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詩瑤如此強大,憑什麼由王陸擔任首席?
海雲帆直戳痔瘡……痛瘡的問題,令王陸不得不坦言真相。
「當然是憑借我的智慧和美貌。」
落筆後,隨影信的另一邊沉默了很久很久,隨影信紙皺了幾下,彷彿被大力揉捏過,然後才舒展開,上面重新浮現出海雲帆工整的字跡。
「言歸正傳?」
「沒人攔著你言歸正傳啊,我從來沒鼓勵你扯什麼首席啊!」
「王兄真是怨念深重,哈哈,不過還是說正事吧,只是在正事之前還需要一些背景鋪墊,事情是這樣的……」
海雲帆不惜重金與王陸進行嚴格保密的書信往來,當然不是為了專程笑話他的首席資格,接下來,海雲帆將一個半月前,他們一行七人前往天南州探索劍塚的經歷簡單敘述了一遍。而王陸對此也頗有興趣,天南州太古劍塚出世的消息傳遍九州,天下英傑雲集,朱詩瑤如何脫穎而出,這其中的經過肯定能給王陸帶來不少有益的借鑒。
「當時趕到天南州劍塚遺跡周圍的修士足有兩千多人,除去一些雜七雜八的小門派來湊熱鬧碰運氣的,值得在意的修士也有數百人。除了各大門派年輕一輩的精銳弟子外,一些老古董也不甘寂寞跑了出來。此劍塚對於合體期的修士或許沒什麼吸引力,但當時到場的化神真君就有三人,元嬰和金丹期的真人則數十成百,蔚為壯觀。」
「不過對於我萬法仙門而言,其實老古董們並不可怕,他們太衰老也太過時了,若是生存獵殺的場合,或許我們不是對手,但在這種古跡探索中他們沒有任何優勢。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各派年輕一輩的精銳。想必王兄也知道,自二十多年前一場異變之後,大陸英才輩出,除了五絕之外,一些其他門派也往往擁有實力超群的核心弟子,這些人有氣運在身,實力、聰慧都是當世一流,往往能夠創造奇跡,將一些前輩修士踩在腳下。而當時在天南州劍塚之前,這樣的修士也有三四十人,不過老實說,在我們眼裡,大多數所謂英才也不過爾爾,真正值得關注的,還是同為五絕出身的弟子。」
「當時我們得到消息,此次前來天南州劍塚的,除了萬法之外,還有靈劍、崑崙兩派的精銳弟子。我們師兄弟們摩拳擦掌,本以為能與王兄、琉璃師姐再分高下,卻不料始終沒見到靈劍派的人影,倒是和崑崙仙山的周沐沐師姐等人打了一場,崑崙仙山不愧是仙道祖地,周師姐實力超群,絕不在琉璃師姐之下,不過子夜大師兄與其激鬥三場,二勝一負,還是小小佔了上風。」
王陸看到這裡就忍不住了:「要臉不要?周沐沐輸給斬子夜,你還好意思評估她和琉璃仙同級?忘了幾年前斬子夜躊躇滿志前來拜山約戰,被琉璃仙打成狗頭了?我代表天下天然呆唾棄你萬法仙門。」
「哈哈,王兄有所不知,當時子夜師兄閉死關後修為突破至虛丹境界,本以為穩操勝券,卻不料仍是不敵琉璃師姐的劍心通明,當時回山後心如死灰,整日價念叨自己要孤老終身,卻不料心灰意冷下卻看破情關,成就萬法不動仙心,實力暴漲,據萬法仙門的專業推算分析,哪怕琉璃師姐此時也有虛丹下品修為,也難以抗衡子夜師兄的萬法不動仙心了。」
王陸簡直驚詫莫名了:「豈有此理!失戀還有這等好處,為什麼我卻不知道!?」
「啊?」
「沒什麼,你繼續。」
「其實王兄也不必介懷,我們這些人各有各的仙路,修行路上節奏不同,有的這時候快些,有的那時候快些,如今只是恰好輪到我萬法仙門的弟子修為更快一點而已……總之,我們和崑崙仙山的人鬥了幾場,小小佔了點便宜,不過等劍塚門開以後,就再也沒有誰有心思內鬥了。」
「但凡能從末法時代的浩劫中留存到今天的太古劍塚,莫不有巨大的神通,哪怕當今仙道魁首河圖道人也絕不敢硬攖其鋒。所以劍塚一開,再多的矛盾也都暫且放下,先全力進軍劍塚。劍塚的第一關是芥子須彌之空間,劍塚大門一開,我們一行兩千餘人,一轉眼的功夫就只留下了三百多,那些湊熱鬧的雜魚根本沒被傳送進來,就被隔絕在外了。後來聽說他們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任何劍塚線索,原先佔地甚廣的劍塚竟似消失了。」
王陸沉吟著寫到:「消失了?劍塚的本體根本不在天南州?」
「後來我們的分析是這樣,天南州只是劍塚的入口所在,本體是在一處超越了我們想像的空間。那空間許出不許進,若是覺得難以生存,可以自行以法術逃生,但一旦出去就不能再進來。不過當時剛剛進入第一關,大家心氣都高,沒人打算就此放棄。而劍塚第一關也的確不難,在傳送進入之後,我們心中就閃過一道明悟,意識到只要在一片廣袤的草原上找到三枚金色的草就會被傳送到下一關。後來有人偶然找到金色草,發現只要一經碰觸就會溶解入體,無法保存,所以並不存在彼此爭奪的空間,而劍塚也的確不鼓勵我們在此關爭鬥,草原上有霧狀的奇怪生物,一旦發現爭鬥就會撲上來把挑起爭鬥的人包裹住,任憑如何掙扎也掙不脫,過一會兒就消失了,而且也不是被傳送到劍塚之外,而是就此銷聲匿跡,多半是死了。」
王陸感慨:「殺人於無形,霧霾真是可怕啊。」
「所以第一關要緊就在於如何尋找金草,草原茫茫無際,金草卻如大海撈針,我們一行數百人在草原上尋了整整一日,也只有寥寥數人找到了一枚金草,無一例外是年輕的修士。那些化神真君有天大的神通,在劍塚內也施展不開,反而隱隱遭到排斥,其中一人明明看到一枚金草,上前摘取時那金草卻自行退色了!」
王陸評價:「大概是怕老人碰瓷吧。」
「……總之,我們分析,這一關就是考驗修士的氣運仙緣,而年輕修士的優勢就在這裡,我們的運氣比老古董要好得多!除此之外,就要看其他多方面的本事了,草原上不能爭鬥,多強的戰鬥力都施展不開,但推演之術和平日的知識儲備是不會被禁止的。我們很快就意識到,若非氣運逆天,想要湊齊三枚金草,就必須動腦子了。而這方面,無疑是我們萬法仙門最為佔優。在大師兄的帶領下,我們七人齊心發動大衍術,從先前幾枚金草的摘取地點入手,分析地形、土壤、空氣等等因素,以此確定金草的存在位置,雖不能做到非常精確,但卻能極大的縮小搜尋範圍。其他如崑崙仙山的周師姐也在做推演,但他們的算法明顯不如我們先進,所以我們用了三天就湊齊了一行七人的金草離場,而他們一行六人卻還差各差一枚。而據說元嬰級以上的老古董們,根本沒有一個能找齊三枚金草——他們的元神強大,計算力強,但算法落後,而且應變力也太差了,根本不懂得隨時調整計算方法。」
「不過進入第二關後,我們就意識到第一關的設計很大程度上是一種保護,沒有足夠的計算和應變能力,沒有足夠的運氣,進入第二關根本是找死。第二關是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無論運轉什麼法術都無法視物,而四周遍地殺機,有一種非常惡毒的精怪,一旦靠近它身邊十丈以內就會撲上來,把人腐蝕成一灘膿水,而且它對元神感應非常敏感,一旦被人元神觸角碰到,就會不死不休地追逐下去。我們要在這樣的空間中找到通往下一關的鑰匙。能夠依靠的只有聽覺、觸覺、嗅覺……以及計算能力。精怪的位置和移動方式是有規律的,如果能提前計算好,就能穿越它們的包圍網。但這同樣需要極其高明的計算能力,以及運氣。因為這片空間到處都是幻象,極大的干擾了我們的信息採集,這一關單靠我們萬法仙門的人根本無法通過,幾次嘗試,險些連葉菲菲師姐都搭進去,後來是和等周沐沐師姐他們趕到,我們放下前嫌展開合作,才勉強過關。」
「而到了第三關就更為艱難,好在我們兩派聯手,實力也今非昔比,才磕磕絆絆地闖了過去,而三關之後,就終於到了此行歷練的重點,劍塚的藏寶地……結果,真是讓人萬萬沒想到啊。」
王陸幾乎能聽到海雲帆無奈的歎息聲。
「我本以為最後一關的難點,在於和崑崙仙山的利益分配,不過終歸論實力是萬法更強一點,所以仍是信心滿滿,卻不料當我們打開了藏寶地的大門時,卻看到……貴派朱詩瑤師姐,正手持著靈寶古劍,完成了最後一道祭煉。」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海雲帆悲苦的字跡浮了上來:「二十年青梅竹馬,歷經戰火分別,父母刁難等等千辛萬苦走到一起,拜天地拜父母入得洞房才發現新娘被個陌生男人按倒在床上交合,這樣的心情你真的能理解?」
「小海,你的萬法不動仙心應該也大成了吧哈哈哈!」
「仙心都快碎了好麼!而且我家的仙心才不是戴綠帽戴出來的!」
「哈哈,總之然後呢?」
「然後我們當然不忿,聯起手來打算制服她搶過古劍,卻不料……嘿嘿,我們兩派精銳十餘人,竟被其一劍擊潰,潰不成軍,雖然當時大家精疲力竭,十分本事剩不下三五分,但……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看到這裡,王陸也倒抽口涼氣。
一劍擊敗五絕精銳十餘人?這他媽真是要逆天啊!大師姐你要不要這麼威武!?
「那麼小海啊,你特意給我寫信,就是要與我一道譴責朱詩瑤卑鄙無恥的奪寶行為?」
海雲帆寫到:「探索劍塚各憑本事機緣,我們爭不過她,雖然不爽卻也願賭服輸,五絕弟子,這點氣量還是有。我要說的是接下來的問題。」
「當時朱詩瑤擊敗我們所有人飄然離去,我們在原地休息片刻正準備返身而歸時,卻發現……太古劍塚不只三層,下面還有洞天!事實上,整個太古劍塚的規模遠比我們最初預想得要龐大得多,單是我們當時看到的冰山一角,便足以令人心驚,朱詩瑤拿走的上品靈寶古劍恐怕只是劍塚中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大傢伙還藏在更深處!」
「這種等級的太古遺跡,修仙界多少年也難得見到一個。目前萬法和崑崙都嚴格保密,至於靈劍派……朱詩瑤既然能探到第三層,事情瞞不過你們,何況以太古劍塚的神妙,我們任何一家都單獨吃不下它,只能是聯手,所以我提前寫過信來,邀請你一道加入對劍塚更深層的探索,我知道貴派長老們很快也會做出決斷,但無論是否參與,那都是你們靈劍派的組織行為,在不違背大原則的前提下,我以個人身份邀請你。王兄,咱們來聯手吧。」
王陸沉吟片刻,寫到:「小海,你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