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空靈根的外壁,就如刁鑽刻薄的丈母娘,那麼在自身條件永遠無法滿足需求的情況下,唯一可行的方法也就是私定終身,生米煮成熟飯了。那突破天際的無相劍骨,顯然就是預示著一條直截了當,卻行之有效的道路:霸王硬上弓,生米熟飯法。
這個道理聽起來簡單,似乎一想就能明白,但這是建立在逆向推理的基礎上。對於一手設計整套計劃的師父,王陸不得不再說一個服字。
因為師父本人修行的無相劍骨,顯然和自己這一套不同,她又不是空靈根,犯不著認準這條路來走。兩百零六根突破天際的劍骨,是師父精心為他設計的。
正如師父本人所說,別人的功法再好那也是別人的,自創功法才是王道,既然如此,那又為何要讓王陸修行她所創的功法呢?很簡單,因為王陸修行的功法,雖然名為無相功,但諸多細節無不是師父為他量身打造。
這一點師父不說,但王陸又怎麼會猜不到?為什麼王陸他進山兩年,除了跑步就是泡澡,遲遲沒有得到傳授正式的功法?因為正式功法還根本沒設計出來呢!而為什麼王陸整整耽誤了兩年,卻不急不躁,安心當自己的學霸?因為他也知道問題的所在,急也沒用。直到不久前,他隱隱確認師父應該已經將整套心法整理完善時,才開始行動起來……
現如今,也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師父兩年來的苦心能否奏效,空靈根能否修仙,這答案也該揭曉了,雖然現在就嘗試破關,顯得有些急切,但是……有美人脫光了衣服在床上喊著我要,難道非得忍著下樓去買那個雨傘麼?真爺們兒就別怕養孩子,且先吃我一炮!
王陸沉下心來,調整好身體的節奏,而後,在皇骨的震顫下,內府再一次深深吸了一口氣。
嗡!
耳邊如同蜂鳴,方圓百米的天地靈氣被強大的吸力引來,撞擊在透明的薄膜上,內府中頓時降下了白金色的雨。
王陸深知留給他的時間只有兩三次呼吸的工夫,立刻命令劍皇骨釋放更多的能量,就算生拉硬拽也要將白金色的雨留在內府。
方法雖然粗暴了一點,但對付白富美和丈母娘的組合,霸王硬上弓方才是正解……
然而幾息之後,白金之雨再次蒸騰揮發成霧,隨即消散無蹤,儘管內府中的金色玉柱已經震顫地快要破碎,仍是不能留下對方。
王陸愕然片刻,搖了搖頭,這麼搞當然不能留下對方,單純的加力吸氣,只不過是跪地哭求,對白富美和丈母娘的組合如何能夠奏效?所謂霸王硬上弓麼……
無相劍骨,給我動起來!
王陸在腦海中爆發出一聲怒吼,內府上方的劍皇骨頓時爆發出驚人的光芒,與此同時,二百零六根玉柱拔地而起,其尖端正好頂到靈根外壁,與透明的薄膜碰撞出激烈的光華。
霸王硬上弓第一式,打死丈母娘!
駕馭劍骨與靈根外壁激烈摩擦,王陸嘴角翹起了一絲獰笑,作為專業冒險者,在需要的時候可以非常殘忍。這一招,大概任何一名正常的修士都不敢去嘗試,甚至不敢去想。以肉身去摧毀靈根外壁,根本是自取滅亡之道!然而王陸卻敢,不但敢想,更敢去賭!
因為他很確信,師父雖然沒在手記中寫到,但下一步的修行方法就是如此,絕不會有錯。就憑他兩年來和她的默契,心有靈犀!
這場擎天玉柱與蒼穹的戰爭進行得異常激烈,震波滾滾,令內府之中山嶽崩催,江河逆流,宛如天崩地裂,末日在前。
如此強烈的衝擊,反應在內府之中如此,而作用在外……王陸此時已經是七竅溢血,渾身經脈錯亂,骨骼發出卡卡的駭人聲響。
饒是他鍛體大成,生命力無比旺盛,也禁受不起這種自殘行為的傷害,片刻間便已重傷在身。若是繼續下去,只要幾息的時間便要命喪黃泉。
然而就在此時,戰場上也發生了關鍵性的變化,那層透明的外壁彷彿被磨得沒有了脾氣,終於放棄了抵抗,與無相劍骨的末端少許融合了起來!
成了!
王陸下意識地握起了拳頭,大功告成了!
所謂打死丈母娘,並不是真要將其打死——真死了,和妹子的事兒也就一拍兩散了。而霸王硬上弓,上的也不是妹子,而是丈母娘。
上妹子有丈母娘看著,上丈母娘,難道丈母娘的丈母娘還會跳出來不成?只要搞定了這一關,接下來妥妥的母女雙收節奏!這樣的劇本,以王陸的專業精神如何會搞錯?用膝蓋想也知道,師父她絕對是這麼設計的!
所以,雖然過程驚險了一點,但最終的結果卻證明一切!有了無相劍骨與靈根外壁的融合,由外界吸納而來的靈氣,將通過劍骨與外壁融合部分過濾進入內府,而不再是降下白金色的雨後揮發蒸騰而去。
說穿了,其實和六和祖師的人造靈根的構思如出一轍,然而不同的是,哪怕當今修仙界最強大的人造靈根,在靈根覆蓋效應之下也無法動搖天靈根,更何況是居於靈根品級頂端的空靈根。但無相劍骨卻偏偏能做得到。
這也算是**絲的逆襲了吧。
與空靈根融合後,內府呼吸時仍會吸引大量的天地靈氣,其中絕大部分依然會化為白金之雨揮發消散,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會直接進入無相劍骨,經過玉柱的過濾後,在底端流下金色的液滴……
以王陸現有的知識量,還不足以判斷金色液滴的成分,但想來是修行無相功的重要素材,現在還沒有無相功的修行方法,那就姑且積攢下來吧。
二百零六根玉柱,雖然緩慢,卻堅定地吸納著天地靈氣,然後一點一滴地積累著金液,不多時,便形成了一片小水窪。
儘管與那白金之雨無法相提並論,但這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白金之雨或許很好很強大,但既然無法利用起來,也就不值得留戀,一定要說的話……這大概就如同懵懂時期與白富美同學的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青澀之戀,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兩鬢花白時可以向子孫炫耀自己曾經擁有過這份美好。(又比如用轉蛋卷抽到一張的莫德雷德。)
當然,如果把事情往好的方向看,情況也沒有那麼酸澀慘淡,金色液滴的流速雖然不快,但卻是液態能量,等級比氣態要高上一級。理論上修士們直到練氣五六品之後,修行壓縮法才會有液態能量可用,而且也只能液化其中一部分——除非是天靈根、地靈根那種天賦異稟的修士。
其次,單從總量上看,二百多根玉柱的金液之和,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如果按照氣液一百比一的比例來換算,一般三四品靈根的吸納速度也就是這樣了,雖然比不了那些天靈根和高級異靈根,也算可以接受了。
而且這劍骨過濾還有另一番好處,在吸納靈氣,透骨過濾時,等於是對無相劍骨也進行了一番淬煉,因為入口端是劍骨與空靈根的融合,其實相當於是將白金之雨直接壓進了劍骨,被劍骨轉化後才流下金色液滴。
……當然,如果這麼看,這金色液滴彷彿是劍骨的排泄物,但反正是自己的東西,也沒啥可在乎的了。
然後麼,現在這個局面其實只是開始,隨著無相劍骨境界的不斷提升,與空靈根的同步率也會隨之增加,屆時吸納效率還會提升,最終只怕這漫天白金雨都會被劍骨吸收過濾,化為金色的海洋。
無論如何,作為踏上修仙路的第一步,王陸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所以他帶著淡淡的笑容,轟然倒下。
——
「你真是個傻?逼。」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一臉不快的老闆娘坐在窗前,正將一塊毛巾從他額頭上取下來,在旁邊的水盆裡浸濕了,又放了回去。
「大半夜的,躲在房間裡悄悄豁出命去破關很好玩麼?既然找我當護法,那就應該讓我護到底啊,最關鍵的時候反而避開我,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而且破關就破關吧,還不挑個好地方,看看,搞得滿床單都是你的血,別人看了還以為昨天我把你怎麼樣了。」
老闆娘沒好氣地抱怨著,然後又罵了一句:「你真是個和你師父一模一樣的混賬東西。」
王陸此時只覺得口乾舌燥,渾身劇痛欲裂,但聽了這話仍掙扎著辯解道:「我,比她,有節操,的多了。」
「靠!」老闆娘手一顫,忍不住就把水盆給打翻了,「你這九十九步笑百步的!」
王陸欣慰地閉上了眼睛:「少一步,那也是少嘛。」
「……我對你們倆真是無話可說了。」
王陸勉強笑了笑,問:「這傷,多久能好?會不會耽誤明天的歷練?」
老闆娘說道:「以你的體質,明天早上應該就差不多了吧。其實看起來嚴重,但還沒到致命的程度,你小子運氣是真不錯……而且第八重劍骨修成了,恢復能力也變強了很多。」
「那就好……」
「好什麼啊!」老闆娘忽然生氣起來,「知不知道昨天到底有多危險?我察覺異常跑過來的時候,你距離致命創傷只有一線之差!我這裡又沒有什麼救命良藥,未必來得及送你回山找人吊命!你不是一向自詡專業冒險者麼,連命都沒了的冒險者就是一坨死肉你知不知道!」
「呃,其實昨天的情況盡在掌握,我……」
「掌握什麼啊!」老闆娘被王陸一頂,火氣更大,乾脆都不顧對方的傷員身份,一拳打在胸口,力道掌握地精妙絕倫,讓王陸想吐血卻又吐不出來。
「這兩年在靈劍山過得順利,你就真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無所不能了啊?像你這樣的,九州大陸每年至少死上一百個!」
王陸繼續掙扎著辯解:「考慮到九州大陸幅員遼闊人口眾多,這死亡率其實……」
「閉嘴!」老闆娘真心怒了,「你以為拚命這種事很好玩是不是?你以為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對你來說就只有後半句有效是不是?你以為只要是天才就能在任何難關面前有驚無險是不是?我告訴你,當年靈劍派黃金一代,最頂尖的幾個人任何一人都不比你遜色!後來當時的天劍堂腦子發熱,搞什麼管理培訓生計劃,把最精華的一百名弟子派往蠻荒之地去開闢殖民地,你猜猜結果怎樣?」
老闆娘連珠炮似的詰問令王陸也難以回應,尤其是她口中的管理培訓生計劃,更是門派的禁忌話題,就連師父那種無法無天的人物,一旦被提起這個話題,也是第一時間便滿臉陰霾,不言不語。
彷彿是一道刻印在所有靈劍長老身上的創痕,哪怕歷經百年也無法撫平。王陸對此自是好奇,但也知道此時並非開口的良機,於是耐心地聽著。
而老闆娘也並非疑問,而是設問,很快就自己揭曉了答案:「結果就是,一百名天才弟子,就只剩下如今天劍堂這十人!你再猜猜,如今這十人,當年是個什麼地位?」
話說到這個份上,王陸用膝蓋想也知道答案。
而果不其然……
「哪怕是天資最高的風吟,當初在百人中也只是中上水準,遠比不得最頂尖的那幾人,至於劉顯、周明等人就更不必說了!」
王陸頓時驚詫莫名:「按照你的排列方法,豈不是說我的天資遠在當今掌門之上?哈哈真是欣慰。」
「靠!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好不好!?」老闆娘恨得牙癢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地想將王陸的腦袋打爛!
「我知道。」
王陸終於歎了口氣,「讓你擔心我,真是過意不去了。」
老闆娘並沒料到王陸會這麼快就服軟,聽他道歉,自己反而措手不及,愕然道:「……這個,也沒什麼可過意不去的,我,我也沒有特別擔心你啦,只是覺得……」
手足無措間,老闆娘臉色也有些變化,但在王陸來得及觀察前,便端起了水盆:「算了不和你廢話,我開門做生意去了。」
「嘖,又要開你那日均營業額過萬的生意麼?」
「要你管!?好好養你的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