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溫潤的手悄悄伸入斗篷內側,輕揉著她的細腰,漸漸向上,直至將那嬌蕾握於掌中,輕輕揉捏,欲取欲得。
“瞻基,瞻基!”她微微喘著,聲聲低喚。
而他彷彿受到鼓勵一般,他的唇一路向下,那棉斗篷的帶子不知何時已被解開,他的舌在她如玉的頸子上用力地吸吮,彷彿訴說著這三年以來壓抑的情慾與思念。
扯開她的衣襟,露出細長的脖頸,胸前白嫩的肌膚微微顯露,月色從窗子的縫隙中射進來,給她添了一抹柔和的光暈,如同羞澀的荷花,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
朱瞻基醉了。
一邊享受著片刻的纏綿,一邊低吟著:“小舟簾隙,佳人半露梅妝額,綠雲低映花如刻。
”然而就在此時,車子一頓。
馬車外有人低喚:“殿下,到了!”朱瞻基這才悻悻地停了手,只說了句“走側門,直接入府!”“是!”於是車輪滾滾,重新啟程。
若微斜靠在墊子上,一手托著腮,另一隻手被朱瞻基緊攥著,似笑非笑地也不說話。
瞻基直愣愣地盯著她,只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車子再次停下,瞻基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伸手幫若微整好衣衫便推開車門跳下馬車。
隨即又向車內伸出手,若微站起身,向外走了幾步,沒見馬車旁邊放置馬凳,正在愣神兒之際,便被朱瞻基伸手抱下馬車。
剛要開口嗔怪,只見馬車旁恭恭敬敬立著一群僕從侍女,於是立即緘口不言,只俏生生地站在一邊。
朱瞻基目光一掃,不動聲色地說道:“這就是孫令儀,你們的微主子。
”“見過微主子!”“司音、司棋留下侍候,餘下的都下去吧,明兒個一早再來回話!”朱瞻基神色清冷,不怒自威。
“是!”於是眾人紛紛退下。
只留下小善子頭前引路,名喚司音、司棋的兩名侍女各執一盞宮燈分列左右。
瞻基牽著若微的手,緩緩而行,一邊走,一邊略微介紹。
“走側門,馬車可直接入府!”沒走多遠,就來到一座殿宇前面。
第82節:心事終如願
此處南面有門殿三間,穿過門殿,迎面是一座二層小樓,卷棚歇山布瓦頂,上下圍廊以蘇畫作裝飾。
小樓與門殿之間是個規整的方院,月台下兩座石雕須彌座上設有銅鶴一對。
院內石松蒼勁挺拔,其中一棵南傾穿簷,枝繁葉茂,院周圍廊壁上,還開有十面形態各異的什錦窗。
若微抬眼看到門殿上方的匾額被遮了一塊紅布,不由面上生疑側身轉頭看著瞻基以目相詢。
瞻基微微一笑道:“當初此殿落成時,擬了幾個名字,長信居、采薇齋、沁心苑、迎暉殿。
想來想去竟拿不定主意。
又思忖著這裡原本就是要留給你來住的,該讓你來定。
所以我選了一個名字,就在這正中匾額之上,你來猜猜,對與不對明日一早掀了紅綢就知道!”若微心中一熱,當下便明白了瞻基的苦心。
自己這一猜即使錯了,他找人連夜重做,明日一早揭曉答案時也定是對的,如此種種不過是想讓府中上下都知道她們是心心相印的。
只是瞻基究竟還是有些小看自己了,她凝神細品,低聲輕誦:“我猜你最初是想用長信居……可是最終還是覺得這迎暉二字最好,所以正中匾額上的字應是‘迎暉殿’!”瞻基目光微閃,伸手將若微緊緊攬在懷中,他嗓音輕顫著對左右隨從吩咐道:“取下紅綢!”“是!”立即有人蹬著梯子逐階攀上挑去紅綢。
藉著淡淡的月光,眾人抬眼望去,那匾額上面正是“迎暉殿”三個大字。
若微怔怔地望著匾額,心中激動不已。
迎暉,是把自己比成他心中的陽光?還是說她來了,他從此才得以有明朗的晴天?只是這份情太過厚重,讓她內心深處有些難以承受。
“若微,你喜歡才好!”瞻基領著若微緩緩移步來到廊下,手指東側說道:“出圍廊東便門不遠處就是一座方亭,隱藏於山石之中,亭中有漢白玉石桌。
夏天,你可在此撫琴;冬日,可在此觀雪;秋時,臨亭東望,滿眼碧蓮;春時南眺,綠野仙蹤,景色宜人。
而方亭之北就是我的書齋,你在亭上招手,我推開窗子就能與你對詩。
”
第83節:心事終如願
若微聽著,彷彿身臨其境,已完全入迷。
而瞻基又牽著她的手走向西廊:“從這裡出西廊便門即是一處清幽的小院,牆開洞門如同滿月,你可在院中練舞,也可從月亮門出去,或遊船輕泛,或近賞湖光景致,如詩如畫,豈不美哉?”“瞻基。
”若微一聲輕喚,如同夢語。
瞻基握緊她的手:“這府中景致,日後再帶你慢慢賞析,如今先回房沐浴更衣,早些安置才是要緊!”“嗯!”若微低聲應著。
瞻基緊挽著她的手進入小樓之中。
小樓外表淡雅而室內陳設卻十分精緻,四處都列有精緻的小擺設,芬芳的檀香味陣陣湧出,金、銀、玉、磁、古玩、掛屏可說得上是滿目琳琅。
“這?”若微一進門便怔住了。
小善子立即上前說道:“這次為了迎接姑娘來,咱們爺可是把皇太孫府的庫底子都拿出來了。
這些傢俱擺設,原都是皇上賜給皇太孫和皇太孫妃的,是預備放在正殿之中的,這次都讓咱們殿下給倒騰過來了。
“小善子,多嘴!”瞻基微微一喝,面上有些窘意。
若微抬眼看著瞻基:“這樣怕是不妥吧,那胡氏畢竟是你的正妃,我……”瞻基拉起若微的手,坐在榻上:“若微,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
這三年,她在母妃和皇爺爺面前積下不少賢名。
而我,對她雖一直不冷不熱,可是她始終沒有失德之舉。
所以在這府中,面子上,你須要讓她三分。
我自然是一心維護你的,可是也怕物極必反,如果傳到皇爺爺和母妃耳中,怕是要連累你吃苦受責,所以……”若微點了點頭:“我知道,雖然我入了皇太孫府,但是能不能長久?這做主的除了皇上、太子妃、就是她了。
不管是皇家,還是普通的官宦人家,為妾自己要有為妾的規矩,如果我稍有越禮,那便是讓你為難。
”瞻基眼中一熱,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只低語了一句:“我說過,總有一天,會把屬於你的一切,加倍奉還!”
第84節:崢嶸初顯逢
第十六章崢嶸初顯逢皇太孫府內東側宜和殿內。
皇太孫妃胡善祥坐在妝台之前,對鏡理妝。
侍女落雪拿來一盞宮燈,取下燈罩,撥亮燭心,又放在一旁,輕聲喚道:“娘娘,再等等吧!”“不必等了,卸了吧!”說著,胡善祥從頭上取下那隻金步搖,又摘下玉釵和翡翠耳墜。
落雪面上微微一黯,這才上前幫她拆了髮髻,那一頭秀髮如同黑色的緞子一樣瞬間傾瀉下來。
脫下金絲銀線織就的薄如蟬翼的霓裳睡衣,重新換上一件樸素的雪綢中衣,走至床邊,侍女梅影掀起幔帳,又在錦被中多放了一個湯婆子。
胡善祥面上微微變色卻不發一語,躺在床上擁著被子懷裡抱著一個暖爐,腳下還放著一個湯婆子。
一滴清淚緩緩從眼角流出。
“湯婆子……”胡善祥喃喃低語,三年了,每到入冬,自己就要靠它來挨過長長的寂寞的冬夜。
這名字是誰起的?不過是一個灌了熱水為人暖床的瓷罐子,卻偏偏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婆子,民間語,意思就是娘子、妻子的意思。
原本是夫妻間相互依偎、相互暖床,到了她這兒,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太孫妃,在她的寢宮裡夜夜居然只能依靠這個瓷罐子。
胡善祥眼中的淚水越蓄越多,她下意識地一腳將那個“湯婆子”踢開,發出咕咚一聲,守夜的侍女立即警醒,隔著簾子問道:“娘娘,碰到什麼了?”“無妨,踢到湯婆子了!”胡善祥語調盡量和緩。
她真想把手中的暖爐與床上的湯婆子統統扔掉,摔個粉碎,可是她不能,因為她是皇太孫妃。
三年來的謹小慎微,左右逢迎,終於得到宮中上下一片讚譽之聲。
如今,絕不能因為一時激憤莽撞行事白白丟了這個好名聲,於是她緊緊咬著被角,任由淚水悄無聲息地滑入被中,卻不能露出半點兒聲響。
這宜和殿,原是皇太孫府除了議室待客的前殿以外的中心建築,也是最華美的殿宇。
這裡是皇太孫與皇太孫妃的寢殿,可是皇太孫朱瞻基卻一直住在東南側的書齋之內,所以這正殿形同虛設。
第85節:崢嶸初顯逢
在正殿之後,東西兩側還各有幾處殿閣和院落。
皇太孫的兩位有封號的側妃,曹雪柔與袁媚兒都住在西側,一個居月華樓,一個住香遠齋。
還有其他幾位侍妾,統統居在西南角的碧晴院裡。
東邊最好的一處獨立成景清幽雅致的園子一直空著。
原本眾人以為那裡離皇太孫的書齋最近,是他留給自己休息、待客用的。
然而沒成想前幾日他突然命人仔細收拾出來,打掃一新之後親自佈置妥帖,又從庫內調出許多陳設、擺件和嶄新的傢俱。
引得眾人私下議論,不知是哪個說漏了嘴,消息這才傳開,原來是給一位姓孫的嬪妾預備的。
如今,她雖然是午夜時分悄然入府,可是府內上下像一陣風似的都傳開了。
什麼皇太孫親自去碼頭相迎,不僅與皇太孫同乘一輛車輦,居然還破了府內的規矩,將馬車直接趕入內院,而且,據說還是皇太孫親自給抱下馬車的。
僕從及侍女們議論紛紛,原本冰冷而不苟顏笑的皇太孫,竟然也有如此深情款款、纏綿體貼的一面。
下人們聊得起勁,不過當個新鮮事來過過嘴癮,可是傳到主子們的耳朵裡就彷彿如芒在身、抑鬱難平了。
如今,夜已經深了。
可是整座皇太孫府內不僅是皇太孫妃胡善祥輾轉難眠,那月華樓上的暖閣之內,對坐品茶的袁媚兒與曹雪柔也在為此事欷■不已。
袁媚兒一派嬌憨,靠著繡墩神態慵懶地歪坐一旁,伸出纖纖玉指從炕桌上的果品盒裡撿起一塊杏脯放在口中含著。
曹雪柔見了,不由笑道:“妹妹可是有喜了,這陣子總是喜歡吃這樣酸酸甜甜的東西!”“我若有喜,便離死不遠了!”袁媚兒瞥了一眼曹雪柔,恨恨說道,“姐姐明知道我們幾個還都是璞玉之身,這皇太孫從未近身,何來的有喜?”曹雪柔平白遭她如此搶白,卻不能惱怒,只得端起桌上的茶淺淺地飲上一口,不再言語。
可這袁媚兒卻是個貓兒性子,說歹就歹,說好便好。
見曹雪柔不語,自知禮虧,又開口圓場,借題說道:“姐姐,聽說了沒有?今兒殿下從外面迎回來一位佳人,安置在迎暉殿裡了。
聽說一直到現在,殿下還沒出屋呢!”