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糾纏(2)
夜像是一塊巨大的深藍色帷幕懸掛在窗外,淡淡的月光柔和地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在地上投射出一小塊銀白色的淡影,盛筠一隻腳踩在窗沿上,一隻腳懶懶地垂落下來,剪裁良好的褲型襯得他的腿格外筆直且修長,許是這夜色太靜謐了,他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種淡淡的倦色之感,那副慵懶而隨意的姿態,令我不禁怔怔望出了神。
我連自己想說什麼都已經忘記了,只見他拿起手裡那隻小小的、精緻的口琴放在嘴邊,隨後緩緩吹了起來……
第一次聽口琴這種樂器,還是在初中的畢業文藝晚會上,一個默默無聞的男生因為用口琴表演了一首《童年》而風靡全校,那是我第一次發覺,原來一個小小的樂器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沒想到這樣並不起眼的樂器,盛筠居然也會,而且吹起來很是拿手。
c調的《偏偏喜歡你》,一首很動聽的粵語歌,我曾經因為歌裡的那一份淡淡的傷感與無奈,反覆單曲循環聽了很久。
沒想到如此巧合,今天他竟在我面前親自演繹這首曲子。他面對著窗外的明月,口琴上的細鑽熠熠發光,手握著口琴,目光裡綴滿了深沉的憂傷,曲調深情而婉轉。
一曲畢,他放下了口琴,扭頭望著我,目光依舊深情,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琴音中。
然而,我一句話打破了這優美的意境:「你是小飛俠嗎?半夜爬到窗台上來耍酷。」
他頓時收回了目光,微微皺眉說:「許舒貝,你能不能有點兒境界和品味?」
「你怎麼上來的?」我走到窗邊,發現原來他竟直接順著窗戶旁邊新安裝的水管爬上來的,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你會的還真多。」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別的女人早他媽感動得淚流滿面了,你倒好,淡定得像豬一樣。」他有些生氣地用手彈了彈我的額頭,隨後說道。
「又不是戀愛,有什麼好感動的。你不是說不來了麼?為什麼又出現了?」我問道。
「怕我女兒做噩夢,吹首曲子給他安眠。」他說完,調整了姿勢,把他的長腿從窗內伸向了窗外。
我看得觸目驚心之餘,不由得緊張地用手扯住了他的衣服:「小心點行嗎?這裡雖然是二樓,掉下去也能要了你半條命。話說你堂堂總裁,怎麼好好的大門不走,卻學人家爬牆?」
「循規蹈矩的生活久了,也會厭倦。偶爾,也渴望放飛下自我。」他深沉地說完,隨後無奈地看了看我,搖了搖頭說,「許舒貝,我發現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
「從你第一次見我就沒覺得我順眼過,我已經習慣了,你也習慣就好。」我淡淡一笑,雖然被他嫌棄,但卻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溫情。
「第一次見你……」他做出一副努力回憶過去的模樣,然後恍然大悟地說,「噢……記起來了,豹紋女,渾身銅臭味。」
他做出一副極其反感的表情,然後看著我說:「還是現在這樣看著舒服,以前……太令人討厭了。」
「討厭?真的討厭嗎?」我見他這副表情,忍不住的逗弄他,我走到他身邊,故意把手從他的襯衫領口伸進去,他頓時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我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敢勾引我?」他目光頓時銳利了兩分,握住了我放在他黑色襯衣內的手,「許舒貝,勾引我,你最好想好後果。」
「後果?」我微微一笑,故作曖昧地說,「後果我已經嘗到了啊,當初如果不勾引你,現在又怎麼可能會大了肚子?對吧,盛筠?」
我的手依然在他的胸前游離,我故意目光魅惑地看著他,雖然我如今肚子已經明顯隆起,但身材總體看上去還算妖嬈,臉上因為護理得當未曾長斑,穿著淡粉色的浴袍,長髮剛剛洗過,清清爽爽披在肩膀上……這樣的我,我想在月光下一定別有一番韻味,不然盛筠的眼神不會一下變得那樣迷離。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窗沿,他目光銳利地看著我,一邊享受著我的親撫,一邊又說:「許舒貝,你想讓我摔死嗎?」
「你要麼自己乖乖沿原路下去,要麼就繼續坐在這裡,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讓你上我的床的。」我狡黠地說道,隨後用手一顆一顆解開他胸前的紐扣。
儘管每日都是高強度的工作,但是他依然保持著每天健身的良好習慣,胸前的肌肉緊實而勻稱,在月光的反襯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他又一次捉住了我游離的手,湊到我的耳邊說:「許舒貝,你信不信,十分鐘後你就會在我的身下狂喊不要不要?」
他從窗戶上跳了下來,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裡滿是星光,瞬間便明白我剛才玩得過火了,連連對他擺手說:「盛筠,你要幹嘛?」
「你說呢?」他率性地把口琴往我的床上一扔,一步一步朝著我漸漸逼近。
「不行!你千萬不能動我!醫生說了我們不能……」我因為緊張而有些支吾,一邊說話,一邊不斷往後退。
「不能什麼?」他玩味地笑著,朝著我走過來,把我堵在了牆根,挑起我的下巴說,「知道挑釁我會有後果,居然還敢挑釁。許舒貝,你是不是寂寞了?」
「盛筠!你能不能別這樣?」我見軟的不行,於是拉下了臉,開始和他硬碰硬,「我們不是說好了從今以後盡量少見面麼?你怎麼能這樣?」
「我答應你和你少見面,可沒答應你和我的小公主少見面。書上說了,每天聽一聽爸爸的聲音,以後出生之後才會和爸爸很親。我這是在和我的女兒親子互動。」盛筠笑笑地看著我說道。
「能不能別這麼無賴?每一次都說話不算話,你究竟想怎樣?」我看著盛筠,皺著眉頭問道。
他根本就對我的冷淡不以為意,他淡淡地說:「我想怎樣,我不過想提前履行當爸爸的職責。許舒貝你也不必對我這樣冷言冷語,孩子出生之時,你我便自然而然淪為陌路,從此兩不相欠。」
不知道為何,他這句話讓我的心莫名一痛,好一個「淪為陌路,從此兩不相欠」。
「你的意思,這是你我之間最後的時光了是嗎?」我緩緩抬頭,看著他問道。
「難道你認為不是麼?」盛筠森冷地看著我。
「那麼好,」我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對他說,「如果是這樣,那你想怎麼樣,我都配合你。」
「僅僅是配合是嗎?你壓根就不想?」他看著我,掐得我下巴生疼,「許舒貝,你別告訴我你壓根就喜歡一個人?你不喜歡和我同床共枕?你不喜歡在這漫漫長夜有人陪伴?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在身邊?」
「嗯。」我違心地點了點頭。
他目光似星沉大海般,無限隕落下去了,他冷笑了一聲:「呵呵,你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我們一定要這麼爭鋒相對嗎?」我無奈地看著他,見他神情那樣的落寞,心中一痛,忍不住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直接打掉了我的手,懊惱地歎了口氣,轉身背對著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我從沒有這樣過。」
「什麼怎麼了?你指什麼?」我詫異地問道。
「沒什麼,」他再度搖了搖頭,隨後說,「或許今晚,我本就不應該來。」
「我不明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我聽他這麼說,頓時也跟著懊惱了起來。心,像是揪成團的毛線,凌亂不已。
他再度轉過頭來,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隨後說了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真看不出你有哪裡好。」
我抬頭怔怔地看著他,就在我以為他還想說點兒什麼的時候,他卻一下收起了所有的情緒,然後對我說:「你休息吧,以後每天晚上,阿南和阿北會睡在客廳,你害怕的時候可以隨時叫他們。你放心,他們受過專業的訓練,絕不可能對你有絲毫冒犯。」
我點了點頭,有一種話說再多都顯得多餘的感覺。他再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後轉身利落地朝著窗戶走去。
「你走大門吧!那邊太危險了!」我連忙喊道。
可是已經晚了,這傢伙像是受到過專業訓練一般,身手格外敏捷地從窗戶上一躍,就這樣跳了下去。
我完全驚呆了,連忙跑到窗戶旁。沒想到等我到達窗戶旁的時候,他已經安全落到了草坪上,對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隨即便消失在了月色裡……
我關上了窗戶,重新做回床上的時候,才發覺他的口琴遺落在了我的床上。我把口琴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一近看,才發現口琴上鑲著的細鑽原來拼湊起來是一個「芸」字。
小芸,他初戀的名字,那這口琴……那一剎那,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撕裂了一般,要命地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