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義這句話一說出來,好漢們都暗地裡喝一聲彩,我也不由得對老盧有些佩服,河北玉麒麟,果然是老而彌辣,平時有些拖沓,但在關鍵時刻,好漢就是好漢。
方臘也笑道:「——下輩子還做敵人,說得好!」說著他沖四大天王招招手道,「兄弟們這就走吧,以後有時間喝個酒,咱們就當朋友處。」
王寅道:「大哥你呢?」
方臘道:「我還是我——王德昭。」方臘衝我笑笑,「蕭主任,你說過要收留我們那幫幹活的兄弟的,我還會木工,以後學校裡的桌椅板凳就全歸我了。」
我急忙說:「那再好不過了。」
厲天閏道:「大哥,讓我們再多陪你一會吧。」
方臘看看他,問:「還打老婆嗎?我記得你兩個小妾每天讓你揍得傷痕纍纍的。」
厲天閏立刻苦下臉來,道:「打老婆?她不打我就萬幸了,除了車費,我一天零花才3塊錢。」
方臘和三大天王頓時大笑,齊道:「報應!」就連好漢們也都笑了起來。
龐萬春歎道:「還是上輩子過得滋潤呀,看誰不爽就是一頓鞭子,現在到好,我他媽為了當個科長給主任送了一萬多了。」
王寅蹲在地上說:「這麼說還就數我過得痛快,雖然經常往疆省和高原上拉貨累了點,可沒人給我氣受。」
寶金道:「你不是還有車匪路霸折騰你呢麼?」
王寅給寶金髮根煙,自己也抽了幾口道:「憑咱現在的身手還怕搶嗎?前兩天跑了趟內蒙,超載讓罰了1000,半路上正好碰上群打劫的,沒劫了我倒讓我從他們那搜回來2000多,這趟活才算沒白幹。」王寅說著說著也苦下臉來,「就是我兒子太蛋了,才一年級就給班裡女同學寫情書,還偷我煙抽,老師把我叫去好幾回了。」
寶金道:「抽他!」
王寅道:「我哪敢打老師啊,咱兒子在人手裡呢。」
寶金罵道:「……我讓你抽你兒子那個小王八羔子!」
王寅蹲在地上鬱悶道:「一個月才見幾回,我哪捨得呀?」
方臘鄙視道:「那是你管教得不行,瞧我兒子,那是上了初二才跟女同學拉的手。」
眾人:「……」
沒文化太可怕了!
我上前說:「天王們,既然都不順心就去我那唄,把你們的兒子閨女什麼的都帶過去,咱育才那可是以後的人才培育基地,這樣你們以後還能常常見到你們的方臘大哥,鄧國師也在。」
方臘和王寅一聽,往好漢們那邊看了幾眼,張清冷哼了一聲:「既然俊義哥哥說了咱們再無瓜葛,你們要來我就全當不認識就完了。」張清忽然提高聲音道,「姓厲的,咱倆可不能算完!等有了馬,我要和你再戰一次!」
厲天閏也哼一聲:「怕你不成?」
王寅問我:「我去了能幹什麼?」
我說:「你先把校車管上,以後要開汽駕班你就是班頭,相當於系主任。」
王寅道:「行,反正在哪開車都是開。」
我問厲天閏:「你來不來?」
厲天閏道:「這事我得先問我老婆……」
我摟著他肩膀在他耳邊說:「咱們學校發工資的時候工資卡和現金是分開發的——」
厲天閏迷惑地看著我。
「——我覺得那樣的話你每月的零花就能變成一天5塊了!」
厲天閏一把握住我的手:「就這麼說定了!」
我看看龐萬春:「就剩你了……」
龐萬春詫異地衝我聳聳肩:「我可是公務員!」
我鄙夷地說:「還惦記你的科長吶?當老師就不是公務員了?」
龐萬春想了半天,說:「那我先停薪留職去你那試試。」
至此,四大天王終於都被我搜羅過來了,我這麼做當然是有私心的,林沖那句「八大天王個個萬夫不擋」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有了這些人墊底,就算好漢們走了咱的育才也不能變成空架子了。
方臘又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扔在桌上,跟王寅他們說:「至於你們這位新大哥我看以後少打交道為好,這人不怎麼樣。」
王寅他們齊聲道:「他不是我們的新大哥!」
厲天閏道:「這廝明明算見有人要襲擊這裡,乾脆自己跑了,連聲招呼也不和我們打。」
我問他:「那人什麼樣?」
厲天閏道:「是個老頭,平時我們都叫他頭兒,說是從國外回來的,每天神神秘秘,跟我們也並不常見。」
「他身邊有個夜行人你們知道那是誰嗎?」
「不知道,我們只是他的工具而已,那個夜行人才是他的心腹,早上我還見倆人在一起,也不知什麼時候跑的路。」
我心一動,忙問:「你說他培育了一種叫『誘惑草』的東西在哪裡?」
龐萬春插口道:「那玩意我見過一次,在一個巨型盆裡種著,它是我們吃的那種藥的主要成分,但是我也不知道它們平時放在哪裡。」
吳用道:「如果他早上才走,應該沒機會帶走你說的巨型盆,否則你們怎麼會沒有察覺?」
我一拍大腿:「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龐萬春道:「可是這房子前前後後我也看過,沒有啊。」
盧俊義道:「這麼大的房子肯定有暗室或者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我和吳用對視了一眼,同時說:「搜!」
項羽最先跑了出去,好漢們和四大天王他們也都各自散開,在別墅的裡裡外外看著,但是半小時之後還是一無所獲,我背著手慢慢四下溜躂,東西找不找得到再說,看看人家這氣派的別墅也是好的嘛!我在樓上一間很不起眼的小屋子裡逗留了一會,這是一間小儲物倉,裡面堆滿了各種清潔用具,這豪華的地方好像永遠一塵不染,可背地裡那也是人一寸一寸清理出來的,可以想像這間別墅在鼎盛的時候應該也是下人成群,在主人外出或休息的時候他們才能做大規模的清理工作,一片繁榮的景象……可是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一個下人,聽厲天閏說現在這裡的清潔都是花錢由保潔公司定期做的。
我隨意翻著,在一個擺著一摞摞皂巾的壁櫃的一角發現那有微弱的光芒一閃,我拿出來一看,是一個小小的像框,剛才就是它的玻璃面藉著外來的光線閃了一下,小像框的上方粘著一個絨毛小熊,一看就知道是放小孩子照片的,果然,照片裡一個小女孩在沖鏡頭微笑,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了矜持和保留,像個小政治家,面目依稀見過。
像框怎麼會在這裡?這大概是有人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匆匆塞進來的,我把像框拿到光線充足的地方仔細辨認著,忽然一個激靈,我高聲問正在樓下的方臘:「老王,你說讓你們幹活的人是新主人?」
方臘道:「是啊,這別墅是那傢伙從別人手裡買過來的,怎麼了?」
我興奮地一跺腳:「我找到這屋子的老主人了!」
樓下眾人一起問:「誰呀?」
我不理他們,直接拿出電話撥號,不大工夫那邊就響起一個悅耳但是很冷淡的女聲:「喂?」
「陳小姐嗎?」
「……是的,我是陳可嬌,呵,是蕭先生啊?」
這小妞雖然笑著,但沒一點暖和氣兒,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那副德行,是的,就因為她的這份冷淡和精幹,我才認出了照片上的小女孩:陳可嬌!
姓陳的小妞自從通過我認識了古爺弄到錢以後就杳無音信——大概是繼續弄錢去了,她們陳氏房地產和清水家園還等著她去拯救呢。所以我很容易做出了這樣的推斷:急需要大筆資金的陳家把別墅賣給了財大氣粗的我的對頭,那個退役神仙。雖然大部分的私人用品已經帶走,但匆忙之間還是落下了一張照片,被後來的清潔工隨手扔在了倉庫……
我笑瞇瞇地問:「陳小姐,你家是不是住春空山中帶的18號別墅的?」
陳可嬌冷冷道:「那是以前。」
我知道我犯了一個重大的口誤,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就當我剛才那句是祝賀你們喬遷之喜了,買你們家別墅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辦理房產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叫何天竇,據說是華僑。」
重大發現,至少我知道這老小子叫什麼了,可是馬上我就發現,他的名字其實就是「和天斗」的諧音。
陳可嬌問:「蕭先生找我有事嗎?」這小妞說話雖然一直冷冰冰的,但沒有以前那種不耐煩的樣子,看來她終究明白自己欠著我一個大大的人情。
我想了一會,最後說:「還是直話直說吧,陳小姐,你以前的家裡有沒有暗室之類的地方?」
陳可嬌警覺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時間多說了,我現在就在你家裡,我是不是壞人你還不知道嗎?」
陳可嬌這次是真的笑了一聲:「以前我一直當你是壞人的,現在可就不知道了,再說——」陳可嬌沉下語氣說,「我好像有義務替房子的新主人保守這個秘密吧?」
我**裸地說:「別忘了你還欠著我人情呢!」
我聽到陳可嬌在那邊歎了一口氣,我們打過幾次交道,每當我展現出自己率真一面的時候她總會發出這種聲音。
陳可嬌無語了半晌最後毅然道:「暗室是有的,你應該想到我父親那麼喜歡收藏古董少不了這種地方,但是我絕不會告訴你,不過——如果你也有一棟大房子想建一個暗室的話我到可以幫你參謀參謀。」
我納悶道:「你說什麼呢,我哪有大房子啊?我那房子不就從你們家手裡買的嗎?那牆壁的厚度就算打個暗室也就能藏500塊錢……」
陳可嬌又歎了一口氣:「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有一間別墅想打一個暗室的話,我建議你就把它建在客廳裡……」
我這才明白過意思來,陳可嬌是怕直接告訴我有麻煩,所以一直在暗示我。
我飛快地跑下樓:「繼續說,我很需要你這方面的建議!」
陳可嬌緩緩道:「暗室一定要做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它肯定不能在畫框後面,因為電影裡的暗室都在畫框後面……」
我邊聽邊揮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他們在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後就都跟在我屁股後頭聽著。
我走過牆上那幾副靜物素描,來到那個仿中世紀壁爐邊上。
陳可嬌道:「……也不能建在壁爐旁,因為壁爐偶爾是會真點起來的,溫度會影響你收藏的寶貝不說,那層異於別處的煙灰色就會暴露掉暗室的位置……」
我走過壁爐,氣急敗壞道:「你直接說在哪……呃,說我該建在哪不就完了?」
雖然看不見,但我感覺到陳可嬌笑了一下,她說:「那你先想想最不能建在什麼地方?」
媽的,這工夫她倒有興趣和我做起遊戲來了。
我說:「當然是不能建在開門的那面牆上,因為那裡最薄,你們家肯定不會只藏500塊錢吧?」
陳可嬌讚許地說:「就在那個方向。」
我目瞪口呆,雖然是別墅,但這面承重牆裡也絕不能放下一個巨型花盆,難道東西沒有藏在暗室裡?
陳可嬌道:「其實你說的沒錯,那裡的厚度不適合建暗室,所以暗室門應該建在靠著那面牆的地板上。」
我插口道:「你說的那是地下室。」
陳可嬌不理我,繼續說:「為了防止把客廳弄得一塌糊塗,我建議你還是要把暗室做在房子外面,地板只是一個入口,對了,其實暗室的真正位置是在屋子外面,草坪的下方。」
時遷從始至終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這時忽然道:「那從外面挖進去不就都給他拿走了麼?」
陳可嬌顯然是聽到了這句話,大概是這棟老房子終於激起了她的自負,陳可嬌不服氣地說:「你放心,如果有人想從外面打主意的話,你可以用15米厚的鋼板作建築材料,用強力破壞的話,在鑽到05米的時候那裡有前天候接通的10萬伏高壓電在等著他!」時遷吐了吐舌頭。
我不耐煩地說:「你們家以前一個月電費得多少錢呀——別囉嗦了,快說入口在哪裡?」
「看見門右邊第三扇窗戶了嗎?當陽光以30度銳角照射進來的時候形成的光斑,那就正好是暗室的入口——這只是我的建議。」陳可嬌一直沒忘了給自己打掩護。
我來到那扇窗戶前,窗口高高在上,足有3米,我用挑窗簾的長竿子比劃了半天,在傾斜30度的情況下,找到了大概的入口位置。
「快說怎麼開門!」
「這一步的設計簡直不遜色於完成一件好的藝術品,你先找到客廳裡那個萬能遙控器,把空調調成28度,再到車庫沖那輛老福特按三下消除鍵,再……」
我抓狂道:「你慢點說,你爸腿腳夠好的啊,進次秘室還得顛顛地跑……你說那『和天斗』他會不會已經把密碼換成把電視調到新聞聯播,再把廣播調成『午夜不寂寞』?」
陳可嬌:「……」
這時就聽匡啷一聲巨響,項羽從外面搬回來一個重達1噸半的大理石石雕砸在了那裡。
陳可嬌急忙問:「怎麼了?」
「——行了沒事了,門我們自己開了。」
我已經看到地板上那個黑黢黢的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