的師父,不會再是別的了,夜洛的意識漸漸開始混沌,後來,人一歪昏了過去。
古玉心猛地跳了一下,一個閃身落在夜洛的面前。
「洛洛!」古玉急忙彎腰抱起夜洛,快步穿過山洞,到了一處寬敞的所在,是一座竹樓,夜洛畢竟是人不能長時間生活在山洞裡,竹樓是古玉親手為夜洛建造的。
「洛洛,你怎麼樣?」古玉手落在夜洛的額頭上,燙的驚人。「這孩子。」
「師父……」夜洛喃喃的喚著。
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古玉心裡不是滋味,抬手落在她的臉頰上,夜洛一番手兩隻小手緊緊的抓著古玉的手腕,糯糯的開口,「我喜歡你,師父……」
古玉身體輕顫,我喜歡你,師父,她在說她喜歡……
古玉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踉蹌的退後了幾步,他們之間怎麼可能,他是蠱王,而她是人,名副其實的人,雖然在蟲界生活了十五年。
夜洛一個翻身昏昏沉沉的睡去。
古玉半晌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起身在山上採了一些草藥,在竹樓外面生火給夜洛熬藥,唉,古玉輕歎了一聲,自己和夜洛,算是孽緣吧。
藥很快熬好了,古玉端著藥進了房間,夜洛仍舊昏昏沉沉的睡著,嘴裡時不時的喊上一句師父,時不時的說上一句喜歡。
古玉俊臉微燙。
「洛洛,起來喝藥。」
古玉連續喚了幾次,夜洛才醒了過來,她眨著大眼睛看著古玉,「我在做夢,師父在陪我。」
古玉心裡微微酸澀了一下,猛然想起自己這些年其實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在人間的,可能他這裡時間過得很快,但她確實實打實的一天天過日子。
「難得夢到師父,親一口。」夜洛一個昂頭,唇瓣落在古玉的唇上。
古玉的大腦像過電一樣,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她卻像是在品嚐某種美食一樣,靈巧的小舌從上面輕笑的捲過。
「洛洛。」古玉眸子暗了暗,推開了夜洛。
夜洛跌在床上,繼續迷迷糊糊的睡,古玉想發脾氣也發不出來,畢竟她是迷糊的狀態……
歎了幾口氣,古玉一抬手,夜洛的身體飄了起來,一揮手藥碗到了她的唇邊,很輕易的藥被灌了下去。
許是藥太苦,夜洛清秀的小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任誰都感受的到,她此時的心情是欠佳的,吃完藥,吧嗒趴在枕頭上,撇著嘴,「苦苦,師父,親親。」
古玉俊臉通紅,這孩子都在外面接觸的什麼人!
古玉甩袖出了竹樓,走了幾步,卻怎麼也邁不動步子,他們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她出事他都能感受的到,但畢竟是只有她出事的時候他才知道,其他的時間他都是不知道的。
猶豫了一下,古玉轉身回到了竹樓,坐在房間的軟榻上打坐,安靜的陪著夜洛。
一夜夜洛都在迷迷糊糊的說著夢話,最多的就是提到古玉。
翌日清晨,陽光緩緩的照進了房間裡,夜洛擰眉醒來,咦,這裡怎麼是亮的,不對,自己不是在面壁嗎?夜洛一個翻身爬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全身都酸痛的不行。
「師父……」夜洛看見坐在軟榻上的古玉,有些意外。
「你發燒了,好好照顧自己。」古玉起身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夜洛大腦中的意識慢慢回來,昨天,是師父在照顧自己,那昨天自己記得自己是在夢中親了師父的,難不成那個不是夢,是真的?
夜洛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自己一呲牙。
果然還是暈暈乎乎的自己比較勇敢,竟然親了師父耶,夜洛整個人都處於興奮的狀態,先前的失落和不甘都消失無蹤,她急吼吼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朝山洞追了過去。
古玉前腳進了山洞,她後腳就到了。
「師父!」
「怎麼下地了,不是不舒服嗎?」古玉眉頭微蹙。
「昨晚是師父一直在照顧我對不對?」夜洛小心的問道。
古玉沒多想,點了點頭。
「師父,昨天我是不是真的親了你。」夜洛一臉嬌羞的看著古玉,
古玉俊臉緋紅。
「原來是真的!」夜洛興奮了,幾乎跳起來,「師父,我喜歡你,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了,師父,你喜不喜歡我?」
夜洛看著古玉一臉的期待,小手緊緊的擰在一起。
「夜洛,不許說胡話。」古玉的聲音微冷,像是一陣寒風直接掃過夜洛的臉,讓她瞬間精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