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條路邊的一處僻靜處,一條長椅。長椅上散落著幾個酒瓶和一部電話。
秦曉陽坐在長椅前的地上已經酒醉,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舉著酒瓶喝著酒。
朱麗彤快步走了過來,看到秦曉陽這頹廢的樣子,氣得一把奪下了秦曉陽手中的酒瓶往旁邊砸去。
「秦曉陽,這三天你都跑哪兒去了啊?部隊也沒有,家也不回。你知不知道,伯母今天都找到部隊來了。唉,你怎麼還坐在地上啊。起來,快起來啊。」朱麗彤想將秦曉陽從地上拉起來。秦曉陽卻掙扎著擺脫了朱麗彤,將身子翻了個面背對著朱麗彤。
「走,走,你們都不要管我,我就是一個喪門星,走……走……」秦曉陽看也不看朱麗彤,只是背對著他伸手揮趕。
朱麗彤上前用力扳過秦曉陽的身體,瞬間瞪大眼睛。秦曉陽的臉上無比的髒,胡茬三天沒刮更添邋遢,身上也全是泥土,白酒刺鼻的味道縈繞在秦曉陽身上。
朱麗彤生氣地說:「你,你……這幾天你就呆在這裡啊?你怎麼不回家啊?」
秦曉陽也不掙扎了,只是自嘲地笑著:「回家?我剛從M國回家,我媽就被槍打了,我剛到M國,我爸又被槍打了。現在石頭又沒了,我他媽回什麼家?我他媽就是一個喪門星,喪門星你知道嗎?認識我的人都沒好!」
朱麗彤看著秦曉陽的樣子,心痛萬分:「別說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喝多了,跟我回去吧!」
秦曉陽看了看朱麗彤,又移開目光:「別管我,我不回去!」
朱麗彤站起來指著秦曉陽大聲道:「秦曉陽,站起來!跟我回去!」
秦曉陽一言不發,抓起另一個酒瓶就往嘴裡灌,都沒發現這只是個空瓶子。
朱麗彤一把搶過酒瓶,用地摔在地面大聲道:「秦曉陽,別喝了,跟我回去!你喝多少都沒用,除了讓關心你的人難受,你還能幹什麼?」
「我不需要別人的關心!」
朱麗彤吼道:「那你拿我當什麼,當個屁啊?我告訴你一邊,唐石他死了,死了!你怎麼作踐自己他也回不來了。」
秦曉陽聽到唐石兩字,瞪著朱麗彤大聲吼道:「不要和我說這些!」
朱麗彤一巴掌掄在秦曉陽的臉上。
「你承不承認都一樣,他死了,死了,死了!」
秦曉陽瞬間被打得愣住,半晌,眼淚忽然流了下來。突然抓住了頭髮,用力地攪著。
秦曉陽崩潰地喃喃:「石頭死了,石頭死了……但我為什麼還活著,我為什麼還活著啊!」
朱麗彤上前努力地控制著秦曉陽:「秦曉陽,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秦曉陽撕聲道:「為什麼還讓我活著!」
朱麗彤緊緊地控制住秦曉陽,不讓他傷害自己。但朱麗彤的眼淚也禁不住成串的流下。
秦曉陽終於發洩了出來,痛快地哭著。
朱麗彤抱住秦曉陽:「想哭就哭吧。答應我,哭完了,明天繼續做回以前的秦曉陽!」
秦曉陽像個孩子一樣,抱著朱麗彤無助地痛哭著。
第二天。
秦曉陽、段宇哲、朱麗彤等人整齊地站成一列。常建安、高志峰一臉神聖的表情,身後跟著一個武警戰士,手裡的托盤裡放著幾枚金光燦燦地獎章。
於國棟發出指令:「立正!……跨立!」
天狼二隊眾人令行禁止。
常建安上前說道:「鑒於你們在W國與W國反恐部隊聯合執法期間的表現,經組織上研究決定。給與天狼特戰隊二隊記集體三等功一次。薛參謀……」
薛參謀托著托盤,一步上前:「是!」
於國棟也向天狼二隊眾人下令:「立正!」
「啪!」整齊的靠腳聲中天狼二隊隊員瞬間挺立如松。
常建安上前,鄭重地拿起獎章,給每個隊員佩戴,敬禮。
等到所有的獎章都頒發完畢,常建安繼續說道:「我很高興,能看到你們都完完整整的回來。天狼二隊是我們為適應現代化作戰需求組建的一直嶄新的隊伍。你們還需要進一步的學習和磨練!同時我也希望你們能明白,既然有戰爭,就一定會有犧牲。我們犧牲是為了什麼?為了制止戰爭,為了老百姓能夠安居立業。為了老人不再失去兒子,為了妻子不再失去丈夫。這是我們作為一名武警戰士的責任,更是我們武警戰士的義務。如果我們真的有戰友犧牲了,除了悲傷,我們最應該做什麼?」
常建安環顧天狼二隊的隊員們,停頓了一下才鄭重地說道:「如果是我,第一,我會以他是我的戰友為榮。第二,我會把他未做完的事情繼續下去。這才是告慰逝者的正確方法。」
秦曉陽默默的佇立在人群中。
「當然,對於個別戰士在執行任務中所犯下的錯誤我們也一定會嚴肅處理的!至於某些同志違反紀律、不聽指揮的行為我們也一定會嚴肅處理,待指揮中心研究以後再做決定!」說完,常建安看了秦曉陽一眼。
眾人不無同情地望向秦曉陽,常建安轉身離開。
……
濱河市武警部隊,常建安的辦公室之中,常建安正在不停地忙碌著整理資料。
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同時傳入的還有秦曉陽的聲音。
「報告!」
常建安停下手中的事情,然後對著門外喊到:「進來!」
秦曉陽聽到了常建安的聲音之後直接就推門而入叫到:「指揮長。」
常建安點了點頭,然後上下打量了秦曉陽幾眼之後才說道:「秦曉陽,我聽說你要找我!想申訴是嗎?!」
秦曉陽並沒有說話,而是跨步向前,把集體三等功的勳章放在了桌子上。
常建安看到自己桌上的勳章,不解的問到:「這是什麼意思?」
秦曉陽立即說到:「我在執行任務中違反了組織紀律,配不上這枚勳章。」
常建安眉頭微微皺起,微怒的看著秦曉陽的眼睛,最裡面吐出了一句話:「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嗎?!膽子不小啊你!」
可秦曉陽這時候卻連忙立正說到:「我不敢!」
當聽到了秦曉陽這句話之後,常建安直接拍案而起:「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指揮長,您誤會了!我沒有情緒,組織上對我的處理已經是法外開恩!榮譽是屬於集體的,但是我個人而言的確是受之有愧!」
常建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才緩緩說到:「你到底想幹什麼?!」
秦曉陽並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直接轉身離開,當他走到門前的時候卻突然停下,再次轉身,對著常建安深深地鞠了個躬之後才拉門離去。
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指揮長,謝謝您對我和我家人的照顧!」
常建安看著秦曉陽的背影,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只不過已經走出去的秦曉陽看不見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