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溪州地勢高聳,山脈連綿,然而若有人問起此地最高的山峰所在,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指向一個地方。
一座劍一樣聳立的高山,穿破雲層屹立在高原上,山中有一門派名為靈劍派,是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獨佔一州的資源,此山也因此得名靈劍山。
靈劍山巔,一座精緻的竹製小室中,頭戴劍型髮簪的老者望著晴朗的星空,手中持著一柄銀亮的長劍,劍身反射星光,精緻繁複的紋理如同水波一般流轉,自劍柄處緩緩向上,然而流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老者眉毛一皺,心中暗道不祥之兆。
「劍光中斷,這是夭折之相啊,掌門師兄你這是在給自己算命麼?」隨著身後聲音響起,一個白袍赤足的女子,一手拎著一隻土黃色的酒葫蘆,一手倒持著一柄青綠色的竹劍,帶著一身煙酒之氣出現在觀星老者身後。
觀星的老者的推演被打斷,不得不調息收工,從口中吐出一股濁氣。
「五師妹,下次記得敲門。」
「我出門的時候有敲。」
「我是說我的門,不是你的門。」
掌門又歎了口氣:「找我幹什麼?」
「借錢。」
「……沒記錯的話,你還欠我兩萬靈石沒有還。」掌門人說著,目光嚴肅而認真。
女子則苦大仇深道:「唉,還不是咱們靈劍派忒窮酸,想我堂堂五長老,門派第二高手,每月供奉居然才五百靈石,這要何年何月才能還清欠債。不如師兄你讓位給我,我就可以挪用公款還錢……」
「師妹,你若是真想做這個掌門,那……」
「那你就讓位給我?師兄你果然夠仁義!」
「我是想說,你若想做掌門,就先戒了酒色財氣,閉關潛修個三五年,有了元嬰期的成就再談不遲。」
白衣女子立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師兄,借我錢。」
「……」
「……說來你剛才在給誰占卜,一副短命早夭之相。」
掌門師兄沉聲說道:「靈劍派。」
五師妹臉色一變,放下酒色之爭:「不會吧!?靈劍派要遭人滅門?!」
「不止靈劍一派,我怕這劍光所指是整個修仙界,還記得傳說中的末法時代麼……唉,這劍光自三分之一處斷裂,怕是修仙界的太平日子只有三五年。莫非真要出十億靈石贊助萬仙盟去修那五艘洪荒神舟?」
「靈劍派的星辰大衍術是修仙界屈指可數的推演之法,師兄更是此中翹楚不會出錯,不過師兄方才推延所用的仙劍,好像不是年劍。」
掌門師兄一愣:「不是年劍?」連忙低頭細看,劍柄處果然不是年字,而是……
下一刻,這名以化神期修為威震一州之地的老者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怎麼會是茶劍!?這不是說離末法只有三五盞茶的時間!?」
五師妹也嚇傻了,酒葫蘆咕咚一聲落在地上,金色酒漿汩汩流出,卻渾不在意。
「掌門師兄我跟你說了多少次近視眼就老老實實戴眼鏡,你連年和茶都分不清楚是要鬧哪樣啊……算了,現在只有幾盞茶就要開啟末法時代,師兄你趕快傳位給我,讓我死得其所。」
「……我就算到死,也不會讓靈劍派蒙羞。」
「我才不要月薪五百靈石而死!會死不瞑目啊!」
爭吵間,時光飛逝,最後的三盞茶悄然溜走。
靈劍山巔,距離星空最近的地方,璀璨的星空格外炫目,周天星斗緩慢而堅定地運轉起來,每一顆星辰都在倉皇抖動,如同在入微神鏡下觀察到的水中的花粉顆粒,那是九州大陸幾千年也未曾有過的異象。
師兄妹對視著,心中懷有同樣的震驚。
星辰大衍術果然不假,末法時代就這樣漫不經心地降臨九州,預備將修仙界的一切都毫不留情地抹去。
最後的時刻,掌門師兄帶著一抹異色沉聲開口。
「師妹,有件事我在百年前就想說卻一直沒有機會,如今既然末法在即……」
隨著掌門人蒼老卻富有磁性的嗓音,將飽含真情的話語送入對方耳畔。星空抖動越發激烈。
「我想是時候將我的真心話告訴你。」
最後一刻,斗轉星移,星光怒綻如花,夜空亮如白晝。一枚掃帚般的流星劃破蒼穹。
那是傳說中末日的先鋒哈雷彗星,彗星落地,天地元氣枯竭,末法時代降臨……靈劍山佈於山巔,抵禦九天罡風的大陣霍然顫抖,彷彿天崩在即。
白衣女子明眸流轉,眼中映出一枚金丹的倒影瘋狂轉動,倒拖的竹劍被她隨手拖動,懶洋洋斜劃向上,卻帶起一道遮天光幕,彷彿要將傾塌的蒼穹也托起來。
然而天終歸沒有變,流星與九州大陸擦肩而過,而星辰挪移之後,萬物歸於寂靜。
五師妹驚疑不定地驅使竹劍左右搖擺,如觸手般感知著天地元氣的變化。
「好像……沒事兒了?」
女子隨即回頭向掌門師兄求證,師兄的修為高她足足兩個境界——雖然真打起來女子根本不懼——對天地異變更為權威。
掌門師兄一臉落寞:「至少不是末法時代。」
「哦,大衍術也會出錯?不過沒事就好,師兄你為什麼顯得很失望?」
「沒什麼。」
「難得避過末日,不如來減免債務慶祝一下吧。」
「……」
末日危機過去,想起方才澎湃欲出的激情,掌門人心中只有一聲長歎。除此之外,更多的則是疑惑。
大衍術並不絕對,但是那末日的預感並沒有錯,方纔,九州大陸距離天地滅絕真的是擦肩而過。
對於這場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的危機,掌門人滿是茫然。
但有一定卻可以確定,它所帶來的影響,正在一點點滲透九州大陸。
老者仰望著浩瀚星河,歎了口氣,手中再一次擺弄起了星辰劍芒,沉吟良久之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一次危機過後,很可能迎來修仙界的黃金年代……對了,咱們上一次搞升仙大會是什麼時候?」
五師妹睜大眼睛:「生、生鮮大會?」說話間口水已經不由自主。
老者也不理她,掐指一算:「至少也有個一百多年了,下一次,就定在十二年後,屆時天地異變也該有所顯現,不奢求太多,若能再次重現百年前的盛世,靈劍派就復興有望。」
提到門派復興,五師妹臉上的笑容斂去,長長打了個呵欠,對此老者只是一聲苦笑。
「百年前的鼎盛時代被我們錯過,黃金一代只剩下我們這一輩十人,這一次無論如何也……」
於是五師妹連呵欠也打不出來,一聲冷哼,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在靈劍山下,蒼溪州不知名的角落,一個嬰兒帶著洪亮的哭聲降生於世。
————
歲月匆匆,哈雷彗星路過九州大陸的消息已成為軼聞,少有人知道自己生活的天地曾經無比接近毀滅。
蒼溪州的人們關心的只是一件事,靈劍派中斷已近百年的升仙大會就在下月初,不知何方英才能夠脫穎而出。
所謂升仙大會,其實就是修仙門派招收新人的盛典,加入門派,開啟修行之路,直指仙家大道,從此仙凡殊途,此為升仙。不過如今已非上古神話時代,修仙界只有五大頂級宗派的盛典有資格稱為升仙大會。
修仙界第一大派,盤踞中州一州之地的盛京仙門;號稱修仙起源之地的崑崙仙山;仙籍典藏第一、有修仙博物館之稱的萬法之門;九州第一強軍佔據的軍皇山;還有,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底蘊沒底蘊要傳承沒傳承,天知道為什麼被萬仙盟列入五大宗派的靈劍派!
靈劍派人丁稀少,行事低調,論及宗派勢力,別說和那四家頂級宗派相比,較之尋常一流似也有所不如,但五大宗派的招牌金光閃閃令人不能直視,而且修仙界也很久很久沒有舉辦過升仙大會了。
靈劍派舉辦升仙大會的消息從三年前流傳九州,年齡十二以內,其餘條件不論,較之考究家世到祖宗十八代的其它門派,簡直寬鬆地不成體統。於是天下有志少年聞風而動,偏遠山村的村民,富甲一方的豪族之子乃至一國皇子……仙道的誘惑實在太強,凡間的一切與之相比都索然無味。
此時距離大會還有一周多,靈劍山下靈溪鎮已經人滿為患。靈溪鎮作為靈劍山門與凡間的中轉站,常住人口不過幾百,如今流動人口倒有突破萬人的趨勢。此時別說屈指可數的幾家客棧,就連公廁旁邊都被人支上帳篷,做權宜之地。
人多地少,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尤其鎮上那家唯一上得檯面的如家客棧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砰!
客棧門前,三道人影平飛出去,在地上狼狽滾成球。其中兩個身材高大的帶著一臉鼻血叫罵不休。
「小娘皮,我家主子可是滄瀾國的國師大人,你竟敢對我們如此無禮!?」
而被兩人攙扶起身,一頭棕色短卷髮,明顯是少主身份的少年人,則一邊淌著鼻血,一邊用不可思議的呆滯目光看著客棧門內冷笑的老闆娘。
他聞寶長這麼大,連他爸爸都沒打過他,想不到居然被個客棧老闆娘扇了好大的耳光!
老闆娘並不老,看來只有十四五歲,一身粗布長袍,一條油污的圍裙,但神色驕傲地像是公主。
「國師了不起麼?你們皇帝來了也是一樣打!說了這裡客滿客滿,你們聽不懂人話麼!?現在大明國的皇子都在柴房老實蹲著,你們這蕞爾小國的土著也想強住上房!?不是欠抽是什麼!?滄瀾國都這麼沒家教嗎?」
聞寶是個極有民族氣節之人,怒髮衝冠,大聲吼道:「你竟敢侮辱我們滄瀾國!?別以為你住靈溪鎮我們就怕了你!你……」
「少在我店門口大吵大鬧!」
聞寶話沒說完,就見老闆娘眉頭一緊,身形如風一腳掃去,兩位保鏢空有高明武技,竟絲毫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少主像沙包一樣被踢飛了,沿著坡道咕嚕嚕向下滾去。
老闆娘是生意人,生意人與人為善不下死手,這一腳看似壯烈卻是柔勁,聞寶並不甚疼痛,卻渾身酸麻動彈不得,只能沿著店外狹窄的坡道,一路滾啊滾啊滾……
——
聞寶在保鏢的攙扶下,鼻青臉腫地回到客棧門前,雖是心中恨不得將那老闆娘千刀萬剮,但卻一聲不吭,默認服了軟。
不服不行啊。
靈溪鎮是靈劍山門與凡間的中轉站,受山門庇佑,一草一木都不容外人損毀,更不必說客棧的老闆娘。這幾天不是沒有人不信邪,燕國太子的保鏢頭子酒後鬧事,被路過的靈劍修士一劍砍了腦袋,連帶太子本人也被一腳踢回國,永世不得錄用,而與佔據幽州半州之地的大燕國相比,滄瀾國的確只是蕞爾小國,更何況國師之子也遠不如一國太子。
聞寶心中既恨且悔,靈溪鎮的規矩來之前就知道,大會開始前到靈溪鎮集結,報名者家屬不得隨行,保鏢最多兩人,然後……遵守鎮子裡的一切規矩。
若不是幾人千里迢迢累得頭腦發懵,老闆娘又怎麼看都一副村姑模樣既土且凶,幾人也不至於一時激動在店裡鬧騰起來,現在也不知靈劍山門是否已經知情,但前途總歸蒙上一層陰影。
兩個保鏢欲言又止,聞寶見了心中歎息,這是想勸自己去賠不是,只是堂堂國師之子,在滄瀾國地位甚至更在太子之上,如今竟要對個村姑低頭,心氣難平啊!
站在店門口,聞寶幾次深呼吸,情緒漸漸平和,不去想方纔的羞辱,也不去看四周滿懷惡意的嘲諷目光——這些同樣出身高貴的少年們,若是在家中通常都能扮出好城府,然而此時沒了長輩管教,又是群敵林立,打擊競爭對手的時候可是不遺餘力啊。
聞寶走入客棧時,臉上已經掛起微笑,然而笑容只維持了一息時間。
因為櫃檯前的老闆娘同樣在笑,遠比他更為真誠的笑意,而笑容所對,是一名看來同樣十一二歲,穿著打扮平平無奇的少年人。
「好的,一間上房,請您稍等,這就讓人去收拾出來。」
聞寶當即就有一種感情遭人背叛的悲憤,一間上房!?剛才不是說客滿,連大明國的皇子都住柴房麼?現在這間上房又算怎麼回事?
不過這一次不待聞寶出頭,大堂裡其他人也是悲憤不已:「老闆娘!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沒有上房麼?少爺我花了千兩白銀連柴房都沒得住,他有什麼資格住上房!?」
「就算是靈劍派,也得講道理吧?」
「老闆娘,給個說法吧!」
聽著大堂內的吵鬧,老闆娘的職業微笑頓時化作寒冰風雪:「吵什麼?不想住可以滾啊!你當我願意伺候你們這幫廢柴啊?」
老闆娘的惡劣態度立時引起民憤,眼見就要發生**,街上有路過的好心本地人伸手指了指門外的招牌:「你們這幫外來人,眼睛不瞎的話,就看仔細點。」
立時有人跑出去圍觀,只見如家客棧四個字旁,提字人的落款赫然寫著風吟。
風吟,單獨提出來只是個略文藝的名詞,但若在風吟後面加上真人二字,就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絕世高人。
有多高?靈劍山那麼高,住在靈劍山頂,貴為一派掌門,這就是風吟真人。
有靈劍掌門的題詞護身,眾太子頓時淪為眾**絲,一群人灰頭土臉,再無膽色聲張。
然而心火難平,憤恨的焦點便順勢轉移到了那個少年身上,所謂千夫所指,在櫃檯做著登記的少年鋒芒在背,轉過頭來,只見那人眉清目秀,氣質出塵,一身絲綢長衫雖然不甚華貴,但乾淨利落,與其人相得益彰。
然而論及氣質,在場的******們又何嘗遜色?短暫的驚愕之後,怨氣再度沸騰起來。
少年眉頭一挑,看出氣氛不對,便咳嗽一聲。
「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頓了頓,又說。
「我和老闆娘並沒有姦情。」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腦中都轉過一個念頭:難道此人和那小老闆娘有姦情不成!?
這一次,******們的火氣倒是消散了少許,因為,既然有姦情那就沒辦法了嘛。
只是櫃檯後面的老闆娘卻頰飛紅雲,有火山爆發之勢。
好在少年及時轉移了話題。
「靈溪鎮正在舉辦升仙大會有獎酬賓活動,獎勵之一就是如家客棧的住宿券。」
說到這裡,老闆娘也跟著確認道:「就是這樣咯,人家是堂堂正正拿著獎券來的,你們這幫廢物就老實閉嘴吧。」
大堂裡隨後安靜了片刻,便有人起身找起茬來。
「靈溪鎮的活動,鎮門口發的傳單上寫的很清楚,我也詳細看過,可從沒提到什麼住宿券的事。」
另外又有一人附和道:「你說的獎勵大家都拿到過,無非是些木雕,護符之類的紀念品,可從來沒聽說有住宿券,這大堂裡也有幾十上百人,為什麼就只有他能拿到獎券?」
老闆娘對這種問題根本不屑一顧,將頭一歪,露出豎子不足與謀的輕蔑笑容。
倒是那少年人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因為這個獎勵是隱藏的,不會當場發給你們。」
那個找茬的太子一聲冷笑:「那你倒是說說,要怎麼才會發給我們?」
「哦,流程是這樣,首先與在鎮門口發傳單的老大爺對話,他會給你講述這個鎮子的故事,並告知鎮內的一應設施情報,包括酒店、客棧、雜貨鋪等……這裡要耐心聽完,才能觸發下一環。」
聽到這裡,大堂內的******們瞠目結舌,鎮門口那個老掉牙的老頭子說話含含糊糊絮絮叨叨,光是一個鎮子大門就能介紹半個時辰,誰有工夫聽他講完整個鎮子的故事!?
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雞也有。
「當時,我也聽完了。」
眾太子轉頭看去,不少人倒抽了口涼氣,因為他們已經認出,那是來自雲州雲泰帝國的二皇子,海雲帆。
雲泰帝國是九州大陸數一數二的強國,海雲帆則是皇帝諸多子嗣中最出色的一位,十歲那年,人們就相信終有一日他會將他的大哥從太子之位上攆下來。
誰知,這位二皇子卻丟下一個帝國,跑來這裡求仙!
海雲帆目光凜然:「我聽完了老人的故事,但並沒有下一環。」
結果那少年笑起來:「怎麼會明明白白告訴你什麼下一環?需要你自己去悟啊。老人講完故事,會咳嗽幾聲,說自己口渴,這時候就要送他水喝啊。」
結果海雲帆搖了搖頭:「當時我也給了水。」
少年又說:「然後老人會說,喝了水,反而感覺肚子餓了。」
海雲帆:「沒錯,所以我讓下人將我隨身帶的乾糧分了他一份。」
少年:「他會說謝謝,但顯然吃的並不開心。」
海雲帆皺起眉:「……然後呢?」
「然後就要問,可是有什麼不滿?老人就會說,沒有不滿,只是忽然想起鎮東柳記的千層糕。」
「然後……就要給他買千層糕?他就會給你住宿券?」
「哪有那麼簡單,之後要去柳記的點心鋪,店主會告訴你千層糕已經賣完了,繼續詢問下去,得知茶館老闆一口氣買了十人份的千層糕。前往茶館,老闆正忙著和客人下棋,這時候不要用千層糕的事情煩他,要暗中支招幫他取勝,之後就會免費得到一份千層糕,拿千層糕給門口的老者,老者會給你一封推薦信,拿著推薦信可以找到鎮長,鎮長要你收集素材……之後去裁縫鋪……然後到村外……再之後……最後,將銅戒指交給鎮門口的老人,就能拿到住宿券了。」
……
語畢,大堂內安靜地只剩下一眾******的急促心跳聲。
眾人來自天南海北,身居高位,年紀雖小,但再新鮮的事也都見過聽過,然而聽那少年講述這張住宿券的來歷,卻只覺不可思議。
如果說這住宿券是靈溪鎮的刻意設計,那設計者一定是個傻·逼,至少腦髓是有貴恙,這種複雜到令人髮指的程序,誰能想得到?如海雲帆這般聰慧而細心的,也只跟到了第二步就跟不下去,可後面至少還有十幾個步驟等待完成!一個比一個更匪夷所思!
而那少年也不是正常人的腦子,為了這張住宿券,他至少在鎮子內外跑了一個整天!何況從頭到尾,沒有人告訴他這麼堅持下去能有回報!他憑什麼?
就連海雲帆都忍不住問:「你事先知道這一切?」
少年揚了揚眉:「何需事先知道?眼看著一個龐大的任務鏈擺在眼前,任何一個合格的冒險者都會一路走到底啊!」
說完便轉身跟小二上了二樓,背影說不出的瀟灑。
海雲帆皺起眉頭,少年的語氣是如此理所當然,彷彿只有弱智才聽不懂,但是……他的確沒有聽懂。
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一張上房的住宿券其實並不甚要緊,重要的是,這個少年人究竟何方神聖?
此時聚集在靈溪鎮的少年才俊,但凡有些許名望甚至些許特長,海雲帆腦中都有其資料,但眼前這少年卻聞所未聞,按理說單憑這匪夷所思的推理破關能力便非籍籍無名之輩……想到這裡,海雲帆越發覺得此人深淺莫測,傳聞聚集此地的除了世俗的權貴之子,也有修仙家族的子弟,莫非……?
海雲帆離櫃檯不遠,目光悄然瞥向登記冊,剛好看到那人姓名。
「王陸……?沒聽說過啊。」
「王陸?」
大堂裡眼神過人的******不乏其人,王陸的名頭很快便小聲傳開。
「莫不是嶺南州的那個王家?聽說那家族怪人輩出,倒也貼合。」
「不會,聽說嶺南州和靈劍派有大仇,修仙家族絕不會讓後人拜入靈劍門下。」
「或者是盛京王家?」
「放著盛京仙門不去,來靈劍派拜師?盛京仙門雖然久不開升仙大會,但盛京王家的後人想加入山門可沒那麼難。」
「唉,你們討論的一廂情願,還不知道人家用的是不是真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