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餐館還沒有開門,椅子還都反扣在桌面上。姜玫正在打掃衛生,擦洗櫃檯和拖地。牆壁上的電視機正在轉播常建安接受記者採訪的畫面,他情不自禁的停下來手裡的活計,駐足在電視機前。
記者提問道:「指揮長您好,我是CNN的記者……有一些外國媒體也報導了此次反恐行動,他們說,恐怖組織劫持軍火的目的,就是為了在中國合作項目計劃中,實施恐怖行動,對此您有什麼看法呢?」
「沒錯!但是這次,我們天狼特戰隊重創了塔干恐怖組織,這對所有恐怖組織都是一次極大的震懾。接下來,我們還會繼續協同W國的反恐部門,為保衛兩國人民的安寧,為世界反恐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常建安回應說。
另一名記者繼續提問道:「指揮長,我聽說在這次的反恐行動中,我們擊了塔干恐怖組織的頭目班猜,您能跟我們確認一下這個消息麼?」
常建安稍微考慮了一下,暫時還不能把他故意放走班猜的消息透漏出去,於是說道:「關於班猜的生死,我們也正在跟W國的反恐部門進行進一步的確認。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我們打擊恐怖組織的決心,是毋庸置疑的!」
看到這裡,姜玫放下了手裡的拖把,走到櫃檯前,從包裡翻出了手機,給父親去了一通電話。而在另外一邊,坐在軍用轎車內常建安的手機響了起來。
常建安看著手機上的備註名稱,臉上不禁漏出了一縷難得一見的笑容,他衝著電話樂呵呵的說道:「喂,是玫玫啊!」
此時姜玫正在餐館旁邊的台階上接聽者電話,圍裙都還沒來得及取下來,姜玫興奮的對著電話說道:「爸,我剛才在CNN的新聞上看見你了!」言語之中,滿是興奮和激動。
國外的轉播新聞,會比國內慢幾天,這已經算不得是什麼新聞了。但是常建安卻突然樂呵呵的對著電話,做出了一副很有架勢的樣子,問道:「怎麼樣,你老爸我夠帥氣吧!」
「嗯,帥氣,簡直是太帥了!不過,爸,您看起來好像瘦了!」姜玫繼續說道。
常建安的心裡暖暖的,沒想到姜玫從電視上竟然能看出來自己清瘦了,看來女兒是真的長大了,他心裡無比的欣慰,可是話到了嘴邊,最後卻只是說:「嗐,人年了大了嘛,瘦一點顯得有精神些!」
「你進撿好聽的說,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啊,別累著自己了!」姜玫假裝有些生氣,朝著電話那頭的常建安說道。
電話那頭卻傳來了爽朗的笑聲,說實話,為了應付這一批恐怖組織,常建安已經連續熬夜好幾個月了,時長吃住都在指揮中心,只要是有點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可是這些他卻不能對姜玫說,怕她擔心,最後只是含糊的說道:「放心吧,老爸不累,倒是你,你在那邊怎麼樣啊?別累著了!」
「你放心吧,我不累。我打工的這家餐館的老闆娘對我可好了,他們都蠻喜歡中國的。還有,這裡還有一個中國的服務生,他跟我一樣在這裡做兼職,平時對我也蠻照顧的。他,他還是我的學長呢!」姜玫說道,可是好幾次,她都差點把自己的遭遇說出口,心心唸唸的唐石馬上就要離開她了,說不上心,那是自欺欺人。可是我們誰在外,不是報喜不報憂呢?最終姜玫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知道父親的工作壓力大,不想再給他添堵,為自己操心。
「那就好!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媽最近可是時長都把你掛在嘴上啊!你看啥時候回來,反正這最後半個學期都是在外實習,你不如早些回國來!」常建安說。
「哎呀,我手機沒電了,咱們下次再聊!」姜玫緊張的打斷了常箭的話。
「怎麼每次一提起回國的事情,你的手機就沒電了,你這孩子?」常建安抱怨著說道。
「哎呀,不是啦,是我手機真的沒電了!先掛了啊,下次再說!」說完之後,姜玫直接掛斷了電話。
「喂,玫玫……」常建安有些不高興,可是對方卻已經掛斷了電話,他衝著電話喊了兩聲,可是那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把電話拿開一看,那邊已經掛斷了,他不由的感歎道:「這孩子……」
把電話塞進口袋裡之後,常建安朝著司機問道:「W國情報部門有班猜的消息麼?」
「班猜最後一次露面,是在W國塔干基地,是在三十六個小時之前,之後就暫時沒有他的消息了!」司機一邊開車一邊回應著說道。
常建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不過他的眉頭卻不由的皺到了一起。
另外一邊,姜玫剛剛掛斷電話,快速轉身回到餐館的時候,店內的桌子前已經坐了一桌客人,看樣子他們是在姜玫出去接電話的時候進來的。幾個白人不停的敲著桌子,朝著店舖裡邊大聲地喊道:「點菜,點菜!」可是連續喊了好幾次,都沒有人理會,在那個時候,姜玫剛好去接電話了。此時見姜玫進來,而且還穿著圍裙,立馬就惱怒起來朝著姜玫嚷嚷著:「喂,我說點菜,你聽到沒有!我要一份炸雞!」
姜玫雖然對著無力的白人有些窩火,但是還是客客氣氣的解釋著說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裡是一家中式餐廳,只有宮保雞丁,沒有炸雞!」
此時點餐的白人還沒等姜玫把話說完,直接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盤子摔在了地上,罵罵咧咧的吼道:「我就要吃炸雞!」
姜玫沒想到客人會突然發火,突如其來的舉動將她嚇了一跳,愣在了原地。這一幕剛好被唐石看見,他抱著箱子從外邊進來,他看著姜玫窘迫的舉動,趕緊放下手裡的箱子,上前解釋著說道:「對不起,這位小姐是剛來餐館打工的,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幫你們解決!」
可是與他一起來的另外一名白人,卻猛地站起身來,他的個頭明顯比唐石要高不少,直接將唐石推開,並且還衝著他憤怒的吼道:「滾開,這裡沒你的事兒!」
唐石已經看出來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來吃飯的,倒像是在找事情。但是畢竟餐館是服務性行業,不能得罪客人是最基本的規矩。唐石笑了笑,繼續說道:「請不要難為這些小姐,她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我替她跟你們道歉。要是想吃炸雞,我幫你們去買!」
但是姜玫卻有些不樂意了,她也看出來這些人是在找茬,尤其是看見唐石在這些人面前低聲下氣,直接說道:「請你們不要無理取鬧!」
剛才摔盤子的白人一臉憤怒的吼道:「我們無理取鬧?就是你們這群中國人搶走了我們的工作,還說我們無理取鬧?你們這些中國豬!」
事情總算是搞明白了,這兩個白人真的是來找麻煩的。但是知道此時,唐石雖然心裡有些情緒,卻還是客氣的對那兩個白人說道:「先生,請你們說話放尊重點!」
然而還不等唐石把話說完,對方仗著自己比他高一頭,率先出手,直接朝著朝著唐石揮出一拳。可是下一秒,那名先動手的白人就後悔了,他顯然低估了這個小個子的中國人。在他的拳頭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被唐石隔空抓在手裡,唐石稍微一用力,那人就疼得嗷嗷叫。
見此情形,在一旁的另外一名白人坐不住了,想上去幫忙,可是唐石手機眼快,在那人還未衝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直接抓起桌上的水杯,把水潑向那人的臉上。那人先是一愣,繼而惱羞成怒,順手拿起椅子就朝著唐石衝過去。可是他還沒到達唐石面前,就被制服了,唐石抓起一隻筷子,死死的頂在那人的咽喉處,只要他再往前半步,脖子上怕是要多出來一個血窟窿。
兩個白人瞬間就被唐石給制住了,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小伙子,身手如此敏捷和矯健。兩個白人瞬間石化,只能呆愣愣的縮著身子,盡量離唐石遠一點。但是直到此時,唐石依舊還是很有禮貌的說道:「對面有一家韓國餐廳,你們要想吃炸雞的話,可以去那邊看看。」
兩名白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姜玫將那二人還杵在原地,朝著他們大聲喊道:「還不快走!」
直到此時,二人才如蒙大赦,慌慌張張,跌跌撞撞的從餐館裡跑出去。事情擺平之後,唐石看著姜玫,含糊其辭的問道:「你沒事吧?」經歷了昨晚的告別之後,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姜玫了。在今天來上班的路上,他都還一直在想,該怎麼和姜玫相處,如果不是這兩個白人流氓來鬧事,估計也都不好意思進餐館了。
「沒事吧?」唐石思索良久,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很是關切的問道。
可是此時,姜枚似乎早已經將眼前發生的事情忘記了,回到櫃檯前自顧自的整理著賬面。她抬頭看了唐石一眼,本想說沒事,謝謝他的,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唐石對自己那麼的決絕,姜枚心裡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又被幾個白人刁難,所有的情緒就都發洩到了唐石身上,脫口而出一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沒有你我也能照樣解決!」
說完之後,姜枚轉身朝著櫃檯外邊走去,開始將桌子上的板凳一一放下來。唐石知道她心裡對自己還有怨氣,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尤其是現在這種尷尬的境地。所以他一聲不吭的跟在姜枚身後,幫她將桌面上的凳子放下來。看著唐石虎頭虎腦的動作,明顯是有些心不在焉。這是姜枚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看著唐石說道:「你不用為了躲著我,編出什麼退學的理由。還有,我辭職也不是因為你,反正快要開學了,我在這裡也幹不長久!」
唐石看了姜枚一眼,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生氣,但是也絲毫看不出來她的情緒。唐石有些為難,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自己的難處,跟姜枚說清楚,可是這樣的事情,作為一個男人又怎麼說得出口呢?稍微遲疑了片刻,最後唐石終於還是想通了。在愛情勉強,面子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姜枚都可以毫無顧忌的拉下面子跟自己表白,難道自己就不能給她一個解釋麼?想到這裡,唐石說道:「玫玫,我跟你實話實說了吧!」
可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姜枚就果斷的接過了話茬子,說道:「是因為錢的問題嗎?」
唐石愣了一下,原來姜枚早就已經洞悉了一切,連自己缺錢的事情,她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唐石繼續幹著手裡的活計,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嗯……不過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姜枚對於唐石的解釋並不滿意,女生的世界裡,為了愛情可以豁出一切,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只要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不顧一切的去愛。可是男人的世界,愛的太沉重,太複雜。姜枚說:「當初我來做交換生的時候,也面臨了諸多的困難和問題,但是只要你想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克服不了的事情,關鍵是看你想不想去做!」
是啊,只要你想去做一件事情,那麼任何擺在這件事情面前的困難就都會為你讓步。可是唐石卻不這麼想,他說:「玫玫,我們不一樣!」這句話,說得是那麼的無奈和心酸,包含了太多的複雜的情緒在裡邊,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說完之後,唐石轉身就走,因為再往下,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姜枚。這些難以啟齒的經歷真的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也說不清楚,只會是越描越黑。
可是姜枚卻叫住了他,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唐石在裡姜枚不遠的地方站住了腳步,卻也沒回頭。姜枚在他背後再次說道:「唐石,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喜歡一個人難道就不能純粹點麼,為什麼你的感情裡摻雜了那麼多複雜的東西?」她明明知道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可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唐石僵持了一下,就在他尷尬的想要再次逃避的時候,剛好在這時,餐館裡走進了一個穿著一身西裝的中年男人。唐石如釋重負,慌亂的說道:「好像有客人進來了,我先過去看看,這件事情咱們以後再說!」唐石說完之後,片刻不敢停留,逕直朝著坐在窗戶邊上的客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