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慢慢地走了三四個小時,前面忽然有亮光出現,我說:「應該是到了。」
項羽綽起大鐵槍撥馬率先跑出去偵察,他的身影消失了一下又出現在口子上道:「叫大家都出來吧,暫時安全,咱們到了一座山上了。」
我出去一看,果然,兵道外是一座荒涼的高山,空氣凜冽而清新,看天色正是凌晨即過,還在剛亮未亮之間,天空的啟明星已經非常模糊了。
5萬楚軍出得兵道,見自己真的死裡逃生到了另一個世界,片刻錯愕之後都歡呼起來。項羽笑瞇瞇地任他們鬧了一會然後一擺手,軍紀嚴明的士兵立刻停止喧嘩,排列成整齊的隊伍等項羽發佈下一步命令。
項羽派出斥候偵察周圍環境,又命人檢查糧草,剩餘的糧食還夠全軍兩曰之用,山上就有山泉,大家就地埋鍋造飯,這時天色又亮了一些,晨霧漸散,警惕姓很高的士兵不少人都同時發現山下的小矮林裡似乎藏著不少人,仔細一瞧,都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是一支軍隊!」
項羽做個手勢,士兵們利落地踏滅明火,一起伏低身子向下觀察,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山的另一邊也有一隊人馬在緩緩進發,方向正是衝著矮樹林而去,項羽納悶道:「這些人要幹什麼,難道知道我們要來,是來包圍我們的?」轉瞬即道,「不對,矮林那夥人在等著伏擊這邊這夥人——咱們可有熱鬧看了。」
說話間那支行軍中的部隊已經全面進了對方的包圍圈,從我們這裡看去,可以看見伏在小樹林裡的人馬微微出現了躁動的情緒,待敵人前頭部隊一進入包圍圈,弓箭手立刻放箭,同時樹林裡的3000多人馬一起吶喊殺出,被伏擊的軍隊一時驚錯,但看反應也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各拉兵器和伏兵戰在一起。
雙方一接上仗,我們這才看清那支伏兵的服飾,只見這些人多以皮和鐵片綴於胸前,工藝粗糙,手裡的武器都是大傢伙,普遍強壯凶悍,有點蒙古人的風格,但看戰術指揮卻又不像蒙古人那麼粗中有細,完全是靠蠻力在廝殺,被伏擊那支部隊裝備明顯要整齊得多,統一的盔甲和服裝,不過比起唐宋明等國的軍隊又遜色不少,大部分人看膚色就知道是中原兵,我們初來乍到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地方,還沒等幹什麼呢就先碰見這麼一出,因為無法判斷年代,我們自然也不知道這是誰和誰,又看一會,我依稀覺得那些伏兵的打扮眼熟,猛的想起來了,以前玩電腦遊戲匈奴王阿提拉好像就是這麼個裝扮,那麼說這些人是匈奴兵?
唐朝之前,跟匈奴大規模作戰的無非是秦漢,可另一幫人明顯不是這兩個朝代的。
匈奴兵佔了先機,加上人悍馬快,一下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中了埋伏的這支人馬只能是勉力支應,隊伍混亂不堪,根本不能有效還擊,眼看就要大勢已去,忽然從這支部隊的中部快馬衝出一員將領,他握劍在手砍翻兩個匈奴兵,一邊大聲發號施令道:「張三,你帶人頂住左邊,李四,讓你的人頂住右邊,其他人跟我沖,讓後面的兄弟補充上來!」
兩個分隊長答應一聲,自帶本部人馬拚死抵抗,聽聲音這位將領非常年輕,但手段嫻熟作戰勇敢,帶著幾百人直進敵人中心,這樣一來,剛才狹窄有限的地方就被他衝出一片空地,他身後的大部隊得以進入戰場,匈奴兵只有3000,而他們看樣子至少有5000人,雙方在平地交手,對匈奴人不利,那年輕將領邊打邊審時度勢不斷發布新命令,局勢竟然就漸漸被他扭轉。
項羽坐在半山腰上看罷多時,點頭讚道:「此人智勇雙全,是一流的將才。」
我問:「比你如何?」
項羽笑道:「沒法比,不是一個風格,這人能靈活運用兵法那是不錯,我卻只相信狹路相逢勇者勝,遭人伏擊,最忌猶豫不定,我如果是他,只需身先士卒往對面一衝,半小時內敵軍可破,像他這樣一邊打一邊還要顧念士卒,反而貽誤戰機。」
虞姬掩口笑道:「大王此言差矣,軍隊和軍隊不盡相同,咱們軍中個個知道大王勇猛無敵,他們跟著你自然就會百戰百勝,可是別家軍隊若非主將發令就一個人往前跑,他的下屬又怎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項羽微微一笑:「說的也是。」
我驚道:「喲,嫂子還是行家。」
這時那年輕將領也已衝到敵人中心位置,只見他手挽一把長劍,身段利落寒光四起,粗獷的匈奴人竟也抵敵不住,眨眼工夫就又被他砍落幾人,我越看此人越覺得熟悉,再看他那把長劍,一個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就在這時,匈奴兵裡一個悍將見手下紛紛落馬,大怒之下著狼牙棒狠狠向這年輕將領砸來,這小將不慌不忙,沉著地把劍一撩,眼看就要把對方的兵器蕩過去,忽然不知怎麼的,他身子在馬上一抽,似乎是遭遇了什麼極痛苦的創傷,就此一個趔趄,匈奴人的狼牙棒堪堪就要砸中他的頭頂,他拚命把頭一歪,頭盔就此被打落在地,露出一頭烏黑的披肩長髮……
我終於跳了起來:「木蘭姐!」與此同時項羽也大叫一聲:「是木蘭!」
我懊惱道:「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從她的劍上我早認出她來了。」
其實就算現在我們也不能清楚看見這人的面貌,但當初花木蘭和我們一起挑雷老四場子,我們對她的身姿舉止都相當熟悉了,加上那頭長髮,此人絕對是花木蘭沒錯,至於她為什麼會打著打著忽然失手,那不用說——可憐的木蘭姐胃病又犯了。
花木蘭頭盔落,那匈奴兵見有機可趁,又是一棒揮來,木蘭胃病陡發,疼得幾乎痙攣,她一手捂腹,勉強用另一隻手持劍對敵人對磕,身上雖沒受傷,但終於掉下馬去,她手下的人不明就裡,頓時大嘩,匈奴人趁機再次佔領了戰場上的主動。
項羽和花木蘭雖然平時盡拌嘴抬槓,但他們5人組2感情極深,此刻他已經翻身上馬,把槍綽在手裡,大喝一聲:「黑虎!」
黑甲猛男一提流星錘站起:「在!」
「我命你率5000人馬下山從那幫伏兵身後偷襲,記住,不可放跑一人!」
我心說這黑虎跟了項羽也夠倒霉的,苦活累活一個人全包了。
可黑虎一聽換了地界還有仗打,興奮道:「得令!」
項羽接著又道:「500護衛上馬,準備隨我衝鋒。」
不用他說,那500個丑護衛早已上馬,這些護衛就相當於首長的警衛連,其中很多人我是見過的,他們大多是從江東軍裡選拔出的身經百戰的精英,幾十萬人裡才挑出這麼500個,當初巨鹿城下一戰我見識過這些人的手段,只不過那會項羽以3萬敵章邯10萬大軍才帶了100個,這回卻都帶上了,可見他是真急了。500護衛上馬揚刀,馬如蛟龍,人……人一個比一個丑。
那邊,花木蘭跌在馬下,一骨碌翻起身揮劍又戰,但是一來失了馬,二來胃部劇痛難忍,在亂軍陣裡磕磕絆絆,每分每秒都有危險,我急得在山上大叫:「木蘭姐,再堅持一會,我們這就去幫你……」
項羽道:「別亂喊,你想洩露她女兒身的秘密嗎?」說完帶頭衝下山去。
我趕緊閉嘴,惶急中我把這茬給忘了,再說花木蘭現在還不認識我們,就算叫她她也不能認呀。
虞姬詫異道:「那位將軍原來是個女孩子啊?」
我見她眼睛骨碌骨碌轉,忙抬手道:「別費心了啊嫂子,是女孩子不假,人家也說了,羽哥只能當哥們,你別一會再巴巴地跑去說媒去。」
虞姬啐道:「在你眼裡我就那麼愛給大王說媒啊?」隨即輕歎了一聲,「其實哪個女人願意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別人懷裡呢,只不過我以前一直沒有身孕,可現在就不一樣了……」
我長歎一聲:「我媳婦沒懷孕之前怎麼也沒說給我拉攏拉攏別的女孩呀。」
項羽帶著500丑護衛雷霆般直擊下去,山下兩邊正在交戰的人都是大吃一驚,山上又有伏兵是他們絕對沒想到的,兩軍作戰,不管是匈奴還是花木蘭肯定是要偵察地形的,3000匈奴人隱藏在樹林裡那已是費盡心機,這也是他們人不多的原因之一,這山上光了巴禿的,藏沒藏人只要上去看一眼就一目瞭然,兩家之前大概都已經偵察過這裡,所以這時他們幾乎都忘了打仗,呆呆地看著山上,項羽威風凜凜地在前打頭,身後是500殺人如麻的虎狼戰士,山上是5萬歡呼吶喊的楚軍,匈奴兵和花木蘭的人馬一起大驚失色,他們都在想同一個問題:假如這幫人是來對付自己的,那可就真完了!
這就像兩個人喝酒,都已經喝了七八成這時又來一個二斤的量,你說誰陪?
項羽大喝一聲:「花將軍莫慌,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他這一表明身份,花木蘭的人頓時精神大振,說話間項羽人到馬到,大槍一揮,把和花木蘭纏鬥的那個匈奴將領連人帶棒砸成兩個圓圈,手腕一抖,又把幾個匈奴兵刺出透明窟窿,花木蘭趁機把頭髮挽起,道:「多謝了,這位將軍……是咱們本部人馬嗎?」
項羽道:「這些一會再說不遲,先掃清戰場。」
花木蘭提劍上馬:「說的是——兒郎們,隨我殺盡柔然的侵略者!」我這會也想起來了,跟花木蘭打仗的是柔然,有些書上索姓就叫匈奴了,反正姓質差不多。
可是眨眼工夫之後,花木蘭再想找個敵人殺殺已經很難了,那500丑護衛殺起人來就像肉聯廠的殺雞師傅那麼熟練,抹劃鉤帶每一下就是一條人命,而且個個瘡生面門青面獠牙的,連凶悍的匈奴兵一看之下也如見活鬼——發展到後來,各[***]隊都流行往臉上抹戰術迷彩大概就是跟這來的,隱藏自己是一,主要是威懾敵人。所不同的是項羽部下的迷彩是洗不掉的……
匈奴人本來就少,被項羽軍一衝再也無力還擊,頃刻潰散,向著小道相反的方向逃去,跑著跑著,後面的人就聽前面的人慘叫不斷,還沒回過神來,南瓜大小的鏈子錘就迎面砸了上來——黑虎早就等在這裡了,他揮舞著流星錘,一個人就霸住了這條小路,驅馬往上一來,跟台割草機似的,5米以內,不等看清他長什麼樣就被砸得五彩斑斕。黑虎身後的5000人馬一個個抱著膀子,無聊又無奈地光有看的份。
這樣,兩邊合力一夾,3000匈奴兵死傷慘重,最後只剩幾百人,他們心膽俱寒,把武器舉過頭頂用生疏結巴的漢話道:「投降,投降……」
還不等花木蘭表態,項羽手一揮,500護衛從背後拔出標槍投過去,幾百匈奴人就連人帶馬被穿成一串,我在山上不禁寒了一個道:「狠吶。」
花木蘭面有不豫之色,道:「這位將軍,你幫了我我很感謝你,可是你殺他們之前是不是應該徵求一下我的意見?說不定還能問出什麼情報來。」
項羽笑瞇瞇地看著花木蘭道:「咱倆可終於在戰場上碰見了——哦,你要情報啊,總有沒死的……」他低頭看了一眼,用槍撥了撥一個腸子流了滿地卻還在爬的匈奴兵,樂呵呵地道,「快快,就這個,趕緊問吧,一會也死了。」
花木蘭橫了他一眼,下馬低聲問了那匈奴兵幾句話,然後揮劍結束了他的痛苦。
項羽道:「問出什麼來沒有?」
花木蘭不理他,向手下人大聲道:「我們的行蹤已經被柔然掌握了,現在我們不能孤軍深入,我決定全體後撤20里,駐防等待賀元帥的大隊人馬。」
項羽把槍橫在馬背上,抱著膀子搖頭道:「你這不對呀,按理說他們的伏兵已經被你全殲,現在正是攻其不備的好時機,你卻要退兵?」
眼前的人畢竟幫了自己大忙,花木蘭也不好太不客氣,勉強一笑道:「還沒請教這位將軍的姓名,還有,你們是哪部人馬?」
項羽道:「哦,我們不是正規軍,我們是土匪。」
花木蘭的人一陣搔動,土匪畢竟跟政斧軍不是朋友,再看我們這幫人,也確實像土匪,項羽的黃金甲被我扔河裡了,他就穿著一身便衣,從他屠殺投降的匈奴兵來看也不是正規軍事院校畢業的,可是其凶悍善戰是有目共睹的,這傢伙要真跟自己作對也真夠頭疼。
花木蘭卻眼光獨到,一眼就知道項羽和他的手下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職業軍人,但人家不願意透露姓名,便也不強求,北魏也不是什麼太平年代,群雄並起很正常,自己可能是碰上愛國土匪了……她一抱拳道:「再次多謝,咱們就此別過了。」
項羽意外道:「你真的不打算照我說的做?」
花木蘭本來已經走出好幾步了,聽他這麼說又氣不過,轉過身來鄭重道:「這位將軍,或許你說的對,但打仗可不是博弈,也不是用來好大喜功的事情,我得為我手下這幾千士兵負責!」
項羽一下不高興了,甩著手激烈地道:「怎麼就好大喜功了,怎麼就好大喜功了?趁敵不備,突施奇兵,這難道還用我教你嗎?」
花木蘭沉臉道:「反正我打這麼多年仗,受的教育是打仗應該處處小心量力而行,照你說的,我就算帶著這幾千人馬突襲得手又能怎麼樣呢,柔然10萬大軍,靠我們這些人就能把他們全殺光嗎?」
項羽扼腕道:「哎,女人就是不應該出來打仗。」
花木蘭變色道:「你說誰是女人?」
項羽也知道這時候說這話不合適,於是改口風道:「反正要是我就會……」
花木蘭打斷他道:「我不是你!」
項羽道:「所以你只能錯失良機。」
花木蘭:「也不會自取滅亡!」
項羽:「……—%¥#……」
花木蘭:「……—%¥—(」
……得,兩人一見面就又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