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的到來又起到了峰迴路轉的作用,人們看秦檜吹了會牛,各開主場,劉邦問張冰:「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張冰盯著他看了半天,輕輕敲著額頭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起來了。」
我和項羽還有李師師立刻緊張地看著張冰,如果她真的想起來她前世的事情,那麼一切都簡單了。
劉邦則是腿一軟,他把屁股慢慢挪向門口,準備隨時逃跑。
張冰又看了劉邦幾眼,微微笑道:「你一準是和在我和阿宇認識以前合夥搞過什麼貓膩,他有你們這幫朋友可真好啊。」說著張冰有意無意地掃了我和李師師一眼。
我臉皮厚到沒什麼,李師師騰地站起來說:「小冰,我承認是為了幫項大哥追你我才接近你的,我不配做你的朋友,現在正式向你道歉,但是請你相信做這一切誰都沒有惡意,我們絕不是那種沒有原則的人,哪怕是為了幫朋友,我們之所以這麼做真的是原因的,但更具體的我不好說,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想一想,這麼長時間以來項大哥有沒有欺負過你,害過你,或者是圖你什麼?」
張冰見李師師那麼激動,忙說:「遠楠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事實上我很喜歡阿宇,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
她這話一說,所有人都把目光偷偷瞄向倪思雨和張帥,就倪思雨而言,她是一個後來者,而且女人是很奇怪的,她們認為有人向自己的心上人示愛那證明自己眼光不錯,所以倪思雨只是偷偷看了項羽一眼再沒別的表示。
張帥就慘了,對男人而言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心上人當著自己的面向別人表白更恥辱的事了,可憐的籃球中鋒還沒學會隱忍和城府,他使勁一拍桌子,臉色發白,嘴角哆嗦,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這一拍,桌上的杯兒盞兒一起跳將起來,我真懷疑他是魯智深轉世了。
這時終於上菜了,包子和黑寡婦一邊一個轉著桌子,招呼大家:「來來動筷子動筷子。」可除了秦檜誰也沒動手,項羽吩咐服務員拿幾瓶白酒,他看了一眼眾人以及張帥說:「我說過了,喜歡一個人就要去追。」劉邦插口道:「還可以騙和搶。」他見項羽在瞪他,急忙夾菜,項羽繼續道,「我今天還是這句話,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我又不曾拴住誰的腿。」這句話到像是鼓勵張帥一樣,在座的人裡除了我大略知道他的想法,別人都如墜雲霧,張帥心情稍稍平復,倪思雨也微有喜色,夾過冷拼裡的雞頭慢慢剝著。
張冰橫了項羽一眼,似笑非笑,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身上小寒了一下,說起虞姬,我總想起項羽描述中的那個瘦弱的小女孩,她用稚嫩的肩膀扛著一桿鐵槍在一片殺伐之中情義綿綿地望著項羽,她敢愛敢恨,小而彌辣,我始終覺得虞姬應該是那種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女子,這使得她和張冰的形象漸漸脫軌,這可能也是項羽對她越來越冷淡的原因,至少我就不喜歡玩弄陰謀的女人。
酒上來以後項羽給每人面前擺了一瓶,因為大家都無心應酬,也就沒人搶著倒酒,秦檜這時已經把每道菜都嘗了幾口,看來味道並不大合他的意,嘴饞和肚子餓本來就是兩個概念,他放下筷子等了一會,見沒人搭理他,只得端起酒瓶,歎氣道:「哎,喝個酒還得自己倒。」張冰是主人,向他賠笑道:「秦大哥,照顧不周多多見諒。」
秦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歎息著說:「你們這裡邊的事我也看明白了,不就是都想找個如意的人兒嗎?」他左右看看,跟張帥跟倪思雨說,「這裡邊本來沒你倆什麼事,非要插一槓子,你看把那兩口子難的,你倆湊一對不行嗎?」
其實他這種想法在座的人誰都有,只是我們自己都覺得荒唐,結果現在由這位仗著不知道自己算老幾的傢伙說出來了,他見張帥和倪思雨一個對他怒目而視一個假裝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又自言自語道:「看來是不行,那這樣吧——」他一指項羽說,「大丈夫三妻四妾,既然兩個小妞都喜歡你,兄弟你也就別客氣了,都收了吧。」說著他還自以為是地囑咐張冰,「你做姐姐的心量要寬,不許欺負妹妹。」
我知道秦檜說這番話本心絕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從他一進門就把倪思雨當小姐可以看出他還沒弄明白這個時代男女平等的問題,在宋朝,正經人家的女孩子尤其是還沒出嫁的是絕對不會陪一幫男人出來喝酒的……
秦檜一句話塞給項羽一個重婚罪,還自以為問題已經圓滿解決,率先端起杯來對眾人說:「就這麼定了吧,來,乾杯。」
誰理他呀?
秦檜見人們都笑嘻嘻看小丑一樣看著他,只得悻悻地自己喝了一口,李師師笑著拿出小本和筆,在上面寫道:秦大哥是哪朝人,真的叫秦安嗎?寫完之後隔著張帥遞了過來,秦檜看了一眼,用握毛筆的姿勢拿著油姓筆在上面寫道:賤名不足掛齒,乃是亂世一小吏。
兩人用的都是小楷,李師師看了一眼,讚道:「秦大哥真是寫的一手好字。」
秦檜邊給自己舀湯邊有點抱歉地跟張帥說:「我這辦法好是好,就是苦了小兄弟你了,這樣吧,你的終身大事就放在……」秦檜一指我,「小強身上了。」張帥這會根本懶得搭理他了,他又端著湯碗看著倪思雨,慢條斯理地說,「怎麼樣,滿意吧?」
「少說幾句吧,給你吃個好東西——」倪思雨紅著臉把從雞頭裡剝出來的小人一樣的雞腦子放在秦檜盤子裡。
秦檜怔怔地看著盤子裡那個像是被反手綁著跪拜的小人,問:「這是……」
「這是秦檜,吃吧。」倪思雨笑嘻嘻地說。
「哎喲——」秦檜一頭栽進湯碗裡,緊接著唏哩嘩啦一陣響人也掉在了桌子下面,包子納悶地問我:「你這朋友什麼毛病?」我所答非所問地說:「瘋牛病就是同類相食引起的。」
過了好半天,秦檜才顫顫巍巍地從桌下伸出一隻手來,虛弱地說:「拿走,拿走……」
倪思雨把雞腦子夾進嘴裡,扶著秦檜起來,秦檜驚恐地掃視著桌面,擦著虛汗問:「我……那個東西哪去了?」
倪思雨頑皮地吐出鮮紅的小舌頭,只見那個小人還好端端地跪在她舌頭上,秦檜再次仰面朝天摔了過去。
我呵斥倪思雨:「你別嚇唬他了。」
倪思雨把嘴裡的東西嚥了,又去拉秦檜,秦檜像躲鬼一樣躲開她,倪思雨張開嘴給他看,說:「沒了,吃啦,你看。」
秦檜撅著屁股從桌子底下爬到我和包子這邊,一口氣把我們的酒都喝光,再也不肯過去那邊坐了。
張冰見鬧夠了,忽然端著酒杯站起來說:「今天我把朋友們請來,是為了宣佈一件事情。」
我們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知道,不管是陰謀還是戰爭,序幕將由此揭開……
誰知張冰話鋒一轉,又說起她和項羽剛認識那會的事情來了,從李師師介紹他們相識說起,到後來的點點滴滴,在整個敘述過程中,張帥和倪思雨兩個人板著臉,一杯一杯喝酒。
張冰說到峰迴路轉處,忽然笑道:「前幾天我給在國外的爸爸媽媽打電話說起阿宇,他們都很開心我有男朋友了,尤其是他們知道阿宇經常幫我照顧爺爺以後,都說這麼好的男人現在不好找了,他們讓我代替他們向阿宇轉達他們的意思:如果沒有不方便的話,我們就利用這個假期把婚結了吧。」說著張冰像只小貓一樣膩在項羽身上,撒嬌道:「阿宇,你沒有問題吧?」
我們都惡寒了一個,任誰也沒想到張冰這次請我們來,不但是陰謀而且是決戰,就見過男人向女人求婚的,還沒見過黃花大姑娘纏著人家辦事的,這才叫逆襲呢!
項羽木著臉,像尊坐佛一樣巍然不動,但誰都能看出他並不輕鬆,顯然在掙扎。張冰站起身,重新端起酒杯道:「各位,今天就當是參加我們的訂婚宴了,來,乾杯。」
包子低聲說:「這女孩兒的家長除非腦袋讓狗咬了,要不連面也沒見過就放心把姑娘給人?」
誰說我們家包子傻的?
驚魂未定的秦檜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張冰和倪思雨,這下我徹底明白了,張冰這是臨時演戲在刺激倪思雨。
倪思雨喝下第不知多少杯酒,忽然把酒杯往桌上一墩,站起身直勾勾望著項羽說:「大哥哥,我也喜歡你。」
她一墩酒杯我就歎了口氣,自覺地走到她身後,好等她說完這句話接住她,誰知倪思雨今天居然不倒,只是執拗地看著項羽,張冰冷冷看著倪思雨,一時成了僵局,大家都靜默無語,只有趙白臉悚然道:「有殺氣!」
項羽猛的一拍桌子,喝道:「夠了!」他毅然站起,對張冰說:「對不起,我追求你只因為你長得像我以前的女人,但我今天發現你絕對不是她。」項羽又轉向倪思雨,臉上表情變柔,說道:「我是個不祥的人,我以後不會再見你了。」說罷,項羽像了了多年的一樁心事似的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而走。
倪思雨身子歪了兩歪,潸然淚下,我趕緊扶住她,跟包子他們說:「我先送她回去,你們該散散了吧。」我掏出20塊錢揉成團丟給秦檜讓他自己回去,最後看了看張帥,小伙子顯得喜憂參半,我本來想跟他說幾句話,發現他看我的眼神挺尷尬,大概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我,要說是我們這些人去打擾了張冰的生活,是我們先對不住她,但是張冰做事不夠磊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卻又怪不得別人。
張冰呆呆地站在當地,我扶著倪思雨出了門只聽秦檜在裡面跟服務員說:「後面的菜不用上了,直接包了我帶走,快點,我等著你……」
等我把倪思雨扶到車上,忽然發現剛才還有些踉蹌的她現在眼睛出奇的亮,我知道這才真的是喝多了,我小心翼翼地發動車,倪思雨忽然說:「小強,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大哥哥嗎?」
「為什麼呀?」
倪思雨咯咯笑了起來,沉著卻又帶著醉意說:「你還記的嗎,他是第一個為我打架的人?」
我說:「嗯,這點挺難得,不像我,14歲就記不清為了多少個女的打過架了。」
「還有……」倪思雨迷醉地說:「他從來不避諱我的殘疾,但我知道他是真正不嫌棄我的人,跟大哥哥在一起,我很輕鬆,很快樂。」
我說:「我和你三個師父也從沒看不起你。」
「那不一樣的,你們敢娶我嗎?」
我很真誠地說:「我到是想,就怕你包子姐不願意,你想做第一個為我打架的女孩子嗎——你打不過你包子姐的。」
倪思雨被我逗得咯咯笑了起來,末了她很認真地說:「我總覺得大哥哥……他是個英雄。」說完這句話,她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我按大致方位把她拉到地方,叫醒她,看著她上樓,房間燈亮了這才往回走,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我接起來說:「喂?」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蕭主任,有時間聊聊嗎?」
我疑惑地說:「你是……」
「我們就在你身後,你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再找時間。」
我回頭一看,一輛灰僕僕的車停在離我不到5米的地方,見我回頭,它的車燈閃了一下。
我觀察了一下周圍,這裡是僻靜的樓群,月黑風高,不過聽對方聲音很耳熟,而且叫我「蕭主任」,這麼叫我的只有寥寥幾個官方人員,我正在考慮拿不拿我的包,那人又說:「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另約時間。」這句話打消了我的顧慮,我直接走了過去。
這是一輛能坐12個人的商務車,當我走近它的時候,車門嘩啦一下開了,隨之室內燈大亮,一個穿得非常整齊的年輕人正笑瞇瞇地看著我,我上了車,關上門,看了看他,覺得這人很是眼熟,距離我上次見他應該超不過一個禮拜。
這年輕人很和善地跟我握了握手,問:「蕭主任還記得我嗎?」
我不好意思地說:「記的,就是忘了在哪見過了。」
他呵呵笑了起來:「蕭主任真是個有趣的人,我提醒你一下,武林大會,在主席辦公室……」
我一拍腦袋:「你是咱們武林大會的工作人員!」
這人我想起來了,那天還有比賽,主席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只有他在場,後來我摔了一個杯還是這小伙掃的。
我納悶地說:「你在這幹嗎?」
他樂呵呵地說:「先祝賀你們育才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不等我說話,他一掏兜拿出一張紙來,說,「就是有個小問題請你解答一下。」他指著那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字繼續說,「這是你們育才的參賽名單,後面有所有選手們的資料和身份證號,因為偶然的機會,我們還得到了一些貴校學生的資料,問題就出在這了,我們因為無聊隨便查了幾個,發現這些人好像並不存在啊。」
我的心沉啊沉啊,我就說麼,國家花這麼多錢哪能不聞不問,這事往是打假賽,往大說那是詐騙啊。
好在事情目前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內,大會發給我的獎金一分也沒動,擴建項目也只是在紙上談兵的階段。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看著他,很直接地說:「不是因為無聊才查的吧?」
「呵呵,是特意查的。」我發現這人臉皮比我厚多了,說這話一點也沒不自在。
他翻開第二頁紙說:「還有,蕭主任最近接觸的朋友,不管是在公共場合有過記錄還是沒有,我們順便也問詢了一下,發現除了你的女朋友項孢子小姐和貴校的老師顏景生,其他人都沒有合法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身份,你能解釋一下嗎?」
這下我不樂意了,你不過是武林大會的組辦方,憑什麼查我朋友,大不了獎金還你,育才我不要了,我仗著喝了點酒,斜眼瞪著他說:「你們管得著嗎,你以為你是片兒警啊?」
年輕人一點也不生氣,依舊樂呵呵地說:「我們跟片兒警工作姓質差不多,就是管的地方稍微大點,也有叫我們國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