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投降?」
玄墨有些不可思議地搖起了頭。她早就覺得這個夏小荷腦子有些不正常,現在越發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看上去清純可人的少女,莫不是也像當年老大一樣,下界時候不慎碰壞了腦子吧……在她印象中,墮仙雖然多種多樣,但還真沒有像夏小荷這樣思維跳脫的奇葩。而九州大陸上,怕也只有那對師徒才能與之媲美了。
而白澤看起來倒是沉穩一些,他表情認真地瞪視著夏小荷,等待她進一步的解釋。
「你們兩個這是什麼表情啊?把我當成腦殘******了嗎?太沒禮貌了!」夏小荷一副受到冒犯的困擾表情,「我是很認真地在給你們指出一條明路啊,你們居然把我當******誒!」
白澤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嘗試緩解自己的頭疼。這是他在凡人時期養成的習慣,進軍仙道以後已經改正了很久,如今卻不由自主地又撿了回來。
「不介意的話,請給我們詳細解釋一下吧。」
「好吧……你們的悟性可真是夠低的呢。」夏小荷有些不開心,「首先明確一點,這場遊戲你們是贏不了的。無論你們多努力地掙扎,也改變不了雙方的實力差。像滄瀾那種角色,我們隨便就能找出十幾二十人,更不必說境界在滄瀾之上的也大有人在。一旦兩界通道打開,你們必敗無疑。」
玄墨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被夏小荷一句話噎住:「尊重一下彼此的智商吧,面對上界的力量,你們就是沒有任何機會。當年鎮壓你們的只不過是上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力量,而兩界通道大開後,上界會出動主力哦。」
白澤問:「那麼投降歸順於你,就能平安無事了?」
「是啊,是不是很簡單,很實惠,很動心了?」
白澤沒有理會夏小荷的跳脫之詞,直指問題核心:「你憑什麼能保護得住我們?按照你的說法,上界對九州大陸志在必得,甚至有不少人支持大清洗的計劃。而像你這般看法的人只是少數,甚至只有你一人。你又憑什麼能忤逆大勢?」
「很簡單啊,因為這是規矩。只要你們向我投降,就是我的私有物。而隨意侵犯我的私有物,就等於侵犯我本人。仙人之間不得隨意對彼此出手,這是上界奉行億萬年的鐵則。憑借這一點,我就有把握保住你們。」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你當我們是白癡?!」
「你又沒飛昇到仙界去過,你怎麼知道沒有這種好事呢?」夏小荷白了他一眼,然後又解釋道,「上界降臨的目的是為了九州大陸,而你們這群下界生靈只算附屬品。有幾個擅長以生靈血肉煉製仙寶的人對你們有意罷了。但大多數人看來,你們就像是盤踞在寶物上的蚊蟲,清理掉即可,未必要趕盡殺絕。若是有人願意挺身而出把你們接手了,當然不會有人故意為難。」
「這麼說,上界仙人是要我們離開九州?可是九州大陸億萬生靈自天地創世就生活在這裡,我們還能去哪兒?西夷麼?」
夏小荷搖搖頭:「西夷那邊也不是什麼樂土哦,他們面臨的情況和九州一樣。放心吧,我既然要你們歸順,自然給你們安排好了歸宿,我在仙界有一方小天地一直空著,正好可以用來安置你們。」
「一方小天地?仙人洞府?」白澤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樣的洞府能容得下九州這麼多的生靈?而且你有那麼大的一方天地,你們仙界又何必執著於九州呢?」
「容納不下九州的全部生靈哦。」夏小荷淡淡地說道,「最多只能容納幾十萬人喲。」
「幾十萬?!你開什麼玩笑!你知不知道九州一共有多少生靈?!」
夏小荷說道:「有什麼所謂啊,九州大部分生靈都是非人生物,而人類之中,絕大部分都屬於凡俗界,修士數量大約是萬里挑一到千里挑一之間,同時修士中大部分只是湊數的渣滓,要麼是人工靈根的異端,要麼是雜靈根似的廢物。這些人的死活無關緊要,真正有用的人也就幾萬人。我這可是留了十倍的空額了。」
「……你的理念,恕難苟同。」
夏小荷笑道:「恕難苟同?那你想怎麼樣?我的空間就這麼大,盛放幾十萬人就會滿滿當當,不挑選最優秀的修仙人才,難道要選一群庸才蠢材?或者乾脆選一群豬和狗進去?你覺得合適嗎?把你的親朋好友和九州大陸最精華的人才踢入深淵,然後讓一群畜生倖存下來?你這好像比大清洗還狠誒!」
「……」
「還是說,你到現在都還奢望九州大陸能分毫無損度過難關?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用膝蓋思考也知道不可能的,災禍已經臨頭,你們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小損失……你們當年好歹也是經歷過大事的,這點問題應該想得清楚吧?」
白澤和玄墨當然想得清楚。從理論上說,夏小荷的話一句都沒有說錯,只是想要接受下來,卻真的很不容易。
過了很久,玄墨輕聲說道:「就算只有幾十萬人得救,的確也比全軍覆沒要好。但是,這幾十萬人進入你的小天地後會怎樣?你的小天地內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哦。」夏小荷聳聳肩,「就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荒漠罷了,既沒有天地靈氣,也沒有鳥語花香。一切都需要你們白手起家。」
「沒有天地靈氣!?」
「所以我才說讓那些無法自生法力的渣滓修士去死啊。我還指望你們這群像點樣子的修士過去幫我改善環境呢。對你們這些接近飛昇的人而言,早就無需依賴天地靈氣的滋養,反而能以人力打造天地靈脈了。到時候你們自行建設那片天地就好,我不會干涉的。」
玄墨沉吟不語。
白澤則提出了一個更為尖銳的問題:「向你投降的人,還能保留自由嗎?」
「那要看你如何定義自由了。在我的那片小天地裡,你們願意怎麼折騰我不會管,但除此之外嘛,就別想太多了,安心在那裡生活就是了。」
「那……豈不是成了籠中之鳥?」
「不然呢,你還指望自由自在地飛翔嗎?那還算什麼投誠歸順啊?就算我能接受,那些等著拿你們煉製血靈仙寶的仙人也不能接受啊。你們是因為成為了我的所有物才能保全自己,可別捨本逐末啊。」
白澤不由笑了:「總結一下,就是要我們犧牲掉九州大陸的土地,以及幾乎所有的生靈。然後剩餘人再捨棄自由和臉面成為你的籠中寵物?你不覺得這簡直就是個笑話嗎?」
夏小荷認真地說道:「那麼另一種可能則是,你們丟掉了土地,丟掉了所有人的性命。什麼自由什麼臉面全都化為烏有。從此世間再沒有你們存在過的痕跡……你覺得哪一種比較好呢?」
白澤沉默無言。玄墨看著白澤,心中複雜難言,思考了很久後決定跟隨白澤的判斷。
她決定信任白澤。是要理智地選擇一條苟且偷生之路,還是轟轟烈烈地走到最後?
此時,夏小荷說道:「老實說,若不是這十年我在九州過得精彩,對我才懶得給你們這個機會。那片小天地雖然小且荒蕪,畢竟是我的寶貝,憑什麼拿出來給你們用?而這些話,我也是只有對你們才會說,因為我認為你們畢竟還是可以理**流的對象,換成是王陸那種人,多一句廢話也不會和他說的。」
白澤聽了只在心中歎氣。
換了是王陸,也絕對不會和夏小荷廢話這麼多,見面第一刻起就會大打出手至死方休。他就是那樣一個狂妄奔放的領袖。相較而言,白澤卻是從群仙大比時就受盡了挫折,已經習慣了屈辱和妥協。
夏小荷的確找對了人。
過了不知多久,夏小荷等的有些無聊了:「喂,你們到底想好了沒有啊?可別告訴我是在拖延時間哦,我布下的仙術不會給你們機會的……」一邊說,一邊乾脆利索地摸出一本小說開始翻看,擺明了並不著急。
而這個態度,也讓白澤心中的天平漸漸向著一方傾斜。
——
「岐山又有情況?那地方有完沒完啊,每天不是地盤糾紛就是救援那些蠢驢……」
海雲帆看著手下秘書呈上來的報告,滿心不耐煩地抱怨起來。
下面站著的幾位秘書修士頓時戰戰兢兢,沒有人敢接半句話。
作為如今九州大陸上權勢最為煊赫的修士之一,海雲帆的氣場就是這般凌厲逼人。
目前,他的主要工作是協助王陸處理那些權重不夠的雜務工作。而考慮到王陸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萬仙盟的高度集權,需要王陸審閱的文件每天都能堆積如山。而王陸本人最近越發將重心轉移到了巨神兵上,所以更多的工作只能移交到海雲帆手上。
縱然海雲帆這十年間得到王陸的提攜,已有金丹巔峰級的修為,元神更是出奇強韌。但每天處理上千份文件還是讓他感到疲憊不堪。尤其這些文件之中多是空話廢話,幾乎有三分之一是各個門派呈上來的關於學習重要講話、貫徹某會議精神的無用報告,通篇十分之九的字數毫無意義,看了就讓人肝火上湧。
而如今岐山地區的情況報告,也讓他感到非常不耐煩,岐山宗的掌門人就像精神病一樣,有點風吹草動就要寫報告,如今更是莫名其妙地說山間似有天地靈氣異變,建議進一步觀察……特麼千里靈山,天地靈氣沒異變才反常!就不能寫點有用的東西麼!
想到這裡,海雲帆搖了搖頭,直接提筆在報告上寫了一個閱字,便示意下面人將其歸檔,不再傳閱到更高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