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老媽老爸正準備吃飯,一看見我,立刻又伸長脖子看我身後。我擺了擺手,「沒帶他回來。誰剛談戀愛就往家裡帶啊?」
老媽很失望地給我添了副碗筷:「我們看你這張臉看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可以看張新臉孔,能不激動嗎?」
我爸附和道:「要說這個方予可啊,前兩天我在地方新聞上見著了,果然有你老爸年輕時的風範哪~~」
我學趙本山的口氣說:「拉倒吧,一個黑土,一個白雲,都是破船舊車票的事。要是你們年輕時長得俊美,怎麼把我生得這麼路人甲?我現在要是去整容,除了不用整耳朵,其它地方都得大修,多為難人家整容大夫?」
我媽驚奇地看著我:「你怎麼忽然看清現狀了呢?唉,方予可有一點不好,長得太帥吧,容易讓我家林林自卑。都把我閨女打擊成什麼樣了啊。」
我癟嘴不說話。
還是我爸會疼人:「我們家林林哪里長得不好了。不是長得有鼻子有眼的嗎?」
我拚命點頭。
「除了眼睛小點,鼻子塌點,臉上坑多點,下巴肉多點,其它都挺好的。」我爸端詳著我的臉補充。
這哪裡是心靈的港灣啊。這明明就是loli終結窟啊!
自從老媽開始炒股,家裡置辦了台電腦。而我那長期閒置的房間便淪為了書房。進房休息,無所事事地上網,聽音樂、上天涯、掛□□,瞬間到位。
哇塞,□□上,方予可的頭像亮著燈。
回想起來,他這個□□可是為我申請的,連「心跳」這個名字也是在我宿舍臨時而起。不知道他現在這個□□號下有多少紅顏知己。不是說女人為了無數個男人換無數個□□號,而男人卻可以在一個□□下擁有無數個女人嗎?哪天偷了他的□□密碼看看,看紅顏知己有幾個,而我又排在哪裡。
正想著,老媽拿著水果進來了。端了把椅子坐我旁邊,審視了我很久,歎了口氣道:「在大學受了不少委屈吧?頭髮剪了,人也瘦了,剛一進門,我和你爸都沒認出你來。因為那個你跟我介紹的謝端西才變成了這副德行?」
知女莫如母啊。一般我媽到我房間,就要上演知心姐姐的角色,跟平時大嗓門咋呼的勁兒判若兩人。我搓了搓光腳指頭:「算是吧。反正當時挺傷心的,天都塌了。唉,人家名草有主,我這硬件又跟不上,能不操心操瘦了嗎?」
老媽給我遞了片西瓜,示意我嘗嘗。我佩服我媽,能在我搓完腳趾頭後,二話不說地讓我吃水果,我的那點遭人嫌的壞習慣就是這麼來的吧。
老媽繼續說:「年輕人嘛,折騰一下也是可以的。我嫁給你爸之前,還不是記掛過別人。但是記掛的不一定是真正陪你過日子的。上次在車站見到方予可,我就看出來,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方予可這人吧,長得俊,又知書達理,看著是懂你心思還能疼你的人。以後你們要有孩子了呢,中和中和,至少比你強。你將來不會像我以前養你時那麼含辛茹苦,我也放心了啊。你當時出生的時候啊,又黑又醜,臉上五官都擠在一起,當時我都想是不是護士抱錯了,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生的啊。」老年人都愛玩「回想當初」和「展望回來」,說話越扯越遠了。
「媽,你這是安慰我還是諷刺我啊?」我忍不住打斷她,怎麼話到最後還是變成我沾了方予可多少光似的呢。雖然我也覺得自己佔便宜了吧……
忽然□□裡方予可的頭像一閃一閃。哎呀,第一次看見別人頭像比看見人民幣上毛爺爺頭像更高興。
我把西瓜往我媽手裡一塞,也不管手裡的粘膩,立刻打開看。
「反省完了嗎?」
我媽伸著腦袋往屏幕前湊。
我把老人家的大餅臉往旁邊推了推,看著這句話傻樂。小子終於跟我說話了。
我媽狐疑:「反省什麼啊?你闖禍了吧?我就知道你會闖禍,不是讓你守著金山嗎?你這人怎麼長大了還讓我不省心呢?爸媽賺錢容易嗎?養你這麼大,還闖禍,對得起我們嗎?」
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這不是我高中數學考試沒及格那陣,老媽的訓話嗎?我瞥了一眼她,斬釘截鐵地說:「我根本就沒有闖禍,我是在剷除異己、為未來鋪平道路的時候不幸中了暗箭。」
「平時你沒事就挺胸往槍口上撞,別人用得著花心思暗算你?唉,我以後也練練打字,以後直接幫你聊算了。現在我說,你打。」老媽不耐煩地指了指鍵盤。
我媽垂簾聽政,而我就成了個只會打字的傀儡。以下便是我媽和方予可之間的聊天記錄,我純粹就是個無關此事發生的文書:
我媽:反省完了,錯得一塌糊塗。
方予可:知錯就好。
我媽:錯了一切,但有件事一直沒做錯。
方予可:?
我媽:那就是我愛你。所有的錯事都是因這個理由而起。(老媽果然沒白看這麼多瓊瑤奶奶的電視劇)
方予可:你是誰?
我媽:我是永遠愛你的周林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說這麼掉身份的話,也不怕我以後沒地位沒尊嚴。我拒絕,被我媽一記鐵砂掌無情鎮壓。)
方予可:平時我叫你什麼?
我嘿嘿地樂,小子真聰明,都開始用暗號了,但老娘手掌鍋貼似要飛來,淫威下我主動打字:白癡。
老媽:是什麼燒糊的味道?哦,原來是我的心在為你熊熊燃燒。(我汗!電視上開始熱播韓劇《火鳥》,我媽現學現賣,把我給雷到了。)
方予可:半小時後,你家附近肯德基見。
我驚愕地看著方予可的頭像迅速變灰白狀態,又看老媽得意扯出奸笑。我不禁佩服老人家手段真是狠毒辣,賣自己女兒賣的真是一點矜持也不剩啊。老媽摸了摸我的頭:「來日方長,現在退一步是為了跳得更遠啊。等你以後地位穩定了,我幫你把這仇報回來就是了。你現在還太嫩,老媽喝的水比你這輩子用的洗澡水都多。以後有事多和大人商量商量。想當年,我不是哄著你爸?現在你看,我手指東,你爸敢往西?」
我在想,也許我真不是我媽親生的,不然怎麼一點都沒繼承我媽腹黑的特性呢。以後我結婚了,只要混到老媽在家裡蜂王的地位,我死也瞑目了。
我媽打開我的衣櫃,一件又一件地拿出衣服在我身上比劃,又一件又一件地被扔到床上。最後,唉聲歎氣的老媽把我拉到鄰居李阿姨家,一進人家家門就跟搶劫般的說:「把你家閨女的衣櫃借我看看。」
李阿姨是我媽這幾年來雷打不動的牌友,長城上建築的感情堅若磐石。但李阿姨家的閨女王簡經常被我媽作為反面教材用來教訓我。其實王簡是我的偶像啊:雖然取單名「簡」字,但花錢跟李阿姨開銀行似的那叫一個隨心所欲。哪裡跟我每個月問我媽要錢像要她命一樣。還有王簡的身材完全是我這輩子無法達到的高度啊。模特身材,瘦胳膊瘦腿又是波霸,平時買衣服都是冷艷系,晚上畫個濃妝出門,那簡直就是我們小鎮流行的風向標。基本上女人見到她自慚形穢悄然遁走,男人見到她丟魂失魄,流鼻血都是起碼的生理反應。
李阿姨和我媽兩人掏出所有衣服往我身上套。靠,七分褲在我身上變成九分褲,寬鬆半身西裝變成收身大長褂。我媽是嫌不夠打擊我嗎?
老媽終於在衣海中找了一條黑色及膝連身裙,簡單的細肩帶,緊身上擺,繁星點點的蓬蓬裙擺,清涼雪紡材質。穿在王簡身上,那就是芭比娃娃,那就是茜茜公主。套我身上,因為身高關係,細肩帶略顯長,使得整條裙子重心比王簡偏下6、7公分。(大家自行想像林志玲身高的衣服套在周迅身上,p.s.打個比方,不攻擊任何一位明星哈。)我那可憐的杭州小籠包般大小的文胸居然能在不經意間隱約可見,相應的,背部露出的部分也比正常偏多了點。我為難地照著鏡子。除了黑色顯瘦外,這條裙子實在不適合穿我身上啊。
我媽卻頗為滿意:「沒有露的地方,也要創造條件露啊。」
我窘迫地看向李阿姨,李阿姨對我老媽忠心耿耿,拚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