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或許從前他不會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多枯燥乏味,但在她讓他嘗到了有人陪伴的美好後,他卻是不願意再回到從前的生活。
那一刻,他很怕,害怕她會像林詩涵一樣和他提出分手,繼續留下他一個人處於孤獨中。那樣的惶恐和忐忑,從不曾有過,一直到現在她乖巧的依偎在他懷裡,他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
只是,他也不再是過去的自己,想要她永遠的待在他身邊,想要兩個人一輩子走下去,他也同樣需要作出改變。
或許她現在還並不是特別愛他,但是他會用自己的方式,讓她習慣他的存在,讓她對他的感情變得更深,到那時候,她便不會再像這次一般,輕言離開。
宋米哆並不知道席頌在想什麼,只是覺得這次的事似乎讓席頌受了什麼刺激,他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成熟了不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還特別寵她,簡直便是將她當成了孩子,不過,她也很喜歡就是了。
席頌主動學起了手機,開始隨身將手機帶在身邊,還常給宋米哆發消息打電話,雖然頻率不多,但是這樣的改變,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然而,這樣的日子剛過了兩天,便又有一件事發生了,宋北江接到了從老家打來的電話。
宋北江的父母都是農民,過慣了山裡的日子,不習慣城裡的生活,因此即便夫妻倆多次勸二老搬來與他們同住,二老也一直都不同意,堅持要住在山裡。
宋北江見二老不願也不再勉強,只是時常寄些東西回去,托鄰里鄉親幫忙照顧,然而山裡人丁稀少,地方卻廣闊,每家人都有自己的活幹,自然不可能時時照顧著。
老人忙了一輩子,即便是到老了也閒不下來,反而是喜歡幹些農活,總覺得不干便腰酸背痛,渾身都不得勁。宋北江勸了多次,卻是始終勸不住。
而這一次,宋北江的父親便是在撿木柴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老人的骨頭脆,尤其是對於住在山裡的人來說,很多人都是因為摔了一跤,加上缺乏醫療條件,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而喪命。
而這一次,宋米哆爺爺的情況也是同樣的危急,腿摔折了一隻,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傷,但是人卻已經昏迷不醒了,要知道,對於山裡的老人來說,很多都是因為摔了一跤,從此便一睡不醒的。
因此,當宋北江聽說老人昏迷不醒的時候,可想而知會有多焦急了。
托鄉鄰們將人轉到縣城的醫院,宋北江便開始在網上訂票,然而,從這裡到他老家所在城市的飛機卻是一天只有一趟,今天的已經過了,想要買票,便只能搶明天的。
晚回去一天,便意味著,宋北江焦急如焚,在屋裡急得團團轉。
「北江,你也別太擔心了,現在山裡修了路,很多人家也都買了車,可以及時將人送到醫院,而且縣醫院有專門的設備,可以及時為爸檢查治療。過去的那些,都是因為那時候山裡還沒有路,加上窮,也沒有條件將人送到大醫院,只能是找山裡的郎中輸液,而現在的醫療條件不同了,爸會沒事的。」
「是啊,爸,你看我們小區附近,之前馬爺爺和劉爺爺不也都摔了嗎?最後都沒有事,爺爺也會沒事的!」
然而,雖然嘴上說著寬慰的話,心裡的憂慮卻是一點都沒少,小的時候,隨宋北江回老家時便見過有一個老婆婆因為爬樓梯取柴火摔下來,結果當天晚上便斷了氣,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人的生命是那麼的脆弱。
現在山裡雖然修了路,但是距離縣醫院也需要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更不提是老人摔了,如果傷到了頭,或者是脊椎,那才是讓人擔心的。
宋北江看著女兒微紅的眼眶,又看了看妻子擔心的眼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嗯,你爺爺身子骨一向健朗,加上吉人自有天相,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有事的。機票在明天上午十點,我們得一早起來去機場,今天先把東西收拾一下吧!米哆,你也和一遊他們都說一聲吧,把鑰匙給一遊,我們來不及帶走的東西讓他後面幫我們快遞過來。」
聽著宋父的安排,宋米哆有些愣神,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爸,你的意思是我們之後不回來了嗎?」
「嗯,不回來了,你也要開學了,剩下的假期我們就在你爺爺那裡過,好好陪一陪他,傷筋動骨一百天,老人家也需要人照顧。」
他沒說的事,若是這一次老人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後面需要考慮的便是按當地的習俗操辦後事了。不過,今年回去看他的時候他老爸還活蹦亂跳的,力氣比他都還大,沒那麼容易出事的。
只是,想到那種可能,心裡便自責不已,他當初就應該堅持讓老人留下來的。
「文秀,這一次回去之後,我們把爸媽都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我們也方便照顧他們。」
「好,這一次要是他們不肯來,我們就綁也把他們綁來,要是他們不習慣和我們住一塊兒,我們就把對門出租給別人的那套房收回來,這樣兩個老人住的自在,我們也方便照顧,時不時還可以一起吃頓飯。」
「好,」宋北江臉上終於露出了真實的笑意,忍不住抱住了韓文秀,「我老婆真好!」
其實老兩口在城裡待不住,除了不習慣城裡面的生活,也還有擔心與小一輩處不好的緣故,兩代人之間的生活習慣和觀念存在巨大的差距,老兩口節儉慣了,看見家裡倒了隔夜的飯菜都覺得心疼得不行,不過,這樣的習慣,還是得改掉的好。
韓文秀一拳垂在宋北江肩上,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宋米哆。
再次被迫當了電燈泡的宋米哆:······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正準備離開,便也同樣被宋北江的大手拉進了懷裡,「米哆,回去後,你也想想辦法,你爺爺奶奶最疼你了,想辦法把他們弄到城裡去。」
「嗯。」宋米哆點頭,「我到時候教爺爺奶奶玩手機看,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無聊了,而且,習慣上網之後,老家那邊沒有網,他們自然就願意待在城裡了。」
宋北江嘴角抽了抽,他爸媽連電視劇都看不懂,更不提用手機看了,光是眼睛就不行,不過,女兒有這份心就好。
一時間,一家人抱在一起,氣氛十分溫馨,然而,這一份溫馨中,每個人的心裡,卻又還存著一份或幾份擔憂。
給陸一遊和肖蜜都打了電話,宋米哆站在席頌家門外,再次猶豫了起來,許是離別將近,明明捨不得,想要待在一起的日子更久,然而到了要道別時,卻又有些近鄉情怯。
「米哆!」
宋米哆條件反射性的轉頭,在後面叫她的,是梁歌。
坐在小區的長椅上,宋米哆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他訴說自己的來意。
「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勸席頌原諒你?」
「不需要原諒,是讓我回去當他的經紀人。」
其實兩者的性質都差不多,以席頌的性子,要讓他同意梁歌回去當他的經紀人,只能是他已經原諒了梁歌。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找他,而是選擇了來找我?」
宋米哆終於抬起了頭,只是梁歌卻是低頭避開了宋米哆的目光,「席頌不肯見我,所以我才來找你。」
見宋米哆不說話,梁歌鼓起勇氣抬頭看她,「米哆,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對你來說很過分,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華特斯音樂大賽就要到了,席頌身邊需要有人照顧,你和他交往,應該知道這一場比賽對他有多重要。之前他失眠,也是因為擔憂這比賽的緣故,他這麼看重這場比賽,我不希望有任何雜事影響了他在比賽中的狀態。」
「從前他的所有活動和比賽都是我幫他安排的,讓我回去,在他參加比賽期間,我可以照顧他的生活,讓他可以安心把心思放在比賽上,不用擔心別的事。至於比賽結束之後,他若是還不想見我,不用他說,我便會自己離開。」
看著梁歌眼裡的真誠,宋米哆沉默了兩秒,「我可以答應你試一試,但是,」不同於梁歌臉上的欣喜,宋米哆卻是神情嚴肅,「席頌並不喜歡別人騙他。」
雖然他是為了席頌好,但是這樣不顧別人意願一味將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安排給對方,只會給人帶來傷害,有的時候,豬一樣的隊友遠比神一樣的對手來得可怕。
雖然這比喻用得可能不對,但是卻也符合。
「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像這次這麼自作主張了,也絕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這一次的事,真的對不起······」
宋米哆不耐煩聽這些,揮揮手便和人告別了,她剩下的時間不多,現在只想抓緊時間和席頌多一些相處的機會,然而卻又還要為了這些事浪費時間。
可是,梁歌說的也同樣對,席頌身邊需要人照顧和陪伴,雖然他現在已經在試著走出來,可是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性格已經形成,那麼只能是一點點的去慢慢嘗試改變。
華特斯音樂大賽對他很重要,他身邊需要有人跟著,為他安排雜務,讓他可以安心將心神放在比賽上,那麼,梁歌肯定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他們在一起工作了那麼多年,對於所有的流程,梁歌都非常熟悉,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也是別人所不能比的。
更何況,他們是那麼多年的朋友,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其實最不習慣,最傷心難過的是席頌,這兩天,他總是會發呆,有的時候還會不自覺的便說讓梁歌幫忙,等到反應過來時又神情落寞。
雖然梁歌所做的事讓她不悅,但是他卻可以說是席頌唯一的朋友,她並不希望,因為她的緣故,而讓席頌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這件事,其實梁歌不來找她,她也會勸席頌,因為與最好的朋友鬧矛盾,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她體會過,知道那是什麼感覺,自然也能明白席頌如今的心情,他現在很多時候的表現,就和她那時候一模一樣,只不過是比較內斂,在她面前掩飾了過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