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這群仙大比還能不能行了?輸輸輸,除了輸就是輸!萬仙盟都是****的麼!?」
又是一天傍晚時分,結束了全天賽程後,仙一區的比武場內的怨氣和戾氣幾乎要化為實質,如烏雲一般籠罩在場館上空。
凡間有俗話說千夫所指無病而死,是形容人的願力之強大可以影響現實。而換作是願力勝過凡人千萬倍的修士們來個千夫所指,怕是真仙下凡也有抖上一抖。
如今的萬仙盟,承受的就是這樣的壓力。
從帝琉尊單挑萬仙盟的荒唐賽事開賽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天時間,帝琉尊奇跡般的保持了全戰全勝的記錄,相應的,萬仙盟自然維持的是全敗記錄。
萬仙盟自成立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羞恥尷尬的記錄,此次群仙大比,當真是開了九州大陸修仙界之先河。
「唉,消消氣,比賽畢竟還沒到最後一刻。所幸帝琉尊托大,狂妄自大地將條件改為萬仙盟贏下一場就算贏,總算給咱們留下了一點機會。」
「這有什麼可慶幸的?!就算最後真的僥倖贏了一場,你有臉承認是咱們贏了?萬仙盟上萬個門派,億萬修士,連對方一人都奈何不了,我看那些高層全都該自裁以謝罪!」
「這個嘛,我倒是覺得沒必要想的極端。對方畢竟是上古地仙,修行於末法時代以前,條件得天獨厚咱們比不了。雖然看上去只是帝琉尊一人,但她可代表著整個上古地仙陣營,而上古地仙又可以說是末法時代以前,輝煌年代的代表……」
「行了,這種騙鬼的理由你對自己說去吧。媽的,虧老子當初還給他們捐錢捐物,就當是餵了狗了!」
「你他媽有完沒完!?一個時辰以前就聽你放屁放個沒完,你這麼有本事自己上台去和帝琉尊比啊!她不是說歡迎任何人去挑戰麼?你看不起萬仙盟組委會,你自己上啊!」
「管你什麼事?你是萬仙盟養的狗?你這麼忠心護主,王陸會多給你兩塊骨頭?」
「媽的,你欠抽是吧?」
眼看騷亂將起,天上降下三尊金甲力士,以無形威壓強行壓制了幾位摩拳擦掌,面紅耳赤的修士。
然而,類似的場面,在群仙城內各處都可見到,金甲力士雖然盡忠職守但數量有限,總有制止不及之處。使得群仙城內的秩序日趨混亂。
不過,比起最糟糕的預期,現在的情況應該說算是相當不錯了。
沒有大規模、呈組織的暴亂,萬仙盟群仙大比組委會的管理雖然遭到質疑卻沒有遭到挑戰,而在祛除戾氣之後,人們仍理智的相信,王陸應該仍掌握著可以翻盤的底牌。
當然,這一切也都是在組委會的刻意引導之下。早在帝琉尊提出更改比賽形式的要求時,王陸就帶領組委會設計了全套的公關方案,控制輿論引導人心,將局面盡可能緩和穩定下來。現在看來,輿論工作的效果算是不錯。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人們雖然難以接受萬仙盟連戰連敗,但卻勉強可以接受帝琉尊的連戰連勝。
簡單來說,人們對帝琉尊的印象頗為不錯。
這當然是輿論工具的作用。萬仙盟的修士們又沒機會親自接觸帝琉尊。對她的瞭解,除了目睹賽場上戰無不勝的英姿霸氣之外,就只有聽人說了。
作為近一個月來群仙城內最是耳熟能詳的人物,帝琉尊的故事已經廣為流傳。據說,她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在上古時代是最頂尖的人物,曾令萬仙俯首。據說,她宅心仁厚,品節高尚,令人心悅誠服。又據說,她國色天香,在帝王紫氣籠罩下,是完美無瑕的身姿和容顏……
這些故事當然都是虛構的。帝琉尊神通廣大不假,但真正令萬仙俯首的卻另有其人。至於宅心仁厚品節高尚就更是笑話了。帝琉尊雖有帝王的胸襟氣魄,但她行事太過果決狠辣,頗有暴君之相,和宅心仁厚完全扯不上關係,她也決不屑於仁厚之名。至於說國色天香嘛……那就見仁見智了,那豆蔻少女的模樣,對有些人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但對於更多的人來說,還是未熟的酸澀果實……
組委會用這些虛構的故事盡可能地安撫了人心,但是與此同時,哪怕是組委會自身看來,這也無異於飲鴆止渴。
真相總會暴露的,帝琉尊可不是萬仙盟下屬的修士,沒有義務配合你的虛構宣傳。一旦真相曝光……只是想想,就令人寢食難安。
然而親手導演這一切的人,這段時間卻似全無壓力,過得輕鬆愜意。
身為組委會總策劃的日常工作,王陸基本都移交到了以海雲帆為首的秘書班子身上,而他本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翹班摸魚,行蹤詭異。
當然,王陸也有充分的理由:他是有要事在身,因公出差。至於這公差是出到了哪裡,就連首席大秘海雲帆也語焉不詳。而要事在身是什麼要事,就更是無人知曉。
當然,王陸也沒有特別認真地隱瞞自己得去向——群新城裡能人異士數不勝數,王陸就算想瞞也瞞不住。所以還是有一些人知道了他的去向。
星河漩渦,群仙墓深處。
然而,只有寥寥數人知道,王陸深入群仙墓,是為了拜訪一位人們意想不到的人。
帝琉尊。
這個人選,人們當然意想不到,因為帝琉尊在群仙城內每天都要進行至少三到四場比賽,而且比賽時長是越來越長。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有八個時辰要耽誤在賽場上。而王陸行蹤不定也多半是在同一時間,理論上根本不可能互相見面。
實際上,這裡面當然是有問題的。
正如王陸最初猜測的那樣,帝琉尊在賽場上雖然縱橫無敵,但其實她一直是心不在焉。因為場上的帝琉尊只是她的化身。
帝琉尊的本體始終在星河漩渦之中。
這一點,若非王陸親自前往星河漩渦,見到了帝琉尊的本體,就連他都不敢完全確信,帝琉尊真的有這麼大膽子,敢用一具化身應戰萬仙盟群雄。
不過見面以後,王陸就意識到,並不是帝琉尊膽子大,而是她別無選擇。
比起在群仙城內以一人之力壓服萬仙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星河漩渦,剿殺叛黨。
王陸第一次冒險深入星河漩渦時,就正好碰到帝琉尊大戰界龍,少女以一敵三,帝王紫氣在她手中千變萬化,神通無窮。最總她以一人之力,硬是將三頭有仙獸級實力的狂暴界龍重傷,狼狽逃竄。
殺潰了界龍後,帝琉尊理所當然地發現了王陸,質問他的來意。
「我是來找你加深瞭解,增進友誼的。」
這種借口當然糊弄不過關,眼看帝琉尊目光閃爍,似有凶意,王陸只好翻出一張底牌。
「算仙和玄墨是你的人吧?」
這句話之後,帝琉尊面色微變,伸手攪動星河,令無數璀璨群星破碎消滅,劃出一塊死寂的區域將兩人包圍。
而後,她神色鄭重地看了王陸一會兒。
「你是怎麼知道的?玄墨告訴你的?她應該還沒那個膽子……」
王陸說道:「不需要誰告訴,猜也猜出來了,你在比賽中用了他們的神通,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你的人。」
帝琉尊微微皺眉:「你知道我可以借用他人的神通?不過,就憑這個?」
「這個理由就足夠了,借用神通的神通,不可能沒有限制,否則你直接去借墮仙的神通,當年也就不會輸給他們。依我推測,最大的可能就是,神通的原主人需要心甘情願讓你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王土上的子民也得是順民才會交稅,若是反賊的話,你就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任何好處……」
帝琉尊不由一聲嗤笑:「異想天開……但也不無道理。你猜的沒錯,我的帝王紫氣確有這樣的限制。不過就憑這個,你恐怕無法斷定玄墨和陸別塵是我的人吧?」
王陸說道:「你在比賽裡的表現也太囂張了。以算仙之術算贏天輪,以分陰陽之術贏十六夜山莊……我又沒瞎,當然看得清楚。」
「哈,你倒是敏銳。」帝琉尊不置可否,「然後呢,你又發現了什麼?」
王陸說道:「既然猜出那兩人是你的人,那我自然要想,你為什麼對自家人下手那麼狠?」
帝琉尊淡淡地說道:「或許因為我是個暴君?」
「咱能說點有營養的麼?」王陸歎了口氣,「尊重一下彼此的智商可以麼?」
「哈哈哈哈哈!」帝琉尊放聲大笑,顯得非常開心,「說說看,你還知道什麼?」
王陸說道:「我思前想後,覺得最有可能的是,你們之中出了叛徒。你是在讓他們二人用苦肉計。」
帝琉尊的笑容霎時間收斂,冰冷的目光如鋒刃般掃來:「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
「所以就連你也是小心應對,生怕出了半點差池。你讓玄墨、陸別塵,以及或許還有的其他人一道用了苦肉計,和你懷疑的對象一道被你驅逐出去。並不斷給予壓力,逼迫他們在此期間抱團協作,然後將真正的背叛者暴露出來。」
帝琉尊點點頭:「猜測的有些道理。」
王陸微微笑道:「當然,若是更深一步的推測……或許你連玄墨和陸別塵也不信任,否則你沒必要在群仙城裡將底牌暴露得那麼快。雖然你習慣用暴君的姿態掩飾自己的真性情,但我認為你至少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做事不會那麼不謹慎。而如果是有意為之……那麼恐怕就能由此推斷出兩件事。」
接著,在帝琉尊越發嚴肅的目光中,王陸伸出兩根手指。
「其一,你對玄墨和陸別塵心存懷疑,所以在比賽中明目張膽地用出了這兩人的神通,不惜暴露二人身份。其二,此事是你故意做給人看,然而那個人總不會是我,因為展示給我看毫無意義。也就是說,你認為群仙城裡同樣出現了背叛者。」
聽到這裡,帝琉尊終於徹底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