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直飛馬德里,下飛機後就有人從機場接了他們,驅車趕往阿利坎特。何妍知道,那是西班牙東南部的一個港口城市。是個旅遊勝地,陽光明媚,氣候宜人。她還知道,給傅慎行做整形手術的那個羅陪?阿德曼醫生就在這個城市。
一路上,她都很安靜。因為摸不透傅慎行的心思。她不知他肯帶自己來見梁遠澤是對她毫無原則的妥協,還是別有目的的安排。進入阿利坎特市區時已是傍晚。車子把他們徑直送到臨海的一棟房子,何妍進門的時候,若無其事地問道:「你那兩年就是住在這裡嗎?」
傅慎行輕輕佻了挑眉,點頭,「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他熟門熟路地領她進去,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房間佈置,又似笑非笑地看她,說道:「洗個澡早點休息,調一下時差,明天再帶你去見梁遠澤,怎樣?一晚上的時間可還等得及?」
何妍不理會他,逕直上樓去浴室洗澡。她腿上的傷口已經癒合拆線,但為了避免傷口感染發炎,還是先用防水膜包了起來。即便這樣。等她洗過澡穿著浴袍出來,傅慎行還是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處,這才放下心來。
她在飛機上已睡了一陣,再加上時差的緣故,此刻毫無睡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陣兒,最後不得不爬了起來,跑去外面沙發上看電視節目。過了沒一會兒,他也從後面跟出來了,在她身旁坐下,掃了一眼電視。漫不經心地問她:「睡不著?」
何妍點了點頭,應他:「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他微愣了下,卻是笑了,「是因為要見到梁遠澤了,所以激動的睡不著吧?」
她聞言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輕輕點頭,道:「有點吧。」
他扯了下唇角,無聲地笑笑,沒再說什麼。她又望著電視出了會兒神,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他道:「做整形手術是不是很受罪?」
「問我,還是問梁遠澤?」他問。
何妍想了想,答道:「你。」
他驚訝地揚了揚眉梢,不過卻是回答道:「還行吧,畢竟我和傅慎行長得是比較像的,整起來比較容易一些。」
「英語和西班牙語都是那時候學的嗎?」她又問。
傅慎行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對以前的他這樣感興趣,不過能找個人說一說壓在心底的話,總歸是件不錯的事情。他笑了笑,答道:「不然呢?你以為一個混街頭的是用得到英語還是西班牙語?那兩年除了接受各種手術,就是學各種東西,折騰得人都要發瘋,覺得還不如回去吃粒子彈的痛快。」
她默了片刻,又忍不住問道:「我一直不太理解,他為什麼要換你出來?」
「因為他本身也活不了多久了。」傅慎行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不知是因為太過自信,覺得何妍已經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還是因為好容易有個人可以傾訴。他勾了勾唇角,淡淡說道:「那男人得了絕症,又因為之前想甩掉東南亞那些黑底子,惹惱了丹約將軍。當時傅氏內憂外患,眼看就要崩盤。所以,不得不費盡心機把我換出來。」
他轉過頭來看她,「還有什麼想知道,一起說出來。」
何妍默默看他兩眼,搖了搖頭,答道:「沒了。」
他兩個就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著看著,她就慢慢地、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倒了過來。他側過頭去看,見她已經睡了過去,不覺笑了笑,起身將她從沙發上打橫抄了起來,抱回臥室睡覺。
何妍這一覺睡到天亮才醒,醒來時聽到他在露台上叫她,「阿妍,出來。」
她還有些迷糊,起身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這才裹著睡袍走上臨街的露台。外面天色已經大亮,馬路對面就是細軟的沙灘,風從蔚藍色的海上吹來,涼爽中透著潮濕。她覺得有些冷,下意識地裹了裹睡袍,問他:「什麼事?」
傅慎行回頭望了她一眼,勾唇笑笑,往馬路的一頭抬了抬下巴,淡淡道:「看那邊。」
何妍一時未曾多想,轉頭往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晨光之中有兩人影從遠處慢慢跑近。那是一對晨跑的男女,女子看去像是當地人,而男子卻是亞裔模樣,身形修長瘦削,面容清雋。那是梁遠澤,雖然他面容改變很大,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一時僵住,目光鎖在他的身上,隨著他由遠而近。身旁的傅慎行瞥了她一眼,突然揚聲向跑過樓前的人打招呼,道:「嘿,凱西!」
跑在梁遠澤身側的女人循聲看過來,待見到露台上的傅慎行時,面上就露出了驚喜,停下了腳步,笑著與他招呼道:「傅先生,您過來了?」
凱西一停下來,梁遠澤步子便也隨之停住了,轉頭往露台這邊看過來。何妍只覺得呼吸一滯,似乎連心跳都停止了,只不過一瞬間,淚水便盈滿了眼眶。梁遠澤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視線只在她身上略略一頓便就移開了,他又看一眼她身側的傅慎行,然後向著他兩個友好地揮了揮手,在那裡原地慢跑著,耐心地等著自己的女伴。
他不認識她,他忘記了她,他再也不是她的梁遠澤。縱是何妍早已做好心裡準備,可等真正的面對這個現實時,她才知這情形遠比她想像得更為痛苦。她手指緊緊地抓著欄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克制住自己,叫自己保持從容鎮定,只站在這裡,安靜地看他。
身側的傅慎行還在與那個西班牙女人寒暄,又用西班牙語問她:「凱西,這位先生是你的病人,還是你的〞qingren〞?」布叼狀巴。
「嘿,傅先生,您真是壞透了。」凱西笑著回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梁遠澤,眼中的情意卻是不言而喻。梁遠澤看向她的目光裡也含著溫和的笑意,用英語問她:「你的朋友嗎?」凱西用英語回答他,與他說得兩句才又抬頭來看傅慎行,問他:「傅先生,您是來度假嗎?」
傅慎行笑笑,伸手把僵硬得如同木頭人一般的何妍拉過來,圈入懷中,答道:「帶我妻子過來度假。」
「哦,您結婚了嗎?」凱西又驚又喜,笑著向傅慎行道賀,又轉頭把話翻譯成英語給身旁的梁遠澤聽。梁遠澤聽她說完,似是也有些意外,轉過頭來看向他們,好似特意多看了兩眼,這才微笑著用英語說道:「恭喜。」
何妍怕自己會忍不住會發瘋,一秒鐘也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下去,她用力推開了身後的傅慎行,轉身衝進了房內。傅慎行緊跟在她身後追進來,一把拉住了她,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抱進了懷裡。她咬緊了牙,不說話,只流著淚拚命地拍打他,筋疲力盡之後,又低頭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頭。
他不管不顧,只緊抱著她不放,在她耳邊說道:「這樣不好嗎?他不記得你了,他會有自己全新的生活,他會愛上別的女人,與之結婚,生育子女,然後過平平安安的生活。阿妍,你不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嗎?」
沒錯,對於梁遠澤來說,這可算是一個最好的結果。可是,她還是恨,恨之入骨。地獄之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從此以後,再無人在光亮處等她,那只可以拉她逃脫的手,再也不會有了。
她慢慢地鬆開了口,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頭,良久之後,疲憊地說道:「傅慎行,你贏了。我想回去了,再不想見梁遠澤,也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好。」傅慎行應道,頓了一頓,又道:「回去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回到國內時已是初春,正是柳絮初起的時節。何妍下了飛機跟著傅慎行一起回市區的公寓,待洗過澡出來,開門見山地問他:「田甜那裡怎麼辦?你是打算把我藏一輩子,還是想把她瞞一輩子?」
他既不能把她藏一輩子,也不可能把田甜瞞一輩子。傅慎行半躺在床上,抬眼靜靜看她,問:「給我幾天時間,我先把公司的事情處理一下,就去處理田甜的事情。」
何妍在床邊坐下,想了想,又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怎麼處理我不管,但是有一條,不許傷害她。」
傅慎行聞言不由輕笑,伸過手去輕捏她的耳珠,玩笑道:「說是你勾引我,把責任推在你的身上,壞了你們的姐妹情誼,也可以嗎?」
何妍打開他的手,斜睨著他,譏誚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那丫頭脾氣火爆得很,如果認定是我這個好姐妹撬了她的未婚夫,會直接打上門來的。你要是不怕鬧得難看,你就把帽子往我身上扣。」她說著,抬手搭上他的肩,俯下身湊近了他,輕笑道:「到時候,我一定把這兩女爭一男的大戲給你演好。」
傅慎行從未打算把責任往何妍身上推,如何處理田甜也早有打算,那樣說不過是想逗逗她。現瞧著她這般撒潑使賴的一面,他反而覺得心癢難耐,猛地伸手環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倒在身上,又抬頭去親吻她的臉頰,情難自禁地啞聲說道:「阿妍,我想要你。」
她僵了一僵,沒好氣地推開他的頭,嗔道:「一邊去,臭流氓。」
這樣的拒絕幾乎等同於應允,他一翻身就把她壓到了下面,厚顏無恥地答道:「我本來就是個流氓。」說著,手順勢探進她的衣襟,緊握住她的豐盈。她漲紅著臉,口中卻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低吟。這聲音一下子就激勵了他,叫他愈加情熱似火,難以自控。
她半真半假地推拒,直等他箭在弦上時,這才咬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不行,醫生說了,手術後至少一個月內不能同房。」
他僵了下,竟真的在心裡默算了一下時間,這才黑著臉,不情不願地從她身上翻下來,躺在一旁喘粗氣。不料她卻側過身來看他,水漾的眸子裡露出奸計得逞的笑意,瞥一眼他那高高豎起的小兄弟,吃吃地笑著,故意問他:「很難受嗎?」
他拿眼恨恨橫她,過得片刻,卻又猛地向她撲了過去,低聲叫道:「不管了,我現在就要。」
她這才真的被他嚇住,忙用力掙脫,「不行!」百度@半(.*浮)生—掌中之物
「用套子!」他說。
她慌忙說道:「用套子也不行!」
他其實也不過是嚇嚇她,哪裡捨得再去傷她,於是便只低下頭去吻她,輕輕地吻,重重地吻,從頭頂髮絲一直吻下去,直至她慌亂地推擋住他,顫聲叫道:「不行,不要這樣!」他氣喘吁吁情難自已,餓狼一樣地盯了她一眼,伸手合攏了她的雙腿,啞聲道:「我不進去,就在外面蹭一蹭。」
不想她還是不肯,眼睛裡含著水霧,拚命地搖頭,「不行,不行。」
他簡直要被她逼瘋了,一隻手攥住她兩隻手腕牽到頭頂,另只手卻來撫她的臉頰,不停地親吻著她的唇,柔聲哄道:「別鬧,阿妍,我保證不進去,不會傷到你的。你聽話,我實在忍不住了。」
她卻咬著下唇,可憐巴巴地看他,委屈道:「可我也會忍不住呀,又不是只有你自己想要。」
他愣了一愣,這才明白她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卻又覺甜蜜得意。他怔怔看她兩眼,猛地低頭死命地吻她,好一會兒抬起頭來,恨恨道:「你就是我的魔星!」這樣說著,手上卻鬆開了她,起身去浴室沖涼,然後一個人跑去了外面沙發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